喃喃的水母&蓝蓝的海————Kamiavee

CHAPTER 18
流逝到终点

拉链声。
很好，这个星期的包又收拾好了，可惜忘了给家里打电话......算了，Emma现在根本就不会乖乖听Lisa的话了--Alex满意地拍拍那只不算太鼓的旅行包。
"Alex，又要回家了？别忘了你还欠我一顿饭！"Greg Boson躺在床上懒洋洋地说--他昨天刚被一个女孩拒绝。
"不如你今天跟我一起去怎么样？"Alex提起桌上的包，走到Greg面前。
"算了......我需要疗伤......"Greg掀起床单盖住脸。
Alex冲着他同情地微笑，一个人走出房间。

虽然已经有了一辆自己的Buick，但Alex仍然坚持坐bus回San Francisco--每周！
"这样也好，比较安全。"Lisa不反对儿子的谨慎行为，只是觉得路上花费了他们本来可以多相处的几十分钟。
在Berkeley学习民用建筑已经两年了，Alex感到一切都似是而非的--至少可以保证以后的三年里都有生活的路线吧。但是三年后呢？也许拿到个建筑师资格证到一个什么事务所里工作吧--上个暑假实习的那个地方的人对他很感兴趣。
他昨天还去看了Amber和她的孩子，Cobalt，一个健康漂亮的男孩，两周前出生的。
"他简直是个天使！"所有看到Cobalt的人都这么说。"看他的眼睛，那么蓝，跟他妈妈一样！"
"所以我要叫他Cobalt（钴）！--他眼睛的颜色。"Amber骄傲地向当时在场的人宣布。
"Cobalt？！老天--你怎么想了这么个古怪的名字？！"Joe第一个反应出不满。
"你懂什么？！Alex，你说呢？这名字是不是很酷？"Amber转向Alex，找他支持。
"如果你说是因为他眼睛的颜色......这的确很合适。"Alex不置可否地说回答。
如果Nick知道自己的儿子被命名为化学元素的话......好吧，他连自己已经成为一名父亲的事实都全然不知，怎么可能对儿子的名字有什么异议呢？
他，Cobalt长得更像Nick，Alex感觉自己正看的是婴儿期的Nick：淡褐色的卷发，粉红的嘴唇，大大的眼睛--蓝色的，淡蓝色，像天空一样--这毫无疑问是来自Amber的遗传。
"噢--Alex！他在对你笑！看见了吗？！他第一次笑就是对你的！他喜欢你！"Amber激动地把孩子抱到Alex面前。
他的确在笑，咧着嘴，里面一颗牙齿都没有--Alex忍不住也笑出声了。
这就是Nick打赌输给Amber的东西--一个孩子。
"我想生个孩子，Nick是我唯一的父亲人选。"Amber在告诉Alex自己怀了Nick的孩子时这样说的，这让Alex感到又惊又喜。
"Nick知道吗？--你已经怀孕了！"
"不，我想他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Amber不以为然地说着："他从来没想过要有个孩子之类的。"
如果他知道的话，是不是就不会走了......
Alex没有问出口，他知道孩子不能成为Nick去留的理由。
是他--因为他的缘故导致了Nick的离去，为此，Nick甚至放弃了他的音乐！
"他不想让你为难......"Amber是这样解释的。"他知道你在心里已经无法拒绝他了，但同时你也没办法就这样离开你的女朋友，这会让你为难，给你带来痛苦--他不想看到你这样。"
"你们都是傻瓜，自私的傻瓜--从来没有真正想到过对方！"
Amber说这话时，好像要哭出来了......

Amber把Nick剩下没带走的衣服都给了他。
"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想让你穿它们--你们的身材是一样的，看到你穿上他的衣服我会好受点......"
结果，Alex像分遗物一样带走了那堆衣服，每次他去看Amber，都会换上。
"Alex！又有约会吗？！你最近怎么了，穿得那么精神，不会还是跟Kay吧？"Greg、Mark或者别的什么人，都对Alex一夜之间的转变感到惊讶，不仅仅是他的着装，甚至他的表情、说话的方式都一下子成熟了好多，Greg他们也不怎么叫他"Mama's boy"了，虽然他每周还是往家里奔。
这种行为，穿上Nick的衣服的行为，让Alex既痛苦又满足，Amber说的对--他们的确很像，甚至连眼神，Alex也从里面找到了Nick才有的孤独。
"怎么样，今天有几个女孩跟你搭讪？"对于Alex的转变，Kay感到相当满意，她总是打听他的艳遇，从中获得某种成就感。
"从图书馆出来的时候有个帅哥邀请我去他的公寓。"Alex半开玩笑地告诉Kay。
"噢--怎么样了？你去了？！"Kay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不！"Alex若有所思地停了一会儿："--我告诉他；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噢......Alex，我越来越喜欢现在的你了......"Kay的语气，调侃之余笼罩着挥之不去的遗憾。
当然是这样，他已经开始了解自己了，他明白自己想要什么，知道自己每天的想法，即使做的梦，他都知道那是为什么！
可惜那只是梦......

吉他声。
现在，Alex渐渐对音乐感兴趣了，虽然他还是分不清什么是Folk，什么是Grunge--这方面Emma比他强多了--但一听到吉他的声音，他就会忍不住追寻它的来源。
站在车站卖艺的吉他手，音乐是从他手里弹出的，Alex的兴趣很快消失了--那个人最多只有5′8″（173cm）！
他演奏的很简单，一边弹还一边吟唱着什么--等车期间，Alex还是站到了吉他手旁边，仔细聆听这单纯清脆的旋律，渐渐地，他听出所唱的内容......
......
But there is something I should have learnt, *
Two stuffs never exist:
Forever and perfect.
It turned to rain that morning,
With birds killed by the cold,
As I was wide awake.

Now everybody hurts,
The romance turns out to be pain.
A bat bite my neck,
And sucked my joy away,
When you shouted at me,
Said you'd never see me again.

I am sinking in the sorrow.
Despair buries me as soon as the sun setting.
If the pain is romantic,
When the romance turns out to be pain.
......

不会错的！虽然只听他说过一次，但他的每一句话Alex都不会忘记！
Nick！这是Nick的歌！
--When the romance turns out to be pain, the pain is romantic！
※※※※z※※y※※z※※r※※※※
CHAPTER 19
无影无踪

"你说他在L.A？！"
当接到Alex的电话，以最快速度聚集到地下室的几个人，听到他惊人的宣言后，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
"车站那个吉他手说的。"Alex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出详情。"他说那首歌是他从L.A听到的。"
Alex感到对那可怜人的歉意，他当时抓着对方的衣领，像逼供一样让他说出这首歌的出处--
"L.A！......这首歌在L.A早就传遍了......行了，我不知道......真的！真的！我不知道是谁最先唱的，可你到L.A的酒吧和club，那儿的乐队都知道这首歌......伙计，行了，放了我吧......我只是找点路费......"
......
"见鬼！他怎么会到L.A那种麻烦地方？！我们查过他的信用卡记录，他一分钱都没刷过！--在L.A怎么活？！"Joe的语言和神情都表明他深深的质疑。
"那个人是这么说的？......噢--好了，亲爱的宝贝儿，嘘--千万别哭......我们在说你老爸呢！你们给我小声点行吗？！--Coby刚睡着！"Amber轻轻拍着怀里的Cobalt，一脸厌恨地盯着这群男人。
"谁让你把他带来的......好了，好了！我闭嘴！"看了Amber的脸色一眼，Joe识相地静了下来。
"至少说明Nick在L.A呆过，也许这是个线索。"Shane试探着众人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说出他的看法。
"呼--"Alex叹了口气，抬起头看着Amber："我也是......这么想的--我要去Los Angeles找他！"
"嘿--大学生！你不上课了吗？！"Joe走到Alex身边，本来想拍他的肩膀--Amber上去拍手制止了他。
"你想这么做？"Amber走到Alex面前，一本正经地问道："你确定需要这么做？我是说，现在就出发？！"
Alex仔细读出了Amber神色里的严肃，他深吸一口气，重重地呼出--
"是的，我相当确定！"
Amber上前一步，紧紧抱住Alex--使他立刻闻到从Cobalt那里传来的浓郁的奶味--在他背上重重拍了一下：
"我相信你！"

"这些是我们在L.A时的住址，还有我们平时常去的一些酒吧和club，你可以先从这些地方找起......Nick在L.A还是有些人气的，应该有人认识他。"
临走时，Amber交待给他一些事，给他理出找Nick的头绪--在此之前，Alex根本就是一头雾水，他只知道去L.A，接下来该怎么办的思考完全被这种冲动淹没了。
"Alex......别抱太大希望......真的，我都没信心......"等到Alex发动起车的时候，Amber终于还是说出了她的真实想法，她已经是最支持Alex的人了。
"我知道......但是，我不能错过这个机会。"Alex努力抹去Amber刚才的话在他脑海中的印象。
"见到他的时候，记得告诉他：他有儿子了！"
说完这句，Amber离开Alex的车门，对他微笑着挥起手。

Alex第一次开车这么长时间--整整一个晚上！他不知道自己哪来的精力应付这么漫长的驾驶过程，连眼皮都没多眨！
他就这样到达了Los Angeles，住进了他觉得需要休息时看到的第一家Motel，然后，倒在了床上。
比起他想象中的，这家Motel的卫生状况要好多了，墙壁上没有破旧邋遢的墙纸和色情招贴画，床单的味道也很普通，也许比宿舍里Greg他们的床还要干净些，住在这里的话，Lisa应该不会太担心--如果她知道的话。
他对母亲撒谎，说去参观一个重要的案例；对Mark Lin说他母亲生病了，让他代请几天的假--他也说不清会是几天......
他已经很累了，连冲个淋浴的力气都没有！但却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关于Nick的想法......
想到他们见面的情景：他们会在什么地方遇见，那时候周围有什么人，他该怎么开口，或者是Nick先说什么，然后，他们是不是该做些什么......找个地方坐下来谈谈？问起彼此一年来的经历，他会告诉Nick他来的目的--要求他回去。告诉他，Amber为他生了个儿子，他很漂亮，像他一样；然后，Nick同意了，他们一起坐车回到Berkeley......
不--这不是全部！根本就不是！
他要告诉他实情，他真实的想法，得到他的原谅，不管他是否还保有对他的感情，他都要让他知道--一年前，他犯了一个大错！
接着呢？......Nick会原谅他吗？或者，他已经无所谓了呢？
Alex觉得一阵剧烈的痛苦在从胸口涌出，他努力竭止它的蔓延，但那想法已经产生，他只能将它进行下去......
这就是结果，Nick对他的感觉已经消失了，他现在这样千里迢迢地跑来寻找他，只会被当成可笑的冲动，他没有了说服Nick的理由--如果他真的不在乎孩子的话......
可笑吗？比起一年前，他已经严肃多了--在对待自己的感情上。
如果他真的不在乎？！
或者，他已经不在L.A了呢......

"你问Nick Dewed？见鬼--我怎么知道他在哪儿？！"胖嘟嘟的乐队主唱Ian，不耐烦地说："是的，那首歌是他创作的，我们也跟他接触过，但不代表我们就得知道他在哪儿、干什么？！见鬼--那都是差不多一年前的事了！！"
"难道你们就没听到点什么关于他的消息？！"Alex继续追问下去，这是他两三天以来，跑遍Amber列出的地址，遇到的唯一知道"when romance turns out to be pain, the pain is romantic"是由Nick Dewed创作的一伙人了！
"他的消息？！好吧，如果他被人杀了或者杀了什么人的话，我们会从报纸上知道的--啊哈？！"Ian开始跟他的同伴们开起玩笑来。
"他没有继续在什么地方唱歌吗？"Alex强忍心中的不快，保持语气平和地问道。
"行了，伙计--你想知道一个人在哪儿的话干吗不去找FBI呢？我们不是联邦探员。"乐队的吉他手Tommy再也没有耐心了，他站到Alex面前，摆出同情的微笑，友好地终止了他的盘问。
"......好吧，还是谢谢你们。"Alex知道没戏了，他的表情明显地沮丧起来，悻悻地转身准备离开。
"最后告诉你一些事。"Tommy叫住Alex，好像要交待什么。"他也许早就离开L.A了，甚至可能不在California，所以......你知道，去别处试试吧。"
"谢谢，我会的。"Alex最后对他们表示感激，并勉强笑笑作为道别。

所有的一切都这样说：Nick已经走了，离开了L.A，离开California，离开美国，离开了这世界！
这些又有什么区别呢？如果他现在不在这里--他的身边。
只要他还活着！只要他们两个都还活着，事情就不会这样结束！
也许，已经结束了呢？......
Los Angeles的春天一点也不美丽，比起北部要热多了！又干燥--Alex看着这里比San Francisco还稀少的植被，从心底就感到缺水，哪怕现在已经是日落西山的傍晚了。
傍晚夕阳的光辉往往比正午更刺眼，那种血红色的光线简直能把人的视网膜刺穿！即使闭上眼睛也减轻不了多少，看到被照射的通红的眼皮上布满着清晰的血管，直接刺激到人胃部的感受！
这就是他经历的一切--跑到L.A感受到的一切：闷热、压抑、灼烧、空旷......还有对未来的茫然。
这座城市的建筑糟透了，规划上一塌糊涂，到处的房子都是用的玻璃幕墙--绝对的视觉污染！城市的天际线连个弧度都看不到！
他怎么跑到这里来了？！Nick怎么能往这里跑？！--这个地狱！
原来，这就是他离开原因--这是个地狱！
是谁把他驱赶到这地狱来的呢？......
Alex不得不找个路边的凳子坐下，他既不能忍受那绚烂到令人反胃的夕阳，更无法在这种思考下继续双腿的动作--呵......凳子是木头做的，这点还算人性。
接下来怎么办？就这么回去？！
没什么，Amber已经说了，她不抱太大希望，他们都没有把这当作是什么转机，他们能接受他的无功而返。
那他呢？他能接受这个事实吗？--Nick永远从他生命中消失了，除非有什么奇迹。
现在，Alex才意识到：这是一个错误，来L.A是个绝对的错误--它让希望彻底破灭了！
命运跟他开了个玩笑，在那辆bus上，那辆由可爱的大眼睛姑娘驾驶的bus上，开了一个决定他此后一生的情绪的玩笑。
不可原谅！
他自己，还有......Nick Dewed。

CHAPTER 20
破碎与融化

电话响！
是Amber，看来她坐不住了。
"Hello！Alex，你怎么样了，我是说......找到什么线索了吗？"
Amber的预感不错--她这么说，就是知道不会有什么结果了。
"不，没有......什么也没打听到。"
"......"
Alex估计是在酝酿安慰他的话，他甚至苦笑起来："我马上--"
"你去过我以前住的公寓了吗？！"Amber似乎还不打算放弃，当然，这也是安慰的一种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