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忙道:“我来吧白岂,你都做饭了,洗碗就让我来。”
“你去收拾桌子。”白岂将我安排了,从我手中不容拒绝地接过碗筷,连着水槽中的锅具一起洗了起来。
我顺从按照他的指令去收拾桌子,面对着没吃完的菜犯了愁。
“白岂,剩下的菜怎么办?家里好像没有保鲜膜。”
“明天是周一,你上学吗?”白岂闻言问了我一句。
“去,明天第一天报道。”
白岂闻言应道:“左边第二个橱柜有饭盒,剩下的是你明天带去学校的午饭。”
“哦,好的。”
他也太细致了,连便当都考虑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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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午夜之前便陷入沉眠,直到半夜被尿意憋醒,迷糊地推开纸拉门去解手。
厕所就在旁边,我摸进去灯都没有开地上完厕所,想回去睡觉又觉得有些口渴,决定还是下楼喝口水再睡。
我眯着眼抓着楼梯扶手摸黑下楼,刚大概走到楼梯中部,一个黑影倏忽间出现在我面前,挡住了我的去路,空气中隐隐有一股淡淡的腐臭味,不知道是黑影身上的还是楼下飘来的。
我因为没完全醒,直愣愣地眯着眼看着黑影没做出任何反应。
眼前的黑影语气冰寒地开了口,“我不是说过午夜过后不许下楼。”
我顿时一个激灵,立马反应过来眼前的人是白岂,“对不起!我只是想喝水……”
白岂静了片刻,“回去,我给你拿。”
“不用了,我又不渴了。”我立刻转身往回跑。
他好凶,好吓人……
而且那股腐臭味是什么,是他身上的吗?
他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我一回房间便紧紧关上门,整个钻进了被窝里。
不多时,门被推开,我立刻哆嗦了一下,接着听见了白岂没有太多起伏的声音,“水放桌上了。”
他的冰冷声线在黑夜里显得格外阴森,我克制着恐惧,尽量普通地回复了他,“谢谢。”
我在被窝里应了声,却不敢把头探出来,想等他走。
没想到过了一会,他竟然没走,平静地问我道:“不喝吗?”
我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喝,我一会喝,你先出去吧,谢谢。”
白岂道:“我看着你喝。”
我闻言浑身都失控地开始发抖,不敢违抗他的命令,硬着头皮掀开被子下床,在尽量不看他的情况下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水很冰,一口下去一直凉到五脏六腑。
我喝完水放下杯子的瞬间,异变突起——
眼前忽然一道黑影晃过,我的眉心似乎被什么冰冷的东西碰触了一下,下一秒便完全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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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我被闹铃声吵醒,似乎没睡好,头有点昏沉。
昨夜我可是一夜睡到天亮,八个小时了居然还没睡好,我可太能睡了。
下楼了才发现白岂做了早饭,已经在桌上摆好了。
我本来做好了不吃早饭的准备,也没给自己留吃早饭的时间,这一下顿时很尴尬。
白岂似乎刚做好饭,并没有离开,就在一边冷冰冰地看着我,我不敢浪费他的心意,冲过去快速喝粥吃白煮蛋,在噎死和烫死中反复挣扎,吃完的时候嘴里的皮都差点烫掉一层。
我看了眼时间,来不及了,一路跑过去不知道能不能赶上。
我起身跟白岂道谢,背上书包穿着鞋就准备往外冲。
刚没想到刚要推门,白岂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等我一起。”
我发愣地回身看他,“一起?上学吗?”
他身型一晃,水纹荡过,眨眼间变成了跟我一般穿着夏季制服的高中生。
脸看着比之前年纪小了些,身高也锁水了,原先比我高一个头,现在只比我高半个头,黑发黑眸,看不出半点异于常人的地方。
他两手空空地就要跟着我出门。
我一时间有点混乱,第一反应是,“要上学的话,你书包呢?”
他盯着我背上的书包看了一会,“我没有书包,路上买一个。”
“……”我心情有点复杂,书包根本不要紧,问题是他为什么要上学啊?
不过这也不重要了,现在最关键的是,如果按他说的先去买书包,那肯定要迟到了!
我只能集中精力先快速劝说他,“白岂,书包不重要,里面的书才重要,你今天凑合下跟我一起看好吗?”
我一边说着走出去拉开门等他出来。
今天天气多云,看着没太阳,他应该没问题吧?
白岂冷着一张脸走出来,没回应我的话,反而问道:“几点上课?”
我看了眼时间,七点半了。
“八点,我们跑过去不知道能不能来得及,快走吧。”
我说着就顺着树林间的石阶小路跑了起来,一边跑一边还在想他怎么办的入学手续,他又不是人,有身份证吗?
没想到我刚跑出去几步就被一把托了起来,周围的风声忽然变大,呼呼地吹乱了我的头发。
我恍惚了一会才意识到白岂正单臂托着我的大腿根部,手指微陷进我腿肉中,把我半抱半抗着,正在疾行。
我伏在他肩头,没感受到奔跑的起伏,很是平稳,并不会颠,但他没有用另一只手护住我的背,速度又这么快,下台阶时我甚至有种失重感,仿佛坐在过山车上,分分钟就要脱离地球表面了。
我想抱住他近在咫尺、修长白皙的颈项,但不敢,怕他生气,只能悄悄用指尖捻住了他的一小片白衬衣,试图给自己增加点安全感。
还好他抄了山野间的近路,一路上没遇到人,不然这场景被看见一定会吓到人家吧。
一路跑到了市镇上,白岂才在一个无人的角落将我放下,似乎不觉得自己做了多么怪力乱神的事,放下我便道:“哪个高中?”
我按着乱跳的心脏,努力平复着心情,普通道:“三中,你呢?”
他目光凉凉地瞥过来,“跟你一样。”
“哦,这样啊……”我虽然不想显得很自作多情,但是——
“你不会是为了照顾我才去上学的吧?”
他没有回话,只是问道:“几点了?”
我看了眼手表,惊呼道:“七点五十!”
没时间废话了,我立刻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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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第一天开学,校园里十分热闹,校门进去的主路上围了许多人,我凑近了才发现是分班的布告。
我一排一排顺着往下找我的名字,我在高一(一)班,而我的名字后面赫然是白岂。
他刚刚才知道我在三中上学,现在竟然跟我在一个班,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布告栏这里围了几圈人,而白岂正在人群外冷着脸站着,满脸生人勿近,没有进来看分班的意思,似乎只是在等我。
我从人群中钻出来,告知他道:“白岂,我们在一个班。”
白岂似乎不想理我,见我出来抬步就走。
我急忙跟了上去,“你,你真的是为了照顾我才来的吗,你也不用做到这个地步吧……”
这我压力太大了啊!
白岂一如既往无视了我。
我只好闭了嘴,一路跟着他进了班级。
教室里窗明几净,黑板上写着花体粉笔字“欢迎2021级高一(一)班新生入学”,班里已经零零散散来了好些人,喧闹而充满活力。
我心情很快敞亮起来,对高中生活充满了美好期待。
我看了一圈,挑了一个窗边的位置坐下,白岂讨厌阳光,应该不喜欢这种位置才对,我过去坐的时候以为他不会跟着我过来,没想到他竟然直接坐在了我身旁。
白岂本身美得像画,化作高中生了依然相貌出众,气质又高冷,妥妥的男神。
他从一进门开始就吸引了班里大多数目光,可由于表情实在太臭,没人敢真的上来搭讪。
等老师来的时间里,我试图凑过去跟他聊两句——
“白岂,现在虽然多云,但中午可能会晒,你坐在这会不会难受啊?”
白岂闻言偏头看天,微微眯了下眼,看着似乎有些烦躁。
“会难受,”他视线落在了我脸上,语气还是冷的,“但坐在哪里都差不多,所以无所谓。”
我靠近他,微微压低了声音,“难受的话,你可以不用跟我来上学啊。”
白岂没回话,但目光里的凉意我是看懂了。
我还是不要劝他了,咸吃萝卜淡操心,他开心就好。
第003章 妖泉之主
第一天主要都是老师学生之间三番五次的自我介绍,讲授课内容纲要,没怎么正经上课。
我把书放在中间,也不用怎么看,白岂对课本更是不感兴趣,似乎来学校完全只是为了陪着我而已。
坐在窗边的好就是无聊的时候可以张望外面的树梢、悬在枝头的小鸟和天空变幻的云彩。
我不经意间往外望去,忽然在半空中看见了一张扁平苍白、约莫有两米长宽的大脸晃晃悠悠朝我飘来,缓缓朝我张开了猩红的嘴唇,口腔里没有牙齿,舌头很厚很红,我甚至能看清它舌头上的舌苔……
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站了起来,躲着窗户挨到了白岂身上。
我臀背碰到他的时候才回过神来,连忙退回去了点垂头看他,但他没看我,只是偏头越过我看向窗外,眼眸闪烁,有一瞬间似乎突变回了原本的妖异翠绿,但定睛一看仍是黑眸。
我下意识顺着他的目光重新看向窗外,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是普通的多云的灰白天空。
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时我忽然发现好像哪里不对——
班里似乎太安静了。
我转回来向前望去,老师讲课的声音不知何时停了,全班鸦雀无声,无数双眼睛都在看我。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我清了下嗓子,镇定道:“不好意思啊,王老师,我有点困,想站一会,要不我站教室后面您看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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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吃饭的时候,教室里住得近的学生回家了,有的去了食堂,也有一些跟我一样带的饭。
只有白岂趴着睡觉,完全不吃东西。
他在我旁边睡觉,想跟我聊两句的同学也不好意思过来聊了,似乎怕打扰他。
我脑子里翻来覆去想的都是那张诡异恶心的大脸,我身边最怪力乱神的就是白岂了,我实在是很想问一下他……
他不知道是真睡还是装睡不想理人,总之现在不能叫他,不然他肯定会生气。
我首先可以确认一下我那是不是幻觉。
我后座是一个叫李孟的男生,他也在窗户的范围内,我压低声音问他,“哥们,你上午上数学课的时候,有没有注意窗外?”
李孟看了我两秒才说:“你是看到什么了吗,我那时候看你似乎被窗外什么东西吓到了,我看了眼,但什么也没看见,是虫子吗?”
我干笑了一下,附和道:“对,好大一个蜘蛛,带毛的,给我吓一跳。”
李孟也跟着哆嗦了一下,“我靠,不会有毒吧,它进来了吗?”
“没有,我再看就不见了。”
李孟松了口气,“那应该没进来吧。”
我跟他随便又扯了两句转了回来,心情低落,为什么别人看不见我却能看见?
我是不是不好了?
我丧气地趴倒在桌面上,胳膊肘似乎顶到了白岂,他动了下,似乎起来不睡了。
我听见动静连忙跟着坐直了,此刻班里其他同学已经吃完饭,趴在桌上睡了,教室里极为安静。
白岂冷着一张脸,满脸被打扰的不快。
我迎难而上,凑过去小声道歉,“白岂,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外面不知何时起已经乌云密布,班里又没开灯,显得有些暗,明明是中午却好似已是薄暮。
白岂没转过来看我,置若罔闻。
我硬着头皮低声求他,“你应该看到那个脸了吧,我好害怕啊,我们出去聊两句好不好?”
他呼吸微微加重,似乎有些烦躁,我以为他这是拒绝的意思了,正要放弃,他却忽然起身,“天台说。”
我顿时大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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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台上风有些大,天空阴沉,而白岂的脸色跟天空比甚至更为阴霾密布,盯着我不言不语。
风猎猎地吹着我的衬衣,我有些冷地抱紧了手臂,不知道他这表情是什么意思。
我小心翼翼地开口,“白岂,我是做错什么了吗?”
白岂闻言终于不这么看我了,恢复了平常冰冷的语调,“你要问什么?”
我见他愿意跟我好好说话了,赶紧问了起来,“你有看到那张大脸吗?那是什么?他为什么一副要吃掉我的样子?”
白岂这回直接给了答案,却依然不清不楚,“是妖,你身上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我恍惚了片刻,“什么东西?”
白岂眉头锁紧,似乎不想作答,我着急道:“白岂,你就告诉我吧,我以前从来没看到过妖,来到这才第二天就见到了,肯定是哪里发生了变化。”
我唯一来这之后多了的曾经不属于我的东西就是那栋房子的产权,我忽然福至心灵,“他们不会是想要我的产权证吧,你不是拿走了吗?”
似乎答案被我正确地猜了出来,白岂不愿接受一般闭了下眼,重新睁眼时便不带感情地给出了回答,“我们住在妖泉之上,妖泉自古以来就是妖类最渴望的力量之源,你的地契是妖泉的契约书,没有你的同意其他妖无法获得半分妖泉的力量,所以妖类会想尽办法逼你松口,杀了你令契约失效,或者撕碎地契,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