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天蝎————小宝

高中的时候他不是这样急色，拉我的手都会问我可以不可以。长大了我们都变了吧......
下面都快窜出火来了，他妈的，我狠狠瞪了他一眼。咬牙冲到操场下面，对着赵轩大喊："计科加油！5号加油！"
赵轩一改刚才的疲软，微笑着对我做了个V的手势。跑动的姿势，耀眼地让我移不开眼睛。果然，男人还是在球场上最帅。
跑动，上篮，转身，假动作，一个虚晃，完美！
Marvelous!
我的眼睛追逐着他的动作，为他散发出来的男人魅力而眩晕，为他的进球而欢呼。
我都不知道自己还能这样热血沸腾。
每进一个球，他都朝我笑笑。竖起一个指头，表示还要进下一个球。
白痴，以为自己是NBA的啊？我笑着看他耍帅的动作，后面的女生都受不了，知道不知道？
抬头看看上面，裴竞微笑看着我。我冲他摇摇手，得意洋洋。
听说我们篮球在篮球赛上见过以后，就再也没有见到他了。大概他都知道我跟竞的关系了吧？
对不起。我心底默默地说。
赵轩一动不动地看着坐在车里的我，虽然他很绅士地对我微笑，眼中的伤神是无法掩饰的。可是，我能怎么办呢？他的眉头淡淡地锁着哀伤，我忍不住想抬手去抚平，碰到的却是玻璃。
醒悟过来，收回了手。
对不起，赵轩，我们之间隔着整个海洋。
倒霉的101在半路抛锚，我们只好下来等下一辆101。结果两车人合并在一起，差点把我的脸挤扁。真羡慕手中那条黑鱼，在一袋子的水中没有半点不适。可别挤到它了，真是个国宝。
手机好像响了，空不出手来接。大概是竞问我什么时候到的吧，手机响了几次就罢休了。
手机是竞买的，连音乐都是他挑的--宇多田光的《First Love》。我说我不要，和哈日的小女生似的。搞不搞就让我想起那个上帝和亚当优雅的指尖传情--米开朗基罗就是同性恋。
"谁让你想那个日剧？你想着这个歌不就得了？喂，多好的名字。跟我们很配的！"
我嘀咕了两声，就偃旗息鼓了。的确，First Love，很合衬。
终于到了，我顾不得歇口气就直奔竞的宿舍。灯是黑的，真好，他还没有回来。我可以大显身手了。
两步一个台阶冲上去，几乎是用肩膀撞开门。
开灯，换鞋，顾不得关门就跳着奔到厨房。忙忙活活地准备完毕，快了快了，我关点灯。又想起没有买生日蛋糕，跑到楼下的"元祖"买了个心型的巧克力蛋糕，上楼都不带喘气的。
什么叫"不顾一切"，爱情就是不顾一切。原来，恋爱的话连付出都会让人幸福啊！
我坐在黑暗中，傻傻地幸福着。
秒针分针滴答滴答在心中/我的眼光闪烁闪烁好空洞/我的心跳扑通扑通地阵阵悸动/我问自己要你爱你有多浓/我要和你双宿双飞多冲动/我的内心忽上忽下地阵阵悸动.../明天我要嫁给你啦/明天我要嫁给你啦
锁开始转动，快乐就随吱呀的门一下子涌进了我的心房。
那个傻瓜一定不知道我在这里等他吧！吓死他。
"不要开灯！竞，你吻我好不好？"一个女人的声音。
"傻瓜！"一如既往的宠溺和温暖。
接下来，是女人消失在亲吻中的低语。
我手脚开始冰凉。
妈妈，船沉了。我呼吸不来了，救救我。妈妈，救救我。
心脏开始破裂，有点冷，好疼！
轰鸣的脑袋开始旋转，身体开始下坠。
妈妈，我会死吗？好冷啊。妈妈......
在他们开灯的一瞬间，我准备好了笑脸。
这就是天蝎的骄傲。
当我走出来的时候，很轻地关上门。
曲尽人散，完美落幕。
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反正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再也不用傻傻地等在那里了。真好！真好，我反反复复对自己说。
"这是你的手机，昨天太吃惊了，忘记还给你了。"我笑着把手机放在了桌上。
《First Love》忽然响起，我无动于衷地看着唱得欢快的手机，在桌上旋转着舞蹈。那歌儿他妈的简直就是预言，就算是这样，我也要把这歌听完。
I hope that i have a place in your heart too
now and forever you are still the one
今はまだ悲しい love song
新しい歌うたえるまで
you are always gonna be my love
いつか谁かとまた恋に落ちても
ill remember to love
you taught me how
you are always gonna be the one
今はまだ悲しい love song
新しい歌うたえるまで
我没有接的打算，对方也没有歇下的打算。呵，看谁厉害。我看着手机一遍遍地唱着，有种痛快的感觉。"现在仍唱着悲伤的情歌，直到有新歌再次推出为止......"
终于，对方放弃了。
我的嘴边泛起一个胜利的笑容，古怪。
"小言，真是奇怪。我本来觉得就算你知道了，我也是有理由的，你也是有责任的。可是，"他苦笑道："每次想的好好的理由，一到你面前，就变得无力起来。仿佛无论什么都是我的错一样！"
"对不起！"我诚恳地对裴竞说："我错了。好了，我可以走了？"
他表情很痛苦，我却没有感觉。
他抓住我的手，恳求地看着我："我知道，这一次我们是最后一次吃饭了，吃完再走，好吗？"
我坐下来，不说话。
"你不问，你总是这样骄傲！"
"不是我的我不要，不爱我的我不爱......"餐厅缥缈的是那个叫王菲的女子的歌曲，我听过她的爱情故事，我唯一感兴趣的是，为什么她那么有勇气去爱，一个又一个。
不给我的我不要
不是我的我不爱
一天一个未来
就听不到钟摆
不要我的我不要
不爱我的我不爱
把灯关上
连背影都不会存在
"何必？"我问他，也问自己。
本来我用多么美好和感激的心怀念着我的裴竞，怀念着我的初恋。为什么现在我们让这段岁月却如此不堪，现在的错让过去的美好都变得灰暗，何必？
相见不如怀念。
旧日的美，只在怀念里在看得见。
一切重来，又未必如此。
"就算你不问，我也要告诉你。"裴竞开始讲述那个女子如何在他工作生活失意的时候，问候他，关心他，安慰他。
"爱要付出，可是我总等不到你付出的那一天。我以为有一天你会感动，你会长大，会回应我。在你面前我连一句要求你的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看你任性玩耍。我以为你是这样长不大，那么没有关系啊，起码你是对我任性而不是别人。
可是，你会付出，但不是对我。你记得你的那个同学吧，你在他篮球赛上为他微笑，为他担忧，为他拿衣服的，为他买水喝......我嫉妒得发疯。那么多年来，你从未......"
"不要说了。为自己的出轨找借口么？"我冷笑道："你跟我爸一样虚伪！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爱就是不爱。用不着原因的。至于什么嫉妒，什么付出，不过是不想爱我之后，为自己找的借口。如果爱的话，就不会介意了吧！"
他的脸色苍白，喃喃地说："你不爱我！"
大概早就累了爱我，我们重新开始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纯情的伟大罢了。
就是这样而已。
爱情就是这样简单--不是爱错了，只是时机和方式不对罢了。
你不要难过，人本来就不完美。上帝给我们缺点，让我们成为人。
所以，我不恨你。
只是我们不合适罢了，其他不过是细节--并不重要。
对于历史来说，人生不过是细节；对于人生来说，爱情不过是细节。
我们一生复杂，一生追求，把感情弄得那么复杂，其实真的很简单，两个字而已。总要把爱恨分清，就像祈求镜中花，水中月般不可得。爱恨哪能分清，就像玻璃上的两滴水，常常是混在一起的。
我们总以为我们做什么是因为爱恨，其实不是，我们常常在做了之后才开始考虑爱恨。
其实，爱或不爱，在做某事之前就已成定局。
我败得彻底，却难舍骄傲。
后来，某人对我说，我就知道你们是不合适的。
为什么？
因为你们都是天蝎。天蝎们都是完美主义者，他们对人性的不信任是源于他们对人生的完美追求--不追求完美，自然就不会失望了。
你们的爱情有太多的过去，所以你们没有未来。
原来，一切早有安排。
有人对我说，当事情不按照你期待的方向发展时，要相信上帝已经给了它最好的安排。
但是我想为自己找条出路，于是我信佛，不知道有没有帮助？

（七） 天气有点凉
W城的天气很怪。头两天还是艳阳高照，可是瞬间就会变脸。大概是地球环境被破坏的缘故。记得小时候再怎么热或者是冷，都不会像如今那般变化无常。肆无忌惮的人类，会慢慢品尝自己种下的果实的。想到这里，许言露出嘲讽的微笑。
可是无论怎样，还是要活下去。
空气越来越糟糕了，可是还是要买私家车；干净的河流越来越少了，可是还是要加紧开工厂；森林的绿色越来越稀有了，可是还是要用方便筷子；沙漠越来越广阔了，可是还是要穿羊绒；动物们灭绝得越来越快了，可是还是要流行皮草；城市的人越来越冷漠了，可是还是要以进城为荣。
我越来越瘦了，可是还是要打工。
许言笑着在心里加了一句。
周六周日，大部分学生都会来游泳馆来休闲。对于这样一个酷热的城市来说，能泡在清凉的水里是最大的福祉。可是也只能是有钱有闲的富家子弟，学校的游泳馆在非上课时间开放的价格是不菲的。起码是许言这种人消费不起的。因为，学校也要产业化的。但什么都产业化了以后，就是有钱人的天下，所以大家都喜欢有钱。
并不是仇富的心理，只是有点无奈罢了。富人们自然能享受很多，但是只要自己愿意，没有钱也可以很快乐的啊！许言就喜欢这样子边劳动边胡思乱想，管理员说他喜欢发呆。
现在这个时代，能够让自己发呆也是幸福的事情。他们什么都不想，或者是舍不得花时间去想，因为时间是金钱是效率。每天像计算机设定好程序一样，有规律地生活着。我才不乐意呢，我的脑子比计算机出色多了，许言想。干脆转系，计科系可能不适合我。
想着想着就这样跌进了游泳池子里面。
第三次了，唉。在沉入之前许言狠狠地嘲笑了自己一下。
醒来的时候，就躺在了管理员的办公室里面。管理员是个"奔三"的男人，据说也是本校的学生。但东大的学生呆在游泳馆做管理员，这是有点可惜了--尽管我们说行行出状元。
没有什么的，只要自己喜欢就可以了。我喜欢学校的感觉，又不喜欢当老师，就这样啊。
真是的。家里人也哭过好几回，可是我还是不愿意走。我是很自私的人，我希望给自己多一点的时间，不给别人。不给老板，不给顾客；不给校长，不给学生；不给局长，不给工作；不给钱，不给权，不给名，不给利，......就留给自己。
就是这样的男人，是天蝎的许言最讨厌的类型。与其说讨厌，不如说是因为达不到而嫉妒。
嫉妒是种双重折磨，不仅为自己的失败而痛苦，还为别人的成功而恼怒。
许言醒来后，就被这个男人紧张的表情吓到。
"真是的，第三次了。"他嘟囔着搅动着手中的牛奶。细心地放在嘴边尝了尝，再加点糖，再尝尝，可以了。
"许言，你可别再做这个勤工俭学了。真是的，早晚要死人的！"
许言别过脸，不说话。
发现自己的身上的蜡笔小新的睡衣，是他给换的么。
后来，许言真的换了个工作，就是图书馆做做卫生和整理工作。他喜欢在幽暗的图书馆深处，蹲在地上看书。给人时间倒流的错觉，好像可以在任何一个时空中穿梭，恍隔尘世。
但是，他还是喜欢去游泳馆找蔺远。虽然他常常嘲笑70年代生的蔺远，没有那个年代应有的激情和热血，是个怪物。但是许言还是喜欢去找这个怪物，并且以嘲笑他为乐。
"你的睡衣？真是幼稚！"
"你的口头禅是‘真是的'，差劲！"
"你还找不到女朋友，老男人！"
"你买不到酸奶？我不喝牛奶。恶心死了！"
............
每当这个时候，男人总是一脸的纵容。笑着的样子如傍晚的夕阳般温暖而舒贴。
下雨天，游泳馆几乎没有人来。空荡荡的，只有回音。雨滴打在透明的顶棚上，蔚蓝的游泳池平静地像一汪温婉的碧玉。许言就跟蔺远坐在游泳池边，听着头顶上的雨声，看着自己平静的心情随着微澜而清澈的水，荡漾开来。
有时候说说学习工作的事情，有时候干脆什么都不说，就任凭着时光在手指间游动着。
说不清是什么吸引了许言，蔺远是很特别的存在。不是爱人却比爱人更能让他欢喜和舒服。
理不清，斩不断的情绪啊。
越来越少地在寝室逗留，跟同学的接触也变得少了起来。原本熟悉的同学渐渐变得陌生起来。客气的交谈，无所谓的眼光。他们都说许言几乎从夏天开始就变了个人似的，冷淡而恶劣。原来，他是多么温柔而安静的许言啊。热心、真诚并且坚强的贫困生。
"你最近怎么了？都看不到你的人影了？"郑媛媛小心翼翼地问道。
"很好啊！"
"一点都不好？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你本来不是这样冷淡的啊！"
"本来？你知道我本来是什么样子的么？"许言微微翘起了嘴角，说不出的嘲讽。
"你，你是不是失恋了？......"她几乎是咬住嘴唇说出来的。
............
尽管固执地不肯承认自己的失落，可是当郑媛媛再次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心还是不由自主地痛了起来。
本来就是个别扭的家伙，本来打算伪饰地过一辈子，可是裴竞的事情让自己彻底看到了自己的软弱和不堪。本来就不是这样洒脱的人又何必勉强自己去豁达。
不能原谅就是不能原谅，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让许言接受这样的自己，比承认自己的软弱还要难。
"我以为我会不在乎的，我以为我会......"许言在蔺远的面前失声痛哭起来。
一个月前的痛苦终于直接侵犯着早已经疲惫的身心。直面痛苦本身就需要莫大的勇气，而我总是逃避，总是借口忘记--其实，哪能忘记啊。
我的裴竞！！我的初恋......
"他说我不爱他。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多么在乎他。只是不说罢了，只是不太会表达罢了。只是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他知道我的爱呵......"泣不成声，哽咽的呻吟压抑了太多男人的骄傲和不舍。
"太强了，并非是好事情哦！"蔺远伸手抱住这个千疮百孔的男孩子。"哭，不是软弱的表示，不过是宣泄的需要罢了。不要紧，哭吧！我的孩子。"他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着他抽搐的肩膀。这个男孩子多像当年的自己啊！任性，坚强，却单纯。
以为看透的东西，以为看淡的东西，其实还是放不下啊！
"放不下，就不要放啊。不要想什么后果，不要想什么以后会怎样，想什么就去做吧！"
然后，他对蔺远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不要为一个未知的将来，去牺牲已知的幸福。"
后来蔺远走了。游泳馆里面少了一个温和笑脸的管理员，多了个安静却有点冷淡的大三男生。
对于许言来说，那一年的夏天有点冷。
而蔺远的笑脸却是他一生的慰藉，那个笑着对自己说："幸福是自己找到的。"的蔺远，不知道现在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