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陈肃起不笑了,还三两下脱了衬衫,“我要把你干掉。”
“……”
“嗡、嗡、嗡嗡嗡。”国外的早晨,太阳露出曙光,陈父就被耳边的震动声震醒了。
微博上太热闹,自己的继子最近总是不让人省心,几乎天天都在热搜上待着。
待着也就算了,还一天比一天崩人设。
啥也不是。
没出息。
瞅瞅,今天的又是什么#烛回牧不要我和孩子了#,玩儿哩花嘞很。
陈父甚是嫌弃陈狗蛋儿的做派,为了……
忽而,陈父目光定住了,他坐起来,以为是自己在还算凌晨的时间里有些不太清醒看错了,因此无比认真、眼也不眨地盯着屏幕看了好几秒。
微博末尾,#烛回牧表演型人格#的词条真的挂在了上面。
陈父点进去看,是一个一眼过去几乎查无此人的账号,明显是新申请的。
******:【某影帝的新戏结束了,某个剧组也就可以跟着散伙了,我有幸跟过几天组,想说一些有趣的事情,真的好好笑哈哈哈哈哈。
最近大半个月网上不是一直挂着某对不知道离没离婚的夫夫么,两个人不承认,曝的一次离婚协议还被某总威胁、原博主立马就把微博删除了。既然是公众人物,大家都好奇很正常啊,某位的骚操作真是一天比一天多。
本来我也是当乐子看,直到我听到几次某影帝在剧组里说话也是奇奇怪怪,跟崩人设的某总差不多,而且神色认真,完全不像是装的,如果是——那影帝的名头名副其实,佩服。
所以我就开始阴谋论了,某影帝是不是有点儿什么类似表演型人格障碍的那种病症?两个人离没离婚另说,反正我倒是觉得某总像是为了保护某影帝……你们都懂吗?】
他这一通长篇大论下来,又是某总又是某影帝,又是戏刚杀青剧组刚散伙的,特指谁跟提名带姓差不多了。
所以带着烛回牧姓名的词条一点一点出现,有这个名字在,热度就是自带的。
别说是烛回牧那么大一个影帝,就是娱乐圈里任何一个小有名气的演员,被曝出有这么一个病症,都不算是好事。
可能有人觉得演戏是演,表演型人格也是演,二者差不离,就算烛回牧真有这种病症也没什么啊,况且他在圈里都13年了,之前也没见人抓住这一点曝过什么料。
但更多人却又觉得,说得再好,这也是一种精神病,说不定哪天他演着演着就想要危害社会呢?
国外这时不是深夜也有十一点了,陈父翻了翻微博下面还不算多的评论,心想,果然还是被盯上了,陈肃起崩人设都没挡住被盯。
一些人就是闲得蛋疼。
他正想给某位狗蛋儿打个电话,指腹不小心刷新了下微博界面——嘿,微博不见了!
被夹了,评论一条都刷新不出来,撤的非常彻底!
……行吧,陈父觉得自己咸吃萝卜淡操心,迎着晨光,他重新躺下睡了。
两秒入睡非常丝滑。
陈肃起在车上处理完事,就带着烛回牧回了自己家——别墅最顶端的玻璃房里。
烛回牧被按在玻璃前被迫跪在地毯上、扒着玻璃看着城市的夜景时,整个人都是绝望的。
刚才在酒店里,行李箱没收拾好,陈肃起好像是怕他跑,先抓着他“打了一架”。
就一架,一小时不到,烛回牧却觉得自己快死了。
而陈肃起就在他趴在床上起都起不来的时候,淡定地去收拾两个人的行李,收拾完先把箱子送到车上,回来后拎着烛回牧就走了。
路上他处理了一点事,烛回牧全身像散了架,根本不想开口问他在干嘛。
现在回来了……
“陈肃起——”烛回牧额头抵着玻璃,外面的霓虹灯五颜六色,好看的亮眼,他哭道:“你还是把我埋了吧。”
陈肃起嗤笑,说:“我、偏不。”
“……瞅瞅,这没了衣服的小鸟儿多漂亮。”陈肃起一字一句道:“以后就光着吧。”
“我不要!”烛回牧吓得打他的手,剧烈抗议。
“嗯?”陈肃起贴在他耳朵边,问:“早干嘛去了?是不是忘了以前定过的规矩。拍完一部戏,接下来的两个月时间都要交给我,你必须陪我。这还是你自己说的,我机票都订了七天的……小骗子。”
他咬牙切齿,终于不怎么冷静了。
烛回牧说不出话,只能流眼泪。
“为什么不要我?”陈肃起掐着他的腰,问:“我不帅?不俊?不有趣?宝可梦不可爱?不黄?不好捏?”
烛回牧:“……”
特么的这畜牲,狠就算了,还那么多废话。
“签合同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还要立马进组,怎么了?我能吃了你?”
“那你现在在干嘛!!”烛回牧怒了,回头用泪眼瞪他,又凶又委屈,“你瞅瞅你破三弟!见了我就走不动!老日我!老日我!我就躲你!就躲你!”
“怎么啦有错嘛——”
“……”用委屈纯真的小表情,说着他不该说的惊世骇俗的大下流话,陈肃起一个没忍住。
冲了。
烛回牧被烫死了,一瞬间的迷茫怔愣过后,他嘴巴一咧开始大哭,“铁柱救命——”
“……”任何不叫陈肃起的第三者都该被制裁,陈肃起从刺激的下流话里回过神来,冷笑出声,气到被烛回牧的叠词传染,他怒道:“我让你铁柱!让你铁柱!
—
铁柱最终也没能从天而降,只余一个狗蛋儿在晨光熹微里抱着人去洗漱,精神百倍。
天渐渐亮起来时,梁凉发了信息过来,说查到深夜发微博的那个人了。
睡了几个小时后,陈肃起洗漱完吃了点东西,看见消息他打开电脑看传送过来的资料,耳朵里带上了一枚蓝牙耳机。
“这人谁?”他伸手按了下耳机,问。
梁凉说:“就是剧组里一个打杂的,年纪不大,应该二十来岁吧,我对他都没什么印象,更别提牧哥了,对方发微博的方式也比较蠢,只知道申请新账号,但IP很好查。他可能平常在剧组里忙的事情比较杂,难免会从我们旁边过去,所以才听到了牧哥和宋高歌说话、又或跟您讲电话的时候。”
昨天这条热搜尾巴刚爬上去时,梁凉第一时间动用了公关,五分钟没到就把动态搞没了。
等他想跟陈肃起报备一声的时候,手机上已经进来了他的消息。
陈肃起说,最近要时刻盯着动向,他和烛回牧不在一起时,记得不要让烛回牧看微博。
他看了微博以后,会思考自己怎么了,然后不说话,陷入从这个人设跳到那个人设才能出戏的死循环。
梁凉当时以为有人要黑烛回牧了,毕竟有名气的演员都这样,更何况还是众所周知的影帝呢。
加上烛回牧的黑子梁凉都不知道处理过多少次,早就已经习惯了。
直到和陈肃起联系了一次之后,梁凉才发觉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儿。
陈肃起的语气和态度都极其认真,重要的是,他根本没说这事儿是假的。
“知道他想干什么吗?”陈肃起问。
梁凉立马道:“不太确定,不知道他真的是因为好奇、好玩儿,还是因为其他的。”
陈肃起“嗯”了一声,听起来丝毫不担心。
但梁凉是真有疑问了,沉默片刻,他小心地喊了一声,“陈总。”
“嗯?”
“那个……”梁凉似乎在组织语言,斟酌了会儿,道:“牧哥……真的?”
身边比较近的人不问,陈肃起不会说,问了,陈肃起也不至于瞒着,毕竟都合作了那么多年了,基本的信任还是有的。
“嗯。”
梁凉沉默了,跟了烛回牧八年,他只知道两位老板时常像犯点儿什么大病,但从来没想过这个。
再一次,梁凉由衷地觉得,陈肃起真的将烛回牧保护的太好了。
“是……怎么回事?”
陈肃起漠然道:“小时候受过创伤。”
就在丢的那几年。
让烛回牧成为夏回牧的人,是个经手了好几起拐卖儿童案子的男人,意外拐走烛回牧时本来是想卖掉,但小烛回牧长得太乖太好看了,像个洋娃娃,他没舍得。
就自己养着了。
可他有精神疾病——表演型人格障碍。烛回牧对他的表情、情绪变化很敏感,但仍然会在反应不及的时候被伤害。
小烛回牧那时候身上的细碎伤口从来没断过。
小孩子是学习能力最有天赋的时候,几年下来,有的东西无血缘无遗传,却反而留了下来。
只是烛回牧跟那个男人到底还是不一样的,他像是知道男人不好,从不曾触发过任何反面性的人设。
他总是能让自己、让旁人快乐起来。
小烛回牧没回来之前,警方就一直在关注烛家丢失的小少爷一案,只不过地方实在偏远,辗转了好长时间。
回来以后,烛爷爷立马就要端了那个男人的老窝,警方也确实将人带走了,但他有医院精神病的证明。
最后……经过小朋友的一再愤慨和要求,陈父做到了答应陈肃起的——把那个男人送进了精神病院。
还特别关照了。
哪怕没有亲眼见过,而且那时候还很小,但现在再提起这件事,陈肃起就犹如经历过那几年的时光似的,周身的低气压止都止不住。
“我知道了。”梁凉不再多说,同样正色下来,“以后公关会更加完善。”
陈肃起挂了电话,明明刚才交谈的声音不大,但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对这个声音太敏感了,床上的烛回牧缩成一团,揪着被子不安地动了动,接着抬手对着空气就是一拳!
打完安静了会儿,他开始哑着声音无意识地骂骂咧咧:“陈土狗,爸爸一定要阉了你……”
陈.土狗.肃起:“……”
阉不阉不知道,反正烛回牧现在梦里全是陈肃起。
“老公,老公……”烛回牧最后还是认输了,说:“合同签都签了,我后天进组,你真把我干掉我也得去啊……你行行好,跟三弟一起歇会儿吧。”
“三弟不听我的。”陈肃起捂住他的嘴让他闭嘴,在人呜呜呜呜的音效里,笑着说道:“阿回,真是不好意思,你后天进不了组。”
声音低沉,稍哑,调里带着点笑,烛回牧怎么听怎么觉得他在阴阳怪气。
但还是“嗯嗯嗯?”地问出了“为什么?”
陈肃起笑容更大,说:“资本家的力量,懂不懂?”
烛回牧不懂,他已经开始想打人了,但手脚都又酥又软,抬不起来。
“宝贝儿。”陈肃起嘴唇轻碰了下烛回牧的耳垂,引起了怀里人的一阵战栗,他心情都好了不少,“你还不知道吧,你拍这部电视剧之前,秦导不是找你想让你演他的电影么,我看那个角色形象跟你确实匹配,你也表现出了喜欢,所以呢,”陈肃起的笑声从胸腔深处传到了与他相贴的烛回牧身上,共生一般,“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谁知道先方便了我,啧。”
烛回牧眼前发晕,窗外的灯红酒绿全是颠簸的残影。
“我投资了秦导的电影喔,最大的资本。”这次,他是真的很阴阳怪气。
烛回牧终于明白他后天为什么进不了组了!陈狗滥用职权!陈畜生用资本压人!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陈肃起声音里的笑意显而易见。
“哎,就是、玩儿!”说罢狠D,烛回牧一下子失神,眼泪又涌出来了。
“先陪我半个月吧,哈。”
……
似乎在梦里都被灼烧到了,躺在床上的烛回牧一个激灵,猛地睁开了眼睛,迷茫地盯着窗外大亮的天色。
——应该是下午了。
好香……好饿。
……陈肃起那狗东西又在楼下准备了吃的。
烛回牧麻木地动了动手指,又想起了一个让他后面发紧的局面。
昨天陈肃起说:“反正宝可梦都生了,阿回与我再准备个二胎?”
烛回牧额头抵着枕头摇头。
陈肃起替他一槌定音,“同意了就好。”
……这不能生啊,这比男德班还让人害怕啊,做男德班班主的陈肃起还有温柔的时候,可制造二胎的他可凶了。
是真的要留下点儿什么的那种凶。
烛回牧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瘪的,刚才还在嗓子眼儿的心顿时放下了不少。
“阿回。”就像知道人已经醒了,陈肃起在楼下喊,“下来洗漱吃饭。”
烛回牧这时候可不敢跟他对着干,身残志坚地爬起来扶着楼梯扶手下去了。
陈肃起在等人一起吃午饭,人在桌前坐下了就一直往人碗里夹菜。
烛回牧边往嘴里扒饭,边喝了口橙汁,喝完想了一会儿,又轻轻将手边一杯黑乎乎的饮料推到了陈肃起面前。
他问:“喝吗?”
语气小心,感觉让人喝的不是饮料,是毒.药。
果然,陈肃起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挑眉问:“下毒了?”
“没有!”烛回牧摆手,眼睛都瞪大了,很紧张的样子。
陈肃起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可乐的碳酸味道在口腔里猛然炸开,人都精神了不少。
而看着他喝了饮料的烛回牧突然“呼——”地长出了口气,像是瞬间放松了。
陈肃起心里划过了一丝丝怪异,他瞅瞅烛回牧,瞅瞅可乐,想不通,“你松什么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