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语归反射性地向后一缩，这才看清是夕一，这人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过来，还紧贴他站着。
他的身上还带着水汽以及沐浴露的味道
精致的脸一点点凑近，挺直的鼻尖几乎要碰到凌语归的脸颊。
这姿势不太对劲！
凌语归心跳如擂鼓，脑海中满是“他要干什么”的疑问。
“原来在这里啊。”
紧张的气氛被夕一打破，他看向凌语归身后，伸手去拿吹风机。
“咦……”凌语归低头注视他的动作，尴尬不已，他好像想多了点。
两人靠的太近，夕一湿润的肌肤擦过凌语归的手臂，鼻尖处，一股玫瑰的甜香冲了上来。
凌语归从未觉得那瓶劣质沐浴露的气味会让他有种置身于欧式玫瑰花园的幻觉，今天闻着却格外上头。
对方似乎没留意这些，专心地解着吹风机上缠得乱七八糟的电线。
凌语归的脸被浴室残留的蒸汽熏得有些热，结结巴巴地说：“吹、吹风在这，你先用吧……”
他故作无事地走出去关好门，没注意到夕一微微上扬的嘴角。
第二天吃过早餐，凌语归便带着夕一去熟悉的理发店。
他本想交代理发师直接剪个板寸，却在话说到一半收到夕一的眼神。
按理说他的眼睛被长发遮着，凌语归不该注意到他的表情。
这会，他总觉着有什么毛茸茸又很有杀伤力的动物盯着自己，半是不满半是威胁，看起来奶凶可爱，如果真听到什么不满意的话，下一秒就能打爆他的头。
夕一不知有什么魔力，话少，但总能让凌语归一边感叹他的美貌，一边精准地领会到他的意思。
凌语归理所当然败下阵来：“你自己看怎么剪方便吧。”
他休息区等夕一，薛遥发了个信息过来：“下午去平潭山拍视频，1点来接你，别又睡过头。”
凌语归发了个ok的表情，想起夕一的事还没跟薛遥说，又回复道：“我找着救我那人了，下午带他一起去。”
“我都没消息，你咋找着的？”
“运气、运气。”
“行吧，我得看看他是不是真有你吹的那么帅。”
“我还觉得我吹少了呢。”
“”不是吧，看你跟个nc粉似得，哈哈。”
两人没边没际地聊了一会，又说起转型的问题。
凌语归之前拍的段子跟风居多，没什么个人特色，薛遥觉着该开辟点新类型，想带着他一起拍搞笑段子。
两人气质天差地别，凌语归觉得不太合适。
他有心走颜值主播路线，可惜现在这种类型的实在太多了，不知夕一的到来，能不能给他的事业带来一点突破。
说曹操曹操到，凌语归脑海里才冒出夕一的名字，理发师就笑盈盈地带着人走出来：“哎唷，折腾半天，总算拯救了一个大帅哥，不枉我们用那么多护发素啊。”
凌语归没回答，对方身后的人吸引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夕一果然如他所坚持的，没把头发剪太短，半截长发还能扎个小辫，不过比起早上的乱序的鸡窝头好了不知多少倍。
经过理顺修出形状后的发型凸显出的小脸白净文气，完全看不出是能一打N的猛男。
更像是会从风花雪月谈到人生哲学的文艺青年。
凌语归想称赞几句，被理发师打断：“先生，这次消费一共是XXX元。”
出乎意料的金额让几天没进账的凌语归瞬间肉疼起来。
他准备付钱，理发师又说：“有件事我想跟你们商量下，能不能让这位先生拍几张照片挂在店里做宣传，如果可以，今天这单就免了，以后再来一律打五折，您看怎么样？”
闻言，凌语归微微张大眼睛。
他经常来理发，怎么没这种好事？
夕一的魅力也太大了。
凌语归正要答应，夕一冷酷地一摆手：“不行。”
凌语归一口气没上来，尴尬地张了张嘴，却没出声。
几次交锋，他已经明白改变不了夕一想法的事实，只得老老实实出示付款码。
“走吧。”看看所剩无几的银行卡余额，凌语归有力无气地说。
还没出门，一个脆生生的女声在两人身后响起：“小哥哥小哥哥，等一下！”
随着“蹬蹬”的脚步声，三个打扮时髦的女孩出现在凌语归面前。
路遇美女，还是三个人，凌语归的眼睛霎时亮了，胸膛也不自觉地挺起来。
然而下一秒，他就察觉到对方根本不是在跟他说话，她们都整齐划一地看向夕一，其中一个还朝他举起手机拍摄。
他这是被无视了？
凌语归瞬间变身柠檬精，酸味直冲脑门。
女孩并没察觉他态度的变化，一脸兴奋地问：“这位小哥哥，能不能跟我们拍个视频？”
其他两人也帮腔道：“小哥哥答应我们吧，请你喝奶茶。”
“小哥哥能不能把口罩拿下来啊，这么帅遮着可惜了。”
美女们一口一个小哥哥，听的人心都要化了。
凌语归忍不住去看夕一的反应，只见他不知什么时候带上了口罩，也正望着他。
放着这么多美女不看，看他干什么？凌语归酸酸地想。
以往被酸的通常是别人，这会真是天道好轮回。
他还没调整好心态，肩膀上就传来一股拉力。
凌语归回过神，这才发现夕一正揽着自己的肩膀，不止如此，他整个人都靠了过来。
凌语归比他矮一点，被这么一搂，脸差点贴到他胸上。
搞什么，凌语归正打算挣脱他的手，却听得对方淡淡地说：“不行，我对象会吃醋。”
对象？什么对象？
凌语归一脸懵逼，几个女孩眼神在他俩之间转了几圈，犹犹豫豫地问：“你们是一对？”
“对。”
简短的回答仿佛在凌语归耳边丢下一颗炸弹，他愕然地瞪向夕一，反射性地低声道：“别瞎说！”
可惜以两人现在的姿势，否认实在没什么说服力。
凌语归想推开夕一，肩膀一轻，对方居然主动放开了手。
他松口气，正想说别开这种玩笑，腰又被什么东西圈住。
隔着衣服感受到温度，凌语归的表情一滞，他、他居然改搂腰了？
夕一将凌语归半抱在怀里，眼底流露出一丝温柔：“他害羞。”
注视着漫画般的一幕，几个小女生发出心照不宣的笑声：“明白了，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望着她们远去的背影，凌语归撇开腰上的“咸猪手”：“你这什么意思？”
夕一没回答，愣愣地盯着自己被甩开的手。
第4章 第 4 章
“你、你别在这给我装啊……”瞧夕一沉默不语的样子，凌语归语气不自觉地软下来。
本来是该生气的，这会他反倒有点不安。
夕一不会动手打人吧？
想起那些小混混，凌语归很确定自己绝对挨不过夕一一拳。
半晌，夕一终于开口：“你很讨厌这样吗？”
他又长又卷的睫毛低垂着，缓缓叹了口气，看起来非常难过。
像极了可怜巴巴认错的大型犬。
凌语归原来还想说些重话，现在一点也说不出口。
甚至想摸头安慰下对方。
“咳，我不是那个意思，”凌语归败下阵来，委婉地说，“只是不要再说我们是一对了，容易惹起误会。”
“抱歉，我想快点打发她们走。”夕一抬起头，表情诚恳。
美人乖乖的样子实在比一般人更有说服力，凌语归晃了晃神：“算了，下次别开这种玩笑……话说回来，几个美女围着你，你都不心动吗？”
“美女……”夕一偏偏头，“你喜欢这种？”
“额……”
没等凌语归开腔，夕一又说：“她们应该没我好看吧？”
“那倒也是，哈哈哈。”凌语归顿了顿，忍不住笑起来。
这倒是句大实话。
“下次，说不定不是玩笑呢……”
笑声中，凌语归模模糊糊听到一句，仿佛是夕一在自言自语。
两人出了门，不远处，几个女孩背对着他们查看手机：“拍下来了吗？”
“拍了拍了，这个肯定能火……”
吃过午饭，薛遥带着团队来接人，见到夕一，他吹了个口哨：“眼光不错啊兄弟，下次再也不说你吹牛了。”
打过招呼后，薛遥欣赏地拍拍夕一：“今天拍视频就带上他吧，连化妆都省了。”
“拍视频？”
“对，你凌哥没说吗，拍视频当网红啊兄弟。”
不知为何，夕一没有马上回话。
凌语归心中咯噔一声，这家伙不会又要搞什么幺蛾子吧？
果不其然，几秒钟后，夕一干脆地拒绝了薛遥的邀请：“抱歉，我不喜欢面对镜头，要拍的话只能带着口罩。”
薛遥顿时黑了脸：“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没有。”
“你！”
眼看两人之间气氛剑拔弩张，凌语归赶忙插话：“别气别气，他只是还没准备好，才来第一天就别难为他了。”
薛遥还没说话，夕一又补充：“过几天我也不会拍的。”
“你少说两句吧！”凌语归心塞不已，他已经努力打圆场了，这人怎么这么不识趣？！
“好，很好！”薛遥讽刺地笑了，“兄弟，你这助手架子大得很，你想清楚了，我们公司可不养闲人。”
见老板发火了，一个矮胖的男子立马跳出来：“不做事，难道白给他发工资，凌哥，就算你是合伙人，也不带这么玩的。”
这人是薛遥的老乡阿如，据说以前帮过他的忙，后来家里出了点事过来投奔薛遥，当了他的助手。
仗着和老板这层关系，他在公司里可以说是横着走，连凌语归都不放在眼里。
不仅长得丑没梗非要出镜拍摄，害得一个小主播掉了不少粉，还是个老色胚，有美女来面试主播，被他咸猪手差点报警。
当然他也不是没有优点，比如挑拨人心就是一绝。
听阿如这么一说，旁边围观的小主播也纷纷露出不满的神色。
他们天天直播十几个小时每月才两三千，怎么能容忍一个吃白饭的。
把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凌语归脸上的微笑几乎挂不住。
他瞟了眼夕一，对方气定神闲，仿佛其他人的看法根本与他无关。
说实话，听到夕一拒绝拍视频，凌语归也很惊讶。
但先前他确实没提过这事，而是以助手的名义招揽夕一，所以他的拒绝也不算完全说不过去。
另一方面，夕一可能根本不懂“网红”二字的意义以及带来的利益，如果继续把他留在身边，凌语归自觉有把握说服他。
所以要赶夕一走，凌语归首先就不同意：“也别这么说，他力气大可以帮忙做事，还救了我一命，不能看着他继续在街上流浪。”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道：“我也不会拿公司的钱还人情，夕一是我的助手，工资自然从我的收入里扣。”
凌语归特意强调了救命恩人这点，薛遥看在他的面子上，肯定会答应。
再者钱的事情解决了，其他人自然没什么好说的。
虽然他会很心痛肉疼钱包疼。
果不其然，薛遥揉了揉眉心：“……话都说到这份上，就暂时让他留下吧。”
说罢，他招呼大家上车，出发去平潭山，凌语归拉着不受欢迎的夕一坐到后排。
平潭山在郊区，路程比较远，没多久，凌语归便昏昏欲睡。
正当他闭起眼睛，身旁的人突然开口道：“为什么这么帮我？”
凌语归眼皮都没抬：“因为你救了我。”
过了几秒，耳畔传来男子低低的笑：“救了你，是不是该以身相许。”
凌语归眼皮一动：“我说了，别开这种玩笑。”
“刚才谢谢你了，要不还是我以身相许吧。”
先是正儿八经道谢，下一句又听得凌语归想捂住耳朵忘掉。
“谢就免了，少给我找事就行……”
郁卒地嘟囔完，凌语归将微微发热的脸转到另一边，靠在因为开了空调而异常冰凉的玻璃窗上。
改天得好好教育下夕一，不能顶着那张祸国殃民的脸，随便说容易让人误会的话。
到了目的地，凌语归被薛遥拉去拍视频。
远远望着两人几乎靠在一起说话的身影，夕一抱起双臂，嘴角微微勾起，又显出兴趣盎然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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