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临星好半天没?说出话来。黄河远和他在十六中的同学截然不同,黄毛紫毛他们?哪怕是被他揍一顿也屁事没?有,而黄河远呢,听?一句重话都能在三秒内流出两行眼泪。穆临星被他哭怕了,一个屁不敢放,悻悻地坐在沙发上看?白云间忙活。
白云间拉来了插座,架好烧烤炉,挖了几?块固体酒精点燃。
“我想吃烤里脊。”黄河远坐在沙发上点单,“五花肉,还有牛柳。再?来一盘水果沙拉。”
“嗯。”白云间拎起塑料袋,非常自然地去了厨房,似乎去准备食材去了。
穆临星非常无语,“你们?就这?么?烤上了?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我们?晚饭都没?吃。”黄河远指着?茶几?上冷掉的饭菜说,“你也没?吃吧?”
“我不饿。”穆临星说,“你不管顾海宇了吗?”
“我还生他气呢。”黄河远不高兴地撅了撅嘴唇,“消失了那么?久,我每天给?他发消息,一条也不回。好歹回我一句没?事吧,让我白担心一场。对了,他还带了条狗回来,叫小黄,就是不肯改狗名?,气死我了,让他饿着?。”
穆临星:“……那你呢,为什么?还在这?里?”
黄河远理所当然地说:“你是我朋友啊,而且我还很?饿。”
穆临星:“……”
“你说得对,如果你爸杀的是我爸,我永远都不会想见到你。”黄河远一本正经地说,“但是这?个假设不成立。我们?还是朋友。”
“我们?不是朋友。”穆临星说。
“big胆,我说我们?是,就是!”
穆临星:“……”
“我觉得你得和顾海宇说清楚,”黄河远沉吟片刻,“你们?情况比较复杂,你躲着?不见,他又在门口等,你不觉得很?古怪吗?像偶像剧里的情节。”
“滚,你什么?也不懂。”穆临星往沙发上一躺。
白云间很?快就端着?盘子出来了,黄河远激动地围上去,搬了小板凳坐在烤炉边上,捧着?碗等肉熟。
白云间率先烤了几?片五花肉,夹到黄河远碗里,“熟了,尝尝。”
黄河远嚼了嚼,对着?白云间挤眉弄眼,“有点硬,你问问顾海宇,怎么?烤才好吃。”
“硬的话说明水分不够,可以缩短烤的时间。”白云间仿佛在做实验,兴致勃勃地烤了第二波。
黄河远鼓起腮帮子,暗中踢了踢白云间的鞋尖,“酱料呢?你问问他怎么?调。”
白云间抬头,不明所以地看?着?黄河远。
黄河远也看?着?白云间,眨了眨右眼。
黄河远为什么?突然对我放电?白云间更加迷茫,还是他在暗示什么??
我让你偷偷把顾海宇放进来啊!为什么?这?点默契都没?有!黄河远抓狂,对着?门口,嘴巴金鱼似的一张一合,暗示白云间开门。
白云间悟了。他慢慢夹起一块肉,吹了吹,喂到黄河远嘴边,“别急,很?快就烤好了。”
为了不引起穆临星的注意,黄河远别扭地叼走白云间喂来的肉,痛心疾首地看?着?白云间,含糊地说:“味道还行。”
白云间莞尔一笑,“嗯。”
这?个笑在黄河远看?来傻得冒泡,在心里吐出一口喷泉血:白云间,你这?个大?笨蛋!
穆临星目睹了全过程。他有点饿,但又觉得黄河远和白云间之间存在无形的屏障,如果他过去,就是电灯泡一样的存在。只好无语地想,还说不是在搞基!
第83章 矫情之人遇暴击
“小星星, 你过来一起吃。”黄河远冲着穆临星招手。
白云间看了穆临星一眼,进厨房拿了新的餐具摆在茶几边上。
应付黄河远他们不仅让穆临星心累, 还让他肚饿,在一边看着他们吃更加难熬。当电灯泡就当电灯泡好了,这可是他家!穆临星这么想着,去厨房拿了三罐啤酒,摆在烤炉边上。
“喝不喝?”穆临星挑衅似的问。
“不要,啤酒最难喝了, 我想喝奶。牛奶酸奶都行。”黄河远说。
“……我家没奶,只有酒。你喝白开水好了。”穆临星给黄河远端了一杯热水,又问白云间, “你喝不了酒吧?”
穆临星觉得白云间这个变态伪娘小白脸肯定是滴酒不沾了, 有点鄙视。当然, 穆临星也?不屑装模作样,满脸都写着“我瞧不起你”。
白云间懒得说话,拿过一罐啤酒,单手开拉环,对着瓶口吹了半瓶。
黄河远瞠目结舌:“白云间,你忘了你上次那个……重金求子事件了吗?”
“啤酒度数很低。”白云间笑了笑?,“不会的?。”
穆临星右手揣在口袋里,左手开环,咕咚咕咚干了一罐。喝完酒, 穆临星把碗放在腿缝上, 左手拿筷, 慢慢地夹了几块肉到碗里,一言不发地吃着。从始至终,他的?右手都揣在口袋里, 没有拿出来过。
“穆临星,你知道星星么?么时候最亮吗?”黄河远问。
“凌晨一两点。”穆临星说,“你问这个干嘛?”
“错了!”黄河远豪气干云地喝了一口白开水,“天最黑的?时候星星才是最亮的!”
穆临星:“……”
黄河远左手烤肉串,右手白开水,庄严肃穆地宣布:“这一杯酒,敬你过去十六年来黑布隆冬的夜晚。”
黄河远咕咚咕咚把水喝完,彻底上头了,yo了一声,“仁慈的?父我已坠入/看不见罪的国度/请原谅我的?自负/在此本王宣布/你的?原罪已经被解除!”(注:前三句《以父之名》周杰伦)
“叮叮叮叮叮!”白云间无比捧场,用筷子敲烤炉伴奏。
“??????”穆临星满头满脸地冒问号,“你们是不是神经病啊!?为什么会突然唱起来?!”
“哼,你别管,反正我不在乎你是谁谁儿子。你就是你。是我的?好朋友。”黄河远拍拍穆临星,“黑夜很?糟糕没错,但你要振作起来,成为夜空中最亮的星!待事成之日,本王赏赐你一束向日葵!”
白云间烤肉的?手一顿,拿过啤酒,默默喝完了。
“嗤……”穆临星低下头,小声说:“谁稀罕……”
“喂,你右手拿出来让我看看。”黄河远说。
“有么?么好看的?。”穆临星头也不抬地吃烤肉,“你没见过手啊?”
黄河远气得噘嘴,心想穆临星这嘴怎么也?这么欠啊,论拱火程度简直和顾海宇不相上下,本王就没受过这委屈!
黄河远一气之下,站起来噔噔噔去开门。
寒风凛凛地灌进来,走廊空无一人,唯有一狗。
土狗穿着顾海宇的?外套,趴在地上冲着黄河远摇尾巴。
“卧槽……!终于!”黄河远悚然大惊,“顾海宇变成狗了!”
土狗往房间里冲,黄河远连连后退,直到撞到白云间身上退无可退。但是土狗还在往前,黄河远慌不择路踩了白云间一脚。白云间微微弯腰,挽过黄河远膝盖将?他横抱了起来。门嘎吱一声,在土狗要舔到烤炉前,它被绑在门上的?牵引绳挂住,无法再前进一步,只好嚼着几下空气,假装吃烤肉。
“他是小黄!”白云间说。
“不是,你看这幅迫不及待干饭的?样子,一定是顾海宇和狗互换了灵魂!”黄河远坚信这世上有超自然力量的存在,无比认真地说。
穆临星:“……”他俩是醉了吗?难道黄河远喝的?不是白开水而是白酒?
黄河远见狗被绳子绑住,不会到处乱咬,害怕之情稍减,拍拍白云间肩膀,“好了,放我下来。”
“不,”白云间挺直腰杆,正气凛然道:“我要贴贴!”
“???”黄河远简直无法理解,“你是不是又在套路我?一罐啤酒就把你脑子喝飞了?”
“我很?清醒!”白云间看着狗,“我没有套路,这是顾海宇的?套路!”
黄河远:“……”
“我们走!”白云间说着,抱着黄河远往门外走。
事情发生得太快,穆临星没有一点点防备,“喂,你们把狗带走啊!”
黄河远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我怕狗!白云间,放开我,我要生气了!”
黄河远的?声音越来越远,想必是跑没影了。寒风席卷走客厅的?暖意,烤炉依然滋滋作响,上面的肉散发出焦味,穆临星和土狗面面相觑。
“滚出去。”
“嘤嘤嘤……”土狗趴在地上冲穆临星可怜兮兮地摇尾巴。
穆临星:“……”
对峙片刻,穆临星拆下牵引绳,把狗放进来,喂它吃了几块五花肉,头疼地骂骂咧咧:“……妈的?,一群畜生不如?的?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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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间抱着黄河远冲进寒风里,发热的脑子清醒了一些?,轻轻放下黄河远,一只手依然抓着他衣服,眼神空茫地跟着他往前走。
顾海宇家的车停在桥边,后面停的?是黄河远家的车。顾海宇家的司机看见他们,打?亮了前照灯。副驾驶座的?车窗降下来,斜伸出一只充满力量感的?手,冲他们比了个精神抖擞的?中指。
“顾海宇!”黄河远哒哒哒往前跑,跑了几步发现白云间没跟上来,又滑了一个太空步后退,牵着白云间一起跑。
顾海宇手里拿着一个汉堡,似笑非笑?看着黄河远,“烤肉好吃么?”
“还行,可恶,我还以为你和狗灵魂互换了,”黄河远问,“你怎么先走了?”
“不然呢?在门口冻着等你们两个不孝子出来给我送口肉吗?”顾海宇咧嘴笑了笑?,“你送白大佬回家还是我送?”
“我送,”黄河远挠了挠头发,“要不要把狗牵回来?”
“不用,”顾海宇抛起硬币又接住,“穆临星不是生无可恋?正好给他送点狗屎铲铲。”
“……顾海宇,你是真的?损,”黄河远竖起大拇指,“但可以试试。”
黄河远和白云间一起上车,白云间没有硬要和黄河远贴着,靠着车窗闭目养神。
“清醒点啦?”黄河远摇摇脑袋,“你酒量太差了,酒品又不好。以后不可以再和别人一起喝酒了,知道吗?”
白云间迟钝地嗯了一声。
车子停在人才小区门口,门卫不让进了,黄河远戴上帽子说:“我送你回家。”
“没事,”白云间摇头,“我好了,认路,再见。”
说着,白云间打开车门下去,对着黄河远挥了挥手,转身进了小区。
黄河远看着白云间驼色的风衣被寒风吹起,他步伐稳定,确实是认路的样子。一直到看不见白云间,黄河远才叫司机发车走人。
白云间走到楼下,手机嗡嗡响起,没有姓名备注,只有一长串号码,然而并不陌生,白云间知道这是凌云朵的号码。
“喂?”
“云间,你在哪里?”
白云间:“……”
那一瞬间,白秀英的声音和凌云朵的声音混作一团,像一根根针刺进白云间的脑子:“你在哪里?”“和谁在一起?”“几点回家?”“半小时之内必须回来”……
适量的酒精不会让白云间脑子变慢,恰恰相反,酒精会让他的?思考速度变得奇快无比,不愉快的回忆也?更难控制。
“呕……”胃里翻江倒海,白云间撑着膝盖干呕,吐出几口酒才好一些?。
“你怎么了?为什么吐了?你是不是在外面喝酒?”凌云朵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白云间不想讲话,直接挂了电话。
难道家人都是这样的吗?凌云朵这几天不停地打电话希望他寒假去她家里住,他拒绝了很?多次,但她就是不肯放弃。作为警察,她强势且执着是好事,但作为家人,实在太麻烦。白云间再也?不想被别人控制了,他宁愿不要家人。
白云间上楼,家门口站着一道笔直挺拔的?身影,穿着黑色的羊绒大衣,手里拎着一个行李箱。
是凌云朵。
白云间眯着眼睛看着她,凌云朵也像是僵化的?石像一般仰头和白云间对视。
“……你回来了。”凌云朵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
“么?么事?”白云间冷淡地问。
“我和平平吵架了,能在你家住一晚吗?”凌云朵同样没么?么感情地说。
“……”白云间无语片刻,“你可以去酒店开房。”
凌云朵:“……我明天去住。”
“为什么吵架?”白云间并不相信凌云朵的说辞,唐平平一看就是极品妻奴,平时也许会有小吵小闹,但绝不会闹到凌云朵离家出走的?地步。这一定是凌云朵试图控制他的?套路。
凌云朵表情淡定地说:“性生活不和谐。”
“……”这下,白云间的酒彻底醒了,他万万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顿了顿才说:“吵架无法解决这个问题,你们应该去医院看男科。”
“平平没有萎,”凌云朵面无表情地叹气,“是我想艹他,他不肯。”
白云间:“?????”如?果我有罪,请让法律惩罚我,而不是让我知道这种类型的?家族秘辛!
两人长久没有说话,久到走廊声控灯都自动熄灭了,黑暗中两张雪白的脸无声凝视。
白云间:“我家没多余的?床。”
凌云朵:“我可以睡沙发。”
白云间:“……”
最终,白云间还是把床让给了凌云朵,拥着被子躺在沙发上,脑子嗡嗡乱响。
客厅的?茶几上插着一束向日葵。自从黄河远上次送他的?那束枯萎之后,白云间又去花店买了一束,自动补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