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祚立马给自己辩解:“不是我招惹他啊!是他先惹我的!”
“不管怎么样,反正打架别再在宿舍打,弄得宿舍乱七八糟,你不军训是有关系,你以为顾青书不军训也是有关系?他心脏不好,见不得刺激,以后就算我求你,别针对安洋,当他透明的就行。不然你跟安洋总得有一个要换到别的寝室去。”高醒嘴上说的是‘求’字,语气却绝不是求人的语气。
姚祚这边却是真的反省起来,他爸说话都不一定有这群人说话管用,连忙很不好意思地说:“嗳,晓得了,我这不是……算了,以后不会了。”
话音落下没多久,江阳大饭店门口就能瞧见气质脱俗模样标致的顾青书站在那儿朝他们招手:“你们好慢啊,快点!跑步前进!”
姚祚立马就看高醒、金潜、胖子这几个人脸上都带了笑,一个个听话得要死,当真是跑着过去。
“来了来了,催什么催?”胖子说。
金家少爷亦是宠溺着:“这不正跑着了嘛?”
高醒也笑:“知道了知道了。”
姚祚这一瞬间,总觉得那漂亮的顾青书要是个姑娘,这高醒、金潜还有胖子的小团体以后肯定得打起来,青梅竹马嘛,一个青梅,三个竹马,这不得打的头破血流?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竹马的话,高醒从现在开始,陪青书十几二十年,也算是竹马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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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宾馆
姚卫民坐在江阳大饭店里解开了袖子上的扣子, 将袖子撸到小臂上面去,结果却露出黝黑粗糙的两条手臂,跟这豪华的铺着红色桌布的包厢显得格格不入。
姚卫民见状, 又立马将袖子撸下去,喝了口水,叹了口气。
姚卫民今年三十六了, 看起来像五十岁的人,头发花白,面上因为常年累月的风吹日晒, 自然比不了那些坐办公室的读书人显嫩, 他点了根烟,看了看时间,觉得那几个小孩是应该要过来了,便又将烟狠狠吸了两口过了瘾,这才按灭在玻璃的烟灰缸里, 清了清嗓子,回顾了一下自己一会儿该谈的生意。
正思索着呢, 门外逐渐有不少脚步声靠近,姚卫民敏锐地站起来过去开门,果不其然就是那几个不得了的学生仔!
“嗳!快进来快进来!”姚卫民一笑, 脸上岁月的痕迹便更重了些,但也显得格外有人情味, 首先一个招呼的也不是别人,而是下楼去接学生仔们的顾青书,“小顾来来,你坐这里,我现在就跟你熟, 你可得好好给我介绍介绍你的这些朋友。”
顾青书是第一个进来的,很给面子地跟姚卫民打招呼,只是介绍什么的,顾青书觉得这没必要:“我就不用介绍了,他们自己长了嘴,我只是过来吃饭的。”
“哈哈,都行都行!”姚卫民早就听自己那个叛逆期的儿子说过,顾青书是年级第一的好学生,果然好学生都是跟有本事的学生在一起混呢,于是怎么看顾青书怎么顺眼,巴不得自己儿子也跟顾青书混到一块儿去,好叫姚祚那小子也改改性子。
三个模样上佳的少年纷纷落坐,胖子再一进来,走在最后的姚祚这才在姚卫民的面前露了面,方才一直被胖子给挡得严严实实,这下突然露面,弄得姚卫民诧异得不得了:“欸?你小子怎么来了?下午老子求你半天你都不肯过来啊。”
姚祚尴尬地对姚卫民说:“别说了!我随便过来瞧瞧。”
姚卫民好笑地摇了摇头,坐到东道主的主位上去,左边儿挨着顾青书,右儿留给姚祚,给儿子面子,不说他了,顺手拍了拍巴掌,对守在门口的年轻服务员说:“可以上菜了,对了要不要饮料啊?”姚卫民看向顾青书。
顾青书摇头,很客气:“我随便。”他今天过来真的只是来听课的,像听听这姚叔叔能跟高醒他们说些什么,目的是给自己积累点儿腹中存货。
姚卫民这才笑着问那两个明显主事儿的大男孩:“你是高醒吧?那这位就是金潜了?你们要不要喝点儿啥?”
高醒摆手,说:“不用,晚上随便吃点儿就好,不喝东西了。”又不是成年谈生意的饭局,一个个还要推杯换盏的不喝醉不罢休,“今天姚叔你也随意点儿就好,我们也都是学生,没什么必要对我们拿出那套你们饭局上的套路,就聊聊家常,说说你找我们做什么就行。”
高醒见姚卫民迟迟没有个表态,也就单刀直入了,不绕弯子,免得一场饭局下来,什么东西都没说到点子上,那岂不是还有下回?这真是浪费时间,今晚他还有别的大事儿要办呢!
姚卫民愣了一下,爽快笑道:“小高同学还真是直接,其实吧,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想问问你这奶茶店的奶茶配方是在哪儿买的?现在很多省份还没有这个东西,可以说是先搞起来先赚钱,叔叔这里是没有你们年轻人脑袋活泛,想不到还有什么别的路了,看你们那个店每天起码进账四五百,那可不就是想要也学习学习?”
姚卫民说话也不藏着掖着,很真诚地道:“其实看你们搞得好,我也打电话问过朋友,他们之前是觉得在小城市搞这些没什么收益,觉得风险太大,可大城市遍地开花,瞧着红火,所以都往大城市去,结果收益堪堪维持个店铺的租金,赚不了什么钱。”
“你们这家奶茶店,算是第一个吃螃蟹的!还吃的这么好,你们大概还不晓得,附近好多店铺看你们生意好,眼热得不行,这才过去几天啊,就纷纷都到处打听奶茶的配方准备也做什么,但他们肯定做的没有你们好,首先你们门面最好最大最漂亮,其次口味也美味,这是别人弄不来的,价格也实惠,真是什么好的点都被你们占尽了!”
“所以我想……”
姚卫民话说到这里,有些不好意思,话头顿了顿,就被胖子给补充了下半句:“所以叔叔你就想买我们高哥和金哥的店?这下蛋的公鸡你说买就买?”
顾青书:……
姚卫民:“不是不是,是想着买你们的奶茶的配方,再介绍一下你们装修门面的设计师给我认识,开店的话,地点什么的,要是可以,也希望你们几个脑袋好的同学帮我看看,叔叔我没读过几年书,就工地上干了半辈子,现在工地干不下去了,存了十几年的这些钱总不能被那咖啡店给拖得家里揭不开锅啊你说是不是?”
姚祚听自己老爸把家里描绘得揭不开锅,脸上已经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了,脑子里一片空白,想要干脆溜走,又觉得好像还是坐在这里比较好。
说话间,有两三个服务员推着小推车过来一气儿地把所有大盘菜都上到了桌子上,等服务员都下去,把包间的门也关上后,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金家少爷终于开了口。
金潜坐在青书的身边,一边给青书夹了几筷子苦瓜吃,一边并不正面回答姚卫民,而是好像对姚卫民的过去比较好奇一般,说:“姚叔怎么说工地干不下去了呢?我看外面对工人的需求量还是很大的,姚祚说姚叔你是承包工程的不是吗?正是吃香的时候嘛。”
姚卫民茫然地说:“承包工程?那是啥?我就是个包工头,当初进不了场子,就联系了不少亲朋好友出去打工,大家信任我,都愿意跟我一块儿干,然后我去找的工地,工地老板就负责把钱都给我,我把工资发给他们,哪里是承包工程?那都是大老板才能干的事儿。”
顾青书清清淡淡地看了姚祚一眼,感觉姚祚脸都要埋到桌子里面去了,但又没有甩脸子走人,这倒是有点意思。
“欸,姚叔不能这么说,我觉得姚叔很厉害,十几年前就带着亲戚朋友出去打工,这是很大的勇气和魄力,只是这么早就出去打工,按理说在深圳那边跟各个工地老板都混熟悉了才对,怎么说混不下去?”顾青书认真的思索了一遍,即便不太清楚,也总结了疑惑,“混不下去是竞争太大的意思?”
“是啊,你们没出去过,不晓得那边现在什么样子,发展快是快,跟香港那是只隔着一条河!到处漂亮得不得了,高楼大厦,我看比北京都要多!”姚卫民说到这里,话锋一转,“但大家都晓得那里机会多,去的人也就多了,过去的人还都是有关系的,一批一批的上来,找工都得抢着上,再加上还有不少廉价的东南亚那边儿的人,吃住也越来越贵,光是搬砖,每个月还要给家里寄钱,生病都不敢去医院,这我手里的人就越来越少。”
姚卫民说到这里,很有些难堪地心酸:“嗳,当初出去的时候,说好了发达就不回来了,要在外面买房子,把老婆孩子都接出去,谁晓得这么多年了,钱攒下来一些,也快花光,跟着我的那些兄弟一个个身体也不好了,搬不动砖,腿啊、腰啊,都有毛病,也不去医院看,就这么熬着,年纪大了,工地有些还不要你,就只能回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活了。”
顾青书听得也是一阵难过,外面的世界说繁华那是真的繁华,但也是极为残酷的,耗费你的青春和血汗,结果到头来价值没了,就不要你了,你什么样出去,就什么样的回来,盖的每一座房子都没有属于你的。
金潜看了一眼小狐狸,笑着跟姚卫民说:“这很正常,外头很多私人企业的老板,他们跟我爸开的那些国营场子是不一样的 ,没有情怀可言,所以说为什么要进单位?第一个就是你只要是厂里的人,国家就养你一辈子,虽然说现在不能儿子接替老子的班了,但还是比外面更实在。”
姚卫民点头:“要不然怎么说是铁饭碗呢?”
顾青书却是说:“吃铁饭碗也是有本事的才吃的多,吃的好,我觉得,姚叔你们是一开始就走岔了路,老是给人打工算怎么回事?你们这么早出去,就以为找到个搬砖的工作就能一直干到老了吗?所以不学习,不上进,不想办法,以为这也是个铁饭碗吗?”
姚卫民还是头一回被个小辈这样说,然而顾青书说得有道理,苦笑着说:“当时没想太多,觉得一出去就找到工作就很开心了,也没想过买什么保险什么的,觉得那都是浪费钱,现在才知道厉害,也想过学习,但找谁呢?那些工地上抹水泥的师傅,砌墙的师傅收徒弟还要看人要送礼,这……钱都是辛苦赚来的,白白送给别人,心里怎么舒服啊?”
顾青书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感觉有时候人的选择,就那么一个小小的选择,似乎就决定了未来的路。
姚叔可怜也可惜,属于根本没有抓住机会,出去打工就当真是老老实实的打工,这能赚到什么东西?!
“那姚叔你现在那些兄弟们也都跟着你回来了?”高醒问。
姚卫民点了点头:“以前都是我去联系那些工地老板的,我回来了,他们也不敢呆下去,就跟着我一起回来,但是家里存款都没有多少,我就给他们找了旁边那个新电梯楼盘的活,一天也能整个十块,不错了。”
高醒听到这里,已经完全失去了想要接手姚卫民手里民工的念头,不是他不讲情面,实在是干体力活的,谁不想要年轻人?就刚才姚卫民说他手里的人腿和腰都不好了,一个体力不济,在工地不慎摔死了,这钱谁赔?
于是根本不提这茬。
金潜看了高醒一眼,知道高醒不打算提组合民工去外地搞建材的事情,也配合地不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招呼姚卫民吃菜。
顾青书一直没说话,后半场看姚卫民答应三万块买个配方,外加店铺选址、装修设计一条龙服务,宾客尽欢了,没他什么事儿,就先去了厕所一趟,洗了把脸,看着饭店镜子里的自己好一会儿,正失神着呢,就从镜子里的反射画面看见朝自己走来的金潜。
“累了?”金潜一进来就把手放在顾青书的脑袋上,轻轻揉了揉,目光透过镜面,望着镜子里的顾青书,“本来不怎么想叫你的,你看,做生意就是这么麻烦,要交际。”
顾青书甩了甩手上的水,笑道:“你过来做什么?怕我掉坑儿里?”
“那可不?怕你掉下去爬不上来,老子岂不是要徒手捞你?”
“滚蛋,才不要你捞。”顾青书笑道。
“嘿,不要我,你要谁捞?”金家少爷从口袋里抽出干净的卫生纸拉着少年给其擦手,隐约闻见少年手上没能洗掉的宝宝霜的味道,忍不住低头把鼻尖凑上去,嗅了嗅,说,“也不是冬天啊,怎么手就擦得这么香?”
顾青书还能说什么?宝宝霜是大姐买给他,要他交给高醒搞坏事儿的,高醒嘴上从不提醒他,但一直惦记着今天是他说的‘后天’,昨天晚上一口气儿亲了他还不够,晚上睡觉前还故意拿着宝宝霜在自己手上涂了半天,最后还握着他的手给他抹,言下之意实在是不言而喻。
“大姐给的。”
顾青书说得点到为止,金潜却笑了笑,摇着头说:“我就说呢,原来是大姐给的,我就说刚才坐在高醒旁边也闻到他那儿一股子宝宝霜的味道,觉得奇怪。”
顾青书笑着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当然奇怪,大夏天,谁涂这个啊?你姐给你们这个做什么?”
顾青书心跳都漏了一拍,就这么个档口,错过了自然解释的时间,再要瞎编可绝对逃不过金潜的法眼,只能顺着自己的沉默大方地直接道:“不告诉你。”
金潜见小狐狸脸蛋都红了一点,似是尴尬又像是欲言又止,双手就不安分的伸过去捏了捏顾青书的脸蛋,说:“怎么?为什么不告诉我?那我也干脆以后什么事儿都不和你说,你会不会觉得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