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意 完结+番外[现代耽美]——BY:顾言丶

作者:顾言丶  录入:06-07

  好在李良富出手还算大方,对赵彤不错,对盛钊也还算照顾,赵彤也就凑活着跟他过了下去。
  现在大约是岁数大了,心里精明打算的天平开始往另一头倾斜,才松口要结婚。
  盛钊无意插手母亲的感情大事,反正他们平时也没什么交集,更别提以后生活在一起,不过见面时彼此客客气气就行了。
  他丢下手机,囫囵套上衣服,然后将东西收拾起来,重新塞回行李箱里拉好,最后环视了一圈,然后抽出门卡,退房去了。
  李良富条件不错,结婚这样的大场面更要热闹,他挑了家四星酒店,摆了三十多桌,亲戚朋友乌泱泱站了一屋子,除了几个赵彤这边的亲戚之外,没一个是盛钊认识的。
  除了陪着赵彤认了几个李良富那边的“亲戚”,接受了一点诸如“哎呀长这么打了,“大学生呢,有出息”和“这孩子真有礼貌”之类的客气话之外,盛钊大多数时候都是见缝插针地找没人的地方坐着,只等着仪式开始之后上去走个过场,拿个改口费。
  赵彤是今天的主角,忙得脚打后脑勺,也没工夫管盛钊。李宇跟盛钊虽然是名义上的兄弟,但彼此都不熟,凑在一起也没话说,只能一人占据沙发一边,抱着个手机刷来刷去。
  盛钊在等待仪式开始的间隙里百无聊赖地啃了半盘坚果,心说这还不如在家跟刑应烛吃烧烤有意思。
  他又剥了个薄皮核桃扔进嘴里,认真地寻思着他要不要把航班改签得早一点,傍晚就往回飞得了,说不定回去还能赶上一顿夜宵。
  盛钊正琢磨着改签费的事儿,忽而听见休息室外头传来一阵嘈杂的吵闹声,听声音还不止一个人,乌泱泱的好几个声音掺在一起,男的女的都有。
  他放下手机听了一耳朵,就听见外头一阵哭叫,一个苍老的女声连哭带闹地嚎了一嗓子“我不活了”。
  盛钊被这一声震了个激灵,李宇也吓了一跳,手里的手机掉在沙发上,屏幕上跳出了一行Game over。
  李良富本来觉得,他今年已经够倒霉了,先是承建的工程出事,后又是工地上有人失踪,警察来了两三趟,把他折腾个半死不说,现在工程也停了,后半截的材料费还不知道去哪着落。
  结果没成想人点背起来喝凉水都塞牙,那些失踪农民工的家属找不到开发商要说法,不知道怎么地兜兜转转地找到了他这个承建商,居然跑到他婚礼上来闹事。
  虽说二婚不当回事,但是好歹也是他的面子,就这么被人往地下踩,李良富自觉忍不了。
  “我说过多少遍了,人丢了跟我们没关系,你们要报警,还是要找开发商都跟我无关。”李良富压着火气说:“承建商也不止我一家,你们家里的什么兄弟儿子老公的,跟着哪个工头就去找哪个工头,再在我酒店门口闹事儿,我报警了。”
  李良富人长得瘦瘦高高,他脸长眼小,因为消瘦,脸颊有些内扣,打眼看着像是竹竿成了精。
  他眼底有着一小片青黑色,不知道是没睡好还是怎么,整个人面色蜡黄,看起来凶神恶煞的,活像是个瘾君子。
  来闹事儿的那些老弱妇孺被他唬了一跳,有点胆虚。
  倒是为首的那位老太太战力惊人,能以一当十,一看就是在村里所向披靡,买鸡蛋都能抢到打折第一批的人。
  只见她一把推开身边搀扶着自己的年轻男人,就地当着李良富的面往地上一坐,哭天抹泪蹬了蹬腿,满口叫唤着“儿啊,妈没能耐给你做主,你不如把妈的老骨头一起带走吧。”
  演技之高反应之快,李良富都怀疑丢的到底是不是她亲儿子。
  好在李良富身边还跟着个建筑二组的组长,对方常在工地上混,知道的也比李良富多一点。
  “这老太太家里俩儿子,偏心小的,丢的那个是他家大哥。”二组组长凑上去跟李良富咬耳朵:“八成是来讹钱的。”
  李良富冷笑了一声。
  他心里可没什么尊老爱幼的道德概念,干脆说都懒得说,一边抢过司仪的对讲机叫了保安把人拖了出去,一边干脆地报了警。
  盛钊从休息室出来的时候,保安们正三三两两地把人往外拖。其中几个大妈战斗力丝毫不输那老太太,挣扎辱骂双管齐下,把保安脸上都划出了几条血口子。
  保安颇费了一番周折才把这些人都清出去,盛钊被迫围观了一场闹剧,只觉得尴尬癌都要犯了。
  赵彤显然也没好哪去,她不自在地扯了扯身上的红色唐装,尴尬地冲盛钊解释。
  “这是意外……最近你叔叔的建筑工地出了点事,就不太安生。”赵彤说:“你一会儿别问他就行了,省的惹他不高兴。”
  盛钊唔了一声,正想答应,心里那根雷达却忽然被“建筑工地”四个字不轻不重地拨了一下,登时警惕起来。
  “什么建筑工地,长宁区闹鬼那个吗?”盛钊问。
  赵彤没想到他消息还挺灵通,她紧张地回头看了一眼李良富的方向,然后连忙扯着盛钊往旁边走了几步。
  “别瞎说,你叔叔最不爱听这件事了。”赵彤数落道:“这世上哪有闹鬼的事儿,别听风就是雨的。”
  “那……”盛钊小声问:“听人说,那挖出了一条瞬间化灰的铁链子,是不是真的?”
  “什么化灰?”赵彤皱着眉问。
  盛钊端详了一下她的神色,发现她好像是真的不知情,于是自己也挺奇怪的。
  “不是说那挖出来一条链子吗。”盛钊说。
  “是有。”赵彤小声说:“但不是铁的,也没化灰……是金的,被你叔叔拿走了。”


第16章 它找的是盛钊
  刁乐语在午时二刻醒了过来。
  那只被刑应烛切碎的“人牲”确实很好用,服下去还不到半天,刁乐语身上的伤口便开始愈合,连带着损伤的内海也复原了大半。
  她在熊向松铺好的小床上翻了个身,懒散地伸长了腿,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只是迟迟没有睁眼。
  床边一左一右站着两个男人,除了一脸担心的熊向松之外,旁边还站着个比熊向松年轻许多的青年男子。
  那年轻男人身高腿长,脸上带着一副银框的细边眼睛,长相极其温润俊美,穿着一件纯白色的衬衫,领口的扣子解开两颗,看着就像是从哪个大学城跑出来的年轻教授,手里塞上一本书就能当学者。
  年轻帅哥蹙着眉,脸上似担忧似埋怨,眼睛紧紧地黏在床上的小貂身上,看上去颇有几分公子怀忧的意思。
  可惜大帅哥不开口时,这尚且是一副阳光下的美妙画卷,一开口便整段拉胯,什么美感都没了。
  “大哥。”陆行操着一口东北口音,忧心忡忡地说:“三妹儿是不睡傻了,这半天不睁眼,睡死过去可咋整啊。”
  “放屁。”熊向松踹了他一脚,没好气地说:“胡咧咧啥呢,大佬都说能行了还能有错,小心三妹儿一会儿起来挠你一脸花。”
  他话音刚落,小床上便传来一阵窸窣声。刁乐语又翻了个身,蜷着尾巴躬了躬身子,终于睁开了湿漉漉的眼睛。
  床前两个大老爷们儿同时噤声,如临大敌地俯下身去盯着她瞧。
  陆行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她的尾巴,说道:“嘿,别睡了哎,太阳晒腚了。”
  看着软趴趴的小貂一爪子拍上陆行的手背,速度快得近乎残影,陆行眼疾手快地抽回手,可惜还是被挠出了三条血道子。
  小貂甩了甩尾巴,口吐人言,言简意赅地说:“滚蛋。”
  “该。”熊向松幸灾乐祸:“叫你惹她。”
  陆行龇牙咧嘴地摸了摸手,说道:“不识好人心。”
  刁乐语显然还是很虚弱,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了两步,又啪叽摔在了床上。她显然觉得这事儿太过丢脸,于是将尾巴往脸上一蒙,开始就地装死。
  “虽然我很不想告诉你,老妹儿。”熊向松叹了口气,用一种悲悯的目光和语气幽幽地开口道:“但是哥不得不说——大佬叫你醒了之后去给他回话。”
  刁乐语浑身的毛骤然炸开,也装不下去了,颤颤巍巍地移开尾巴,用湿漉漉地眼睛看了熊向松一眼。
  “是因为我门禁时候没回来,大佬终于要把我轰出去了吗。”刁乐语问。
  “不光这个。”熊向松说:“那天还是大佬去把你找回来的。”
  刁乐语:“……”
  她干脆放弃了挣扎,登时两眼一翻,就地往床上滚了一圈,小短腿抽搐了两下,不动弹了。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陆行拈花一笑,温文尔雅地说道:“妹儿啊,面对现实吧。”
  “我不面对!”刁乐语用尾巴盖住脸,瓮声瓮气地说:“罗家兄弟俩不过是迟到一次!都在大佬那当了好几个月的储备粮了!我才不送上门被他吃!我惜命!”
  “想多了。”熊向松安慰道:“就你这小体格,还不够大佬一口吞。”
  “那小钊哥呢!”刁乐语突然精神抖擞,仿佛找到了救兵:“他人呢,大佬总不能当着凡人的面收拾我吧!”
  “实在不巧啊老妹儿。”陆行说:“你小钊哥请假出门了,不在家。”
  刁乐语:“……”
  天要亡她。
  饶是刁乐语再怎么不乐意,她也没有胆子等到刑应烛亲自下来找她,于是吭哧吭哧地哭了一小会儿,还是认命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熊向松将她昏迷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简略地提了提,也着重提了人牲的事儿。在他看来,既然刑应烛没真的把刁乐语拎出去关禁闭,那他秋后算账的可能性很小,叫刁乐语去,八成还是为了这件事。
  果不其然,刑应烛开门见山,见到刁乐语的第一句话便是“那天看见什么了?”
  刁乐语能跟陆行亮爪子互挠,也能跟熊向松撒泼耍赖,在刑应烛面前却不敢造次,乖得像个见着班主任的小学生,垂着脑袋立定站直,仔细回忆了一下那天的情景,从头到尾讲得极其细致,连下公交车的时候狗屁领导叫她回去加班的事儿都没放过。
  刑应烛全程听得漫不经心,刁乐语甚至都怀疑他是不是听睡着了。
  直到刁乐语说道被那诡异的触手拦住时,刑应烛才睁开眼,打断了她的话。
  “认不认得出来历?”刑应烛说。
  “……不大认得出来。”刁乐语实话实说道:“我当时只觉得危险,浑身的毛都炸起来了,于是只想逃。”
  这是生物的本能,也是刁乐语这种走兽成妖的躲避危险的直觉,刑应烛嗯了一声,换了个温和点的问法。
  “飞禽,走兽,知不知道是哪个。”刑应烛说。
  人牲虽然是以人的三魂七魄为载体,但炼成人牲之后,与妖主之间的联系却是密不可分。可惜刑应烛当时找到刁乐语时,她身上只剩下一点残魂,真正袭击她的部分早已撤走,剩下的这点边角料并不足以让刑应烛顺藤摸瓜地找到源头。
  “好像都不是。”刁乐语挠了挠头,仔细地想了想,迟疑道:“好像是……水里的东西,因为我闻到了一股鱼腥味。”
  刑应烛拧紧了眉。
  “人牲不会无缘无故地找上妖。”刑应烛说:“当天你可有遇到什么反常的事,碰了什么人给的东西?”
  “没什么啊。”刁乐语疑惑地回忆了一会儿,说道:“我知道人妖之分,平时同事的东西都不大往身上揣的。”
  “真的?”刑应烛眯着眼睛,又问了一句。
  刁乐语正想点头,却忽然想起了什么,下巴一顿,脸色也变了几变。
  “我想起来了。”刁乐语说:“那天小钊哥给了我个快递,他说外面下雨,他不爱出门,所以让我在公司楼下的快递点替他发一下。因为小钊哥在咱们这住了很久,所以我就……”
  “什么东西。”刑应烛追问道。
  “好像是一份旧衣物捐赠,装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纸箱。”刁乐语说:“所以那天早上我还是打车去的公司。”
  刑应烛霍然起身,低声骂了一句。
  术士寻人是用生辰八字,但妖却不是,只要有味道,有痕迹,便能拐着弯的寻到人。
  那东西找的不是刁乐语,是盛钊。
  与此同时,两千里外的盛钊莫名打了个喷嚏,然后在众目睽睽下捏了捏鼻子,尴尬地笑了笑,硬着头皮把流程cue了下去。
  “爸。”盛钊说。
  李良富嗯了一声,从精瘦的脸上挤出一个堪称“和善”的笑意,然后从兜里摸出了个红包交给盛钊。
  盛钊很没出息地捏了捏,觉得这厚度少说得有个两千块钱。
  很好,给刑应烛的特产钱有了。
  他拿完了钱,也给赵彤做完了面子,于是功成身退地就此退场,在最靠近前台的那一桌随口扒了两口饭,就想找机会告辞开溜。
  但今天李良富似乎有意要在大伙儿面前展示自己的慈父心肠,拉着赵彤的手不许他走,非要盛钊留下来,在“家里”多住两天。
  盛钊哭笑不得,只能连连抱歉,说是自己外面确实还有工作,不能多耽误。
  但当着满屋子宾客的面,赵彤也不大想让自己儿子就这么走了,于是好说歹说地跟着劝了两句,硬是把盛钊留到了晚饭后,等到盛钊陪着她吃完了晚上那顿答谢宴,才松口说让李宇送他去机场。
  李宇并不耐烦接这个差事,但也不好真的不给赵彤面子,只能不情不愿地答应了,打电话叫了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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