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宵头一次在大晚上离开了他和傅若言的家。
这个点了,姜宵也不好意思去打扰夏婉婉,他和傅若言吵架又不是什么光彩事情,说出来也是平白让妈妈担心。
他去了自己房子那里,之前就买下来了,但是就是放在那里,一直也没住过,钟点公司定时来打扫,倒也干净。
姜宵还是头一次住这里,他在床上翻来覆去,没有睡着。
他今天在外逛了一圈,身体是疲惫的,关了灯,想着等双方冷静下来,明天等傅若言酒退了,两个人还能好好说,但是就是没有办法入睡。
他睁着眼看着天花板,脑子里纷繁复杂,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和傅若言谈恋爱有一段时间了,算算快两年了,刚开始不是这样的。两个人在一起很高兴,都能在对方身上感觉到幸福,随着时间推移,一些事情也潜移默化的发生着变化。
但这么久的感情,姜宵还不至于为了着两次不愉快想到要分开的事情,他只是烦闷,不知道要如何解决。
傅若言亦是一样。
他知道姜宵去哪里了,附近的房子也不远,他跟过去了,看到卧室的灯亮了又关,想着姜宵应该是睡了。
他想打个电话,但是又怕吵到他,这个时候再过去说什么,效果不好,而且让姜宵不高兴,也不是他希望的。
一条道歉的短信写了又改,最后也不知道要不要发出去。
那是他心爱的人,又闹到不愉快,傅若言又是后悔。
只是蔺成聿自作主张,姜宵什么也不知道,逼他做什么呢?
但这事情想下去,傅若言也没有办法获得平静,他一样睡不着。
想了想,打电话找了个手下人。
叶影影提到的事情还是梗在他心里,没有这么快过去,但对着姜宵说那些没有用,情敌还是得自己解决。
他今日再次深刻感觉到,自己把蔺成聿这个人想的太简单了。除了文创板块,还有什么事情是他插手过的?姜宵的事情他又渗透到什么程度?
“……都去查查,”傅若言在电话里说,“查他去年的出行记录,其他和姜宵有关系的,能找到的都给我送过来,事无巨细,越快越好。”
傅若言也不是以前的傅若言了。
从傅宗林身上他就已经吸取教训一些暗地里的势力也有早有准备。
都闹成这样了,他好歹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蔺成聿小心的很,但找到他的出行记录不是很难。
姜宵去年出差多,蔺成聿往外跑的频率也很高,且基本上是和姜宵的行程重合,目的地都是一样的,今年姜宵基本没有出差,他也就消停下来。
——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去年,姜宵弄了两个新的板块,蔺成聿都有插手,今年,等这些稳定了,姜宵把手上的事情交出去了,想要建座新的大楼,又和蔺成聿有莫大的关系。
处处都有他。
傅若言看到这些信息,暴怒之后,反而比之前更要冷静下来。
他觉得自己过的实在太糊涂了,直到现在才知道这些。
姜宵,姜宵,他的姜宵,不能被任何人抢走。
姜宵翻来覆去一整晚,直到凌晨三点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他睡的很不安稳,五点多就醒了,往外看一眼,天还蒙蒙亮着。
他觉得饿了。
昨天晚上和叶影影聚会的时候他们其实没吃多少,一来就开始喝酒了,而且聊的很起劲,东西都没来得及吃多少,结果说到后面,就提起敏感话题,然后他就带着人走了。
姜宵去厨房看看,果然,空空荡荡。谁让这地方他根本就没住过来着。
去外面买吧,这个点应该有早餐小摊出来。结果姜宵一下楼,就在楼下大堂看到傅若言。
一楼有很大一片会客厅,这个点,只有傅若言一个人坐在那里,显得孤零零的,他听到电梯的声音就抬起头来,一眼就看到姜宵下来。
……他不会一个晚上都在这里吧。
姜宵心里一紧,连忙上前去看他。
傅若言确实一个晚上都在这里,但除了等待,他做的事情实在多了。
姜宵只看到他一点没睡,脸色看着都很差,上前去之后,摸了摸他的脸颊,也忍不住心疼:“你是不是傻啊?”
眼下都是青黑一片,这又不像上次在国外,他就在这里,能跑到哪里去?
“宵宵,”傅若言伸手去抱他,“对不起,昨天的事情,不能怪你。”
是他做的不够好,是他大意,叫人趁虚而入。
傅若言不仅脸色不好看,嗓子听起来也是哑的,又主动道了歉,姜宵看到这样的他,原来的气也消了大半。
他本来就脾气好,现在一看,就更难再说什么了。
也许昨天真就是因为对方喝醉了而已,说的那些话都是气话,并不是有意要逼他做什么,姜宵这样自我安慰。
“……算了,”他把脸埋进傅若言的怀里,叹了口气,“你以后、以后真的不能这样了,若言,我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你要相信我,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了,我们好好过日子,行吗?”
傅若言:“好,我知道的。”
他心里十分清楚姜宵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他心软,太好说话,也好哄。要守着这样的姜宵,他多的是事情要做。
渡过这样一个夜晚,姜宵最后好歹也放心下来,他一个晚上没睡,心放了下来,白天困的要命,回了家就在补觉。
傅若言就陪着他躺了一会儿,很快就睁眼了,他低头看着姜宵,没什么睡意。
快到中午十一点的时候,姜宵的电话响,第一声铃的时候,傅若言就伸手去拿了,看了看来电显示,自己接了起来。
是叶影影。
第一百四十九章
叶影影今天早上酒醒了, 记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也知道自己闯祸了。
虽然这是事实,他也没瞎胡说, 但是蔺成聿都嘱咐过别提了,那必然是有理由的,他答应了别人就应该要做到。更别说姜宵的男朋友还在场,那真是麻烦大了。
所以他一觉起来就恨不得敲自己脑袋,给自己浇了几泼凉水, 算是醒了一些,然后就忐忑不安的给姜宵打电话, 好歹给人认个错道个歉, 要是造成什么更严重的误会, 那就是罪过了。
没想打接电话的并不是姜宵, 而是傅若言。
叶影影和对方不熟,他有些尴尬,傅若言是什么人他也知道,气势一直很强,他做错了事情又有点怂,打了个招呼,然后就支支吾吾的, 说不出什么话来。
“是为了昨天晚上的事情吧?”傅若言的语气倒是听起来还好, 淡淡的,听不出生气,“我们……已经没事了。姜宵早上刚回家, 他有点累就睡着了,不好意思,等他醒来再回电话给你吧。”
叶影影刚听这句话还松了口气, 他神情大条,但长到这个年纪了,还是迅速回过味来了,这事情哪是这么简单的?
姜宵早上刚回家,那他昨天晚上干什么要离家?
傅若言之前来的时候,姜宵可是说过,最近几天他工作上没有什么忙的事情,有时候带他去转转。
现在这种情况肯定是大晚上的吵架了,其中原因不必多说。
叶影影愧疚之心顿起。
“对不起对不起,我喝酒喝糊涂了,就当我是乱说的,”他接着道,“要不我和姜宵再好好解释解释吧,真不好意思。”
“没什么,”傅若言的声音听起来仍然是淡淡的,好像有点疲惫,“不关你的事,我和姜宵……嗯,算了,都过去了。只是今天他可能没有时间去找你玩了,要不我找个人给你当地陪吧,帐都算我的。”
“没关系没关系,”叶影影这个时候哪还有什么要求,没惹出更大的麻烦就好了,“你们忙,我自己料理自己。”
用不着傅若言多说,他自己就脑补了很多,愧疚的心情越来越深。
对方很快挂了电话,傅若言顺手把通话记录删掉了。
姜宵睡的很沉,他什么都没有听到,傅若言把他的手机放在一边,上床搂住了他,然后亲亲他的额头,姜宵的睫毛颤抖了一下,无意识往他怀里靠了靠。
傅若言因为他这动作有一丝满足,勾起嘴角笑了一下,随后也闭着眼睛睡了一会儿。
姜宵睡到下午两点多才起,傅若言提前准备了吃的,姜宵慢吞吞的嚼,他睡饱了吃饱了,感觉身上都舒服好多。
他和傅若言的吵架没有持续太久,就是一晚上的事情,姜宵单纯觉得觉得对方还是讲道理的,偶尔吃吃醋不算什么。
想到这里,他又抬起头亲亲傅若言。
“我们今天还出去玩吧,”姜宵道,他看了看时间,“就是有点晚了。”
他还答应了叶影影要逛荔市,这才第二天呢。
傅若言也不急,他点了点头,道:“给叶影影打个电话吧,也不知道他酒醒了没。”
可姜宵电话打过去之后,叶影影表现的就不像昨天那么积极了。
“宵哥,这对不起,昨天晚上给你惹祸了,都怪我,喝酒误事。”
“没关系的,”事情都过去了,姜宵也不计较了,“今天我们还是……”
“那啥,不用了宵哥,今天我刚好有点工作上的事情,要见其他公司的人,挺急的,你们去玩吧,”叶影影这时候可不敢做什么电灯泡,“咳,你也多陪陪你男朋友。”
他没再说什么,很快就挂了电话。
叶影影确实不是一个人来的,他带了几个工作室的人,当时说顺便来做点工作上的合作,现在又说急了,姜宵努力劝了几句,也没劝回来。
“可能这个点太晚了,”傅若言道,“这都快下午三点了,下次等他有时间的时候再说吧,又不是没有机会了。”
姜宵一想,也是。
叶影影都说了叫他多陪陪傅若言,姜宵今天也就没出门,在家里和傅若言过两人世界了。
这正中傅若言下怀,他把姜宵揽过来,握紧,永远都不想松手。
叶影影把去年的事情说漏嘴这件事蔺成聿很快也知道了,毕竟是当初他让保密的,现下告诉他也是正常的。
蔺成聿叹了口气,也对他说了没事,顺其自然就好。
做都做了,说出来也没什么。
只是不知道傅若言听了作何感想。
很快蔺成聿也知道了,傅若言的感想和影响力到底如何。
姜宵的楼在柳江那里,他在开发区那里买了很大的一块地,现在只有一栋楼的规划,其他地方都先简单的弄点草皮和绿植,等到以后还有需要,楼可以接着建。
现在已经开工了,且除了这栋楼,无限一些关系要从荔市渐渐转移到柳江,一些该打交道的人他也应该去见见,更有许多利益牵扯。总的来说,搬家没这么简单,很多都牵扯到无限后来的商业布局。
所以之前姜宵还是经常来柳江的,大约一个星期能来两三次。
他那块地是自己找承包商建的,和咏江也没什么关系,蔺成聿想要有正大光明的机会见他也很少,姜宵还是有意回避,现在更多时候蔺成聿也是偷偷摸摸的,远远的在那里看一眼。
可叶影影把那件事情说出口之后,姜宵来柳江的频率开始渐渐降低,变成一个星期来一次,后来差不多半个月才能来一次,这其间是谁影响的,不言而喻。
傅若言越来越过分了。
为了不让姜宵过来,他确实用了很多方法。事实证明吵架没有用,那就示弱,一点一点改变着。
然后姜宵手上的一些事情像当时生鲜版块一样交给下面的副总,工程方面也放了一些下去,甚至是傅若言过来亲自跟的,说是不想让姜宵这么累,但实际上就是不愿意他来柳江罢了。
蔺成聿没看见姜宵,倒是看见了他。
两个人在工地上一见面,那天没有姜宵在场,□□味可比之前大的多,都没打算避过去。
“姜宵呢?”
“你好意思问?破坏别人感情,让人恶心的小三,”傅若言看着他,眼睛里的厌恶情绪快要溢出来了,“你听着,姜宵和我在一起,他会永远和我在一起。蔺成聿,无论你耍什么手段,姜宵都讨厌你,不可能会再喜欢你。”
几句话已经伤害不了现在的蔺成聿,他习惯了。
“我之前说过,我只希望姜宵幸福快乐,”他道,目光沉沉,“但你现在未必适合他,姜宵和你在一起,不会高兴的。”
“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轮不到你来说话,”傅若言向前一步,“你也没有指手画脚的资格。”
“傅若言,我做那些,只是为了帮姜宵,那是他坚持很久的事业,从初中开始,甚至从上辈子开始就已经坚持的,你没有经历过,你不会懂,”蔺成聿也有脾气,语气强硬许多,“你只会让他妥协放弃,所以,傅若言,我做那些,是因为你做不到。”
他本来对着傅若言也没有什么好脸色,那种又妒又恨的情绪只强不弱,但他这回没有姜宵的包容,蔺成聿也早学会了调节自己的负面情绪,否则他早就疯了。
可他这些话说的,确实就是往傅若言最忌讳的地方踩。
傅若言怕最了解姜宵的人不是自己,姜宵心里最特殊的人也不是自己,他怕迟早有一天,姜宵会离开自己。
言语已经表达不了他那时候的害怕和怒气,人被逼急了,心里最深的野性和兽性就被诱发出来了。
在工地刺耳的机械响动背景音之下,他提着拳头就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