喃喃的水母&蓝蓝的海————Kamiavee

"打个电话给你的朋友--Nick，请他来吃晚餐，星期五！老天，我还真想见到他--那孩子长得真漂亮......"等Alex吃完饭，准备上楼的时候，Lisa提出这样的建议。
也许这是个法子--用这个理由主动跟Nick接触，看看事情会怎么发展。Alex真的感到疲惫了，他一头倒在床上，一动不动，可心里的各种想法、想象，像示威游行一样混乱不堪。
明天吧--打电话给他......
请他来吃晚餐，就说是妈妈提出的。

"给！你的三明治！"Amber端着盘子，把里面的事物分给在座的每一个人。
"谢了！--你没往里面放番茄酱吧？我讨厌那玩意儿！"Joe接过食物，一边说一边打开看看，然后放心地合上，塞到嘴里大咬一口。
"放心吧，吃不死你的，就算放上的话。"说完，Amber不再搭理Joe，继续把东西分给其他人。
"Nick怎么不下来？"Shane咬了一口自己的食物，随便问了这么一句。
"我最近就没怎么他妈的见到这小子的影！"Joe接着Shane的话头说。
"行了！你们别烦他，过几天就没事了，他。"Amber自己也坐了下来，吃其中最大其中的一个三明治。
"他是不是失恋了？我是说，那天那个小子。"Joe皱着眉毛发现Amber手里的东西比自己的大许多。
"算是吧！......你们别管那么多，他会好的--只要他一拿起吉他就什么事都没有了！"Amber显然是不想跟他们谈论这个话题，虽然此时她心里装得最多的就是这事......
自从那天下午他从外面回来，就再也没进过地下室，整天整夜地呆在房间里，抽烟、喝酒、吃罐头......偶尔也吃Amber为他做的一些食物--就像进了棺材的尸体一样，在那间屋子里，腐烂......
到底发生了什么？！
Amber当然最想知道，可她明白--Nick不会告诉她的，至少目前不会。但他总会好起来的，Amber坚信这点，最多就是Alex Hamilton彻底拒绝了他，那又怎么样？他还有音乐，还有他们--他们这伙人会和他一起玩音乐！
他还输给了她一件东西，他们要一起看它来到这个世界--不管他是否有兴趣......
他现在在想什么？在楼上的房间里。还在抽烟吗？或者又喝醉了睡觉？
Amber决定上去看看。

嘟--嘟--
"Hello？"
太好了，终于有人接了--等等，这个声音......
"Alex？"
Amber！怎么是她接的电话？!--Alex看看屏幕，他的确是打到Nick手机上的。
"嗨......Amber。我，我找Nick。"
......
电话那头没声了，Alex估计是Amber把电话递给Nick，他紧张起来。
"你出来一趟，我有话跟你说。"还是Amber，她的语气听上去很不友好，似乎要发作什么。
"能让我跟Nick--"
"你他妈的给我出来！"
Amber真的发作了，Alex从来没遇到过有人跟他这么难听地讲话，他感到委屈。
"怎么了？......"
"......呼--，好吧，先出来吧，老地方，Caddo。我有事给你讲，关于Nick的。"
还好，她似乎恢复了平静，Alex还是有点心虚："好的......三十分钟，我现在在家里。"
对方挂了电话。
Alex非常纳闷，到底Nick发生了什么让Amber情绪这么激动，虽然那脾气似乎是冲他发的；还有就是--
Nick怎么不接电话？

Lisa的Volvo开起来很顺手，Alex不到半小时就赶到了Berkeley的Hazel街，他越来越感到有车的好处了。
现在已经过下午三点了，咖啡馆里坐了一些吃茶点、看书的人，Alex这次很容易就找到了Amber，她坐在店里靠里面的位置。
"嗨！"Amber的脸色看上去很不好，但Alex决定来个好的开头。
"坐。"
还是冷冷的，Alex感到莫名其妙，他谨慎地坐到了对面的椅子上。
"你......，你上个星期三是不是跟Nick在一起？"Amber无精打采地问出这句话，她没有看着Alex，似乎只是在观看墙上的装饰画。
"是的......我是说，这怎么了？......"--怎么回事？难道Nick跟Amber说了他们那天的事？！Alex的脸立刻红了，他不知道怎么应对Amber接下来的问话。
"你们干了什么？"
她真的问了！怎么办？--Alex的脸彻底红了，他不知道该不该说实情......
"回答我！你们说了些什么？！"Amber的脸更红，她接近歇斯底里了。
"他......来问我点事......"Alex认为可以忽略"事"的内容。"然后......呼--"他长长舒口气，准备接下来的叙述：
"好吧，我们接了吻，......还做起了那种事--但被人打断了！......然后，我们就分开了。"
"就这样？......你们说了什么？你对他说了什么？！"Amber的表情没有放松，甚至更加急切起来。
"没什么......"Alex不认为他们说了什么实质性的东西，除了那两句--"他......他说他爱我。"
"是在你们作完爱之后吗？然后呢？你怎么说的？！"Amber果然很了解Nick。
"不，我们没做成......被人打断--"Alex注意到Amber不耐烦的眼神。"......他说了他爱我，然后，我告诉他：不行，我已经有女朋友--"
啪--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这个角落--一个女孩给了她对面的男孩一耳光！
见鬼！！她在干什么？！
Alex的思维完全被打乱了，只有左脸颊烧灼般的高热和耳道里嗡嗡地躁动--本能地捂着那里，但很快意识到这个反应愚蠢得可笑。
"干什么？！"这是Alex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对女孩子说话，他也感到很火大。
"你是那样说的？！你就那样告诉他，说你有女朋友了？！--在他跟你都作了那该死的爱之后？！"Amber的声音变得嘶哑，确切地说，是一种哭喊，而她的眼睛的确是湿润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Nick怎么了？！"直觉告诉Alex，一切都与Nick有关--在他们那次见面之后，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Amber没有立刻回话，她站起来，离开座位，向门口走去......
"告诉我！Nick怎么了？！"Alex简直恐惧起来，他在问出口之后立刻就后悔了。
"那他妈的关你什么事！反正你已经彻底摆脱他了！"Amber头也没回，径直出了店门。
"等等......"
"对不起，先生。请结账--1块25分，谢谢！"
在Alex正要冲上去追Amber的时候，一名满脸雀斑的女招待用圆珠笔拦住了他，并递给他一张账单。
没办法，只有替Amber把钱付了--Alex不得不作罢。
"我要是你，就宁愿跟这个姑娘--脚踩两只船，倒霉的可是你自己！"女招待一边嚼着口香糖一边对看上去茫然不知所措的Alex讲道。
脚踩两只船......，是吗？这么说他变成坏人了，可从刚才Amber的行为看来--
真的发生了什么不幸。
Ni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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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7
细语

Nick的房间，全是垃圾--当Amber终于决定收拾起这里来的时候，她不得不带上口罩。
这小子在里面都干过些什么？！
Amber拾起一只只的酒瓶、空罐头、烟盒......老天！他居然没有死在里面，真是个奇迹！还有那么多烟头，Amber难受地皱起眉毛--她好不容易才把烟戒了一个礼拜。
对了，他的吉他，两把都在那儿，还有他的口琴......Amber感到异常心酸，比昨天进到这里的时候还难过--他真的放弃了，放弃了音乐！
因为Alex Hamilton。
混蛋！
两个人都是混蛋！--Amber把收在手里的一袋垃圾抛出老远，它们壮观地落到地上，发出狰狞的怪响。
"......Amber？"
Alex Hamilton！他怎么来了？
"Nick呢？......他，怎么了？"他的表情很紧张，看来是被刚才的响动吓着了。
"哼--"Amber看了他一眼，很快又转回到一边，摘下口罩，眼神在上下寻找着什么，终于还是开口了：
"他怎么了？！--见鬼，我要是知道他怎么了就他妈的不用在这里傻站了！"
"怎么回事？......"Alex的表情越来越迷惑了。"他现在在哪儿？"
"你还没明白吗？见鬼，你他妈的真够迟钝！"Amber无可奈何地苦笑起来。"--他开车走了，没人知道他去了什么鬼地方！"
有什么东西从Alex的意识中飞走了，他似乎站在原地抖动了一下，然后是绝对的静止--没有说话，也没有表情，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传达出去！
Amber的心软了下来，她甚至内疚于之前对待Alex的方式。她走向Alex，站到他面前，伸手搭到他肩上--有一瞬间，Amber感到Alex的抽搐--努力让自己的目光停在Alex的脸上：
他的眼睛，海水般的蓝眼睛--Amber越来越理解Nick对他的迷恋了，那么凄美，感觉不到灵魂的存在，如果让一双这样美丽的眼睛流泪，一定是犯罪。
"坐下来吧......"Amber吸了吸鼻子--真是怪事，居然在看到Alex后，她才感到鼻腔的酸楚。"我跟你讲讲，Nick Dewed这个人......"

"他小我四岁......见鬼！这你已经知道了。"Amber跟Alex一起坐在Nick的床上，两个人一起茫然的看着前方，Alex似乎没有在听Amber的讲述，而Amber也不像是在讲给Alex听。
"我住在L.A的时候遇到他的，他那时才十七岁，老天--你见过一个十七的男孩在酒吧里用扯起嗓子，唱Edgar Allan Poe的诗配‘Mary Had A Little Lamb'的吗？绝对没有！绝对！所以他吸引了我。"
说到这里，Amber深吸一口气。
"要烟吗？"Alex知道Amber的烟瘾很大。
"不，谢谢--我刚戒掉。"Amber低下头摆摆手，显然是在努力地拒绝。
"然后，"她继续道："我请他跟我过夜，后来你肯定想象得出--只是睡觉，我们什么也没发生。之后他告诉我他对女人不感兴趣，可我们还是住在一起了，他手头似乎有些钱，由他出房租，我做家务，我们生活得就像夫妻--当然，除了我们不干那事；所以我们生活地很融洽。"
"晚上的时候我们一起去酒吧和club演出，我演奏低音部分--我在音乐学院是学大提琴的，后来又自学了贝司。我们演奏Nick写的歌，他的声音听上去完美极了！哼，你也可以把那看作是被烟酒过度损伤的嗓子的表现，可我认为那是演绎他音乐的最完美方式。并不是所有人都跟我一样看法，所以我们一直默默无闻，直到遇上Daniel Stipe。"
Amber低下头，整顿一番思绪，抿抿嘴：
"到现在，我都不明白他怎么会那么心甘情愿地加入到我们一文不名的两个人中间，可能是因为那时候他喜欢Nick吧，但他们相处地实在糟糕！"
"Stipe在L.A地下音乐界已经小有名气了，我们一起组了个乐队--Crawling Jellyfish。刚开始，所有的歌词都是由Nick写，他很悲观，却很现实，从来不写自己感官以外的事物--从不涉及爱情。他说自己没有感受出那是什么，他不知道该怎么去描述；他们就是从这里吵起来的。然后Daniel开始写歌，他的东西也不错，可我总觉得缺少什么，后来我知道了--是灵气，天才的灵气！Nick是个天才。"
Amber的眼神似乎憧憬起来，但很快恢复到死寂。
"后来我们三个人的关系彻底破裂了，主要是Nick和Daniel，他们连碰都不想碰对方一下！Nick要离开L.A，我当然是跟他走，我们决定来到Berkeley--他说他母亲在那儿有栋房子。后来，我知道了他家里的事......"
Alex的眼神第一次有了变化。
"他的父亲是澳大利亚的旅行摄影师，母亲在Seattle当牙医--有钱人。到那时我才弄清他钱的来路--父母的遗产。他们去牙买加纪念离婚十周年，结果那架观光的小型飞机把他们的庆祝派对直接安排到了加勒比海底！呼--，好笑吧？Nick说他们从来没法像正常夫妻那样生活--除了在床上，他是跟母亲生活的，父母死的时候他才十四岁，高中毕业后他就离开了他后来的监护人--他在New York的姨妈，跑了很多地方，最后在L.A遇到我。"
"刚开始，我不明白他怎么会呆在这里，我是说，这地方相当没劲！直到他说出他的想法：他要开创自己的唱片品牌--‘Murmuring Underground'（地底的细语）。对！就是独立唱片公司。他想帮那些喜欢音乐，又能玩好音乐的人出唱片--‘当你从某种创造中获得极大的喜悦，却无法将之与世人共享，那是一种绝对的煎熬！'--他就是这么说的，他想帮那些人摆脱煎熬，并让另一些人获得喜悦......他那时的样子像个圣徒，对我来说！"
"我们，包括在这里认识的Stewart和Kidman，把这里当作据点。开始的时候，有意愿出唱片、跟我们签约的音乐人非常之少，虽然我们提供全额的资金投入--感谢他父母的那份巨额保险赔偿。直到Daniel后来的乐队，Vague加入我们的品牌，直到现在它都是我们主要的赢利途径--Nick从不挑剔音乐质量，谁找他，他都给出，虽然到现在他都还没有为自己出过一张。"
Amber把头转向Alex，对他笑了笑，虽然Alex并没注意到。
"当他说要组乐队，出唱片的时候，我激动得简直要晕过去了！--我一直在煎熬中，我知道Nick的才华却没办法向世人诉说！如果没有你，我可能要一辈子这样痛苦下去。"
"......我？"Alex终于对Amber的讲述有了直接的反应。
"对！是你，当他那天在街上碰到你，跟你说了几句话后，他回到车上，向我们宣布：他要组建一个乐队，Endless Blue，从名字我就知道，是因为你--他完全陷入到你那双蓝眼睛里了。"
Amber意味深长地凝视着Alex的双眼，完全不顾他此时脸红的程度。
"结果那天你没来，我们的第一次演出，他相当沮丧，整个过程对所有人都是煎熬--乐队和听众，他完全不按常理出牌，我们的配合糟透了！Daniel把他挖苦了个够，那些期待他的人失望极了，我也失望极了--对你。"
"你能说自己对他完全没有感觉吗？Alex。"Amber的讲话从单纯的叙述变成对Alex的问话，而Alex还完全没有准备。
"我当初跟Nick讲过，"Amber又回到了对Nick的回忆中，她还不能立刻跳出那种氛围。"你跟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们走不到一起。我们还打了赌，结果还不到一个月他就输了--就是你第一次拒绝他的那次。说实话，我倒是从那件事看到了转机，他说你接受了他的吻，是吗？Alex。"
Alex开始回想自己那时的感受，终于，他承认地点了下头："......我没有拒绝。"
"真搞不清楚，究竟我们谁更该相信直觉，我是说，我和Nick。"Amber叹了口气，似乎要结束这场哀悼般的回忆。
"我......相信。"Alex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句话的，甚至不明白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Amber的声音突然提高，恢复到她以往的生气："你相信什么？！直觉？哈，哈哈......"
她不可抑制地大笑起来，终于，她平静下来，抓着Alex的手臂，注视着他的双眼--
"亲爱的，你连自己都不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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