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又能怎么样,你还能打我不成?”沈尧嘟囔,但显然他还是怕。
就刚刚那一会儿的力气较量,傅明衍要是真打他,就算沈尧现在能一拳打掉别人后槽牙,在傅明衍面前显然也不够看。
“你刚刚说了什么?重复一遍。”傅明衍不动手,只是看着沈尧。
“……你让我说我就说,我不是傻子吗……”沈尧紧张之下话都说反了,但还是硬撑着不肯低头。
“沈尧,你翅膀硬了就尽管试试。我给过你机会走,是你自己不要的。”傅明衍的手贴上沈尧的后颈,把他猛地拉近,让他无处可躲。
沈尧眼神慌乱了一瞬:“……我又没说要离婚。我就是不想给徐信那个自以为是的混蛋道歉,明明是他的错,凭什么要我低头!”沈尧眼睛飘忽,看向傅明衍的衬衫领口,傅明衍喉结明显,沈尧看着看着就咽了口唾沫。
“……你惹了徐信,会有麻烦。”傅明衍终于道。
“我不怕他。”
“你不怕是因为有我挡着。若你不在我身边,你怎么自保?”傅明衍打断他的话,手指摩挲着他后颈的骨节,语气温和,可说出来的话却让沈尧打了个寒颤:“你今晚从我车上下去,明天报纸上就会写你在山路意外车祸身亡,这些,你也不怕?”
“我……”沈尧还想嘴硬。
“记得给徐信道歉。不要得罪没能力得罪的人。你这性格,还是太躁了。”傅明衍感慨似的叹了一句,他的手顺着沈尧的后脊一路捋到腰线,像是在顺毛。沈尧抬起头,定定地看着他,他看见傅明衍的眼睛很深,深的能让人溺死在里面。
“……那你喜欢我吗?傅叔叔。”沈尧忽然问。
傅明衍垂眸看着他,没什么表情。
“你喜欢徐信那样百依百顺的,还是我这样的?”沈尧的手胆大包天地绕过傅明衍的腰,爬到他的背上,隔着衬衫能感觉得到肌肉的线条。
“徐信,是比你稳重。”傅明衍盯着他看,却并不评价他。
沈尧笑起来,色中妖似的舔了舔嘴角:“那我可以亲一下吗?傅叔叔。”
傅明衍的手还放在他柔软的后脖颈上,那段露在衣领外的肌肤光滑如缎,手感绝佳。傅总没说话,只是垂眸默默地看着沈尧。
作者有话要说: 啊来啦
第12章 绛色
沈尧得到默许,当着傅明衍的视线他大胆地舔了舔嘴唇,眯了眯漂亮的眼睛,像只小动物扑向一大块食物似的凑上去,张嘴就要啃——
当然,沈尧胆子还没真的大到那个程度,傅明衍不躲不闪,也不闭眼,所以他只敢轻轻碰了一下。触感很奇特,傅明衍的唇瓣是温热的,有点软韧,一点也不像他本人看起来这么威严。人类的唇大抵都很柔软,或许是进化时上帝也经历过相爱。
沈尧蜻蜓点水地尝了个鲜,又迅速撤开看了一眼傅明衍的表情。万一人家生气了,沈尧可不敢再“冒犯天威”。今晚他冒犯的够多了,没挨打实属运气好。
可傅明衍却依然没什么表情,他眼神平静深邃,像是在纵容顽皮的孩子,又像是在沉吟今晚怎么惩罚他。
沈尧眨巴着眼睛,含羞却不带怯,睫毛像是圣殿壁画上天使的羽毛,柔软,蓬松,灵动,夜色中他褐金色的瞳子如同装满了星辰,在傅明衍投下的阴影里点着些许光泽,诱人深入。
他太明艳了。浑身是刺,还明晃晃的炫耀着,好像谁也没怕过。
“尧尧。”傅明衍突然沉声唤他的小名,沈尧呼吸一窒,腰眼苏了一下。
“嗯……别这么叫我,像我爸一样……”沈尧别扭地撇开头,脸颊飞上红晕,好看的像是画上的美人,圈在怀里却还是那么不真实。
“沈震救过我的命。二十多年前,是你爸爸帮我挡了一颗子弹。所以他的儿子也可以算是我的儿子。”
傅明衍回答完,伸出一只手捧住沈尧发烫的脸,他用手心的掌纹缓缓地摩挲着沈尧柔嫩的皮肤,沈尧被他的动作惹得浑身蹿火,他抬起一只手按住傅明衍的手背,把脸贴进他的手心里,轻声说:“那你为什么和我结婚?既然你把我当孩子,怎么会……?”
沈尧的手不规矩地往下滑,他笑着,眼里闪着纯真又诱人的光。
傅明衍按住了那只手,把两只不规矩的手并在一起攥起来扭到他背后去,眼神禁止他再乱动。
沈尧却还是仰着脸看他,丝毫没有惧意。
“你爸已经走了,你就不怕我吗?”傅明衍视线很沉,压得沈尧呼吸急促。
“……你是我的人,我为什么要怕?该怕的是别人,觊觎他人囊中之物,不是什么好鸟……”沈尧意有所指地暗讽徐信,他现在不能动,但视线依然赤.裸裸地在傅明衍唇线上流连点火。傅明衍的唇线明明那么清晰锋利,可是触感却那么软,真是奇妙。
听了这话傅明衍轻笑了一声,“你说谁是谁的人?”
“你……”
傅明衍不等沈尧反驳完,单手捏住沈尧的后颈,沈尧还没反应过来便感觉到了这个吻。
来的有些突然,他狠狠打了一个激灵。当然,他一开始还开玩笑似的想要尝试一下抵抗,可这一点“抵抗”却还没来得及露出苗头就被强势冲破了——他在惊慌失措中甚至想不起任何早就默过无数遍的什么技巧,傅明衍身上那种淡而沉郁的熏香气息朝他铺天盖地的压过来——他这才明白自己错了,傅明衍的吻丝毫不像静止时主动触上去那样温软,那是单纯的武力压制,不会给他留一丝反抗的空间,不会给他任何逃跑的机会。
或许是这个男人喜怒太不形于色,直到此刻沈尧这才真正意识到,傅明衍可能真的生了他的气。
沈尧被吓住了,他呆了几秒便下意识地挣动起来,本着一种求生的本能,他在窒息的慌乱间想喘一口气,可手还被傅明衍攥着,甚至对方在察觉到他的反抗后反而攥的更紧。
沈尧挣扎了几下,感觉自己飘在半空又被人提着最后半条命,大概是快没命活着了。
“咳……”沈尧终于被放开,窒息和被迫逼得他眼冒金星,沈尧胡乱抓住了什么东西就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他的肺像是风箱,又咳又喘,眼前一片模糊甚至看不清傅明衍的脸。
“满意了?”傅明衍的声音在耳边,带着低沉致命的吸引力,沈尧浑身一震,不知是害怕还是兴奋。
“嗯……嗯……”沈尧迷茫了几秒,连忙点头,不敢再说什么惹他的话。
“满意了就不要再胡闹。上车,我送你回去。”傅明衍放开他,帮还在晕晕乎乎的沈尧整理了一下衣领。然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脸。
傅明衍把他塞进车里,坐上车,沈尧又爬过来趴在他肩头,一眼一眼地偷看他。
傅明衍被他的孩子气惹笑了,从背后揽住他,摸了摸他的头发。
老许很快便回来开车,也不敢多嘴。他在旁边看着,谁知道两个人吵了两句什么又亲在一起,君心难测,老许真是捏了一把冷汗。
得亏没出事,不然傅总动了气,这小兔崽子还有命吗?他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还是傅明衍的人,竟然还敢这么惹事,这少爷可真有脾气。
……后座上还搂在怀里了。
老许叹了口气,真是伴君如伴虎。
车开到碧海水苑,傅明衍让沈尧下车,沈尧不肯,赖着说要跟傅明衍“回家”,傅明衍无奈,只好开着车门等他自己下车。
“快去,明天还要上学。”傅明衍说着揉了揉眉心,像是已经疲累了。
沈尧察言观色,今晚看来不是好时机,只好下车,可一抬手从衬衫里掉出一片纸来,正好掉在车上,沈尧和傅明衍同时看到了。
“这是什么?”傅明衍大概是猜到了,但还是问了沈尧。
“我给徐信画的生日礼物,昨晚画了半夜,不过他好像不喜欢,给我剪碎了。不过也不重要,我随便画的,要多少有多少,有需要的话,还可以量产。”沈尧挤挤眼睛。沈尧这话很聪明,先说事让傅明衍明白,再暗讽徐信不识好歹,最后炫耀自己。一气呵成,徐信听了也无话可辩。
果不其然,傅明衍拿起那一个碎片,端详了一下上面的半朵白牡丹,沉吟片刻,把那片画纸放在沈尧手上,道:“给徐信道歉的事就算了。”
“好的,傅叔叔。”沈尧攥着那片画纸,竖起两根手指在唇上碰了一下,一个隔空的飞吻。他唇上还带着饱满的血色,指腹一压更是诱人。
傅明衍在车里道:“下次不能再这么鲁莽,出手打人,我不保你第二次。”
沈尧站在路边笑,傅明衍的车便开走了。
傅明衍在车上闭目养神,直到车停在傅宅别墅前,傅明衍睁开眼,老许拉开车门,他道:“叫人把这一周的邮件整理一下,有用的发过来,我亲自过目。”
“是,傅总……现在就要?傅总连轴几天,对身体可不好。”老许关上车,嘴上说着但还是掏出手机给傅明衍的秘书发消息。
“现在就要。”傅明衍看也不看,进了门。
明江大学的艺术院学生数量非常多,美术院是艺术院最大的分院,明江的美术专业是全国闻名的王牌专业,每年都有很多天赋极佳的美术生趋之若鹜,院里有很多传说,什么出外留学得了国际大奖的学长;一手绘制了某动画大电影的学姐;一毕业就进了美协的天才……但更多的学生,羡慕的还是有名,有钱,成为受人追捧的人上人。
艺术只属于象牙塔,可艺术家属于社会。
只有硬通货才能让艺术家在社会上立足存活。
张庭山就是被资本淘汰的那一批艺术家,他又倔又犟,不愿给任何人低头,谁求他也不出手,得罪了很多有头有脸的人,学术成就是到了头,可一辈子也只能呆在学院里做个老师。
沈尧嘻嘻哈哈惯了,是不太在意脸面的,尤其在求学这方面,他自从看了张庭山的画,这几天天天往张庭山的办公室跑。张庭山的办公室在公共厕所旁边,好在比较大,放一张办公桌后还能堆些画架和其他画材,里面零零散散地堆放着,不像是一个老师的办公室,倒像是卖画材的杂货铺,办公桌上放着中午学校标配的一荤两素,一看就是来自二餐的大妈之手,这位大妈一向铁面无私,谁来也要抖勺,肉只给三块,工作十年竟无一次误差,简直堪称神手。
就这口味奇特堪称板蓝根炖猪大肠的一荤两素,也往往还是张庭山的学生自发给带的,毕竟张老师画起画来就忘了吃饭,学生们都知道。
沈尧凭着厚脸皮和会说话成功留在了张庭山身边,成为张老师破格亲自收入学校美协的新生,沈尧小心翼翼,在张庭山面前画画总是很规矩,不敢把自己那些“天马行空”的胡涂乱抹画到老师跟前,只敢规规矩矩地打形铺色分明暗,好在沈尧底子好,天分高,张庭山很是满意他的“进步”,时不时敲打他,骂他入学考试的时候是“用脚上色”。
今天沈尧照例翘了半节课溜到张庭山办公室,他一个脑袋一出现在门框边张庭山就发现了,眉目一竖立马就扔了一团画纸过去,沈尧早就料到了,一闪身避开了。
“臭小子,敢逃课?当我不知道你们上午有课?”张庭山见一下没打中,只好放他进来,这嬉皮笑脸的小子捡了纸团还展开看,大大咧咧地坐在凳子上:“哎呀老师,这画不错啊,为什么撕了?心情不好?跟我说说呗?”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
第13章 画中仙子
“跟你说个屁。去一边儿去,不上课怎么跑我这儿来找骂,皮痒了?”张庭山这么说着,却隐约染上一点笑意。他还是打心眼儿里喜欢沈尧这么个学生的,虽然他鬼精还不老实,但天赋着实不错,一点就通,就是这个性子太滑了,一点不像他的学生。
沈尧把早就带好的“一荤二素”拿出来,塑料袋熟练地放在办公桌上,“嘿嘿”一笑,看着张庭山画架上的画纸:“老师这是画什么呢?”
张庭山顾不上吃饭,一眼都不看桌上的午饭,又拿起画笔接着画。
张庭山画画的时候有个毛病,落笔的时候总要弯腰离画纸很近,像是花了眼似的端详,但画了几笔以后又要把身子往后倒,眯着眼继续看,他本身就显老,这么一套动作下来显得很有些笨拙。
“……给朋友画的,随手帮忙。”张庭山像是随口一提,但却用沾了红颜料的手指摸了摸鼻子,鼻子下面立刻染上一道红,有些不合时宜的滑稽。
沈尧端详了一会儿,忽然挑了挑眉——张庭山正画的应该就是傅明衍那天来要的屏风,沈尧亲自画过这个题,虽说张庭山和他画的不一样,但主题沈尧还是猜得出来的。
沈尧那天晚上只是交了一个粗略上了色的彩色草稿,可张庭山显然在细画全部的八扇屏风面。
画架上这应该只是其中一扇;因为沈尧已经看见了画架左上角夹着的一张格了八份的小草稿。
看来张庭山那天当面拒绝傅明衍只是嘴硬,傅明衍提的事,他还是愿意帮的。
沈尧看破不说破,转了转眼珠子,笑着端详了一会儿,忽然道:“老师,你和那天那位傅总——是怎么认识的啊?”
张庭山笔在空中一顿,凌厉的视线忽然扫向沈尧:“你小子怎么认识他的?是不是刘江波要挟你了?!”
“别别,刘老师要挟我做什么?要我使美人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