喃喃的水母&蓝蓝的海————Kamiavee

更热烈的欢呼。
Nick开始弹吉他，反复弹奏一段旋律，找感觉--
"见鬼--Dewed，你他妈的也开始写浪漫的东西了？！"
这个声音引起了所有人的寂静，甚至台上的乐队也停止了演奏。Nick面无表情地看着台下--那个打岔的人似乎就在他眼前。
片刻，Nick埋下头，重新拨弄他的吉他--
"怎么了？！你不是看不起爱情吗？你说写那些东西是浪费时间......哼--这么说你恋爱了？！"对方说话的语气越来越尖刻，甚至是鄙夷。
Nick没有被他的话影响到，他已经进入到曲子的前奏了，乐队的其他成员也配合地很好。
"浪漫？痛苦？......这么说，你被人给甩了？！哈！哈！哈--你被人给甩了！"
他终于被激怒了！
Nick抛开吉他，从台上跳下来，他揪住了挑衅者的衣服--Alex猜测会是这样，他开始极度地紧张起来，忍不住想挤到前面去看，可他终于还是留在了原地。
"你他妈的说够了没有？！"Nick的声音表明他已经忍无可忍了！
喧哗声--
搏斗的声音--
他们打起来了！
"见鬼！Nick！你想干什么？！停下来！"Amber的声音，显得那么束手无策，她一个人肯定是没办法应付这种局面的。
乐队的其他成员？！那些男人们？他们......
该死！他们不知什么时候也跟着旁边的一伙什么人打了起来--
演出变成了斗殴！这是他妈的什么音乐会？！
观众中居然没有人上去劝架，好像他们已经对此习以为常了，难道这就是他们的生活吗？他们的世界？
"Nick！Nick--老天，谁来帮帮我？！"
Amber的声音嘶哑得仿佛在抽噎，Alex再也控制不住了，他努力推开人群往里面挤--根本没有人拦他，他们甚至主动给他腾出路来。
可他还是在中途停了下来，立刻停了下来--
跟Nick打架的不是别人，Alex永远不会忘记的那双茶色眼睛，此刻伴随眼角的血渍，发出碜人的光芒。
不行，他不能冒这个险，不管那算不算危险，他都没有勇气前进了。
"Alex--"
Amber的声音，她已经看到他了！
"Alex！你还站在那儿等什么？！快帮帮我！帮帮Nick--他在流血！"
再也没有什么顾虑了，Alex简直是冲到了那团混乱中--
真的！
Nick真的流血了：鼻孔，嘴角......Alex感到眩晕--他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身上留着这么多红色的液体！
再看另一个人，他虽然没有那么多血，可脸上还是有几处明显的淤伤；他看上去肯定比Nick强壮，而且表情是那么凶狠。
"Nick--"
刚一喊出口，Alex就后悔了--
Nick在回头看到Alex的瞬间，被对方一拳击在左肋下，痛苦地倒地......
"见鬼......"
这是他今天对Alex说的第一句话，微笑着说的。
然后，Alex也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被人从后面打晕了。

Endless Blue的成员，除了Amber，每一个都挂着彩聚到他们平时在一起呆着的地方--Nick的房子里。这次很难得，他们没有直接进地下室，而是一个个来到位于一楼的客厅里端坐起来。
"这是第多少次？！我是不记得了......以前还好说：餐馆、酒吧、录音棚......现在呢？！居然在Ocean's动起手来了！Ocean's！！"捧着一袋子冰块捂着左脸的Joe满腔牢骚地大声嚷嚷着。
"难道你不是那个每次都立刻跟着一起动手的人？"Amber不以为然地一边点烟，一边嘲讽他。
"见鬼！"Joe把冰块摔到了沙发上，愤愤地咒骂着。
"要不是Kipp，我们今天全都得进医院......"过了一会儿，Joe重新把冰块搭到脸上，感慨道："Eric呢，他还跟我们演出吗？他老婆怎么说？"
"他觉得无所谓，但他妻子坚持让Kipp禁止Vague那帮人入场才同意他参加我们的演出--要我说早就该这样了！我们两帮人早就水火不容了！"Amber望着天花板，控制着节奏，吐出烟。
"我们......是不是该起诉他们？"脸上干干净净却捂着小腹一脸苦相的Shane试探性地问道。
"起诉？！哈--"Amber从嘴里摘下刚吸进一口的烟，高声说道："你真想被关起来吗？！警察会问是谁先动手的！你们说是谁呢？！"
"该死的Nick！他今天发什么疯？！"Joe又把冰袋从脸上挪开了。
"......算不上发疯，只是今天太不巧了--他妈的Stipe！这个杂种！他到底想看我们怎么样？！"Amber不耐烦地将手指伸进头发里去揉，但很快它们又恢复了垂顺。
"那个......"Shane用手指指了指上面。"那小子是怎么回事？他到底是谁？"

居然这么快又来到这里了--Nick的卧室，还躺在了他的床上。
不知怎么的，Alex完全没有之前想象的那种紧张或者恐惧，他感觉很轻松，甚至安全--也许是刚经历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劫的缘故。
还是那盏老式的吊灯，从窗户吹来的风甚至把它摇晃地吱吱作响，Alex简直要笑起来了。
Nick呢？Nick在哪里？
他开始不自觉地四处张望，寻找Nick的身影......什么也没有，除了那张桌子、椅子和满地的垃圾。
失望。
Alex重重地倒回枕头上--见鬼！哪个混蛋在他后脑勺撞的那一下？！
"你醒了？"
赫--
是Nick，他好像刚洗完澡出来，穿着宽松的长裤和没扣好的衬衣，头发湿辘辘的，还在滴水。
左肋下那一处明显的淤紫，在他扣上衬衣扣之前，Alex已经看在了眼里，他感到一阵内疚--这或多或少也是他的责任。
"是的，其实......我醒了很久了。"Alex没有夸张，还在车上的时候他的意识就开始恢复了。
他感觉到被人紧紧抱着，他知道那是Nick，他没有睁开眼睛确认，那股浓重的血腥味已经说明了。
他甚至抱着他上了二楼！--老天，他受了那么重的伤！
Nick走到椅子边上，坐下......立刻，他的表情痛苦地抽搐起来--
"你没事吧？！"Alex急切地问道，并且迅速从床上起来，跑到Nick身边。"你才应该到床上躺着，而不是我......"
Alex扶起Nick把他送到床上，Nick直直地栽倒在床上，缓缓吐出一口气。
"对不起，我......又给你带来麻烦了......"Nick满怀歉意地说道。
"不，不，是我自己来的......而且，我也没什么事儿......"Alex坐在Nick旁边，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虽然后脑还是有点痛的。
"......痛吗？"还没等Alex反应过来，Nick已经把手触到他受伤的地方--他紧张地向后退去。
"......对，对不起。"Nick迅速收回那只手，把脸转到一边。"我......不是有意的，对不起。"
"不，没关系，我是说--我不应该这么紧张的。"不管怎么说，自己刚才的动作一定让Nick感到很难过--Alex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歉意。
"呼......你完全不用紧张，你已经看到了，我一点也不强壮--我什么也不会对你做。"Nick的言语中充满了自卑感，这完全不是他该具备的情绪。
"我说了，没关系--"
"我这样子没法开车送你回学校了，你下去找Amber吧，顺便让她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Nick继续说他的，好像完全没有在听Alex的说话。
担心。
Alex发觉自己居然担心起Nick来--他现在这样子，怎么能把他丢在这里不管？！
"不，不用了。我是说，我这样子回去会有麻烦的。"Alex说着，指了指自己衣服上的血渍--那是Nick抱他时染上的。
"你可以穿我的衣服，我们的尺码差不多。"
看来Nick是决意不留他在这里过夜了--Alex感到失落异常，按理说这应该没什么好难过的。
"......那个人是谁？那个打伤你的人？"既然Nick主动与他保持距离，那么他至少要趁现在这难得的接触，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还有那个似乎注定跟他脱不了干系的男人！
"......Daniel Stipe，Vague的主唱兼吉他手......呼--"Nick有气无力地说着，长长呼出一口气："......我以前的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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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2
关于镜像的想象

"怎么说呢？......"Nick望着天花板，欲言又止，似乎后悔提起这件事了；他抬起右手，放到嘴唇上，磨蹭了几下。"有些事......开始地很随便只会越来越糟。"
"要烟吗？我去给你拿。"Alex从那个动作揣摩出来的--吸烟上瘾的人总是要靠尼古丁才能集中精神，再说，是他追着问事情的经过的，总不能让Nick为难下去吧。
"不--不必了......"Nick拉着Alex的衬衣角，企图使他留在原来的位置。
"没关系的，我不在乎二手烟！你把烟放哪儿的？"Alex把Nick的手放回去，离开床，去找烟。
等Alex把烟和打火机递到他的手边，Nick麻利地取出一支，点燃，深深地吸入一口；然后转过脸去，把烟慢慢吐出来。
"我们在两年前认识的......"可能是觉得头起得不好，Nick停顿片刻，吸几口烟才又继续：
"那时候，我还没有自己的乐队，只是背着吉他到处混：东海岸、西海岸、南方。我来到L.A，想在那里认识一些跟我一样的人，结果遇到了Amber，她那时候靠在一家餐馆拉大提琴维生，我住在她那儿，为她交房租，她照顾我的饮食，我们没事就去一些酒吧、club演出。"
"然后，有一次，在一家club，我们遇到了Daniel。那时候我们都觉得彼此看上去不错，我是说--我们都很好看，又都能把音乐玩得很好。"
看着Nick说话时轻描淡写却自信十足的神情，又联系到Daniel Stipe的模样，Alex完全可以想象出这两个人相遇时的电光火石。
"他大我五岁，我和Amber习惯性地跟着他转，我们组了个乐队，满California跑，在地下音乐群里有了点名气......"
Nick又停了下来，似乎在整理接下来的思绪，没多久，他继续说道：
"但是，还不到一年，我们就维持不下去了--我们俩的关系、乐队......一切都他妈的糟透了！我们对音乐的看法有分歧，彼此厌恶对方的风格，我们完全没办法一起工作；这很容易影响到我们的关系，本来我们就因为谁在上的问题每天吵得不可开交*，最后演变成动手，我们靠打架决定，哼--"说到这里，Nick从鼻子里喷出烟，自嘲似地哼了一声。
"后来有一天，我告诉他：我受够了，我要离开他去别的地方！然后，Amber跟了我，我们来到Berkeley，结识了Joe他们，就像你现在看到的一样。"
"等等！Vague是怎么回事？你说他是Vague的主唱，而Vague是这一带最有名的乐队了--连我都听说了！"Alex听完Nick有气无力的讲述，产生出一个疑问--"他怎么也在这儿？你不是离开他了吗？"
"咳--"Nick抑制不住笑得咳嗽起来了，但很快，就因为刺激到伤处而痛苦地停止。"呵--该死......，你想得太简单了，Alex。我们只是分手了，并不是说我就可以让他永远不靠近我--看在老天的份上，我干嘛要躲着他？！他愿意呆在Berkeley是他的事，我是再也不会跟他上床--"
Nick很快意识到什么，打住了话头，谨慎地看了Alex一眼，把目光收回到手里快燃尽的烟上......最后，他抛掉烟头："好了，你已经了解你想知道的一切了，我该让Amber送你回去了--Amber！上楼来一下！"
"不......我想我可以--"Alex真的希望今晚能留下来陪Nick，在听完他的叙述后，他感觉自己已经开始理解Nick的世界了。
"来了！我的老爷，又有什么吩咐？！"Amber几乎是立刻就跑上来的，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
"开我的车，送Alex回学校。"
"什么？！你让他现在回去？！这个他该怎么跟别人解释？！"Amber跑到Alex面前，拉起他衬衣和T-shirt上的血渍给Nick看。
"Alex，你到更衣室拿我的衣服换上。"Nick有条不紊地指给Alex看。"对面浴室旁边的那间。"
"这主意不错，反正你们的身材差不多。"Amber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对Alex耸耸肩。
"换下来的衣服留在这儿吧，洗干净后我叫Amber还给你--拿回去会把你妈妈吓晕的。"在Alex刚要走出门口的时候，Nick又吩咐道。
"不，不用了，我是说--我会自己回来取的。"说完，Alex打开Nick说的更衣室的门，进去。
"噢......见鬼！你他妈的想弄死我吗？！"
Amber推搡着躺在床上的Nick，完全不顾他此刻的伤痛，一脸诡异地说道：
"怎么样？你们谈得怎么样了？！有进展吗？！"
Nick点燃一支烟，吸过一口后慢条斯理地说：
"没什么......我不想给他添麻烦了，游戏结束了。"

Nick的衣服，并不是很多，Alex很容易就从中认出他见到Nick穿过的那几件。
还有第一次见到Nick时，他穿在身上的那件--
黑色短袖衬衣。
Alex的脑海中立刻呈现出当时的那一幕：Nick坐在那里，安静地，优美地--他的存在几乎使那辆bus化为一件艺术品。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穿上Nick的那件衣服后，Alex感到自己看上去有些不可思议，好像衣服主人的某些东西传达到了他身上......
到底是什么？使他现在看上去那么完美--就像Nick那样。
如果Nick现在进来，穿上和他一样的衣服，他们像这样一起站在镜子前，那副画面会是怎样的唯美......
见鬼--Alex迅速摆脱那荒诞的想象，整理好衣服，走出更衣室。

"哈--老天！Alex，你真......性感！"--Amber看到Alex换上Nick的衣服出来，脱口而出的一句话。
"别这么说，我一点也不......性感。"Alex听到Amber的话后，耳根子都红起来了，他偷偷瞟了Nick一眼......
还好，他的表情很寻常--Alex甚至失望起来。
"要我说，你就适合穿得像Nick那样！你平常穿的那些......像个清洁工似的。"Amber跑到Alex面前，给他整理一下衣领，顺便解开几颗纽扣--Alex把它们全扣起来了。
"衣服都是我妈给我买的......"Alex立刻意识到说这话的愚蠢，赶紧打住。"好了，我们走吧，Amber。"
"Alex！"
当Alex跟着Amber快要走出这间屋子的时候，Nick突然叫住他--
"......记得回来取你的衣服。"
Alex只对Nick笑了笑，可Nick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就又倒回床上去躺着了。
那一瞬间，他失望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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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3
不合适的依靠

"Alex，你的暑期工找得怎么样了？"
"哦--，那个，我的教授，就是Albright先生，把我介绍给Saddle街的一个建筑事务所。我已经决定下学期继续上这个专业了，所以，你知道，我需要一些工作经验。你呢？Kay，你暑假怎么办？"
"还没决定，我是说，我还没去找工作。明年我不打算学艺术史了，想换到哲学系......我当然得找份暑期工，我还指望那钱买辆车呢！"
好不容易经历完各式各样、错综复杂的考试，Alex终于可以歇一口气了；像现在这样，跟Kay一起在比萨店边吃边聊天是他最喜欢的放松方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