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衍白按灭手机。
这样的场合他其实不算擅长。成年人的觥筹交错,劝酒词一套又是一套,好在有两个院长、顾暄和以及作为翻译的陈影在一旁打掩护。
但即便是这样,也还是被灌了不少。
桌对面,徐秘书长又是一杯白酒端起来,神采奕奕:“到现在了,我也不怕说句实话。”
他一副三千杯不倒的白酒黑洞模样,空杯也不眨一下眼:“当初首长顾念和傅老师的关系,选你主刀,其实我们都是不太同意的。”
一个刚过三十的年轻医生,即使表现再好,案例再优秀,少吃十年米就是十年经验,而临床手术靠的就是经验,尤其是心脏移植。
什么时候切动脉,什么时候开心包,取来的器官万一受损,血管缝合的时间万一有差,复跳万一失败......
徐秘书长:“所以我们才决定联合会诊,一次一次开会整合方案。现在结果很好,手术非常成功,我也松了一大口气,真是辛苦你了。”
傅衍白没作声。
他清浅的瞳孔微微泛红,像是一根紧绷许久的弦,桃花眼垂成窄长的冷眸。
“国家很需要你这样技术精湛,年轻,肯奉献的医生。”
徐秘书长又吸入一杯白酒,正了正神色:“首长也和傅老师也聊过,很多手术我们虽然能做,但效果和技术远达不到最尖端的标准。很多病人也没有出国的条件,能得到技术支持的毕竟是少数。”
他话里有话,桌上人不自觉顿了神色,一时间变的安静。
坐在一旁的陈院长精道的抬了抬眉梢:“是,像二尖瓣膜,无创开血管一类的微创手术,我们的术后复发率确实高很多,和最先进的心内技术有差距。全人工心脏移植方面,也还有很多要摸索。”
台阶已经搭上来,徐秘书长笑笑,又端了杯白的,朝着傅衍白道:“既然这样,那刚好,这次克利夫兰有一个临床交流的机会。首长跟我交代,说就留给小傅了。”
顾暄和一愣,他偏头看看旁边,难得在傅衍白脸上看到一丝惊异。
“傅老师已经答应了。”
徐秘书长扶了扶镜框,面不改色的吸入不知道第多少杯白酒:“你很优秀,我相信不存在适应的问题。”
“首长的意思是等将来回国,这一块儿就都交给你了。好好考虑一下吧。”
——
大夏天的停车场。
车门一开,尽是混着酒精和黏腻的闷热。
顾暄和坐进车里,人还精神着,先给副驾的人递了根烟,不出意外的被拒收。
傅衍白解了粒衬衫扣子,深蓝色衣领很快松下来,柔软的搭在锁骨两侧。
他一只手搭在车窗,卷起的衣袖被青劲的手臂一撑,几乎没有褶皱。
“代驾一会儿来。”顾暄和点了烟:“你喝的有点多。”
若有似无的一声“嗯”,傅衍白冷眼掠过去,声音很沉:“有事?”
“没。”
顾暄和顿了下:“就是觉得这么好的机会,没当场应下来,不太像你。”
傅衍白向来是好胜的。只要能做第一,就绝不会当第二。这一点从学生时代就彰显的淋漓尽致。
“我会考虑。”
傅衍白眸色赤红,身上散着温热,喘息变的沉重。
顾暄和掐了烟道:“我知道,这种病,移植能保几年是几年。他是想给自己找个保险,所以给你最好的,趁这两年刚手术完送出去,回来了给他当保命锁。”
傅衍白一脸平静,顾暄和话锋一转:“但不管怎么说,这确实是最好的。”
全球最好的心血管科系。
即便是天北的教授团队,大多也只是临床观摩,在手术室当人形摄像机,再写几本观察笔记回来供着。
所谓交流,就是入职。
能真正参与到每年的上万例手术治疗中,真正了解对方的治疗体系和治疗方案,包括合作手术。
“你不去,他一样会找别人。”
顾暄和看他一眼:“到时候可就不是这个格局。这一行未来几十年,前头都不会是你。”
前面不是你。
这几个字显然刺激到了傅大少爷,那张俊脸上多了几分阴鸷,眸色微冷的偏头:“你怎么还不走?”
“......”
顾暄和送他一个白眼的:“我在为我未来的靠山谋划未来。”
傅衍白:......
大少爷现在血管里一半是酒,已经不大听得懂这句绕口令一样的说辞,直截了当的摆出一脸赶人的表情,顾暄和不得不火烧屁股阴着脸下车...
“你不会是惦记那个讨债的吧?”
“滋啦”一声,车窗贴着他的脸摇上去。
傅衍白没坐太久,代驾很快一路小跑就了位。
顾暄和给的就是他家的地址,小哥一路飞奔就把人拉到了家门口,傅衍白按了楼层,电梯上行的声音在夜里格外清晰。
已经半夜两点多,连兔头都懒得爬起来迎接这么个主人。
傅衍白扔了钥匙,直径往浴室走,刚打开卧室的门,面前却蹿出一个脑袋...
有人摆出一张困极又等久了的臭脸。
纪冉穿着睡衣按开灯,刚要谴责某夜不归宿的家教,鼻尖就被蔓延的酒气淹没。
很浓重的味道,激烈而又充满侵略性,仿佛一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呼吸都变得紧促。
他抬头,对着傅衍白泛红的双眼:
“你喝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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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教你
“怎么没睡?”
半暗的卧室,傅衍白淡淡丢下一句,便越过眼前的人,往里走。
纪冉动动鼻子,跟在后面:“睡了...睡醒了。”
傅衍白:“那就继续睡。”
纪冉:“你怎么这么晚?”
傅衍白: “工作。”
他“哦”着跟进卧室,还没走两步,就听到“嘭”的一声关门。傅衍白已经进了浴室,房里只冷冷的飘着一句—
“上去睡。”
纪冉一愣。
床上是孙阿姨晚上刚换的鹅黄色被套,晒过的被单床垫很轻很软,右边被掀起一角,床单微微陷下去。
小少爷刚刚睡热的大床,哪有暖完床就赶人出去的道理?
纪冉愣了两秒,直接翻身上床。
夜不归宿,还仗着年纪大欺负人。
什么性格!
浴室里水声层层叠叠。
纪冉躺了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莫名感觉傅衍白有些冷淡,等了一个晚上,心情却落下去一截。
闭着眼却没有丝毫睡意,纪冉合眼虚躺着,直到身后的水声停下来,推拉门一响。
馥郁的薄荷香裹着温热的水汽冲出来,沐浴液的味道让他鼻尖一凉,纤长的睫毛跟着颤了颤。
傅衍白的动静比平时大了不少。
男人的脚步和穿衣都格外响动,纪冉一只耳朵压在枕头上,还能听到轻微的呼吸,又像是低沉的喘动。
他感觉到傅衍白在看他。
数不清过去几分钟,最后傅衍白还是没有说话。炙热的温度很快染遍了房间的每个角落。男人只是躺下,纪冉就感觉床单都跟着发烫。
他不敢回头,生怕被拎出去。
出乎意料的是傅衍白也没有像平时一样一躺下便背过身......
那道低沉的呼吸就打在耳后。
男人的气息吻过纪冉露出的一小截后颈,僵直的脊背随之一颤,像是过电一般泛起战栗。
傅衍白并没像往常一样很快的入睡。纪冉不知道身后的人在做什么,是什么表情,那双眸子是什么神色。
他老老实实的装睡,不知道过去多久,那道温热的鼻息才慢慢变淡,后颈微微发着凉。
枕头轻轻一动。
傅衍白像是转了过去。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漆黑的草原,他是一只被雄狮盯上的小号动物,只有在夜色中一动不动的蛰伏,等待庞然的狮子挪开目光和步伐,才能小心翼翼的钻出一点来。
挂钟的摆坠敲了一下又一下,深夜里偶尔划过鸟雀的低鸣。纪冉在安静很久之后才睁开眼睛,玻璃门上映着一点虚晃的睡影。
过了一会儿,他缓慢的转身,一毫米一毫米的小挪,终于让自己躺平下来,余光能瞥见傅衍白的模样。
男人并没对着窗。
傅衍白和他一样平躺着。
纪冉发现他没换那套深蓝色睡衣,只是简单随意的套了件黑色浴袍,缎面的宽边松散在胸侧,露出下面结实的大片胸|肌。
纪冉的呼吸紧了紧。
因为这位少爷向来规整,他很少能窥到什么色|相...
不得不说,傅衍白的身材是极好的。近一米八七的身高,为了长时间手术刻意锻炼的胸臂肌肉,腰腹劲挺,极其完美的男人身体。
那片胸口随呼吸微微起伏,纪冉看的脸红心跳,他偏过头的时候自己并没意识,反应过来已经侧了身,盯着人看了许久。
傅衍白的唇是薄的。下颌锋利,线条极匀。纪冉竟然觉得他比少年时还要迷人许多,眉眼间露着一种深邃的成熟。
他这一连串的挪动傅衍白都没有反应,纪冉又得寸进尺的往近挪了挪,直到鼻尖快要贴上,才慢慢缩进被子里,只留一颗脑袋在外面。
有些滋味尝过了一次,便欲罢不能。
一只手臂撑起上半身,纪冉小心翼翼的往上攀了攀,那片薄唇就近在眼前。
他只想要轻轻的贴一下…一下就好,不会做太多,偷偷的不会被拒绝,傅衍白已经睡着了...
下一秒,纪冉却感觉撑住自己的手腕忽的失了力。
整个身体向下陷落的瞬间,他仿佛失去了知觉。
呼吸和动作凝固在一瞬。
臂腕是被紧紧桎梏的轻微疼痛,天旋地转的漆黑麻痹了思考,面前的一切又在下一刹变得炙热而清晰…
纪冉感觉自己躺了下来。
有人覆在他身上。
冰凉的缎面和温热的身体一起刺激着神经,他不知道傅衍白是什么时候捉住了那只手腕...
他偷偷撑起的手腕。
仿佛只是一瞬。
睡着的男人从侧面压上来,纪冉来不及有任何反应,已经被牢牢禁|锢在男人的身体和床单中间,细白的手腕被压在头顶,完全不能动弹。
傅衍白的瞳孔是漆黑的淡红,直直盯在他身上。
偷鸡摸狗失败。
这一刻,纪冉还在庆幸,灯是关的。傅衍白看不到他瞬间冲上脸的血色,看不到他眼中的慌张,只是这么压|着他,一言不发的伏在他的身|上。
但很快,呼吸便开始凝固。
因为他清晰地感觉到...那件黑色浴袍里,傅衍白什么也没穿。
——
只隔着一层布料,纪冉几乎能感受到他身体的每一寸位置,每一处骨骼的凸起和肌肉的线条。
热烈的鼻息像是死水复苏般再次吻上耳侧:
“不睡?”
傅衍白的声音很哑。
他的眸子隐在夜色中,纪冉却不敢对视,那里面仿佛一片深深的墨色潭底,看不到一点清亮。
整个房间都是心跳的声音。
纪冉的耳朵快要烧起来,他张嘴,却说不出话。因为压在上面的男人和他寸寸相|贴,纪冉微微躬|起一点腿,便和傅衍白的腿|边互相滑过,膝盖摩擦着关节,身上的人圈着他的腰,两具身体几乎没有一丝缝隙。
傅衍白并没有更多的动作。
他却已经招架无处。
纪冉脱力般躺在床|上,生|理的刺激染湿了眼尾,浪花一样的下唇微微张开一点,呼吸带着急促的轻|吟:
“你…起来。”
傅衍白却没有动作。
他看着他。
少年的身体很软,和他很久前看到的一样,只是轻轻一压,几乎完全陷在被子里,没有缝隙的与他贴|合。
他感觉到纪冉的变化,少不经事的地方总是经不起撩拨,身下的人眼看着泥鳅一样越来越滑...
到最后,纪冉几乎是推开他想要逃走:“我,我上去睡!”
话音将落。
他却在要下床的刹那,怔在了原地。
他侧着,被圈在床边,傅衍白的手已经覆上去,温热的话音咬在耳侧:
“你不是什么都要我教吗?”
纪冉感觉到心跳在慢慢停止。
整个房间充斥了浓郁的薄荷香,还有傅衍白低哑的喘息:
“我教你?”
——
快要天亮之前的夜。
玻璃门上的人影微微颤抖。说不清是谁的声音,一切都毫无准备。
少年短促的呢喃和男人粗|重的喘|息混合在一处,仿佛那是一片荆棘丛生的水岸。
“叔叔...”
傅衍白教了他两次,一次是亲手,一次是手把手,直到怀里的人浑身发抖,被子里的身体挺着腰,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床单上。
靠近玻璃门的一侧湿凉了一片。
象牙般的乳白很粘很稠。
粘稠占去了半张床的空间,纪冉只能被傅衍白抱在怀里,一起睡在另一侧,紧紧的沉溺在男人的呼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