郑任:“……”
快要下课,余意觉得口渴,想找水杯去接水喝,扭头一看,发现这人已经趴在桌上开始补觉了。
余意没有打扰他,想从他抽屉里摸出水杯来,但是摸了一会儿,水杯没摸到,把赵酒蹭醒了。
“怎么了?”赵酒的声音带着刚醒的迷糊。
余意觉得耳朵有些痒,他凑近了些,问他:“你水杯呢?”
问完了,赵酒大概是刚醒,没有立即反应,只是双眼迷茫地盯着余意看。
“……”余意想到刚才三个人说的话,半是试探地凑近了,小声喊了他一声,“哥哥。”
赵酒眼里仅剩的一丝茫然立马一扫而空,他伸手抓住余意的手腕,眼里的侵占欲不言而喻。
余意看着他因他而起的反应,满足感大增,同时又有些快意,没忍住,轻轻笑了一下。
“操。”赵酒强迫自己把余意的手腕放开,闭了闭眼,开始做深呼吸。
余意拉开他书包,把水杯找了出来,去后边接水。
“喝吗。”余意接完了,回来问他。
“热的?”赵酒还在深呼吸平复心情。
“冷的。”余意喝了一口递给他,“降温。”
赵酒接过来喝了几大口,喝完了一看余意好整以暇的表情,只觉得心头上的火越喝越旺,几乎快要把自己烧着了。
“我他妈就不能看你。”赵酒强行把眼神从他身上移开,几步从位置上出来,跑到刘恪那边坐着去了。
周五,熊初墨早早就等在十班后门,看余意出来了,赶紧靠上去。
“走吗兄弟。”
余意心下觉得有些奇怪,问:“女朋友呢?”
自从熊初墨交了女朋友,他已经很久没有跟他一块儿回家过了。
“别提。”熊初墨叹了口气,“分了。”
“分了?”
余意还没说话,从后边传来岳郁大嗓门的声音。
“是啊,分了。”熊初墨一脸愁苦,朝后边三个人挥了挥手。
“怎么回事啊?”郑任刚问出口,看见熊初墨身后章凯光的影子,赶紧叫他,“光姐!”
“任姐!”章凯光应了一声,进来勾着兄弟的脖子一块儿出门。
一路上,余意看熊初墨也不说话,脸上的表情一直很严肃,眉头拧得很紧。
“怎么了?”快到街口,余意终于问。
“没什么。”熊初墨语气里藏不住的失落,“是我不够优秀吧。”
余意皱了皱眉。
“好好说话。”余意伸脚踹了踹他,“你他妈相亲呢?什么叫不够优秀。”
“确实不够优秀啊。”熊初墨把自行车停到路边,转过身来跟理发店门口的杨巅峰打招呼。
“我觉得我付出的够多了,她还是觉得不够好。”熊初墨像是在责备自己,又像是在吐露怨言,“我知道她一直喜欢赵酒,她知道我认识他,要我拍他的私照,要我去要他的签名,甚至他妈的不知道从哪里听说赵酒朋友圈有腹肌照,居然让我去加赵酒的微信,让我给她偷照片出来。”
余意有些奇怪:“他的微信不是公开的?”
“是公开的啊。”熊初墨拧着眉说,“但是谁加他都不通过,所以让熟悉的人加啊。”
余意皱了皱眉,这事似乎有些严重了。
“我跟她说了作为朋友不能干这事,她就生气,一生气半个月不带理我的。”熊初墨最后长舒了一口气,“分了也好,至少我轻松了很多。”
余意不会安慰人,他看了一眼失恋中垂头丧气的熊初墨,不知道要说什么合适。
“行了,你别找话说了。”熊初墨笑了,“我还不了解你,想同情一下都找不到合适的表情,你这个样子我还以为你要打我呢。”
“……滚吧。”余意很无情地说。
“还是跟你在一起舒服。”熊初墨由衷地说,“真的,我跟光姐都有很多不能说的秘密,但跟你没有。”
“我该说谢谢吗。”余意说。
“不用,该我谢谢你。”熊初墨双手枕在脑后,望天,“所以说啊,对象终究还是不能跟兄弟比的。”
余意没说话。
“诶,我想起来个事。”熊初墨忽然想到什么,一脸严肃地问,“上回光姐还在嘲笑我,说你有了赵酒之后,跟我的关系已经比不上跟他的,我听了这话可气了你知道么!”
余意注意力都在“你有了赵酒”这五个字上,一时间没听清楚他说的什么。
“你说说,到底你跟我亲还是你跟赵酒亲?”熊初墨一脸的不服气,“我俩认识多少年,你俩认识才多久,这有可比性吗!”
“……”余意有些违心地说,“我俩。”
“是嘛!我就说。”熊初墨这才高兴了,“下回我就拿这事堵他去!”
余意有些想笑,但是当着熊初墨的面,他还没好意思笑出来。
两人快走到余意家,看见路中央有个小孩正跟在杨人生的后边抢球。
杨人生一下子没注意,被他抢了球过去,那小孩儿转手一扔,球稳稳地进了树上的垃圾桶。
“挺厉害嘛熊猫!”杨人生夸了他一句。
余意觉得这个小孩儿面生,从来没见过,看样子已经十几岁了,个子挺高,长得挺白。
“哪条街来的小破孩啊?”熊初墨已经走了过去,“球技不错啊。”
小孩儿看着熊初墨接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
“哥哥,他是老黑子前几天刚领养的小孩儿!”杨人生解释了一句,“老黑子叫他熊猫!”
“哦,怪不得以前没见过你。”熊初墨见那小孩儿不怎么理人,不爽了,“会不会说话啊?”
“我会。”小孩儿很大声音地喊了一声。
余意走了过来,正好听见杨人生凑过来小声地对熊初墨说:“哥哥,他们说熊猫是孤儿,从垃圾堆里捡来的。”
“这样啊。”
熊初墨刚应完,街对面就传来了老黑子浑厚沙哑的叫喊声:“熊猫!回家吃饭了!”
“来啦!”小孩扯着嗓子吼了一声,随即拔腿就跑。
“嘿这小孩。”熊初墨看着他的背影笑,“有点意思。”
“认生吧。”余意看多了调皮捣蛋的熊孩子,乍一看见一个不怎么说话的,还觉得有些新鲜。
看来老黑子看人眼神还不错,挑了个白白净净的小男孩,斯斯文文,看上去学习就很好的那种。
想到这里,余意又想起来自己第一回 见到赵酒,脑子里冒出来的念头跟着也差不多。
不怎么说话,嚣张得很,还总喜欢挑战他底线。
余意一想赵酒就根本停不下来,直到熊初墨喊了一声“回去了兄弟”,他才终于回过神来。
他怕自己又把刚刚的事情忘掉,于是把手机摸出来,给赵酒发过去一条消息。
—男朋友,商量个事吗。
赵酒大概是手机长在手上,很快回了。
—你说。
—以后朋友圈发性感照,只你我两人可见。
余意发过去这行字,看了一遍,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矫情。
他很快又强势地补充了一句。
—你他妈只有我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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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余意上楼的时候, 手机铃声响个不停。
他摸出来一看,沉默了几分钟的赵酒忽然发过来好几张图片,余意没有点开,小图扫了一眼,沉默了。
是赵酒站在镜子前的自拍,很关键的是,这人全身上下就一条内裤。
要是放在以前,余意估计理都不会理,甚至有想把这人拉黑的冲动,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这是在自己宣示了主权之后, 这人故意发过来的。
大概意思是,你看, 我全身上下都给你看光了, 只给你一个人看哦。
余意先是一张张保存了, 在掏出钥匙开门之前, 发过去两个字。
—够骚。
对方发过来一个害羞的表情, 很是生动。
开门,余意发现家里没人。
那种进门就是空荡荡的感觉重新上来,他几乎有些恍惚,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几个月前独居的生活。
他开了房间门, 看到自己床头摆着一个很大的粉红豹玩偶, 有一瞬间, 他以为自己进错了房间。
辛欣的电话很快打过来, 声音很着急:“意意, 你到家没有啊?”
“到了。”
“那就好,我马上就回去啊,你等我一下,我从外边给你带点饭过去。”
“嗯。”余意走到床边,把还有一半没有拉开的窗帘全部拉开,夕阳满满地照了进来。
站在这里,依旧可以听到从底下传来各种叫卖声,收头发的大叔每隔一个月就会从这里路过,卖各种小零食的老头骑着三轮车每天放学后要来来回回要溜好几遍。
可是现在,余意没有那么讨厌那些声音了,反而觉得,这是一种有生气的象征。
他能够感觉得到,自己正在慢慢地融入这个圈子,这个他以前从来不想接触的圈子。
辛欣是半个小时后到的。
余忻红着脸跟在后边进屋,脸色似乎不是很好,看到余意后,勉强地扯出一个笑来。
“怎么了?”余意问。
“这傻孩子,在学校里发烧了也不知道请个假出来看病。”辛欣叹了口气,摸了摸余忻的额头,“要不是我去接他,他自己都不知道发烧了。”
“我没事啦。”余忻傻笑说,“我不要请假,请了假老师讲的课我都听不到了。”
“一节课不听有什么关系呢。”辛欣语气里带着责备,“再说了,你没听到,下课后可以借同学的笔记看看嘛。”
余意闻言,目光看向余忻。
“可是他们都不做笔记的。”余忻噘着嘴说,“就像我,我也不做的。”
不知怎么的,余意心里忽然松了一口气。
他原本以为,余忻可能会说,那些人不会给我看的。
“他们没有笔记,你可以借一下意意的嘛。”辛欣看向余意,朝他笑了一下。
余意看得出来,余忻大概是没有把自己的书全部借给余意这事说给辛欣听。
“对了,你们俩想不想养猫啊?”辛欣忽然问。
“猫?”余忻端着一杯热水问,“是那种很可爱的小动物吗?”
“是啊,”辛欣笑,“正巧我们街那边的老太太准备把所有的猫全部送人,你们要是认识靠谱的同学想养猫的,也可以过来要一只。”
“送人?”余意微诧。
“是啊,今早刚说的,全部要送掉呢。”辛欣说。
“有多少啊?”余忻问。
“二十多只。”余意说。
“那么多?”余忻有些奇怪,“为什么不养了啊?没钱养了吗?”
余意皱了皱眉,谁说没钱都可信,但是能在街头圈下那么一大块地做院子的八老太说这话可就荒唐了。
“是出什么事了?”余意问。
“不清楚啊。”辛欣想了想,“我今天早上去买菜的时候,听见隔壁的胡姨说的。”
“妈妈,我们养一只吧!”余忻似乎很期待。
“行啊,那我们明天去跟她要一只。”辛欣朝他笑。
第二天早,余意七点多钟起来,就要往八老太那边赶。
“这么早去,她起来了吗?”辛欣还有些疑惑。
“八点之后她要去遛猫。”余意说。
“哦,那我去叫忻忻起来。”辛欣去敲门。
三个人赶到的时候,八老太已经梳洗打扮好了,正一个人站在院子口发呆。
依旧是那件常年不变的牛仔服,头发却已经完全花白,背也似乎更驼了些。
“她在看什么呢?”余忻问。
“不知道啊。”辛欣说,“水妈说这老太太好像老年痴呆了,认不得人了。”
余意闻言心里一咯噔,先走了过去。
八老太直直地望着前方,双目有些失神,见余意走到面前,有好几秒钟的时候,她才慢慢地回了神,眼神聚焦到余意身上。
“你……是谁?”八老太的声音变得更加沙哑,不仔细听,几乎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你知道我家小宝去哪里了吗?他怎么还不回来?”
余意看过去,她的脸早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神采奕奕,脸上皱纹加深,仿佛是刀刻在上边,原本清明的眼球变得浑浊起来,似乎被什么脏东西污染过了。
她的身后,好几只大胆的猫跑了过来,拉着她的裤脚,嗷嗷待哺。
“哟。”她低头看了看,说,“这些小东西,怎么抓着我不放啊?”
就连说话的语气,都没有了之前的咄咄逼人,变成了老年人常有的温和和亲切。
“我是余意。”余意试图喊醒她,“还记得我吗?”
“余…意……”八老太摇了摇头,说,“年纪大了,记不得了。”
余意抿着唇,看着她没有说话。
“不过小帅哥,你长得跟我丈夫年轻时候挺像啊。”八老太朝他笑了笑。
“你丈夫是谁?”余意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