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层宋易权自然也想到了,对方想蹭他热度,正好他也借对面暖和一下。
等一个月后二十个选手选拔整齐,宋易权从家里面出发也来得及。以前满世界跑,现在居然需要在家中蹲一个一个月后的节目,实在有点哭笑不得。
昨天晓灿来过一趟,带来了节目的仔细资料宋易权仔细看了看,并无应该特别在意的地方。
他还是在家,宋晓灿就继续在叶梦柔那边当差。
让人惊讶的是,陈益生也会参加节目,而且是从始至终作为团队摄影师,这个决定是在宋易权同意参加节目之后。
而且,节目使用的车变成了他家赞助,资金陈家也有注入,真不知道他赶这趟所图为何。
知晓宋易权这几天闲,他买了狗粮不请自来了。
家里面坐了一会,陈益生主动提议推宋易权出去散步,表情比平日里还要热情,让人不免怀疑他是不是吃了脏东西。
……
安静的大道两旁林荫细长,清凉的风穿过树梢,阳光时有时无,在盛夏时节格外怡人。
近乎没有人声的人行道上有两个身影,坐在轮椅上的人双腿放松,上身笔直,夏天也穿了一件瓦蓝色的长袖。
后面推着他的人心不在焉,出门后话不超不过三句。
宋易权不经意回头看见他手背上的淤青,忍不住问:“你手怎么了?”
他一句话问到点子上,陈益生立马长吁短叹:“我今天要和你说的就是这事,本来这事不应该和你说,可是我无处可以倾诉。”
这么哀怨的语气,估计是被不能抵抗的人给收拾了一顿。
陈益生抬头看枝叶蜜蜜的树冠,万般感慨堵在心头:“我昨天晚上被人阴了,回家我爸还给我讲了一晚上的道理。”
“意思是你爸打你了?”
宋易权心下猜测他卡刷了太多张。
结果……
陈益生停下脚步,言辞躲闪:“我爸倒没打我,而且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MI会所那个清纯女孩,我最近又见到她了,我们俩相见恨晚,然后就聊得深入了一点。”
宋易权顿感无语,深入的怕不是一点。
“谁知道她关系还挺广,要不然我怎么可能挨一顿。”
听着这话,宋易权一边吸气,同时突然一把拉他到正面的方向,难以置信地道:“你踩你爸地雷了?”
陈益生是单亲家庭长大的,一般没天大的事,陈父不会特意管他。
“那倒没有,我爸洁身自好,他也不会老牛吃嫩草……咳,这么形容好像有点不对劲 。易权,你说,那姑娘和别人有关系居然不告诉我,害我碰了我叔的人,然后还被她哥暗算。”
一段话里全是人,关系够乱。
宋易权直接轻咳了两声,嘲讽说:“这两者的区别在哪里,要是我是你叔,腿也给你掰一支下来。”
陈益生急了,解释:“区别就是他又不是我亲叔,那是我爸的好兄弟,但有一个问题,我和他儿子也是好兄弟,我现在反正烦躁了。”
“所以你想出去混个节目躲一下?”
“话不能这么说,我是因为看你去,特意陪你走一趟,以身殉义,咱们俩这么好的朋友,我关心你岂不是再正常不过。”
没管住自己惹了事,想避避风头还拿别人做挡箭牌,现在的处境都是自找的。
宋易权不想理他,转了方向,步也不散了,听他叨叨不如回家接受专家远程会诊。
无情的背影留给了后面的人,陈益生伸手唤了他一声,无意瞥到手背的伤,不服感越发强烈,这事怎么能怪自己,不知者无罪嘛。
没了别的人的帮衬,宋易权移动得慢了,没两步陈益生就追着上来,献殷勤道:“权权,手推多费力,我给你定做一个自动的轮椅,保证你来去自如。”
宋易权不轻不重拍在他淤青上,听到他疼得吸气的声音,满意回答:“不用,你这也太晚了,明天我就换新的。另外,不要叫我小名,我最近脾气不好。”
早在他出院的第二个星期,马慧颖就请了人定做轮椅,反复测试,明天能送过来。
“哦……啊耶!”
陈益生腔调千回百转,最后扒拉着宋易权的轮椅蹲下躲了起来。
宋易权头疼,问:“怎么了?”
颤悠悠指着马路对面停下的蓝车,陈益生怯生生地说:“我兄弟的车!”
☆、出发
宋易权好奇是什么样的神仙让陈益生这么害怕,顺着遮掩的方向看过去,正看见高于车顶的一张英气侧脸。
前不久宋易权还和他打过招呼,今天竟是逛到了他家门口。
封贸没留意鬼鬼祟祟的这边,而是目不斜视进了别墅。
等外面的车也被人开下去,陈益生才敢把头伸出来,不过依旧是蹲着的动作。
结合刚才陈益生和他说的曲折,宋易权醍醐灌顶,也不绕圈圈,直接说:“这么怕,你勾搭上的那个姑娘是封贸老爸的情人?”
听到这话,陈益生几乎是从地上蹦了起来,一下子挺拔了许多,因为起得太猛,眼前一片黑,他缓了几秒,竖起食指放在嘴边。
“易权你那么大声干什么,等会让他听见了,不扒我一层皮啊……”
说着他方抓住另一个重点,表情刹那难以入目,语气也阴阳怪气:“不对啊,你怎么认识封贸,你们俩什么关系呢,不会向他打我小报告吧!”
把他推到一边,宋易权淡淡道:“和他不熟,犯不着掀你老底。”
陈益生眉毛一挑,讨好去推人:“这样啊,其实我不是怕他,我和他是从小长大的兄弟,他也不会真的剥我皮。”
听者只听,并不多搭话。
“话说,我之前想介绍给你认识的朋友就是他,那段时间他执着于为公司找模特,在我的圈子里,没有一个人比你还优秀,可是你们怎么还认识了?”
宋易权好似闻到一股腿子的味道,但也和他说了那场偶遇。
陈益生拍手叫好:“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
“你最近嘴是不是太飘了。”宋易权不冷不热地说。
立马会意,陈益生不再说封贸,而是继续献殷勤,笑得像六月盛开的绚烂:“天气这么热,你还穿长袖,我找找伞,为你遮风躲雨。”
宋易权平视前方,基本上无视了聒噪。他倒不是对封贸有什么意见,都是因为封贸像一个平白无故出现的人,这让他把握不住人物的大体走向。
面对目前出现的角色,他仿佛站在上帝的视角,知晓他们在原文的时间范围内,因何事喜,因何事忧。
而封贸具有的是不确定性。
还有另一个人……
头顶多了一片阴凉,宋易权冷不防问:“对了,你上次给魏钧拍摄还顺利吗?”
他话题总是这么生硬,且猝不及防,陈益生愣了片刻,长叹口气:“上次我感冒了,临时换了别的摄影师,回来的照片我看过了,不大行,活活浪费了魏钧那么好的条件。”
感叹这么多,宋易权其实也知道他惋惜的根本不是拍摄,而是和人接触的机会。
对他宋易权除了脑壳疼,别的感觉一时半会也爬不上来,要是陈益生能改改秉性,脱离原文轨道会轻松不少。
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宋易权也不期望他收敛自己,反正该吃的教训,至今为止一次没落下。
而且自己也莫名到了这个世界,轻轻松松倒像不真实。
……
一个月的时间过得其实不慢,每一天都是相似的程序。
宋易权偶尔回一回微博里的私信,一个月下来,面对那些希望他早日回归的言论也差不多麻木,但内心却更加坚定。
模特不比明星,大众的关注没那么多,平日若是没什么大事,微博也是风平浪静。
当然,像宋易权在国际场上出事故的例子除外。
他的粉丝量涨的还挺多,随着热度来的这些人,吃瓜的有,惋惜的也不少。
无聊之际看一看罢了。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宋易权觉得这次坐两个月的轮椅比八年的时间还要难熬,或许那微弱的可能点燃了他的幻想。
幻想破灭得也快,早上他离开轮椅站了起来,步伐却怎么也迈不动,没两秒就摔了。
摔时的动静不小,上上下下都被他惊动了,马慧颖牵着他的手仔细询问了半天。
虽然嘴上说没有受伤,但宋易权无言藏起了膝盖的伤,他笑,只道是不小心。
中午吃了午饭,待到独自一人在屋内,宋易权掀开裤腿看,膝盖那里卷起一块硬币大小的皮,血液黏在黑色的料子上,他巧妙不让马慧颖碰,其他人也没看出来。
有点疼。
疼痛的感觉似有似无,断断续续,如果这条腿正常,现在应该是火辣辣的疼。
宋易权猛然惊醒,他坐在床上,弯腰用力捏了一把小腿的肉,掐得都快有指甲印,然后他感觉到疼了,他平静地抹了一把脸。
过了一会儿,他双手撑着挪到轮椅上,翻出医药箱里的消毒水,开始清理伤口。
这次他保护得很好,坚持护理双腿,情况往好的方向一点点挪动。
也许,二次手术后,一切才会刚刚开始。
贴上纱布,裤腿还卷在那里,宋易权手机屏亮了。
拿起来看见是宋晓灿发来了消息,提醒他早上送来了节目资料,被王叔拿走了。
这件事宋易权知道,当时家里面因为他摔一跤乱得像一锅粥,王叔简单和他晓灿送了资料过来,因为她也忙,就没请她进来坐坐。
放下裤子,宋易权问王叔要了文件袋。
打开翻了翻,宋易权瞳眸忽地一缩,静得出奇的房间内,有节奏的呼吸声尤其明显,多余的字他一眼没看,因为他的视线被那三个字锁住了。
赵云辞。
感情滞钝许久,宋易权仰面朝上,嘴里念念有词:“赵云辞……赵云辞……来的太早了。”
宋易权穿的这本书叫《言辞之外》,赵云辞是原书的男主,也就是那个阳光,耀眼如天使的大男孩。他活泼开朗,一副完美的身材引人注目,刚进圈就受到了众多人的关注。
赵云辞出生于普通家庭,从小积极向上,校草学霸他双占,不愧为原书男主。
然而无可避免的终究还是要遇见,宋易权做的准备是几个月后正式进入赵云辞的剧情,但是蝴蝶效应正在一点点体现,时间线也开始被打乱,现在只希望几个关键点的剧情不要偏离太远。
想到这里,宋易权脑海里关于原文剧情的记忆越发清晰,他求证似的继续往名单里寻找,果不其然,另一个男主时正延的名字也在其中。
“国内第一男模”,时正延在二十三岁的时候就荣获此称号,给王椅上一坐就是五年,并且势头越来越往上。
在这个圈子里,他的成就让人歆羡,圈外百万也对他情难自拔。
宋易权此刻:“……”
出现一个就让他够头疼,居然还凑堆来了。
原文里赵云辞参加节目,获得冠军,这是和时正延结交的开始,不过那个节目与宋易权一星半点的关系,那会儿他不亲近人,也不愿见人。
并且,节目名字也不是“特立独行”。
得知剧情提前了,宋易权有意早睡,且睡得有些恍惚,当十点钟宋晓灿告知出发的时间提早到明天早上,这下宋易权破罐子破摔,干脆睡沉了。
第二次,宋晓灿喜气洋洋来接宋易权出门,一同而来的还有据说消息渐消的陈益生。
多日不见二人,晓灿愈发青春洋溢,鲜有地扎了高马尾辫,穿了牛油果色的短裙,装扮看起来很舒服。
陈益生的状态和她恰恰相反,两眼窝子深陷,刚进门还神神叨叨叫宋易权看他右眼皮跳得有多快,精气神消失了一半,活像被妖精吸了精气。
待到要出发的这一刻,马慧颖又不舍了。
宋易权握住马慧颖的手心,和她做了不下五个保证,才拿到通关文牒。
此时,大太阳阵雨的天气,一辆车内载着四个人。
后座,宋易权和陈益生安静得诡异,前者是由内到外地安坐如钟,后者则是东张西望,时而还把手放在胸口,似乎在感应什么。
连续下了几天雨,宋易权出门散步的机会也大大减少,因此面前有人晃来晃去,他最好的应对方法就是闭眼不开,免得管不住脾气。
逼仄的空间下,陈益生眉头紧皱,侧耳倾听了一会儿,认真问双眼紧闭的宋易权:“易权,你有没有听到我今天心跳声特别快?其实不是从今天开始的,我前天就睡不着,老是心悸,气短,还总是眼皮子乱跳,一天比一天快,你说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发生?”
宋易权充耳未闻。
宋晓灿却忍俊不禁:“陈老师,隔着这么远我哥也听不见你心跳声啊,而且你也别往坏处想,这说不一定是好事来临的前兆。”
几个人老相识了,说话随意,多数时候并不会觉得别扭。
“真的吗?”陈益生语气充满期待。
“咳……”
宋易权这一声像是从遥远的地方刚回来,他慢悠悠睁开眼睛,语速轻缓:“谁家好事上门是这种征兆,你要不考虑离我们远点,我身上好运气不够。”
“不行!”陈益生一嗓子差点把在场的都送走,意识到音量过大,他放低声音,说,“我答应了阿姨要好好照顾你,寸步不离是最基本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