喃喃的水母&蓝蓝的海————Kamiavee

"Amber Fairy，Nick Dewed的朋友。"
听到那个名字的瞬间，Alex骤然紧张了起来。
"他要我把你的东西带给你。"对方继续说道："在Hazel街有一家咖啡馆，Caddo，我们在那儿见，十五分钟后！"
"好......"还没等Alex把话给完，对方已经挂机了--反正也没什么可寒暄的。
十五分钟后......就是十二点钟，来不及回宿舍了，Alex决定直接跑去Caddo跟......跟Amber碰头。

他说过Amber是他们的贝司手，从声音判断，似乎是个很粗壮的女人--Alex的脑海中出现了像女泰山一样的形象......他立刻闭上眼睛一会儿，清醒了头脑，踏进咖啡馆的大门。
现在，里面的客人很少，怎么也看不到Alex预料中的女超人。
"这里！"
什么？！就坐在他左手边的金发女孩向他打招呼，并敲了敲桌子示意--
Amber Fairy！
既不粗壮也不高大，她看上去甚至还没有Kay高；一头淡金色头发从头顶笔直地披散到......到腰际！没有刘海，前发被她像窗帘一样卡在耳后，右侧头发上别了一个蓝色的贝壳发卡；大大的水蓝色眼睛，小巧的鼻子，饱满的脸颊......
是你一定会想看第二眼、第三眼......百看不厌的美丽女孩！
"Alex？"Amber向他鼓了鼓眼睛，算是打招呼，指了指面前的座位，让Alex坐到那里去。
"对......我的--" --Alex突然想起来，她就是上次在车里喊Nick的女孩，当时还以为她是Nick的女朋友。
"你吃东西吗？招待！"Amber打断了Alex的问话，举手招来了这里的招待。
"你们要点什么？"满脸雀斑的女招待漫不经心地问着。
"冰咖啡，恩--火腿蛋！"Amber很快决定好她的午餐。
"冰咖啡，谢谢。"
"你不吃点东西吗？我是说，难道你的午餐就是一杯冰咖啡？！"等招待走后，Amber略带关切地问起Alex。
"不，我一会儿回学校吃，我用餐券。"Alex立刻移开正在打量Amber的目光，紧张地解释道。
"你可真死板！难怪Nick会搞砸......劳驾--"Amber高声向刚才的女招待示意："再来一份火腿蛋！谢谢！"
"在这里多坐会儿......你没有约会吧？！下午！"Amber直到为Alex决定了计划才问起他的想法。
"不，没有。"Alex埋着头，观察起桌布上的花卉图案--意识到接下来的相处可能比较尴尬，而他又不能主动告辞。
"你在Berkeley学什么？"Amber的问话开始得很随意，眼神却依然不放过Alex，直直地注视着。
"民用建筑。"Alex开始打量起Amber的着装--米色碎花连衣裙。
"不错的专业！几年级？"
"一年级，我打算明年还修这个课。"Alex感觉Amber说话的语气像个大他很多的人，虽然她看上去跟Emma都差不多，当然，她的声音听上去至少有三十岁了。
"你喜欢这个？我是说，你想当建筑师？"Amber说完，接过招待送来的食物，马上喝了一大口饮料。
"不知道，谈不上喜欢......只不过，我也不确定自己到底喜欢什么。"Alex切开一片火腿--Amber说的对，他的确应该在这里就餐。"--而且，我现在的成绩还不错。"
"很多人都这样，不知道自己的想法。"Amber没有怎么动盘子里的食物，只是一直喝着咖啡。"没什么大不了，我们就是这样生活的。"
Alex突然觉得这间小小的咖啡馆一下子变空旷了，Amber的说话声格外地清晰--像在美术器材室里Kay的说话。
Nick Dewed的世界到底是怎样的？--Amber Fairy也是其中的一部分。
"Nick很清楚自己的想法--老天，要不是这样，我才不会整天跟着一个小自己四岁的男孩混呢！"Amber说着说着，自嘲似地微笑起来。
"你说......Nick小你四岁？......"
--那你到底多大了？！
Alex只知道Nick看上去跟他差不多，也就二十岁左右，这么说Amber......
"你想知道我的年龄，没关系！--二十三！你以为呢？十六岁？！谢天谢地，抽那么多烟还没让我变老......"
果然，这份神情不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可以具备的--Nick也是......不像一个十九岁的同龄人。
"说说你对他的看法？--要吗？！"Amber从随身的小包里掏出一包烟，问Alex。
"不！谢谢，我不吸烟。"Alex在意识到对方的第一个问题前，先谢绝了对方的盛情。
"那么请别介意了。"Amber熟练地点燃，吸上一口，轻轻掸掉不多的烟灰。"好吧，说吧，你的想法，对Nick！"
Alex被这个问题彻底难住了--Nick Dewed是他现在最不愿提起的人，而眼前坐的又是Nick Dewed的朋友！
"我，我们可以不提他吗？......对了，我的衣服--"
"坐下好吗？我可不想看到有人在女士之前提出告辞。"Amber举手示意Alex回到座位上。"没关系，有什么都说吧，这是我们俩单独的谈话。"
Alex无可奈何地坐了回去，双手搁在桌子上，深吸一口气--
"你知道了？他的事。"
Amber轻淡地笑了笑，吐出烟，说道："从这件事一开始我就关注着......你不要紧张，Nick从来不跟其他人谈心事，除了我--我就像他的姐姐，虽然他不这么认为。"
这么说，你是来替他说好话的了--Alex看着Amber手里的烟，皱皱眉毛："这么说......你认为他是对的了？"
"咳--"Amber笑得呛了起来，她喝了一口咖啡，继续说道："这有什么对不对的？！你跟女孩子交往的时候想过那是对是错吗？"
"那不一样！"Alex的激动起来，很快，他调整了情绪，凑到Amber面前，低声说道："他想干我！"
"就这个？那什么才是一样？你来干他？！"Amber的表情显得愈发地不以为然了，完全无视Alex此刻惊愕无言的表情。
捻灭烟头，她凑到Alex耳边，用压得很低的声音说：
"......他当然想要干你--他喜欢你......"

现在，所有人都累得不行了--在连续演奏三小时后！他们有的人甚至躺在地板上睡着了，比如Shane Kidman，作为鼓手，他算是体力消耗最大的人了。
"嘿--Nick，你这混蛋，有完没完，让我们安静会儿好吗......"坐在椅子上喝酒的Joe冲着还在弹吉他的Nick有气无力地抱怨。
不知怎么的，Nick就是没办法让自己停下来，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好几天了--从上周六晚上开始！
抱着他的原声吉他从早到晚地弹着，弹他喜欢的曲子、弹他自己以前作的曲、弹他自己也不知道的乱七八糟的旋律......就像现在这样。
Amber已经去找Alex了，似乎已经有些时间了，不知道他们都谈了些什么，有没有提到他？......或者，他们什么也没说，Amber把东西交给他就跑去买自己的东西了。
他也说不清当时为什么会那么冲动--Alex已经亲口证实他有女朋友了；糟糕的是：这件事不但没有浇灭他的信心，反而让他更迫切了！
也许他就是想证明，证明自己对Alex是有吸引力的--见鬼！他的眼神，他那时候在bus上看自己眼神，那么大胆，只有当一个人渴望对方时才会用那种眼神看人！
也许，他渴望的并不是他呢......
"嘿--伙计们，我回来了！"
Amber以一副凯旋的姿态出现在门口，才一会儿的工夫，她的皮肤就好像被晒黑不少，外面的太阳可真够毒的。
"哦--美人！见到你太好了，Nick这混蛋快把我们折磨死了！"Joe立刻站起来，走到Amber身边，抱紧她，吻了吻她的脸颊。
"该死的，走开！ 我讨厌Vodka的味道！"Amber不耐烦地把Joe推到一边，来到房间中央--
"好了，伙计们！听我说--Shane！你给我醒醒！Joe，给我弄醒他！"Amber一边说，一边走到Nick面前，夺下他的吉他，放到一边，把他拉起来，一起回到刚才站的位置。
"咱们这个星期五再来一次演出怎么样？在Ocean's！"
"怎么了？你不是说上次的表现糟透了，再也不想出丑了吗？"Joe把睡在地上的Shane煽醒后，满脸疑惑地问道。
"那都怪Nick！--他没达到自己的目的就拿演出撒气！"Amber说着，恨恨地看了Nick一眼。"这次不同了，我们要重新证明，证明我们的音乐！"
"就为这个？！"Shane揉了揉脸，又狠推了身边的Joe一把，无精打采地问Amber。
"这还不够吗？！你们每天聚在一起排练十小时是为了什么？打发时间？！当然，他是这么打算的......"Amber用手肘撞了撞站在旁边心不在焉的Nick，继续说："我是不想再看到Daniel Stipe那副幸灾乐祸的鬼样子了！星期五，我们要让Vague那群白痴学会什么是谦卑！"
看到Amber此时斗志昂扬的样子，在场所有人都吞咽了一下，他们感到纳闷：在外面三个小时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一向懒懒散散的Amber Fairy产生了如此的壮志？！
"Amber。"等到演说家的情绪最终冷却下来，Nick拉着她，小声说道："......你知道，这不是我的目的。"
"当然，那当然不是你的目的。问题是--"Amber注视着Nick的双眼，慎重地说着每一个音节："你自己知道吗？--你的音乐是为了什么？"
Nick怔了一下，很快，他呈现出兴奋的表情，自信而平静地说："我一直都很清楚！"
Amber满意地看着他，掂起脚尖，在他嘴唇上吻一下：
"那就去干吧，星期五！......你会有意外的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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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1
痛苦的浪漫

又站在了这里--破旧不堪的封闭建筑物，Ocean's club的门口，虽然那只是一扇窄小而不完整的木门。
"你的入场券？"
还是那个大个子门卫，他伸出纹着印度教图案的手臂示意Alex止步。
"我，我是Amber的朋友。"
Amber是这么交代的，这时候就说是她的朋友--"Kipp会放你进去的，他这人好说话！"
"哦--当然！她跟我提起过！Alex？"Kipp伸出大手，跟Alex使劲握了一下--骨头都碎了，Alex当时就皱起眉毛苦笑着。
"今天没带朋友吗？好吧，不耽误你了，他们早就开始了！"Kipp拍着Alex的肩膀，把他推进大厅。
的确，他是一个人来的。
他也说不清当初是怎么决定的，既没有打电话给Kay也没让Greg那伙人知道，似乎在Amber Fairy邀请她来这里的一瞬间，他就已经知道自己今天晚上一定会一个人来......
"这个星期五晚上我们有演出，老地方，你知道的！"
"我不打听你上次为什么没来，但这次的你不能错过！--算是为了我。"
"我不会跟Nick讲的，他不知道你会来。"
"你想了解Nick的世界吗？想了解的话，你一定要听他的音乐！"
"我不是要你怎么样接受他，不是要你跟他发生性方面的事......Nick是个人物，你不能错过的神奇的人物，失去他这个朋友是你的损失。"
"知道吗？我希望你能继续做他的朋友。"
......
那天，在Caddo咖啡馆，Amber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堆话，可现在留在Alex记忆中的只有这些劝导式的说辞了，差不多都是关于Nick Dewed的。她的目的看来只有一个--让他继续跟Nick的来往。
如果Amber真是Nick的女朋友该多好，他们可以一起出去约会，他和Kay，Nick和Amber--他们是那么完美的一对！
为什么会是现在这样--Nick喜欢的为什么会是他？！
......他当然想要干你--他喜欢你......
Amber的话始终在Alex脑子里打转，他甚至想象出了Amber以各种声音，各种姿势，各种表情，各种服装......说出这句话的情景--好几次，他差点在写作业的时候上把它打出来！

比起上次，这里的光线更暗了，人却没有上次来得多，可以很轻易地找到空地；Alex没有站到前面去，就像他之前打算的--音乐，用耳朵听就可以了，反正他也不懂，Amber希望他通过音乐来了解Nick的想法恐怕很难实现。
不过......
现在这里到底有没有音乐？！
虽然身边有些人在小声嘀咕，但应该不可能盖过一场音乐会的声音！--Alex抬头向舞台中央望去......
真的是他们，真的是他。
Nick坐在最前面，抱着吉他在胸前，不是Alex前面看到的那把，这是一把木制的......原声吉他；坐在他右边的是Amber，再怎么不通音律，Alex也能分辨：Amber怀里的不是贝司，大提琴？的确是大提琴；其余还有一名吉他手、一位鼓手、甚至有一名吹小号的--当然，这些人Alex都不认识。
不过现在，除了Nick其他人都停止了演奏，他不仅是吉他手，还对着麦克风吟唱着什么......
Alex全神贯注起来，终于他听到了那微弱的歌声：
......
How about stop thinking about the death,*
How about stop thinking about love.
How about stop thinking about the truth,
How about stop thinking about dime.
......
他的神情那么专注，就像Alex第一次见到他时，他面朝着bus车窗时的表情一样--完全不存在于这个世界。
吉他的声音虽然细小，却终于传入了Alex的耳中：很清脆的弹奏，似乎只是跟随演唱的节奏，听不出完整的旋律......突然--
"OK! Let's begin! One, two, three--（好！开始！一，二，三--）"
Nick就这么对着麦克风说了一句，似乎也是歌词的一部分，瞬间，整个大厅被各种乐器的声音充满，Nick的歌声变得高亢而嘶哑，冲破了这些杂乱的音符，是最令人激动的成分：
I am a drifter,
You are a diver.
Let's just die in the aqua,
Let's just die in the aqua.
We both die in the aqua,
After all.
......
他的嗓音听起来那么不稳定，好像盛在盘子里的液体，随时都会荡漾出那不够保持力的容器，泼散到空中......飘荡，坠落在地。
哪怕坠落下去，也能将坚硬的地面穿裂！--那声音中的力量是Alex前所未闻的，他不由地仔细端详起Nick的此刻的模样......
还是那张完美的面孔，精致而英气逼人；歌唱时紧闭的双眼使Alex看不到此时那双眼睛的颜色--墨绿色，他是这么想象的；早已被汗水浸湿的褐色头发，顺着额头，贴在眼窝周围；汗水，还顺着脸颊往下流。
啡色衬衣上面的几颗纽扣已经解开，胸口渗出的汗珠清晰可见......
Alex就此打住，他意识到，自己的呼吸已经有些急促了。
在一片喝彩声中，乐队的演奏结束了，Alex也再度恢复到平常的情绪中--稍微有点激动，因为在场的所有人都激动了。
"恩--"Nick清了清喉咙，对着麦克风，欲言又止；他低头，好像对自己笑了笑，抬头，重新对着麦克风："我很高兴告诉你们，我们接下来要演唱的是我昨天才写的歌......"
台下一片欢呼。
"......那是关于，关于我经历的一场我以为是浪漫的事，但其实是痛苦......，所以，歌的名字--When the romance turns out to be pain, the pain is romantic.（当浪漫变成痛苦，痛苦也是浪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