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夕喊来店家,加了一副碗筷,那人也不客气坐下来就开吃,好像几年都没吃过一顿饱饭一样,吃到兴起,竟还与沈长英喝起酒来,苏晚夕想着最近沈长英酒量也见涨,也就没管。
只是没想到,到最后这俩人全都喝高了,拦都拦不住,已经开始称兄道弟了,苏晚夕头疼的很,刚走了一个顾子静,这又从那冒出来一个大哥!
“兄弟,这个面具你一定要收下,这是我们夏国的大英雄,我最敬佩的人,只有你才能配得上这个面具,收下。”
“不行,我不能白收那你的东西,晚夕,给钱!”
苏晚夕看着沈长英这一副大爷的样子,头疼的很,这要是把他带回去,苏清林不得扒了他俩的皮呀!
不一会儿,军中的人寻来,“小侯爷,这长英咋地了?”
“哎呦我的神那,这咋喝成这样?天哪,我该怎么办?我的王子阿!”
苏晚夕看着面前这个哭天喊地的人,差点想打人,这特么又是那来的?
“小侯爷,把长英跟王子带回去吧,不过你可得小心了,估计将军得揍你。这人,夏国王子,唯一的。”
...
“中秋的时候,夏国会派他们的王子来送礼,你跟我去接。”顾子风揉着眉心,看着周围的奏折,有一种想全烧了的冲动。
顾子明头都没抬,蘸了蘸墨,“那你去陪褚静姝放灯,游湖,领略郎安的美好风景。”
“不用你了,我去就好。”顾子风当即拿起奏折,似是复活了一般。
“三哥,我..”
“你陪好褚静姝,一定要陪好。”顾子风想了想,将手中的奏章全都推给了顾子明,“我要去准备中秋的东西。”
说着,顾子风就要走,走到门前时,顾子明喊住了他,原本,顾子明想问他,对即将发生在他们俩个身上的事情,要怎么面对才好,可是过了许久,顾子明也没说出什么,“你去吧,我帮你看奏折。”
“你要帮你自己,好么?”
顾子明抬眼望去,他面前的顾子风,像是他从来都没见过的样子,高高在上的风王,第一次在他的面前,露出这种,带着祈求,带着期盼的眼神。
“我不会娶那个什么公主,也没有顾子宁的心思,而且,我有一个可以让我心甘情愿放下所有的人,我要跟他在一起。”
许多年以后,顾子明都没有忘记,当时的顾子风有多么坚定,多么认真,那是一种他最向往的情感,一种他没有过的义无反顾。
...
谬赞在军营待了七八天,直接给夏国的国王甩了一封信,说自己要玩几天,国王也是心大,当初沈长英是从杀手手里把谬赞救回来的,结果他亲爹问都不问一句,回的信中除了对苏清林致歉对沈长英致谢以外,就回了他儿子一个好!
苏晚夕有点怀疑这谬赞是不是夏国国王亲生的。
“哎,阿英,中秋的时候我要替我王上去你们郎安,你跟我一起呀,带我好好玩玩。”谬赞趴在沈长英的床铺上,手里摆弄着沈长英的那些小玩应。
“好呀,正好我回去看看母亲,还能带你认识一下木头脸,还有百味堂的酒跟松鼠鳜鱼。”沈长英一听要回家,兴奋的不得了。
“阿英,你笑的真好看。”
苏晚夕差点没一口水呛死自己,他抬头望去,谬赞的神情呆滞,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沈长英,不知道为何,苏晚夕的脑子里突然出现了顾子风的怒吼。
“是吗?木头脸也这么说过。”沈长英递给苏晚夕一块手帕,示意他擦擦嘴,一点都没注意谬赞的异样。
苏晚夕瞬间脑补出一场三角大戏,看沈长英的眼神,都有一种我家有弟初长成的架势。
...
自上次顾子风将奏折全推给顾子明以后,他就再也没动过奏折一下。
已至深夜,顾子明回到明曦殿,揉了揉僵硬的脖子,他觉得自己的手都长成了握笔的形状,不禁想要问问顾子宁,当初他要去书香殿读书,又要找苏晚夕,又要帮着父皇批奏折,还要陪他母后上个香,甚至要抽时间给自己下个毒,这都是怎么做到的?
“九哥九哥,你睡了么?我进来啦?”
也不等顾子明回话,顾子静就推门走了进来,耷拢着脑袋。
“什么事?”
顾子静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两手在身侧随意的伸着,头趴在桌子上,唉声说道:“九哥,你跟三哥已经有小半年没好好看过我了吧?”
顾子明想了下,“我好像从小到大都没好好看过你。”
顾子静一时语塞,然后又叹声说道:“是阿,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就不跟我还有三哥玩了,直到小侯爷跟长英来,你才又理我了,阿对,长英来信说中秋的时候他会陪着那个夏国的王子,小侯爷也跟着回来。”
而后的话,顾子明也没听清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算着日子,中秋已经不远了,顾子明有那么一瞬间是兴奋的,细细算下来,已经两年没有见过苏晚夕了,连做梦,都未曾出现。
可是现在的他,不能见到苏晚夕。
他怕他会抑制不住自己的冲动,怕他真的会如褚静姝所说的那样,为了得到,选择伤害。
第37章 暗潮涌动
原以为有夏国的唯一一个王子跟着,回郎安的路途能轻松点,最起码坐个马车也是可以的,谁知道,这谬赞大手一挥:“我一个从马背上长大的汉子,怎么能坐马车呢?不用!”
苏晚夕这个恨那,索性他们没有行军时那么严谨,连走带歇的用了近十日的时间,才回到阔别已久的郎安皇城。
“阿英,小侯爷,看到城门了,咱俩比一比,看谁先到怎么样?”
“好阿,哎,你耍赖。”
苏晚夕看着窜出去的背影,笑了笑,可没有心思跟他们比这个,每离皇城近一步,他的心就紧了一分。
如果他见到顾子明,要说些什么?他,能见到他么?
如果可以的话,他能不能告诉顾子明,他,很想他。
晃荡着到了城门口,放眼望去,果然,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就算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可苏晚夕还是很难受,耳边响起顾子明说的那句不必再见,他总认为那是一句气话,如今看来,他是真的不想与自己相见。
“小侯爷,你咋怎么慢呢?长英跟王子早就到了。”顾子静朝着苏晚夕疯狂的摆着手。
苏晚夕从马上下来,轻笑道:“我要是也跑来了,谬赞王子带来的礼物谁看着,哎?他俩咋地了?”
一旁的顾子风阴沉着脸,跟谬赞俩个人对视着,都面无表情,相互看了很久。
顾子静跟沈长英都摇着头,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晚夕见过风王殿下,这位是夏国的谬赞王子,不如咱们先去拜见皇上?”苏晚夕连忙打个圆场,暗叹道:这是不是就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直到从养心殿出来,顾子风跟谬赞还是一副你死我活的表情,但罪魁祸首沈长英丝毫未察觉出什么不对,一个劲拉着苏晚夕跟谬赞要回苏府。
“子明那?咱们找子明,一起回去吧,是不是晚夕?”沈长英说着,就要朝明曦殿的方向走。
顾子风一把扯住了他,“他在陪着姝公主,没时间。”
苏晚夕闻言,脚步一顿,胸口好像被谁打了一拳,他在陪着姝公主,是那个和亲公主吧?
“先带王子去住所吧,本王都安排好了。”顾子风不动声色的将沈长英拉倒自己跟前,这也是他第一次在众人面前自称本王。
“不劳烦风王殿下,我跟阿英住一起就好,都说好了,是不是阿英?”谬赞朝着沈长英笑了笑。
沈长英没心没肺的应道:“对阿,快走吧,母亲该等急了。”
说着就拉着顾子静跟谬赞快步的走在前面,苏晚夕就见顾子风头爆青筋眼睛发红的看着这三人的背影,苏晚夕安慰似的拍了拍顾子风的肩膀:“殿下,就朋友。”
“也不知道你们是去镇守疆洲的,还是去交朋友的。”顾子风怒气冲冲的丢下苏晚夕一个人,追上前面的背影。
苏晚夕偷笑,忽而感到有一种莫名的力量,让他下意识的向后看了一眼,可是除了片片红墙,他什么都没看到,不甘心的又望了几眼,依旧空空荡荡。
自嘲的笑了笑,长呼一口气,逐渐走远。
顾子明躲在暗处,恍然间好像回到了那年中秋,第一次听到苏晚夕开口叫子明,说来也好笑,顾子明从未觉得自己的名字原来这么好听。
看着慢慢消失的身影,拼命忍住自己想跑过去的冲动,直至那个身影完全消失,顾子明才敢走过去,走到他刚刚驻足的地方,站了许久,好像这样,就能染上一些他的味道。
沈长英见到在门前等待他们的陈弦思,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他真的非常想念母亲,眼泪瞬间就奔出来。
“母亲,母,母亲,长英,好,好想你阿。”
苏晚夕虽没有沈长英那样热烈,但也像孩子般靠在自己母亲的肩膀上。
“好啦好啦,你们俩个都多大了,丢人不丢人,快起来。”
陈弦思听谬赞要住在自己府里,赶紧吩咐人收拾房间,不料想谬赞说道:“夫人,不必麻烦,我跟阿英睡一起就好,在军营我们也是住一起的。”
“那怎么行。”顾子风大叫一声,随后又觉得并不太妥当,轻缓了语气:“谬赞王子是远道而来的客人,怎么能跟长英挤在一起,不行,收拾出一间来比较好。”
“就是就是,怎么能委屈王子。”陈弦思也觉得不太稳妥。
“没事,我都习惯了,跟阿英一起也好聊聊天。”谬赞揽住沈长英的肩膀,得意的看着顾子风。
沈长英那里能体会得到这些,他揉着肚子,“母亲,让他跟我一起吧,没事的,谬赞没那么娇气,咱们还是快吃饭吧。”
陈弦思瞟了一眼顾子风铁青的脸,想说些什么,可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干笑俩声,唤着自己的侍女雪儿准备饭菜。
顾子静也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他拽了拽苏晚夕的袖子:“小侯爷,我怎么觉着要有场大戏那?”
苏晚夕笑道:“我觉得你说的没错。”
饭桌上,顾子静嚷嚷着要喝酒,结果自己最先醉倒,沈长英也昏昏欲睡,苏晚夕不想喝得太多,便早早的放下杯子,就剩下顾子风跟谬赞俩个人,一杯接一杯的喝着,就好像谁喝的多,谁就厉害一样。
苏晚夕劝诫无果,索性不再管,撂下筷子到院子里吹风。
海棠花早就凋落,但院子里的桂花开的煞是好看,桂花的香气窜窜入鼻,让苏晚夕的心情也放松了不少。
这时陈弦思走过来,她端着一盅醒酒汤,放到苏晚夕跟前的石桌上。
“夕儿,出什么事了么?”陈弦思看着落寞的苏晚夕问道。
“没,娘,你看我那里像出什么事了。”苏晚夕原地转了一圈,表示这自己没有什么问题。
陈弦思轻笑,伸出手指点了下苏晚夕的心口,“我是说,你这里出什么问题了么?”
苏晚夕微愣,陈弦思坐在他跟前,轻抚这他的头发,柔声说道:“娘也不知道你究竟怎么了,不想说的话,娘就不问了,但是让娘陪陪你,好么?”
在陈弦思看来,苏晚夕一直都是个很懂事很听话的孩子,可是他的心事太多,眼里总是透着有太多她看不出来的哀伤,自己的儿子自己最了解,表面上看着笑盈盈的,可是这心里指不定在怎么淌血。
“夕儿,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有爹跟娘在,现在还有你弟弟,我们一家人,永远都是彼此最坚固的后盾,所以不管你有什么事情,但凡解决不了,就跟娘说,娘让你爹去解决。”
苏晚夕依偎在陈弦思的肩头,心中的点点缺憾都被母亲填满,这是一种苏晚夕从未有过的感觉,眼角的泪流下来,他也不想去擦,任由它糊住双眼,能靠在母亲的身边哭,可真好。
蓉启晨跟着苏晚夕一起回到了郎安,顾子明让他不必在跟着苏晚夕。
“殿下,是属下无能,这么久了也没查到潜藏在苏晚夕身边的人是谁。”蓉启晨以为是自己没办好事情,顾子明生气了。
“与你无关,他那边暂时不会出什么意外,我要你去找蓉英豪,已经这么久了,他们还是没有回皇城,我担心母妃他们会办傻事。”
在苏清林到达疆洲之前,蓉英豪就已经在回郎安的路上,他们行军的路线跟苏晚夕不一样,半途中经过一座名为淮安的城池,正巧城中发生涝灾,现从皇城派人过去怕来不及,便让蓉英豪带着将士前去赈灾。
最近有一大半的蓉家军护送灾民分批进城,但蓉英豪始终没有回城,顾傲天已经发了召回令,可顾子明的心中还是没有底,他想让蓉启晨赶去淮安,先行找到蓉英豪跟剩下的蓉家军,确保他们不会滋事。
蓉启晨领命,当晚便赶往淮安。
顾子明回想着今日褚静姝跟他的对话。
“殿下,你没跟母妃说,你想娶我么?”
“怎么了?”
“我对母妃说,殿下心怀大志,可母妃并不相信,近日来却与我父皇通信频繁。”
...
顾子明心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不仅蓉尘烟已经很久没见过他。就连蓉萧然都多日不曾理会他,不管是登门还是送信。
中秋过后,苏晚夕就要带着沈长英跟谬赞回疆洲。
顾子静跟沈长英又在城门口上演了一场离别大戏,更是不知道何时跟谬赞开始称兄道弟,还说一定要去一次夏国,尝尝夏国的烤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