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刘什么的就是要和你抢你外公的公司?”孟洲睁大眼,他之前查过祁宜年的身份,但也没有查到十几年之前那么久,只知道祁宜年身陷在公司继承权抢夺的风波中。
“不是他要和我抢,”祁宜年语气有些锋利,“而是我要让他们把吃进去的吐出来,”祁宜年眯起眼,“我不只要拿到我母亲留下的那份,我还要刘家他们一分不得。”
一些戾气从祁宜年身上散发出来,孟洲重新握紧祁宜年的手,捏了捏,祁宜年的身体僵了一下,又缓缓放松,神情也从刚才的冷硬中慢慢剥离出来。
“所以你当初想和我签订协议结婚合约是因为这个?”孟洲突然问。
祁宜年抿了抿唇,然后道:“是。”
他想知道孟洲知道这一切会怎么想。
会不会觉得自己被利用——虽然当时他们是纯粹的利益互换关系,他答应了交换给孟洲孟氏百分之七的股份。
但现在掺杂进感情,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所以祁宜年将这些都告诉孟洲。
在他们的关系更进一步之前,谁都可以反悔,后撤。
孟洲在黑暗中靠近祁宜年,他没有挨向祁宜年,只是头枕在祁宜年的被子上,“我帮你啊。”
祁宜年没想到孟洲是这样的回答,真的是傻白甜人设不崩,他问:“你不介意吗?”
“老公帮老婆天经地义啊。”孟洲如此说道。
祁宜年呆了一秒,然后失笑。他们在意的根本不是同一点。
祁宜年眨眨眼,孟洲的情绪感染了他,他也不在意了。
“嗯,那我继续给你讲之后的事情。”
孟洲应答。
“之后的事情就比较简单了。”祁宜年的头蹭了蹭,找到舒适的角度。
“九岁之后,我搬去老家乡下和外公生活,”祁宜年的语气有一些放松下来,“乡下生活的颜色比小时候更多彩一些,山、水、蓝天都很美。只是外公有一些古板。”
祁宜年抬起另一只手放在眼前,借着月光的照明可以看清手掌轮廓线,“小孩的生活被训的和提前退休的老干部似的,有一点点惨。”
孟洲握住祁宜年的手,另一只手在祁宜年的被子上轻轻拍了拍,“嗯,有亿点点惨。”
想想他花花绿绿的纨绔生活。再想想他老婆清清苦苦的退休生活。
孟洲决定以后对门禁时间定的太早少一点抱怨。
“所以我求学离开外公后,就会喜欢打破一些自我的边界,”祁宜年笑,把话题重新拉回最初的讨论,关于为什么演那些低质量本,“演戏的时候喜欢演那些比较疯的男二,狗血让角色多些刺激,但是生活中来源于外公的习惯还是保存下来了。”
原来是这样。黑暗中孟洲注视着祁宜年的身影,月亮移开了,此时只能看到一团黑影。但孟洲还是觉得高兴。
他能知道祁宜年在这个晚上向他打开了心门,与他分享自己的童年。
他进入这个世界,觉得这样坦诚的祁宜年更让他喜欢。
坚强而又脆弱,就像精美的瓷器,想让人好好的保护。
孟洲整个身体凑近祁宜年,但他没有多做什么,只是隔着被子,将祁宜年整个人抱住。
祁宜年并没有拒绝孟洲的拥抱。
一直深埋在心底的话被说出口后,好像灵魂上都获得了解脱。
祁宜年伸出手,搭上孟洲拥抱他的那只手臂,他以前将这些深藏,只露出自己的坚强部分。
他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要告诉孟洲这些,是想让对方更了解自己,更是一个人孤单太久了,也想有人陪着一起分担回忆。
祁宜年微微偏过头,看着黑暗中孟洲的轮廓线。
我将我的所有坦诚相对,不要让我失望,孟洲。
祁宜年眨了眨眼睛,觉得没顶的疲惫向自己涌来,他顺从地闭上眼睛,黑暗向他袭来,但手里抓着带给他一丝温暖的手掌。
孟洲小心翼翼地抱着祁宜年,察觉到身边人的呼吸逐渐趋于平稳,他满足地在祁宜年被子上蹭了蹭自己的脸,也跟着进入梦乡。
第二天,孟洲醒来的时候只有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祁宜年已经不见了。
床头柜上有对方留下的便签条:“我去拍一个杂志封面,晚上回来。”
孟洲拿着便签条,在枕头上蹭了蹭脑袋,他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他们家家庭角色倒置,老公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老婆才是早出晚归、养家糊口的那个。
孟洲意识到这个事情时悚然一惊,怎会如此?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谁有钱谁掌握话语权,他要是再这样懒散下去,他的家庭地位不保!
孟洲想立刻咸鱼翻身起来,翻了一半突然意识到自己没有家庭地位。
孟洲原地躺了回去。
啊,有老婆味道的被窝躺起来就是舒服。
不想努力了。
让老婆养我吧。
系统突然出声,“你这个想法很危险,违反了《男诫》第四十八条。”
孟洲:“嗯?你怎么突然诈尸?”
系统却没有理会孟洲。昨晚在孟洲说出想和祁宜年睡觉那一段后,系统就自觉地封闭了它的五感。
他还是有眼色和判断力的,看祁宜年那反应,就是同意的啊!
虽然它是没有人类情感的数据,但还是懂得尊重宿主和宿主老婆的隐私。
但这隐私得尊重多长时间,这是个问题,决定了系统封闭自己能力的时间。
毕竟他辛辛苦苦带大的儿子支楞起来了,系统肯定要给出排面,啊不,发挥空间。
于是他杀鸡用了牛刀,直接大数据估算时间,往长了算,七次分为两天,今天多劳碌一些,第二天就轻松一些。
一次最少一小时,但它给孟洲两个小时的预期,中间还要有中场休息时间,最后肯定也要有足够的休息时间。
于是直到第二天下午两点钟,系统才自动解开了自己的感官屏蔽。
系统苏醒后就美滋滋地冲去看孟洲的本周积分,任务的完成度可以最直观地反应在积分获取上。
没想到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孟洲的本周积分面板上,可可怜怜九积分,和它关闭感官之前记录的数据一模一样——就这?就这?
交一次公粮可是就有十积分啊!
系统从这一秒开始震惊一整年,它逮着孟洲问道:“你昨晚是在发出上床邀请后,和祁宜年在床上抱着聊了一整晚的天?”
这不应该啊!
和他设想的完全不一样!
孟洲严谨纠正:“没有抱着,只是聊天。”
想了想,又补充道:“也没有一整晚,半晚而已。”
系统:“……”
系统:“……”
系统:“……”
麻了。
它还能说什么呢?
它只是一个无能、没用、又废物的统罢了。连一个小小的宿主都带不好。
“崽,”系统最后对孟洲说,“爸爸对你真的很失望。”然后就把自己关机了。
孟洲心态非常乐观:“其实我和祁宜年的关系还是有很大进步的嘛。”
说完发现这句话没被收到,他只收到了系统的自动留言回复:出去旅游一天修复受伤的数据,有事留言,回来解决哦!
孟洲:“……”他不禁有些怀疑,这件事对系统的打击真的这么大吗?
不过孟洲也没太关注系统,爱上哪旅游哪旅游去,哪凉快就去哪,他现在一颗心全扑在老婆身上。
老婆对我敞开心扉了。
嘿嘿嘿嘿。
孟洲从床上爬起来,《男诫》说的好,不能让老婆操持家务,不能让老婆养家糊口。
他得支楞起来。
譬如老婆遇到的那个想要和他抢公司的,他就得帮老婆解决。
孟洲第一反应是给他老爸打电话。
电话拨出去后意识到不对,这是他老婆,遇到什么问题应该他自己去解决,怎么能靠老爸呢,又不是他老爸的老婆。
孟洲想把电话挂了,然而这时候电话已经接起来了,孟爸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哟,要钱还是要公司?”
孟洲:“……”在他爸眼里,他就是这么纨绔的人设吗?
“爸,成家立业,”孟洲嚷道,“我是有老婆的人了,你给我的卡我都停了,”孟洲腰杆挺硬,“以后我都不会再向你要一分钱了。”
孟爸哈哈笑两声,“行啊,你那老婆什么时候带回来给我看看,”孟爸抱怨,“好歹要见个家长吧。”
孟洲另一只手指挠了挠抓手机的那只手背,搪塞道:“再说吧。等他有时间我就带回去给你看。”
毕竟祁宜年现在还只是他名义上的老婆,不是事实上的老婆。
不过孟洲觉得离那一天不远了。
前途光明可期。
孟洲和他爸又聊了几句就挂了。他们父子之间平常相处的模式是这样:有事就打电话说,没事也不多联系。知道对方安好就行。
这可能和孟洲从小没妈妈养,被他爸放养长大有关。
联系虽然不紧密,但亲密。
挂掉孟爸电话后,孟洲打给了自己投资的那所科研所的负责人。
“研究什么时候能成功?”
“快了,”负责人的声音听起来很严肃,让人觉得靠谱,“下个月就能成功。”
孟洲:“……你上个月也是这样告诉我的。”
孟洲:“……上上个月也是。”
孟洲想了想,“你这一年的每个月都是这么告诉我的。”
负责人 :“……”说开了就没意思了嘛。
孟洲冷肃道:“研究必须尽快成功,”孟洲向后靠在床头,“我直说吧,我没钱了。”
负责人:“哈?”他金主爸爸要撤资了?
孟洲声音淡淡,“你就当我家里破产了吧。”
负责人:“小孟总,你跟我开玩笑吧,孟氏不是正如日中天呢嘛,”负责人想要挽留他的金主爸爸的心,毕竟三条腿的□□好找,孟洲这样的冤大头不好找,“我们的研究就差攻克最后一道难关了。”
“要是不继续投钱,那就是前功尽弃了啊!”负责人用沉没成本劝说孟洲,“而且您想想这项技术发明出来对科学界的意义,或者我说句你们商人爱听的话,这项技术出来,在这方面,你占据垄断性的地位,钱滚滚而来,和这些巨大的利益相比,之前投进去的钱都不算什么。”
孟洲叹口气,为什么就是不相信他真的没钱了呢?
他爸给的黑卡停了,祁宜年每个月只给他发三千工资,他还想着靠这个项目生钱呢,没想到项目也想靠着他生钱。
唉,这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行吧,”孟洲不打算继续解释让对方相信自己真的是穷了,“你就说现在的资金还能维持多久?”
“一个月吧。”这还是负责人乐观估计。毕竟他们一次实验失败,那就和直接烧钱没两样。
“好,”孟洲手指搭了搭手机,如负责人所说,前期投入太大,现在放弃或许可以及时止损,但这个项目,孟洲并不想放弃,否则也不会一直亏钱一直投钱了,“你们安心实验吧,剩下的我想办法。”
负责人听孟洲说话这语气,挂断前小心翼翼问道:“小孟总,你这是因为投资我们一直赔钱,被赶出家门了?”
孟洲沉默了一秒,好理由啊!
孟洲:“对,”孟洲深沉道,“所以实验下个月一定要成功好吗?”
“好好好好好,”负责人满口保证,“我们实验是已经完成了绝大部分,只剩最后的测试环节出了问题,运气太差每次都撞错可能,但运气问题也可以用实验次数碾压过去,我们没问题的!”
孟洲挂断电话的时候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如果给实验套个幸运buff呢?直接跳过试错的尝试,一次实验成功。
孟洲记得,他之前逛积分商城的时候见过这类型的技能卡,使用后能提高作用对象的幸运值,越高阶的技能卡效果越好,概率事件直接变成绝对事件。
孟洲准备进入积分商城查看,但发现随着系统的休假,积分商城也关闭了,他进不去。
孟洲丑恶资本家的嘴脸暴露出来,可恶,系统明明就是一团数据不知疲惫,为什么不能一直工作,系统竟然也有假期。
孟洲醒来的时候就是下午两点多了,了解完科研所的进度,都到了下午四点,该是做饭时间了——
当然,孟大少爷不会做饭,这不符合他的人设。
但他可以学。
正好祁宜年今天出去了,回来的时候可以尝尝他的手艺。
孟洲志得意满撸袖子,从冰箱里拿出了速冻水饺。
孟洲打开手机开始百度,如何煮速冻水饺?
百度的教程很详细,孟洲很满意,
祁宜年结束拍摄工作回家的时候就看孟洲系着围裙在饭桌前一脸微笑的等着自己。
祁宜年第一次回家时没有先去洗澡,而是走到饭桌前,站在旁边问孟洲,“这是什么?”
餐桌上放着一个倒扣的白瓷大碗,应该是保温里面的什么菜。
孟洲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扬扬眉毛,示意祁宜年自己揭开看。
祁宜年动手前,他提示对方道:“这是我今天在厨房花费一小时又十二分钟给你做的饭。”孟洲乖巧看向祁宜年,脸上表情明显地等着挨夸。
祁宜年好心情地勾勾唇角,在外面工作一天的疲劳感也一扫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