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远十分有耐心,手把手地教他。两人一个专注地教,一个认真地学,几乎都快忘了客厅里还有闻承民夫妇和祁东辉。
祁东辉笑呵呵地瞥了眼闻承民。
“承民,我当初说得没错吧,这俩孩子是不是很合适?”
闻承民赞同地点了点头,感慨道:“我都想不到还有这一天。”
叶霞也笑,眸中露出期待和喜悦,“看来三月份可以筹备婚礼了,到时候咱们一定得办热闹点。”
另一头,在闻远的不懈教学下,祁瑾然总算包出了一个像样的饺子。
“哇,你这个包得比我的还好看!”闻远表情夸张,眉梢眼角都是笑意。
祁瑾然把那个元宝形状的饺子放进碗里,看到闻远脸上的笑容,心尖像是沾了蜜一样甜,嘴角不自觉勾起。
“你教得好。”
“是你有天分。”
两人开始了商业互吹。
等饺子全部包完,闻远又开始帮叶霞准备晚上的年夜饭。祁瑾然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门廊上看书,偶尔处理一下公务,被祁东辉嫌弃得不行。
“大年三十的日子,还处理什么工作!电脑给我关了!”
祁瑾然难得没跟他对着干,乖乖把电脑合上了。
“去厨房看看小远他们要不要帮忙。”
“去过了,他们说不用。”
祁东辉“啧”了一声:“那你去给小远切点水果吃,给他捏捏肩,别让他累着。”
祁瑾然面色犹豫。
“怎么,自己老婆还要别人教你宠啊?想当初我追你奶奶的时候,可是使出百般解数……”
祁瑾然:……
默默去了厨房。
水果没切上,倒是被叶霞喂了好几筷子红烧肉和清蒸鱼肉。
“瑾然,尝尝我的手艺怎么样?”
“嗯,很好吃。”
红烧肉肥而不腻,入口即化。清蒸鱼也鲜嫩软糯,唇齿留香。看来闻远的手艺都是遗传了叶霞的。
“好吃就行,你去外面安心坐着吧,马上就弄好可以吃饭了。”叶霞满脸笑意。
闻远埋头在切菜,根本没注意他。
祁瑾然也不好打扰他,有些挫败地回了客厅。
年夜饭十分丰盛,八菜一汤,色香味俱全。两家人坐在一起,其乐融融地吃着菜,脸上都是笑意。
席间,祁东辉给了闻远一个厚厚的红包。闻承民也给祁瑾然塞了一个大红包。
“虽然你们都成年了,不过在我们眼里,还是跟孩子一样。所以红包呢,我会一直给下去。”闻承民笑呵呵道,“希望新的一年,你们这个小家也能越来越好!”
“谢谢爸。”祁瑾然神色有些动容。
吃完晚饭,就到了新年夜的保留节目——看春晚。
闻承民是最闲不住的,看了没两个节目,就组织起了牌局,让闻远和叶霞陪他一起打斗地主。
闻远牌艺不精,只有给叶霞拖后腿的份。祁东辉在一旁看不过去,戳了戳祁瑾然的胳膊。
“你教教小远。”
被祁瑾然盯着自己的牌,闻远神色有些尴尬。
“我自己打就好了,反正一家人嘛,输了也没事。”
“你的牌不好,就不要急着出头,先稳住,观察桌上的牌。”祁瑾然低声道。
“嗯。”
“拿到好牌也别急,要猜对方手里的牌,免得对方爆冷。”
被祁瑾然在一旁指导,闻远后面慢慢有了起色,还当了几回地主。
祁东辉年纪大,熬不住,十一点多就回了房间睡觉。闻承民夫妇打牌打得头昏眼花,去了海滩上散步,客厅里便只剩闻远和祁瑾然坐着。
电视里的春晚主持人正在激动地倒计时,闻远嘴里嚼着砂糖橘,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等3、2、1结束,他忽然听到外面传来砰地一声,无数金色的烟花在夜空中绽开。
“瑾然,你看,他们放烟花了!”闻远格外兴奋。
祁瑾然被他拽到了门廊上,烟花仍在不停绽放,闻远仰头看着夜空,忽然闭上眼睛,双手合十。
祁瑾然静静看着他的侧脸。
许完新年愿望,闻远睁开眼,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看向祁瑾然。
“新年快乐!”
祁瑾然勾了勾唇。
“新年快乐。”
闻远看着祁瑾然脸上难得的笑,一颗心又酥又软,忍不住张开手臂,飞快地抱了他一下。
“要天天开心。”
“嗯。”
看完烟花,回到卧室,已经凌晨一点多了。闻远困得不行,几乎倒在床上就睡着了。祁瑾然靠在床沿,看着他的睡脸,忽然俯身,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你也要天天开心。”
……
闻远一觉睡到了上午十点多。醒来时,天光大亮,温暖的阳光从窗外洒进来。
手机里塞满了新年问候,除了垃圾短信,闻远全都手动回复,又登上微信,在宿舍群里发了个大红包。
老大:@闻小远。谢谢,新年快乐(*^▽^*)
老二:感谢金主爸爸的赞助!等我拿到国奖请你们吃饭!cheers!
季宏:啧啧啧,已婚人士就是不一样啊,出手这么阔绰!
老二:我很好奇男神是不是躺在你旁边…@闻小远
闻远:别瞎想,他已经起床了。
季宏:哦~~~
季宏马上发了语音跟他私聊。
“你们这几天都住一块啊?”
“嗯,度假嘛。”
“有啥进展没有?”季宏简直像一个操碎心的老父亲。
闻远光着脚在被子里蹭了蹭,看了眼身旁的枕头,笑着敲下一行字。
——生米煮成熟饭了。
季宏:艹!!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闻远:对。
季宏:你们真睡了??
闻远:你小点声,我没带耳机。
季宏:啊啊啊啊!不愧是你!我要去楼下跑圈!!
季宏:等等!你们睡了几次?他那方面……没有缺陷吧?
闻远:他很正常。
闻远:不要问细节,不然以后别想吃我做的东西。【威胁】季宏:呜呜呜呜老父亲的愿望终于实现了……真好【垂泪】闻远:滚!
在岛上又待了三天,两家人才回到宛城。
分开前,一行人先去了一趟南郊的墓园。祁瑾然的爸妈合葬在那里。
北风萧瑟,闻承民穿着黑色大衣,拿了一瓶酒,站在墓碑前,看着黑白照片上男人年轻的面孔,眸中隐隐含泪。
“时间过得可真快,我一闭上眼,还能想起咱们都是学生的时候,好像也就是昨天的事……”
“我说以后结婚了想生个闺女,要是你生了儿子,咱们两家可以结亲……没想到啊,还真实现了……”
“就是这儿媳妇,性别不太对,哈哈哈哈,你可别生气……不过嘛,孩子开心就行,其他都不重要……”
“倒是你这家伙,非要躺下面,不来看看你儿媳妇什么样吗?”
闻承民喝了一半瓶里的酒,把剩下的都倒在了墓碑前,趔趄着站起身。
“小远,来给你祁叔叔和林阿姨磕头。”
闻远手里抱着花,走过去,先把花在墓碑前放好,接着跪在照片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闻承民看了一眼身后沉默的祁瑾然,又看向墓碑上的照片,轻轻一笑。
“放心吧,以后瑾然也是我儿子,干爹就是我亲爹,我替你照顾他们。”
鬓发斑白的祁东辉拄着手杖在不远处站着,眼眶微红。
出了墓园,闻远的心情格外沉重。
他从小就被父母宠爱着长大,衣食无忧,万事顺遂,从来没想过,如果有一天失去父母的庇护,他的人生会变成什么样子。
然而瑾然却在十二岁的时候就失去了双亲,还失去了一条健康的腿,他简直不敢想象,他是怎样从那种非人的折磨和痛苦中挺过来的。
晚上,闻远一个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回到水榭居,床上没了另一个人的温度,闻远很不习惯。不过想到祁瑾然大概心情不好,闻远也没去打扰他。
初五,蓝带就开学了。闻远想到自己的假期所剩不多,更加珍惜这个学习烘焙的机会。经常是学校人都走光了,他还留在教室里练习。
这天傍晚,他正在教室里琢磨一款英式面包的做法,身后忽然响起脚步声,伴随着一个带笑的声音。
“你就是那个t大的高材生?”
闻远洒面粉的动作一顿,转身看向来人。
“你是?”
他困惑地看着面前高鼻深目的黑发青年,待对上那双绿眼睛后,脑中忽地闪现过什么。
橱窗……他是学校橱窗里那张照片上的世界青年技能大赛的冠军!
“认出我来了?”青年笑眯眯地走到他面前,扫了一眼他的桌面,皱眉道,“你这个面团的温度不太对,待会儿烤出来会塌的。”
“可我是按书上——”
“果然是书呆子一个,做这种东西靠的是手感,迷信书本干嘛。”
闻远气笑了,无奈道:“不是谁都有你那种天分。”
“这就生气啦?”青年见闻远不理自己,忍不住贱兮兮地凑过去,戳了一下桌上的面团。
“下次你别用温水,用十度以下的冷水就行,保证烤出来形状完美。”
闻远心中一动,他之前一直用的是温水和面,因为书上都是这么写的,但是做出来的口感和形状总是不对,难道真的是水温的问题……
“我下次会试试的。”闻远把面团放进了发酵盆。
“认识一下吧,我姓张,叫张怀特,跟你一样,半路出家,之前在剑桥混日子,后来觉得没劲,就辍了学,跑来学西点了。”
“我可没辍学。”闻远不怎么乐意。
张怀特哈哈大笑,强行跟他握了握手。
“相信我,辍学的感觉很爽的,只要你不在意扔进去的学费都打了水漂的话。”
闻远:……
闻远就这样在蓝带交到了第一个朋友,说朋友也不太对,张怀特是高级班的学员,很快就要毕业,偶尔会过来指点他们初级班的学员,更像是一个活泼跳脱的老师。
这天放学,闻远在校门口等着司机来接,没站两分钟,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
“闻远,黑天鹅要在宛城开分店了,周末要不要去探店?”
张怀特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黑天鹅是德国一家著名的高端甜品店,以法式甜品闻名于业界。他相信闻远一定会感兴趣。
果然,闻远露出了向往的神情,只是他还没说话,黑色宾利慕尚已经开到了校门口,后座车窗降下,露出男人俊美的脸。
“瑾然!”闻远没想到祁瑾然竟然会亲自来接他,十分惊喜。
祁瑾然瞟了他身旁的绿眸青年,皱眉道:“这位是?”
“他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很厉害的天才,世界青年技能大赛的冠军!”
张怀特被闻远一番吹捧,十分受用地笑道,“夸张了,我就是个平平无奇的烘焙师而已。不知道这位是?”
“他是我——”
闻远来不及说完,就被祁瑾然截断了话头。
“我是他丈夫。”
他戴着戒指的右手放在车窗边沿,不顾张怀特震惊的神色,朝闻远勾了勾手指。
“赶紧上车,回家吃饭。”
“嗯嗯,来啦。”
张怀特站在寒风中,看着远去的黑色宾利,心情十分郁闷。
好不容易在学校有个看得顺眼的小朋友,竟然英年早婚?!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1-0112:28:14~2021-01-0612:30: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猫摊爪爪饼4个;是安藤、十七夜囚龙、暝鸟、ku露aikuku、cicrys、29488346、吃面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9488346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回到水榭居,闻远发现上次见过一次的陈医生也来了。
陈致鸣来给祁瑾然做例行检查,闻远担心祁瑾然的身体,偷偷扒在门后听两人交谈。
“最近还出现过幻肢疼痛吗?”
“还好,比之前好很多。”
“那我把药物的剂量减小一半。”陈致鸣低头在病历上记录着什么,忽然朝身后的房门看了一眼。
“其实,良好的情绪对身体的康复也很重要,我看你最近心情就不错。”
“你一个外科医生,还干起心理医生的活了?”
陈致鸣轻笑了声,合上病历。
“我是内外兼修,什么都懂。对了,最后送你一条建议,适当的性生活,对缓解幻肢疼痛有很大帮助。”
他眨了眨眼,趁祁瑾然发作前,一溜烟出了卧室,正好撞上脸颊通红的闻远。
“我拿点东西……经过……”闻远同手同脚地走了。
陈致鸣轻笑出声。
闻远回到自己房间,想到刚才偷听竟然被陈医生撞见了,窘迫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而且刚刚陈医生看他的眼神,好像一直知道他在外面偷听似的……
闻远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
也不知道陈医生最后那句话,到底是真是假?
他正浮想联翩时,房门忽然被人敲了敲。
“在吗?”
是祁瑾然的声音。
闻远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去开门。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