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是从我账上走的,我过手的钱是多,可每一分钱,耿峰都在背后盯着,两天之后就是交账的时候,张先生一看就能看出来的。”梓曜也很无奈,他并没有吓唬修易,他说的都是实话:“而且,牵扯到的是万老大的人,就算我这面账目做平了,他如果跳出来说这件事,你一样是死。”
最后这句话,让修易从头顶凉到脚底,梓曜说的不错,他是了解他,虽然总坑他被张先生打,但这样的事情,梓曜一定会是全力帮他的,现在他说了没办法,那就真的是没办法了。
他不单了解梓曜,他也了解张昀泽,这个人的原则底线是不能碰的,碰了不掉二两肉事情是不会平息的。
全天下只有一个人,能让张昀泽不断修改原则和底线,只可惜,他不是这个人。
“那我……”修易咽了一口吐沫,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那我就一点儿挣扎的余地都没有了吗?”
梓曜没有说话,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句话,他说这些,是因为修易今天看到了他轻描淡写几句话就把事情给解决了,怕他有了这个底,今后更肆无忌惮了。
但这也不全然是吓唬,如果这件事被张昀泽知道,那修易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梓曜叹了口气:“先生教我,人不会无路可走,事情也不会没有转圜,但你现在问我,我是没有任何办法的。”
修易看上去是被吓傻了,实际上脑袋在不停的转,他想起刚刚梓曜给他介绍的张昀泽,就觉得深圳他怕是待不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个精明的人凑在一起,怎么就正正得负了。
☆、主谋
要说山东有多好,路秦之前是不知道的,他来山东就只有过两个目的,一个是演出,一个是过年,演出的时候直奔场馆,过年的时候直奔张家,其余的什么风土人情,什么孔孟之乡,他一点儿都没有印象。
可这一次,他是彻底把山东玩儿了个遍,更何况他还带了一个知识底蕴极其丰富的野生张导游,介绍起景点来,句句有出处,谈起历史文学,身后都闪着布灵布灵的光芒,路秦想着,要是当初自己的历史老师是张昀泽,他也不至于考大学的时候,文综打那么点儿分了。
而且,要不是齐浩电话催的太紧,经过张昀泽的介绍,路秦都想在山东买房子了。
说到买房子,第一个投反对的,就是耿峰,耿峰觉得路秦现在的资产,在投资一个房产,是比较吃力的,而且他的身份,真在济南买个两室一厅,被爆出来,还要花钱公关,实在是不划算的事情。
相反,昀泽倒是对这件事没有太多的意见,只是说如果路秦高兴,买一套放着升值也无可厚非。
耿峰觉得自己要疯,张昀泽不用说了,路秦当初好歹也是蛛丝马迹就查出自己和昀泽的关系,这两个精明的人凑在一起,怎么就正正得负了。
所以在他的再三阻拦之下,路秦最终放弃了这个想法,他坐在飞机上离开山东的时候,指着下面棋格子一样的陆地,跟昀泽说:“你放心,这片江山,朕早晚会打下来的。”
张昀泽没理他抽风,任由他望着云彩遗憾,自己带着眼罩,说睡就睡了。
山东飞深圳,也不过就是不到三个小时的路程,昀泽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落地的时候,就是傍晚六点多了,梓曜带着人和车来接了他们回家,路秦依旧生龙活虎,可张导游却累的精疲力尽。
只不过半路上,路秦就被秦晋给劫走了,齐浩听到路秦回来了,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让他回去试装,路秦也想不通大晚上的试什么装,可迫于“钱”的压力,他不得不没进家门,就被带回到公司了。
车上剩下了梓曜和张昀泽两个人,好不容易消停了,昀泽却睡不着了,他拿着手机,不知道是在和谁发着消息,梓曜也不敢打扰,只是心里总有一些不踏实,怕被谁打了小报告。
他现在控制的地方也不少了,原本以为深圳会是大本营,可现在看起来,深圳是最让梓曜打怵的一个地方了,因为任谁,都可以在张先生面前给自己告一状。
可在仔细一想,嗨,自己害什么怕呢,自己又没做什么错事。
一路上两个人没有怎么交流,到了家里,坐电梯上楼,门一打开,昀泽和拎着行李箱的修易碰了个面对面,昀泽奇怪的看着修易,昀泽的行李箱也奇怪的看着修易的行李箱。
“你这是……干嘛去啊?”昀泽进了屋,把外套递给梓曜,上下打量了一下修易,一时也猜不出来他这是唱的哪一出。
修易有些局促,他不知道该怎么和昀泽说,就求救一样看着梓曜,可梓曜也不知道修易这是要干什么,一句话也不敢说,只是心虚的跟着张昀泽。
昀泽站在原地等修易的回答,半天也没见他说话,反而是怔怔的发愣,他伸手拍了一下修易的额头:“发什么呆啊,我跟你说话呢?”
修易也没想到自己这刚要跑路,迎面就能撞上张昀泽,慌张之下,只好支支吾吾的企图蒙混过关:“我想准备回一趟家,我阿娘让我回去看看。”
昀泽听到这话,略微明白了一些,修易自从来了深圳,就没怎么回去过,估计是母亲想他了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我早就和你说过,让你带你母亲到这边来,你这一次回去再劝劝你母亲,那边也没有亲戚朋友了,一旦有点儿什么事只怕支应不开,这面最起码你有些师兄弟,还有我们能够照应。”
修易听着昀泽还惦记着自己母亲的事情,鼻子就有些发酸,感觉自己特别对不起他,昀泽正往客厅走,也没发现他的不对,只是继续说:“你等一等,一会儿让梓曜送你走。”
说完,他坐到沙发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另外一只手点了一下梓曜:“你过来,我有事问你。”
“哦。”梓曜应了一声,也往客厅走,一边走,一边费解的盯着修易,那眼神里除了费解,似乎还带着几分的杀气。
他走到张昀泽面前,没敢坐下,就站在了一边,昀泽把手机递了过去:“耿峰说,你的账上少了二十万,怎么回事?”
昀泽这话问的是梓曜,所以也盯着的是梓曜,见他面色有些为难,就皱了一下眉头,梓曜这孩子虽然性子阴沉,甚至有点儿变态,但不是扭捏的人,他这幅德行,昀泽还是第一次看见,心里觉得不太对劲儿,沉下了脸:“我问你话呢!”
他声音往起一提,就是训斥的意思了,梓曜抿着嘴唇,在考虑要不要说出实情,可正想着,就听到修易在后面出了声:“那……”
“我用了!”梓曜一瞬间就考虑好了,脱口而出的话打断了修易的声音,可他说的再快,修易也是张了口的,昀泽自然就看向了修易,觉得这两个人在玩儿什么猫腻。
梓曜站在面前,修易站在玄关的地方,他们要是想交换眼神,梓曜就得转身,这动作幅度太大了,不太可能,昀泽往后靠了一下,目光盯着修易:“你刚才说什么?”
修易哪里被张昀泽这么问过话,一个眼神过去,他就吓的腿有点儿发软,不用打就准备招了,可还没等说话,梓曜就又抢了先:“那天你看到的钱,就是这二十万。”
他这话一带,看着像是把修易裹进来,实际上是把他干干净净的摘出去了,修易再傻也明白这个意思,也就不敢在说话了。
昀泽越来越觉得这两个人不对劲,但就目前看,主谋应该是梓曜。
作者有话要说: “你买了一个二十万的包,送给一个女孩?”
☆、送礼
昀泽觉得可笑,整日在外斗智斗勇,回到家里来,还玩儿这一套,他脸色越发的不好,总觉得是最近自己对梓曜这孩子态度好了,他又飘起来了:“这钱你拿去干什么了?”
梓曜是临时才决定替修易挡这件事的,所以之前也没有准备过口供,原本昀泽脸一沉他就吓的直哆嗦,现在更编不出来了,两个人的对话就卡在了这里。
昀泽见他不说,心里就认为他必然是出去干什么不能跟自己说的事情,这样推断的话,昀泽推了一下眼镜:“你赌去了?”
“没有!”梓曜一听这话,吓的立马就否认了,看来今天张先生是必然要问出个所以然来,与其这样瞎猜,还不他赶紧编个理由糊弄过去:“我用来买礼物送人了。”
他这个借口的可信度,在昀泽这里几乎为零,梓曜会买礼物送人?他不送人一枪子儿都不错了,昀泽也懒得戳穿他,就顺水推舟往下问:“买的什么礼物,送给谁了?”
“一个,女孩。”梓曜开了头,后面就好编了:“买了个包。”
“你买了一个二十万的包,送给一个女孩?”昀泽重复了一遍梓曜的话,想让他自己听听他胡说八道些什么,旅厉是个什么地方,那里好看的女孩儿没有八十也有一百了,什么样的女孩儿是他梓曜没见过的,要买这样的包去讨好。
但慌是梓曜自己编的,他当然自认为天衣无缝:“是,我……我挺喜欢那个女孩的。”
“是吗?”昀泽一只手搭在沙发的扶手上,侧目看着梓曜,他还是当初那个样子,不见棺材不落泪:“你带着二十万的现金去买包还真是威风,你买的什么牌子?哪一款?送给哪个女孩儿了,姓什么叫什么做什么的?”
这些问题要是一个一个的问,梓曜尚且能挣扎一下,可一股脑的都追过来,他不由自主就慌了,还没等编好,就见昀泽又说:“这钱也不多,你用就用了,但是你要跟我撒谎……”
“确实是,买东西送人了。”梓曜咬死了这话,他心里下定决心,无论张先生怎么说,今天都是这个回答,因为他知道,现在不止是修易赌博这件事,还带着一件俩人联手欺瞒他,这要是一起被翻出来,他们两个恐怕都得被撵出去流落街头。
他嘴硬的程度,让修易在他身后暗暗佩服,就昀泽问话的这个气势,放他在前面,他早就怂的什么都招了,梓曜是有本事,这都顶得住。
其实他撒谎,昀泽心里十分清楚,一开始他是很生气,但马上就想起了当初西尔维娅来家里,和他说的话,梓曜是将来要做主的人,他也毕竟不是他父亲,有些无伤大雅的事情,他不该太苛责他。
昀泽转头喝了一口茶,挡住了自己脸上的变化,放下的时候,就没有了那么重的怒色:“既然是这样,有时间你带那姑娘回来吃饭吧,我和你路大哥也瞧瞧是什么样的人。”
“……好。”梓曜见昀泽不在追问,就长出了一口气,可昀泽心里只觉得好笑,他倒想要看看,到时候梓曜能带个什么女孩儿回来,他身边的女孩儿,也就佟绾绾一个了。
“还有一件事。”昀泽过了这个话题,指了指旁边的位置,让梓曜坐下:“S跟我说,你和她养父动了手?”
好么,一事未完一事又起,梓曜刚想坐下,想了想,还是站着吧:“我并不知道先生不让我动手,也是伤了他之后,才从夫人那儿听到的。”
昀泽低头倒茶,没有说话,梓曜心里有些打鼓,又补充:“我是一忍再忍的,可他说话实在难听,还句句针对先生,我听不过,才动了手。”
“S的养父,和你监视的辉叔,都是你父亲身边最得力的人,就连张海权见到,都要礼让三分,他无论怎么说我,都有他的资格。”昀泽一早也猜到了会这样,所以并没有生气:“你不必为此生气,后面我不跟你去海南,这些老人,你要都礼让尊重,这样最后,他们才会像你这边倾斜。”
“我明白的,先生。”梓曜见昀泽没有太追究,心里有些高兴,答应的也痛快,昀泽看他前后两副面孔,心里生气,可也只能劝自己,孩子的事儿,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于是他看了看修易:“你还走吗?”
修易靠在玄关的柜子上,没想到昀泽突然跟自己说话,立马就站直了,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这话,就看向梓曜,却发现梓曜的脸色,比刚才还难看几分。
因为昀泽这话,明显是在告诉梓曜,并不是你瞒得了我,而是你撒的慌,我就权当信了。
“我……不走也行。”修易也不知道梓曜是什么意思,也听不太懂他们这打哑谜一样的话,就拖着行李进了客厅,梓曜被他这话气的都要晕过去了,只是当着昀泽的面,不好太激动。
昀泽冷笑了一声,起身上楼,路过梓曜身边,伸手指了指他的眼睛,梓曜立马把头低下,恨不得找个地缝藏起来,这样的事,他这辈子也就干这一次了,以后绝对不为这二傻子挡枪。
可事实是,梓曜终于在修易身上,认识到了什么叫做麻烦精。
昀泽上了楼,修易走到梓曜身边,和他一起望着昀泽上楼的背影,压低了了声音悄悄的说:“我刚刚是不是说错话了。”
“你要去哪儿?”梓曜一改面对昀泽时的乖巧和顺从,恶狠狠的从牙缝里挤出几句话:“你告诉我你要去哪儿?”
修易被梓曜凶了一下,一脸无辜:“是你说的,深圳我不能呆了,我当然要跑啊。”
“我什么时候说过,深圳你不能呆了?”梓曜一脸恨得牙根直痒痒的模样,往修易的方向逼近了一步,修易仔细想了想,好像他还真没说过:“可你当时就是这个意思啊,你说什么账目做平了,万老大一样会把事情告诉张大哥,到时候我一样是死。”
“你是有病吗?你今天与其拖着行李箱离开这个房子,还不如上去和他断了关系,到时候你就是把你这没有二两的脑子输出去,他也不会管你一分一毫的!”梓曜实在气不过,伸手推了一下修易,他一个没站稳,绊了一下身后的箱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可梓曜一点儿也没手下留情,蹲下来使劲儿的戳了戳修易的肩膀:“更何况,满深圳都是他的人,要真想抓你,你连前面那个马路都走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