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痕喜欢和贺景打篮球,那时候会让他有一种两个人在互相奔赴的错觉,他忘不了和贺景在球场上并肩的场景,快活,肆意,无拘无束……虽然那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记忆都快模糊了。
“打球?”贺景突然笑了,看着他的眼神好像在笑他天真,“我想打球为什么要特意找你打?这里的哪个不能陪我打?”
说着伸手摸了摸旁边一个身材不错的男Beta的下巴,懒洋洋地问:“你陪我打么?”
Beta脸颊绯红,立刻坐了过来,抓住他的手,殷切地笑:“贺少爷想打什么?我什么都会一点,特别是篮球。”
边说边往贺景怀里凑。
林痕脸都青了,低哑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像猛兽威胁的低吼:“你他妈离他远点儿!别碰他!”
Beta浑身一僵,不甘心地看向贺景,贺景却只是喝酒,不看他。
他又看向林痕,接触到林痕恨不得吃了他的视线后心脏瞬间揪紧,一秒都没敢犹豫,灰溜溜地起身跑了。
俱乐部里的人都知道贺景玩得开又出手大方,能凑上去得他青眼的哪一个最后不是盆满钵满,但他们都知道,有林痕这条狗在的时候别往跟前凑。
虽然都看得出来林痕的一厢情愿,但每次林痕拦着贺景找人,贺景大多时候都不做反应……就很耐人寻味了。
俱乐部里刚开始还有明着和林痕找不痛快的Beta、Omega,后来一个接一个下场都很惨。
林痕就是个舔|狗穷逼,没背景没人脉。
那么是谁下的手,不言而喻……
第9章
林痕一直盯着Beta跑远才收回视线,舌尖顶了顶上颚,放低声音说:“那你想干什么?我陪你。”
“说的真好听,”贺景往后靠着,半眯着眼睛看他,“这几天你是不是活腻了,我喊你喊不动了?还记得你的身份吗?”
“我就是最近太忙了。”林痕伸手够他旁边的酒瓶。
“和我有什么关系,”贺景打开他的手,捏紧他下巴,用力收了收,恶劣地弯起唇角,“嗯?我问你呢,你是什么?”
林痕眉头皱起,片刻,又恢复平静,当着一屋子的人的面,一字一顿:“是你的狗。”
贺景这才笑了,松开手摸了摸他耳垂,声线微扬,“过来,陪我喝酒。”
林痕又往他旁边坐了坐,两个人挨着,四条大长腿挤在一起,运动裤和西裤的对比显眼。
他开了瓶酒给贺景倒好,放到他面前,又转头给自己倒。
贺景看着面前的酒,“啧”了声:“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儿呢。”正常哪个不得喂到他嘴边。
林痕愣了愣:“什么懂事儿?”
“没什么,”贺景拿过酒喝了一口,心情因为林痕的那句‘你的狗’变得相当不错,眼底带笑地说:“你这样也挺好。”
林痕是死板了点儿,但贵在听话,随叫随到。
林痕莫名被夸,也跟着笑了,但心里却还因为刚才被迫说出口的话而压抑着。
贺景喝起酒没轻没重的,没人看着能喝到胃不舒服,林痕专挑度数低的给他开,贺景看出来了也不说破。
林痕只比他大一岁,但很多时候贺景都有种林痕比他成熟很多的错觉,甚至到现在,只要林痕坐在他身边,他就很舒服。
他从来不缺爱,但被人全心全意地喜欢的感觉,他很享受。
“少喝点儿,你没吃东西吧。”
“吃不下。”
“怎么了?”林痕放下酒杯。折腾到现在,贺景才开始说他今天为什么不高兴。
贺景搂过他的腰,在手里捏了捏,一脸不快地说:“老爸让我画幅画,我不喜欢,画不出来。”
“一定要画?”能制得住贺景的也只有他爸了,林痕认识贺景这么多年,发现贺景唯独听贺年的话,就算不满意也总会被贺年以各种理由让他不得不照做。只能说姜还是老的辣。
不过贺年虽然对贺景有要求,对这个独子,本质还是溺爱的,不然也不能造成贺景现在的性格。
贺景“嗤”了声:“他说一定,但我画不出来,他有什么办法。”
“必须画的话,我请假陪你吧。”林痕感受着腰上熨烫的温度,跟着贺景一起懒洋洋地靠进柔软舒适沙发里,心里逐渐松软。
“真的?”贺景扬了扬眉毛,幼稚地记仇他的拒绝,“这次不上班了?”
“你如果心情不好我肯定陪你呀,”林痕一脸认真,微微皱眉,郑重地说:“在我这儿什么都没你重要,你不是一直知道。”
贺景当然知道,他不仅知道,他还心安理得地享受,反正只要能看见他林痕就高兴,也算等价交换了。
两个人窝在一起,四条长腿搭在茶几上,贺景的脑袋搁在林痕肩膀上,和他一起看林痕用超市wifi下载的手机视频,时不时对弱智剧情嘲讽几句。
林痕连视频里的是男是女都没看出来,记吃不记打地选择性遗忘刚才的事情,全身心地享受这一刻的贺景。
亲近的,温顺的,依赖的……就像,是他的。
实在太喜欢贺景了,贺景随口一句话林痕都能短暂地当成真的,然后哄自己开心,乐观的像个傻逼。
可惜幸福总是短暂的,一个视频刚播放完,忽然有人喊贺景去玩儿“转盘”。
林痕知道这个游戏,大少爷们蒙着眼睛扔纸飞镖,对面站着一排漂亮的Omega顺时针绕圈走,扔中谁带谁走……据说,这个游戏刺激的地方就在于,很多富家Omega少爷因为好玩儿也会加入进来,至于你能不能扔中这些“金苹果”,就看运气了。
“别去。”
林痕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抓住了贺景的手。
“嗯?”贺景起身的动作停下,看过来。
“你就在这,看会儿手机不行吗。”林痕说完自己都差点笑了,说的什么话,他要是能拦住贺景,也不至于混到现在还什么都不是。但总是没记性,无论多少次,都想试试,试试留住他。
还是不甘心,哪个男人愿意看自己喜欢的人抱着别人。
果然,贺景拿开他的手,不无好笑地说:“我来这儿不玩,和你看电视?林痕,有空去看看脑子吧,我怕传染。”
林痕额角一跳,脾气上来,语气很冲地说:“你知道他们干不干净?”
“这次全是‘苹果’,哪一个不比你漂亮有意思。”贺景玩味的语气让林痕听出画外音。
他一个胡同泥里滚大的混混,有什么资格评价那群锦衣玉食漂漂亮亮的小少爷干不干净。
贺景看着他眉头紧蹙的脸,忽然意识到什么,挑起眉梢,眼底闪过一抹期待,“你吃醋了?”
林痕胸口剧烈起伏,眼前闪过贺景和那群人挨在一起的场景,声音低哑:“我脑子没病,不会吃醋。”
贺景眼底闪过不满,看了看对面,还是靠回了沙发,任性又恶劣地开口,“不想我去也可以,那你在这儿跟我做一次。”
“什么?”林痕猛地看向四周,一双双眼睛裹挟着各种阴暗的不怀好意的情绪看过来,他脑袋嗡的一下,气得浑身发抖,贺景之前再混也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说这种话,就算他今天心情再不好,也不能……
林痕瞪着他,嘴比脑子先反应过来,咬牙:“这种话你也能说出来,你一天不睡人不能活吗?”
贺景愣了一下,没想到林痕能和他这么说话,怒意瞬间铺满冷峻的脸庞,他一把掐住林痕的脖子按在沙发上,磨了磨牙:“你他妈和我顶嘴?你算什么东西你和我顶嘴?”
听老爸念叨了一天,终于跑出来,想看看林痕缓和一下情绪,结果林痕居然还惹他生气!服软认错比他妈下跪还难!一句软话都不会说!
废物东西!倔成这样!
虽然贺景没用几分力气,林痕还是被掐的难受,心里愈发憋屈,握住他手腕喊:“贺景!你是不是不讲理?”
“讲理?嗤……林痕,你不是喜欢我吗?你的喜欢真他妈贱啊,我在这里随便喊一个都比你会说话比你体贴!”贺景边说边甩开他,起身,像扔下一条死狗,“下次别在我这装可怜,说你多喜欢,我恶心。”
林痕拳头紧了又紧,痛到极致,麻木地看着贺景走的毫不犹豫的背影,看着贺景加入进那个荒唐的游戏,看着贺景一下一下地撕开他的心。
居然把他,和这里的人一起比,这和否认他的所有有什么区别……
五年多,林痕,你看看你,在贺景那儿依旧是个笑话。
看见贺景手里的飞镖刺中一个身材高挑的女性Omega的时候,林痕眼眶都浸了血。
用力呼吸了几下,林痕终于还是受不了起身走了出去。
对于他没法改变的事,他懦弱地选择了逃避。
看不见,就没发生。
走廊里的人也不少,托贺景的福,这儿几乎没有不认识他的,林痕没管这些人探究看戏的眼神,走到一边点了根烟,狠狠吸了一口。
答应老妈戒烟的,真是没一件事做好的。
“这不是贺景那条谁都碰不得的狗么。”
“别乱说,被他听见了。”
“听见就听见,他还能吃了我么,早晚被贺景玩儿够了,就是条丧家犬。”
“……”
林痕眼珠瞥了瞥,过了会儿按灭烟,走到这对小Omega身后,手指突然扣上嘴贱那个的后颈,指腹用力几乎要扣烂腺体,无视对方惨烈的痛呼,抓住后脑拽起来,狠狠地砸在了墙上。
雪白的墙面顿时铺上一层妖艳的红。
另一个吓得脸色煞白,两腿发抖,却不敢挪一步,只能看着林痕冷着脸一下一下,像甩个破保龄球似的砸着同伴……
没人敢拦。
林痕打够了就松了手,在Omega衣服上擦了擦手,转身下了楼。
看着吓人,但他下手有轻重,顶多住个院,死不了。
贺景……应该马上就能收到他惹事的消息了,他现在有些挺不住了,不想再听贺景说那些话,所以他逃了。
俱乐部的豪华包房内。
贺景靠在床上,心不在焉地皱着眉,指尖丝毫不体贴地夹着根烟。
Omega完全不介意,眼底兴奋,趴在他身上尽职尽责地挑逗,唇齿开合间吐息都暧昧了起来。
这可是多少人但求一睡的顶级Alpha,还是贺大少爷,贺景对枕边人一向大方,今晚过后,她想要的包包钻戒豪车都会得到……
“贺——”
“当当当。”
女人不满地看向房门,贺景却一把推开了她,快步下床开了门,看见门口侍应生谄媚的脸时不自觉皱了皱眉。
侍应生三言两句说完了林痕惹事的经过,贺景眉梢一挑,笑着嘀咕了一句:“倒是有办法,也不知道在哪学的。”
侍应生没听清,刚要询问,贺景神色一变,冷淡地说:“那两个,处理好。”
屋里声线诱惑:“贺少爷,怎么了?”
贺景关上门,捡起衣服穿上,宽肩窄腰,肌肉线条诱惑的身体被遮住,语气比之前还冷淡:“你走吧。”
“啊?”女人不解地看向他,假笑,“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没开玩笑,”贺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扔下一张卡,“滚吧。”
“我不要钱,我是喜欢你——”
“滚。”
“……”
等贺景收拾得光鲜亮丽,高傲又得意地走到包厢找林痕的时候,林痕已经影儿都没有了,气得大少爷砸了大半个包厢,拦都拦不住。
第10章
林痕从俱乐部出来之后直接去上班了。
人走了,但心还留在那儿,全是贺景现在怎么样了,为什么没给他打电话,为什么连脾气都没发……想的多了,工作总出差错,还没到时间就被老板骂回家了。
第二天早上他接到了罗浩山的电话。
“痕哥,出来玩儿吗?马上过年了,兄弟们都想聚聚!”
“聚什么?”一开口林痕吓一跳,这是他的声音吗,怎么哑成这样儿,含了口沙子似的。
罗浩山大嗓门地逼逼了好几个娱乐地点,后知后觉地问:“你感冒了?”
“没有,”林痕单手撑着床坐起来,忍着嗓子疼,单手拧开水杯,喝了一大口水,“上火了……咳,没想到,你哥我他妈也是个性情中人……都多少年了,还能因为这个上火。”
罗浩山立刻跟让人踩了尾巴似的,喊:“贺景那狗儿子又干什么了?操!”
“嘴巴干净点儿,”林痕甩了甩发胀的脑袋,一看时间,不到六点,门外有开门的动静,老妈起来了,他猛地想起什么,压低声音说:“山子,帮我去你家旁边的小诊所问问,我妈最近去那儿拿药没有。”
他后半夜偷偷摸了老妈的衣服兜,药就是普通的感冒消炎药,但他总觉得不放心。
“大姨感冒了?”
“嗯,”林痕含糊过去,“好像是。”
那之后又过去了好几天,林痕跟罗浩山跑遍了周边诊所,还偷偷翻了林月秋的抽屉,还是什么都没发现。
他太敏感了,林痕想。
这期间林痕给贺景打过几十通电话,全被拒接了,发的短信也石沉大海,最后忍不住请假去他家蹲点,但他运气不好,一次都没蹲到。
又惹贺景生气了,还气得不轻。
林痕躺在床上,攥着贺景送他的手表,指腹摩挲星空表盘,看着指针一下一下划过,感觉时间走的太快了,仿佛要带走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