桶子清单[现代耽美]——BY:反派二姐

作者:反派二姐  录入:12-10

  那一刹那宗迟以为对方要动手了,他甚至有些期待简常彻动手,就像之前那样。那样他也可以光明正大地还手,用拳头和鲜血发泄这么多不知如何处理的情绪和信息。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孙九常把房子留给你了,是不是?”
  当那一拳终于落到宗迟颧骨上的时候,他脑子嗡鸣,嘴里立刻泛起血味,却不知怎么有些想笑。疼痛化作扭曲的快感,转移了一些更深处的钝痛。
  他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没有还手,只是冷笑一声:“这样最好,我本来还有些害怕你会跟我讲什么悲伤的故事。殊不知,这个世界最不需要的就是悲伤的故事,这个世界上最廉价的,也是悲伤的故事。”
  他这样说完之后,对面倏然静了。
  良久之后,简常彻开口道:“好。”
  他咬肌绷紧,闭上眼睛,复又睁开,然后又说了一次:“好。”
  简常彻拳头仍紧紧捏在身侧,但他没有再动手,那原本鲜红的怒火逐渐下沉,成为了青焰,最后熄灭化为灰烬。他将嘴角抿成一条直线,目光沉沉地看着宗迟。
  “你没资格说别人的故事廉价,你只关心自己的故事,也误以为全世界就你的故事最重要。其实不然,你的故事最可悲,因为你的故事里只有一个角色,那就是你自己。”
  “不是所有事都是关于你的。”简常彻说。
  他从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像是自嘲,又或是讥讽。他不住地点头,好像在极力说服自己说些什么,又像是在拼命控制自己别说什么。
  宗迟心里一跳,没来由地紧张,期待对方再说些什么。
  说些什么呢?解释吗?还是否认?亦或是干脆承认了也好。
  承认了,他也就可以解脱了。
  可是简常彻一个字也没有说,一步跨上车,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第11章 深渊大厦
  之后的一个月,简常彻再也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
  因为解英槐的关系,两人见面自然是避无可避的,其实想来在认识简常彻之前宗迟早已见过他无数次,只是那时候对方在他眼里不过是个背景板、工具人,所以也从未留意过。然而如今就不同了,病房、走廊、电梯、大厅、停车场,甚至男厕所,宗迟感觉自己不管走到哪都能撞见简常彻。
  然后他能感觉对方也尽量躲着他。
  有时候他在奶奶病房连续呆个好些个小时都见不着简常彻——输液或检查是趁他来之前就弄好,拔管的时候就换成了其他护士。对方对他那毫不遮掩的冷硬疏离和置之不理,起初让这一切的存在感到更加强烈,且难以忍受。而后这种不适逐渐深刻,成为了一种惯性的折磨,好像经年的胃痛,因为无时无刻不在发生,反而显得无足轻重。
  久而久之,甚至连解英槐都有点奇怪了:“最近彻彻是不是忙啊。”
  宗迟含混道:“大概吧。”
  “哦,”解英槐也没多说什么,望着窗外发了一会儿呆,忽然又说:“可能是真的忙,最近这层楼多了不少病人。好像隔壁住进来一个小孩子,小小年纪就得癌症了。”
  “哦。”宗迟有些心不在焉。
  “对比起来,我算不错了,好歹活了这么打一把年纪,该过的该经历的都经历过了,最好的和最坏的那些日子也是和你爷一起度过的。”
  “别这么说奶奶,你还有好些日子呢,我都陪着你。”宗迟抬起头,语气不太高兴。
  “不过那天彻彻还被护士长骂了一顿呢。”
  宗迟有些惊讶:“为什么?”
  “好像是……因为他偷偷给那个女孩儿带了些化妆品。”
  “啊?什么?”宗迟愕然道。
  解英槐微笑起来:“好像是有同学来看她,可能里面有喜欢的男生吧,我也不太清楚。总之那女孩儿就拜托彻彻给她偷渡了化妆品和假发,结果被女孩儿爸妈发现了,发现的时候她嘴巴上口红印子都还没擦干净。对方爸妈好像都挺传统、挺严厉的,小姑娘从来没化过妆,估计是住院的时候憋坏了,所以想找点什么事儿玩吧。”
  宗迟听着哭笑不得。
  “虽然家长没追究什么,毕竟孩子在医院已经够可怜的了,但护士长还是把彻彻教训了一通。”
  宗迟听完后若有所思,心里隐隐觉得自己抓到了一点什么联系。
  某日他正巧路过隔壁病房,有意往房间里看了一眼, 不料和病床上的女孩儿对视了个正着。对方大方地笑了笑,宗迟也不好装没看见,和她打了个招呼。
  “嗨,帅哥!”
  宗迟哭笑不得:“你好。”他指了指隔壁,说:“邻居,和你打个招呼。”
  “这是什么神仙医院,这么多帅哥。”女孩儿看着最多也就初中年纪,因为消瘦而显得眼睛极大,但精神状态看着还不错。
  宗迟想到女孩儿是得了癌症,但除了她那剃短的光头之外,瞧她开朗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来。
  “你也很可爱。”宗迟礼貌地说。
  姑娘瘪着嘴耸耸肩:“不行啦,头发都没了,而且还没有眉毛,嘴唇也没什么颜色。”
  “什么没有眉毛,”宗迟纳闷道,“你不是有眉毛吗?”
  “哎呀你不懂,就是眉毛很淡的意思。”她笑着说,“你们直男是不是都这样,光能看出画没画口红而已,没涂口红就以为是素颜。”
  宗迟心想——我可不是直男。
  “好烦啊,”女孩儿摸了摸自己毛茸茸的头顶,“上次好不容易搞到一点化妆品,想拍个好看的自拍的,但是手太残了。”
  宗迟眼睛一亮,明知故问道:“化妆品,你自己买的?”
  “怎么可能,我拜托另外一位帅哥帮忙的。”她眨眨眼,然后又有点沮丧:“不过好像害他挨骂了,下次送他个巧克力赔罪吧。”
  “我还没谈过恋爱呢。”女孩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进一步叹了口气。
  宗迟煞有介事道:“可惜啊。”
  “可惜什么?”女孩莫名道。
  “可惜对我而言,你年纪太小了点。”
  女孩愣了片刻,而后哈哈大笑起来,宗迟也难得地笑了。他摆摆手:“我走了,等你长大再回来。”
  女孩儿在身后遥遥地喊:“帅哥再见,等你!”
  虽然只是玩笑之语,但宗迟也没能料到这短暂的邂逅竟如此之快就成了永别。此后不过两天时间,那姑娘被推进了手术室后便再没能活着出来。当奶奶语气低落地告诉他这件事时,宗迟太过震惊,甚至没能做出什么像样的应答,便下意识站起来往隔壁走。
  他尚未完全迈步出门,便寻声看见了走廊长凳上抱着一件粉色纱裙抱头痛哭的夫妻俩——那种失去子女的悲恸只要听过一次就不会忘记,那种事失去挚爱的崩溃只要见过一次就无法释怀。
  宗迟在此时此刻才真正意识到,在医院这个环境之下,每一次偶然的擦肩而过,很可能也就是他们的最后一次相见。
  “太可怜了,才14岁。”宗迟身边路过的两个实习女护士低声说。
  “那个小妹妹说临终前就一个愿望,如果她死了,希望能够化着妆,带着假发,穿着漂亮的新裙子再下葬。她妈妈才刚给她买了新裙子,准备等她手术成功出来后给她个惊喜呢。”
  宗迟心下巨震,抬头正巧越过夫妻俩看见走廊尽头的简常彻——他站在拐角的阴影中,看着痛哭不已的两夫妻,克制着自己没有走上前去,甚至没有出声,整个人凝固成一块钢铁。
  简常彻看着年轻的夫妻,宗迟看着他。
  然后简常彻抬腿动了起来,宗迟下意识躲了一下,但好在对方是朝反方向转身。宗迟连忙追上去看他去干什么,却发现简常彻只是平静地、回到了原本的工作之中。
  如果简常彻是奔着遗嘱而和那些绝症病人搞好关系,完全没必要为这种未成年的小孩子做些什么,为人父母的也不会感谢他什么。自己此前的猜测臆想有诸多漏洞,到了这时候宗迟也并非没意识到。但无论如何,他如今也再难去问对方那个房本背后的真相,他有些懊恼,又不知如何是好。多说什么都是尴尬,似乎就只能这样了。
  那就这样吧,天气也就这样渐渐转凉。
  直到某日夜里十一点,当宗迟一个人站在办公室落地窗前,看着脚下灯火渐熄的城市,简常彻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你的故事最可悲,因为你的故事里只有一个角色,那就是你自己。”
  宗迟知道,那句话戳中了他孤独的本真。
  他潜意识里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要失去奶奶了,即使不是因为疾病,也会因为时间。这不是一瞬间的行刑,而是漫长、钝痛的过程,就好像一个时代的终结几乎总是伴随着一声呜咽,而非轰然巨响。
  如果他的父亲走了,爷爷走了,奶奶也要离他而去,纳闷他“旧时人性”的最后一个具象化也将消失殆尽,这世间能见过真实的他的人就全都不复存在。他的一部分也会随着这些人死去,留下的只有那个功利的、冷漠的、猜忌的,总是在愤怒的他。
  他很愤怒,愤怒之后又觉得孤独。
  忽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了他的思路,宗迟将目光从街灯上收回。
  “请问是宗先生吗?”对面问。
  “什么事,很晚了……”
  “这里是市医院。”对方说。
  宗迟的呼吸屏住了,像触电一般,他浑身汗毛竖起,后背发冷。
  完了,完了,他今晚就一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的脚还站在二十九层的高空,但是心脏已经以加速度坠落深渊。他的心脏砸入地心,被岩浆灼烧焚化,成为猩红刺眼的一滩粘液。
  “解英槐女士……”电话那头的人说,“你奶奶快不行了。”


第12章 地心火山
  宗迟跳上驾驶座,一路上心急如焚,既害怕自己不能尽快赶到医院,更害怕赶到医院后又将面对什么,害怕得手脚冰凉。他脑子发木,眼前一阵金星乱舞,只得短促地不住喘气,心脏越跳越快。他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一旦爸妈吵架或身体生病的时候,他便只知道反反复复地对着不知道什么神佛鬼怪求助保证——我发誓我一定会好好表现,我发誓我一定会做个乖孩子。
  不要让奶奶出事,我什么都答应。
  可惜这些祈愿小时候没有得到回应,长大了自是更不可能达成什么效果,当宗迟狂奔至解英槐病房前的时候,急救的医生护士已经在收拾器械,连呼吸机都停掉了。
  不可能,不可能的。
  他胃部一阵痉挛,感觉想吐,或者快要昏厥了。
  但他没有,他连动都没动,眼都没眨一下。 值班医生抬起头来看见他,摘下口罩说:“很抱歉,人已经走了,没有痛苦,死亡时间是12点03分。”
  没有痛苦,怎么可能没有痛苦,连他都感觉到了痛苦。
  宗迟瞪大眼睛盯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医生重新戴上口罩,朝旁边让了让。宗迟僵硬地迈开腿走到床边,白布已经盖上了,下面笼罩着一具娇小的身躯。这是他最坏最坏的噩梦里都不敢梦到的场景。
  之前爷爷忽然病危去世的时候,他人正巧在国外,即使当下就冲去机场买票连夜飞回来,也是没能见上爷爷最后一面。当他辗转抵达的时候,看到的已经是殡仪馆里被鲜花包裹的、蜡像一般的遗容了。
  可是这次,他明明就在身边,却依旧什么也做不了,他还是什么也做不到。
  宗迟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轻声问:“我能,我能……?”
  “可以的。”护士伸出双手,帮他揭起了这千斤重的白布。
  银色的发丝、安详的额头、深陷的双目和紧闭的嘴唇……白布每揭开一寸,宗迟的皮肤就被剥掉一寸,他不敢相信,他怎么能相信?眼前的奶奶,和他昨天下午见到的样子,根本没有区别,为什么转瞬之间,这幅躯壳里就没有了生命。
  这不对劲,这太奇怪了,这……
  白布重新被盖上了,两名护士一前一后推走了担架车,其中一名回头对他嘱咐道:“今天晚上太晚了,明天你打电话预约殡仪馆吧,我们这边会给你开具死亡证明。”
  宗迟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在否决这个提议,还是在试图否认这个事实。
  “需要通知其他家属吗?要帮你打个电话……叫谁来陪陪你?”护士又问。
  宗迟再次摇了摇头——没有人,再没有别人了。
  护士没有再说什么,她们似乎也习惯了这样的场景,倒不如说,大部分亲属都会哭天抢地地抱着推车不给走,这样震惊到几乎冷静的反应反倒还好处理得多。
  终于,所有人都离开了。
  宗迟站在这个八百块钱一天的私人病房里,呆滞地环顾四周。桌子上还摆着奶奶的茶水杯,一旁搁着他前些日子拿来的、爷爷曾经爱喝的茶叶。窗台边摆着新换不久的鲜花,床尾椅子上搭着奶奶的针织衫,角落里还叠着两人一起出去晒太阳时用的轮椅。
  宗迟默默转身关上了门,又关上了灯,顺着墙根缓缓坐在了地上。
  他莫名其妙地哼笑了一声,抱着腿,将脸埋进膝盖之间。
  他不想回家,也不想回办公室,甚至不想走出这个病房。他希望医院的天永远也不用亮,他觉得明天再也不必到来。奶奶不在了,他再也不想和世界上任何一个人说话了,他不要打电话预约殡仪馆,他不要开具死亡证明,他希望世界倒转、时间逆行。他希望世界毁灭,人类全完,包括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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