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他说话就是这么的冲,我先来介绍一下吧,我叫刘宁,管我叫刘胖就行,刚刚跟你说话这人叫王旭升,我旁边这人叫郑启。“
刘宁本想接着往下说,姚梁倒先打断了他:
“要找张绎文的话,他现在在训导主任那。”
姚梁看了那群人一眼,便又继续收起书包来。
“又在训导主任那,肯定又是因为他那头狗毛…”
姚梁听着那痞帅男生的小声嘀咕,他挑了挑眉,这句话他倒是认同。
”我们是来找你的,能跟我们走一趟吗?“
那清秀男生看上去好说话,整个人也温温柔柔的,可说出来的话跟动作倒不是那样了,一句话像是问话,但实际上就是一句肯定句,没有一点要询问姚梁意愿的意思在里面。
姚梁看向这几个公子哥儿,他们大有一副要是姚梁不来也别想走出这道门的样子,姚梁顿时有些无奈,只觉得这些公子哥儿是一个比一个难搞。
本着顶多就是挨一顿揍的想法,他便应了和他们一起走。
反正挨揍这事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眼一闭不就什么都过去。
可事实证明,少爷们的想法不是他能猜得透的。
姚梁看着眼前红铛铛的几个大字——荣生网吧,他只觉得自己现在比刚才更无奈了些。
这是不用挨打了,还是要陪他们打一局游戏再来揍他?
这么一想,姚梁倒觉得自己成了个变态,人没想着要打他,他居然还替人想着要什么时候揍自己。
“未成年不得内进。”
姚梁指了指放在网吧外的那块用粗红大字写着未成年不得内进的牌。
王旭升顺着姚梁指的方向看去,毫不在意地哼了一声:
”我要进的地方,谁敢挡。你放心,这地方我常来,没事,就算有什么事也有我担着。”
一句话说完之后,王旭升又被刘宁打了一下头,还被教训了几句,王旭升倒也不反驳,就这么乖乖地站那被训。
”他嘴里就没几句正经话的,不用理他,走吧。“
话一说完,刘宁便带着姚梁进了网吧。
第五章 公子哥儿
王旭升确实是常来这,一进了网吧,便见他跟那管理人打了招呼,又聊了几句,一副熟到不行的样子。
“我跟他说好了,他要是看见白老头来就来告诉我们。”
王旭升口中的白老头就是他们学校的训导主任,这白老头倒不真是个老头,只是他几乎满头的白发,又爱发怒,像个老头似的,学生们便给他安了这么个名。
“对了,姚梁你不用怕,白老头那体力及不上我们,一看他来跑就行,他每次都跟我们跑了半天就跑不动,只能在后头喘着大气。”
王旭升说这话时还带了点小得意,还颇有那么点笑话白老头的意思在,那神情活像偷了鱼的猫,现在正在跟自己的同伴炫耀那偷来的鱼,还顺带取笑了一番那被偷了鱼的人。
“不能笑话老师。”
一旁一直都不出声的郑启终于说了那么句话,他看着王旭升,神情认真的不行。
“假正经。”
王旭升朝郑启看了一眼,嘴上说的嫌弃,可那幸灾乐祸的小表情还是收了起来。
姚梁在一旁看着这些少爷们,他是怎么琢磨也还是搞不清楚这些少爷们带他来网吧是干嘛的,说是聊聊,可从刚才到现在他都没听这些少爷要跟他说些什么。
“王旭升提的意见。”
一旁的刘宁没头没脑的来了那么一句。
“最近张绎文三天两头的说有事,后来发现他说的有事原来是你,我们有些好奇,王旭升就提议把你带来网吧,说是什么游戏鉴人品,很无厘头吧。”
所以你们不还是照着做了。
姚梁在心里暗想。
不得不说刘宁确实很会观察人,姚梁刚刚的表情也没表现出自己的疑惑,可刘宁还是察觉到了。
姚梁不知道为什么,硬是在刘宁方才那番话里听出了点敌意,刘宁这人看着好相处,但姚梁却感觉到他是在防备自己。
不过这也不关他的事,反正他迟早会远离张绎文,跟这些公子哥们的交集也不过是暂时的,他确实没必要理那么多。
“你俩在那磨蹭什么呢,快点坐下。”
循声看去,只见王旭升跟郑启已经坐到了位置上,王旭升像是等不及似的,直接拉开了身旁的椅子,招呼着让姚梁坐下。
“这游戏打过没?”
王旭升指了指电脑屏幕上的游戏。
“打过几次。”
姚梁一看到王旭升屏幕上那游戏,便全身一僵,然后像触电了一般立马撇开了视线,脸色也沉了几分。
“可以啊,这款游戏得有些年代了,没想到你还知道,来,打一局。”
大抵是因为难得遇到有人知道这款游戏,王旭升整个人都雀跃了起来。
“我不玩这游戏。”
姚梁的思绪被刚刚看到的那款游戏弄得有些乱,整个人的情绪都有些失控,语气自然也控制不好,一句话说了出去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态度差了。
随着姚梁的话音落下,周围仿佛静的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的清清楚楚,那三个人看着姚梁,显然是被姚梁突如其来的差劲语气给惊住了。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王旭升先回了神,他耸了耸肩,只听他自言自语地说了声可惜,然后又找了个游戏问姚梁会不会玩。
姚梁本以为王旭升的性子爆,听了他那语气或许是要翻桌骂人了,可没想到人倒是冷静,姚梁也不好意思再拒绝他说不玩,于是便应了下来。
那气氛又回到了正常,王旭升打起游戏来,那性子倒是真的火爆,跟他组队的郑启都快被他骂的连个人都不是了。
一局游戏完了之后,王旭升是看姚梁那眼神都变了。
“我去,你这游戏打了多久?!”
“不要说这些粗俗话。”
一旁的郑启拿手肘碰了碰他,让他注意用词,王旭升正在兴头上,也不搭理他,一转头便缠着姚梁,要他跟自己再打一局。
“白老头来了!”
没等到姚梁答应跟王旭升再玩一局,倒先来了个噩耗。
管理人一声叫喊是叫的中气十足,姚梁循声看去,只见白老头就站在那前台前,此时正叉着腰,瞪着眼,一手指着他们这方向。
姚梁顺着白老头指的方向,看了看自己的左右两边。
好家伙,这走的是无声无息,快如闪电。
“一群臭小子,净知道来这些地方玩!”
白老头怒着一张脸走了过来:
“哟,今天还来了个新面孔是吧,走!跟我回去好好写检讨!”
姚梁只能认了命,乖乖跟着白老头往学校走。
结果没想到,那几个跑了的人比他这个跑都没跑的人被人捉的还快。
敢情这是跑的比他早,捉的比他还快啊。
“被捉到了还敢跑?以为跑了我就没法治你们对不对!还有你,张绎文!这头金发你是打算什么时候给我染回来,你要是明天还顶着这头头发来的学校,那我就帮你铲了你信不信!“
姚梁越过训导主任的背影往里看,只见张绎文与他那群好友全齐了,此时正齐刷刷地站成一排,听着人训。
白老头训人训得自己都憋红了一张脸,只觉得自己再对着这群兔嵬子那他这命就是交待在这了,他揉了揉那突突直跳的额角,转身往后走。
“你进去,全部人检讨给我好好写,一个没写完全部都不能走!”
说着便往外走,只剩他们五个挤在那办公室里写着检讨。
“你们怎么把姚梁也带上去网吧。”
张绎文扫了眼他那几个好友,最后把视线锁定在王旭升身上。
“又是你的点子吧。”
“你俩都黏一起黏小半个月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在谈情呢,我们不就是好奇才去找的他。”
说这王旭升吧,人是长的精,可说起话来是想到哪说到哪,也没个谱,常常让人想把话给他圆了也不知道往那圆,就像现在这样。
这话一出,张绎文就有些不自在了,浑身都有些不得劲,他悄悄捎了一眼旁边的姚梁,只见人像什么都没听见似的,低着头在那写着检讨,张绎文只觉得那心也跟着不得劲起来。
这不就是一句调侃话,人都不在意,他自己在那娘们兮兮地在意个什么劲。
想到这,张绎文那脸色就不是那么好看了。
“再说了,网吧怎么了,你不也去不少,而且姚梁不也跟我们玩的好好的,你担心个什么。”
王旭升像是没感觉到身旁那人的情绪的波动,自顾自地接着说。
“你还是闭嘴的时候顺眼点。”
张绎文一手拍在了王旭升的脑袋上,那心才舒坦了那么一丁点。
王旭升可忍不了了,这一天下来都不知道被拍了多少次脑瓜子,说着就要跟张绎文干起架来,刘宁跟郑启得像拉牛一般把这两头蛮牛往后拉,才勉强算是阻止了一场打斗。
姚梁在一旁是见怪不怪,只觉得这些少爷的脾气跟脑回路都不是他能参的透的。
“让你们写个检讨,你们倒是能打起来了?!你们够可以的,我是管不了了,今天我就把你们的家长给请过来,让他们好好听听你们平常的所作所为!”
第六章 一家之主
一听白老头说要请家长来,姚梁便坐不住了,“唰”地一声站了起来。
整个办公室的视线都聚在姚梁身上。
“怎么,请家长还不乐意了?你就算是初犯也是犯了错!还是得请!没得说!”
白老头正在气头上,见姚梁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便是更气了,于是便朝姚梁瞪着眼,把话给说绝了。
姚梁只站在那,握紧了拳头,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
一旁的张绎文听了,想了一会便站了起来。
“不请,我爸没空。”
只听张绎文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姚梁讶异地往旁一看,只见张绎文悠悠地站直了身子,那模样还是那么个吊儿郎当的模样。
再看白老头的脸色,是一阵青一阵白的,被气的那理智都快断了。
办公室里的紧张气氛持续加温,仿佛只需要再一个人说话便能爆炸了一样。
“哎,主任,姚梁那边我来吧,他还是初犯,用不着打电话请家长,你看,他那检讨也写好了,交给我来吧。”
老曹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办公室,一看到这情况便开了口给姚梁说情。
“好,姚梁就交给曹老师去办,你们几个今天我是请定这个家长了!我就是平常对你们太纵了,才能让你们那么横!”
白老头看着张绎文那几个人,只觉得额角突突直跳,就这么几个都够他烦的了,便依了老曹的说法去做。
姚梁跟着老曹出了去,掩上了门都能听到白老头那声音,看来张绎文那行人今天是没那么容易走出这校门了。
“姚梁,我知道你不是不跟规矩的学生,所以那些什么思想教育我就先放一旁,我叫你出来,是有些事要跟你说的。”
老曹皱着眉,那张整天都挂着笑的脸此刻也严肃起来,像是在琢磨着该从那里开始说起好。
“你爸今天打电话来了,说让学校退回他之前替你交的学费,还说他以后都不会替你交学费,学校那边本来是要请他来的,但我让学校往后压了压,暂时是不会请他来…”
老曹看着姚梁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说着,然后顿了顿:
“如果你跟你爸是有什么不好的事的话,也能和我说说,我会想办法帮你的。”
说实话,老曹确实有点心疼眼前这孩子,他看了眼姚梁常年套在身上的那件外套,外套底下是个什么状况他不敢细想,可他敢肯定跟姚梁那爸是脱不了干系的。
“谢谢曹老师。”
姚梁仍是那副淡淡的表情,好似完全不在意一样,虽然说了谢谢,可那意思就是推了老曹的帮助。
老曹心里明白姚梁是个倔脾气,估计也是不会找他谈,让自己帮他,只能把人放走。
年轻人心性要强,不不愿意跟人说自己的难处,往难听的说是倔,倔着口气不跟人说自己的委屈这事,谁年轻时候没干过几回呢,可这倔在了姚梁身上就只能是受苦了,他有心帮,姚梁不让,那他也没法子,只能暗地里能帮多少是多少。
老曹听着办公室里头张绎文跟白老头对着干的吵闹声,又想起了姚梁,只得感叹这同人不同命不就是这么回事。
父亲,是一家之主,是家里的顶梁柱,撑起名为家的那片天。
这句话是姚梁从小就听母亲跟他说的一句话。
“那妈妈你是什么?”
“我是顶梁柱里头的那根骨,他在外撑起那片天,我在里撑着他。”
母亲,那就是一家之主的心骨。
心骨没了,人也没了,也就撑不起那片天了,家就只能塌了。
而住在那里头的人,只能受着,继续住在那残破不堪的屋里,惶惶而不可终日。
姚梁的妈妈是在他初二那年跟了一个男人走,走的时候天还是黑的,只留了封信。
那封信的内容也不过是在写她自己怎么对不住他们父子俩,说什么她没办法不跟着那个男人走,因为她爱他。
姚梁每次想起那封信就觉得可笑,什么爱不爱的,说的好听,不就是自私。
自打他母亲走了之后,他的父亲确实就跟母亲说的那样,没了根心骨,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