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是我冒失了,你是谨慎还是莽撞,也轮不到我来管教。”
☆、多余
对方听到这话,就明显慌了,张海权不放心老七,自己当时替家主出头的事儿,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知道,那时在场的,不是各地的负责人就是负责人的左膀右臂,绝对没有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他既然知道这些并且能够准确的认出自己,那必然是其中一个,他看了一眼佟莉,着实没有想到路秦家里会有这样的人在,顿时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昀泽见他不说话,只好给了个台阶:“是我冒失了,你是谨慎还是莽撞,也轮不到我来管教。”
他想身后伸了一下手,修易立刻非常有眼力见的把昀泽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递了过去,他划开屏幕,迎面而来的是一条发过来一个多小时的拜年短信。他也没有仔细看,顺手划到了拨号,打了过去,对面没有响几声,就被接了起来,昀泽按下了免提,往前走了几步,确保自己和对方都听的清楚。
昀泽没有说话,等了一会儿,对面由嘈杂逐渐变成了安静,这才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张先生,给您拜年。”
“老七,你拜年的人都拜到我跟前儿来了,这实打实的诚意,我明白的。”昀泽说起话来温温柔柔的,声音听上去就像是以往在电台做深夜鸡汤节目一样,对方停了,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一些事情没想清楚之前,我是不会打扰先生的,如果有谁和您过不去,那自然也是和我过不去。”
她这话刚说完,站在佟莉身边的那个男人就马上慌了,他向前走了一步,冲着昀泽的电话慌忙解释:“七姐,是佟姐这边的事儿……”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有些手足无措的等对方的回答,但是电话那头只是一阵沉默,半晌,才说话:“你如果觉得值得办,就把事情办好。”
对方只丢下这样一句话,昀泽深觉得这些年老七越来越能压的住底下的人,这远比疾言厉色要有用的多。果然,那个男人听到这话,就往后退了一步,揉了揉脑袋,似乎要往外走的意思。昀泽觉得有了这句话,他也就不用说什么,正想结束对话,可没想到电话那头又传出声音:“先生,正好最近,我也有些事情想和您聊一下,您带过来的人我见到了,说的话我也明白,但是我想您能够理解,山东这面的事情,我实在是有心无力,我家但凡能站出个男人来主持公道,也不至于我一个女人不懂事儿的掺和到这里面来。希望您能顾念着我一介女流,不与我计较,也算是高抬贵手,容我们一席喘息之地。”
昀泽听见她说这话,就关了免提,回答对方:“我懂你的意思,你这些年的不容易我也知道,万事我都不强求你。”
“多谢您了,新年快乐。”对方送了一口气,拜了个年,昀泽也回了一句新年快乐,就挂了电话,递回给了修易,这个时候,那个男人已经开始拉着佟莉往外走了,佟莉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被那个人一个眼神给制止住了。
很快,这些人就离开了昀泽家,昀泽看着满地的鞋□□里还是有点儿生气的,张琪上下扫视了一下昀泽,满脸让他收敛一点儿的表情,然后就去厨房叫阿姨擦地了。
佟筱雪看到自己的姐姐被拽走了,这才长出一口气,腿立刻就有点儿发软,路秦看出来了,就扶了她一把,让她坐在了沙发上,不过他也听到了电话里的那些话,就知道这人肯定跟昀泽那些破事儿有关系,问佟筱雪:“你们佟家,怎么还能认识这种人?”
“我姐最开始负责佟家的生意,就是山东这面的几个分公司,所以山东就成了她的大本营,他们做房地产,做工程的,认识这种人,挺正常的。”佟筱雪叹了口气,觉得有点儿颓:“我当时决定把孩子送到山东,也就是因为山东是她的地方,她肯定想不到我敢把绾绾带到这儿来,她最近这几年,也是越来越聪明了,这么悄无声息的事情,她都查到了。”
“10年的时候,老七和张海权就说过,山东这边有些事,她打算放掉,但这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虽然这些年也在逐渐转成正当生意,不去掺和其他的事情,可山东几个重要地面儿,张海权交给别人还是不放心的,所以她家现在一脚白一脚黑,白的老七插手多一些,黑的就是她手底下那些人,想查你的行踪,也不是没有可能。”昀泽也跟着叹了一口气,想起老七说已经见过他带来的人,实际上这一次来山东过年,他谁也没有告诉过,不过他也能猜出来老七说的是谁,他的脑子一时有点儿乱,正想着一会儿怎么处理,就听到坐在佟筱雪身边的路秦冷笑了一句:“就是啊,这种人一脚白一脚黑的人才厉害呢,普天之下都是朋友。”
昀泽听着路秦又开始怼自己,脑袋就嗡一声,他这没完没了的劲儿,怎么之前就没发现,他指了指路秦:“我就是多余管你。”
“我用的着你管?”路秦抬起头看着昀泽,好像条件反射一样回了一句,昀泽愣了一下,他忽然想起刚刚路秦在面对那些人的时候,的确没有退缩,是啊,他现在的确是不需要自己管了,他不单能管好自己的事儿,还能替别人出头了,说到底,不过是自己多管闲事,昀泽垂下眼睛,转身回了厨房。
佟筱雪清楚的看到昀泽眼睛里的光在听到路秦那句话的时候,马上就暗了下去,一脸的落寞着实让人有些不忍心,她用胳膊肘使劲儿怼了一下路秦:“你能不能好好说话,这话多伤人啊。”
佟筱雪看到的,路秦自然也看懂了,他的心也随着昀泽的眼神揪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没有什么感觉了,因为他觉得自己说的完全就是实话,现在想起来管自己了,那当初他挣扎在生死里的时候,又怎么算呢?
“管好你自己吧。”路秦也说不上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皱着眉头损了一句佟筱雪,转头望了望厨房。
作者有话要说: “嗯,张昀泽这一次回家,的确是带着醋回来的。”
☆、吃醋
大约十点左右,饺子就煮好了,大家把餐厅的桌子摆到了客厅里,一家人忙活着上饺子搬凳子,好不热闹,特别是这一次没有了张家那三个大男人,所有人都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欢乐,用张妈妈的话说,这些人就像是被关久了的犯人,今天就算是放风了。
路秦因为刚刚那话说的过分了,心里终归有些不舒服,就暗搓搓的挪到了厨房帮忙,昀泽站在那儿盛饺子,装好一盘回身递过去,发现站在身后的是路秦,手里的动作就停了一下,但是周围的人太多,他也不好反应太大,只是一看到路秦,就触发了自己叨叨叨的属性,嘱咐了一句:“小心点儿,别烫着。”
“哦。”路秦应了一声,也没抬头看他,端着饺子走出了厨房,旁边拿酱油的佟筱雪撇了一眼两个人,心里觉得这两个大男人一面互相挤兑一面又心存愧疚,好笑的要命,就低声对正在数筷子的张琪说:“你闻到一股酸酸的味道了吗?”
张琪听了一下手里的动作,使劲儿吸了几下鼻子,也没有闻出什么,就随口说了一句:“醋吧。”
“嗯,张昀泽这一次回家,的确是带着醋回来的。”佟筱雪憋着笑,丢下一句,也转身回去端饺子,张琪站在原地反应了半天,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等回过神来,又忘记自己数了多少了。
大家忙活完,就围坐在桌子旁边,张妈妈扫视了一圈,心里就感叹这些年孩子们就都大了,张继如今做了父亲,昀泽也不像是几年前那样锋芒毕露,眼角眉梢,都是沉稳和内敛。
路秦似乎是有意的,没有和昀泽坐在一起,而是挨着佟筱雪,一边吃饭,两个人一边议论高俊伟,以及如今新港传媒的形式,很多事情,现在说起来,也都不胜唏嘘。
上一次和佟筱雪见面,是在韩子萱的慈善晚宴上,当时昀泽心里都是路秦的事情,也没有仔细打量过她,今天趁着吃饭,他仔仔细细的端详了一番佟筱雪,不由得发现,她其实骨子里和路秦很像,眼角眉梢的狡黠和得意时的大笑,也难怪这两个人能聊得到一起去。
“诶,我跟你说,你家那位一直在看我。”佟筱雪抽了一张餐巾纸,装作擦嘴的样子,侧着头,低低的对路秦说了一句,路秦的眼睛盯着筷子,停了之后也没有看昀泽,只是夹了一只虾在佟筱雪的盘子里:“管他做什么。”
佟筱雪往后撤了一下身体,靠在椅背上,把自己的盘子向路秦那边推了推:“你给我扒好嘛。”
说完,笑眯眯的看着路秦,路秦瞪了她一眼,但还是乖乖的给她扒虾,佟筱雪见他不反抗,又压低了声音:“路秦,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拿我让张昀泽吃醋这事儿,我就不多说你是多不地道了。但是你看看韩子萱,在看看我姐,我觉得公司里说的没错,张昀泽惹不起,要是因为你,他把我大卸八块了,你可想好怎么跟我爸还有绾绾交代。”
路秦把虾肉放在盘子里,也抽了一张纸擦手,嘴里轻轻的说:“公司里说什么了?也至于把你佟小姐吓成这样。”
“反正公司里不少人都说,张昀泽惹不起。”佟筱雪颇为认真的回答了一句,然后夹起吓放到嘴里,路秦看她瞪着两个大眼睛,只剩下苦笑:“封建迷信要不得啊。”
佟筱雪看着路秦,虽然他脸上笑着,但是眼睛里却是很失落,或许失落两个字形容起来也不准确,那感觉就好像路秦对自己,或者对在座的任何人都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迎合着,敷衍着,周遭的人在说些什么他丝毫不关心:“我知道,他走了几年,如今回来你自然不能轻易放过他,只是小作怡情,大作伤身。没困住人家在你身边的本事,千万别往死了作,要是回头再跑了,我就只能豁出去我自己,学韩子萱害你一把,看看能不能把他勾搭出来,救你于水火,也不枉咱们朋友一场。”
“我的事儿你少管吧。”路秦现在一听别人说自己和昀泽的事儿,心里就觉得乱哄哄的,佟筱雪是早就习惯路秦对她横眉冷对,知道他其实是个很仗义的人,自然也就不计较这些:“你看你这翻脸不认人的样子。”
路秦懒得理他,没有在说下去,实在没忍住,就偷偷看了一眼昀泽,可这个时候,昀泽已经没有在看他了,只是低着头,一口一口的吃饺子。张妈妈怀里抱着绾绾,手忙脚乱的,韩稷和修易聊得火热,昀泽夹在中间,反而孤零零的。
路秦心里升起了一股无名火,不知道昀泽做出这幅样子到底是在给谁看,可是在想一想,就满心悲凉了,当初他在团楚园,是被师长捧在手心里的,出来比赛,他也曾经被聚光灯笼罩着,哪怕在老秦面前,也毫不畏惧的挑衅周旋,可是后来,他一点点收起自己的锋芒,细究下来,桩桩件件,都是为了自己。
路遥啊……路秦开始有些恍惚了起来,他经历过老秦的手段,见识过柯西玛的狠绝,张昀泽在这些人身边侵染了这么久,那一条人命,真的足以让他付出这么多吗?他想到昀泽最初对韩稷的审责,对修易的爱答不理,以及面对梓曜时那种无所谓,他骨子里应该是一个很冷漠的人把,如今的一悲一喜,竟然关联在了自己身上。
路秦正出神,就看到昀泽低声和张妈妈说了一句什么,然后悄悄的走进了厨房,路秦纠结了一下,最后还是站起来跟了进去,一推开门,就看到昀泽在往锅里下饺子,他回身关上了厨房的门,抱着肩膀:“你也算见识了,比我还缠人的了。”
听他的话,大约是和自己猜到了一处,昀泽原本不想回答,但是仔细品了品这话,嘴角抿出了些笑意:“我至今没见过,比你还缠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 “该说不说的,你那个女同事看起来怪怪的,以后少接触。”
(哎呦,好甜哪……)
☆、棋子
路秦冷笑了一声,觉得他这话分明就是在嘲笑自己,不过装傻他最在行了,他面不改色的当做没听出来,转移了话题:“事情总要有个结果,你不能一直这样为难他。张老师快去结果了他吧。”
“也许应该给结果的是你,不是我。”昀泽把饺子从锅里捞出来,放在了饭盒里,扣紧,递给路秦,见路秦刚要接,又马上收回了手:“该说不说的,你那个女同事看起来怪怪的,以后少接触。”
“你窗外车里的那个孩子看起来也怪怪的,也少接触。”路秦从昀泽手里夺过饭盒,转身走出了厨房。
客厅里大家还在吵吵闹闹的说话玩笑,昀泽看着路秦套上外套开门走出去了,自己也就回到了饭桌上,外面的天漆黑一片,只有各个小洋楼里亮着的灯火,路秦裹紧了外套,迎着风,从小区的后门走了出去,过了马路,在那辆车前停了下来,伸手敲了敲玻璃。
车里的人摇下玻璃,满脸戒备的看着路秦,路秦也看着他,两个人谁也没先开口,冷风顺着窗户的缝隙灌进了车里,半晌,里面的人张了口:“干什么?”
路秦觉得这个孩子气哼哼的样子倒是很有意思,就想逗逗他,顺口接了一句:“没事儿,就是给你拜个年。”
梓曜白了路秦一眼,车窗又慢慢的升了上去,路秦这才举起了手里的饭盒,还顺手晃了晃:“不光是拜年,带了饺子。”
“不吃!”梓曜冷冷的说了一句,他的眼睛细长,眼角有一颗痣,看上去总好像阴气森森的,特别是这个黑暗的夜里,说完这句话,梓曜的脸就被棕色的车窗户挡住了。路秦把饭盒换到另外一只手上,敲了敲车窗户:“张昀泽让我给你送的,你不要,我带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