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予淡淡道:“晚点。再见。”
说完后,电话就挂了。
陆凌风对他的态度习以为常了,不过他留意到了一件事。
——森予最近挺忙。
陆凌风心思重,森予本就不是个简单人物。即便森予从未向他提及过任何有关自己的信息,他也能盲猜到,除了犯罪心理学教授以及晏城市局特聘的刑侦顾问,森予还有其他身份。至于具体什么身份,就不得而知了。
没人知道这个英俊冷漠的男人之前经历过什么,也无从调查。在同森予刚刚接触那会,陆凌风暗自调查过他。资料很正常。森予是个不折不扣、头戴光环的人,行事却异常低调。可陆凌风能感受到,森予背后有股可怕的势力,清除了他十二年前的所有形迹,且让人无从查起。对于森予这个人的了解,仅仅只能停留在“森教授”这个荣耀的头衔上。
在这种情况下,陆凌风还是毅然决然的选择相信他的为人。的确,这个倨傲冷漠的男人在性格方面有严重缺陷,可他却拥有个人独特的魅力。
孙弈博的动作很快,不出半天便查到了赵岚风的所有资料。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上班,太困了,就写到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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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囚二十五
下午三点半,晏城刑事重案组会议室内。
“赵岚风,男,二十八岁,宕城邸淮县人,高中学历。父亲赵钱海在邸淮县当地的镇上经营一家运输公司,后因结款问题与顾客发生纠纷,失手打伤对方。伤者告了赵钱海,最后赔钱私了才算结束。这件事对赵钱海影响挺大,在跟伤者协商的过程中,本就不大的公司失去主心骨,生意一落千丈,加上赵浅海赔了很多钱,最终公司经营不下去,倒闭了。
随后赵钱海下海经商失踪至今下落不明,母亲丁雪梅后被检查出胃癌晚期,十年前去世。赵岚风在其母亲去世后的第二年,带着唯一的妹妹,赵言,迁居到晏城。时年的第一封工作便是给段庆骅开车。后因表现好,被段庆骅的助理,聂瑞浩选做董事长段庆骅的私人司机。然而赵岚风在其工作的第三年后,不明原因离职了。我跟段庆骅公司的人事部经理核实过,赵岚风离职的日期是在三年前的三月末。紧跟其后,人事部又招聘另一名司机。由于当时段庆骅对换司机一事没做任何追问,所以此事便不了了之。不过这里有个重点…赵岚风不明原因离职的时间,和真正死者段庆骅的遇害时间很吻合。”孙弈博几乎未做任何停顿,说道。
姜阎却突然开口:“段庆骅当时之所以对突然换司机一事毫无反应,那是因为当时的段庆骅不是本人,而是段庆骁。我就好奇,段庆骅一个大活人被冒名顶替了这么多年,难道就没有一个人怀疑过?”
孙弈博抬眼看了姜阎一眼,道:“予神之前有提到过,其实罗素瑶一开始就知道段庆骅不是本人。”
“我知道…”姜阎打断,继续抛出自己的问题,“其实我想问的是,除了罗素瑶,难道就没有其他人怀疑过?”
森予显然对这个问题没有深入的兴趣,他开口:“段庆骅和段庆骁无论是外貌还是体型本就十分相似,再加上段庆骅平时除了跟公司一些员工有接触,几乎没有朋友圈。事实上,段氏兄弟从小生活在一起,直到工作之后分开,而段庆骁想要从言行举止上模仿段庆骅做到不被怀疑,不是不可能的。”
陆凌风摩挲着下巴上生出的胡茬,“我补充一下,段庆骅身边很少有人知道他还有一个双胞胎弟弟的存在。所以段庆骁神能不知鬼不觉用着哥哥的身份。却由于没有生意头脑,搞得公司现在已经处于亏损状态,公司事务基本都是聂瑞浩在打理,唯一和段庆骅有些交集的就是这个助理,聂瑞浩了,而他忙着管理公司,只要段庆骁伪装的到位,聂瑞浩多不出一个心眼来怀疑他。”
姜阎点点头。
“我们现在的重点不在段庆骁身上,赵岚风刚好在段庆骅遇害后离职,连招呼都没打,不符合常理,这一点十分可疑。”说完,陆凌风淡淡的看了孙弈博一眼,示意他继续。
于是孙弈博继续道:“其实赵岚风这个人的身世挺曲折的。”
陆凌风挑眉问:“怎么个曲折法?”
“这还要说回到赵岚风的父亲,赵钱海身上。赵钱海打伤了人,除了赔钱,其实还坐了一年牢。”
姜阎问:“你刚才说…赵钱海打伤人后,不是赔钱私了了?怎么还被判刑了?”
“因为赵钱海不是单纯的打伤人。那个被他打伤的人叫许钟志,欠了赵钱海一大笔运费款,后因想赖账,被赵钱海打了一顿。没想到许钟志以此为由,拒绝还款,还向赵钱海索赔。于是赵钱海喊了两个人把许钟志给绑到家后院的仓房里,他还特意让在钢铁厂工作的熟人替他焊接了一个铁笼子,把许钟志关在笼子里,不给吃不给喝折磨了两三天。后来赵钱海的老婆看不下去了,趁着赵钱海不在家,私自放了许钟志,只是没先到许钟志直接去警局报了警。后来赵钱海老婆托着一双儿女给许钟志磕头道歉,答应了他提出的赔偿条件后,许钟志才同意不向法院申请起诉赵钱海。不过后来赵钱海还是因非法拘禁罪被判入狱服刑一年。
因为这件事,赵钱海破了产。原本他家住的可是二层小洋楼,经济条件在那个年代相当好了。而大儿子赵岚风从小成绩优异,在赵钱海没出事前,已经上初中,成绩优异,算个标准的富二代了。当时赵钱海的小女儿,赵言年仅二岁。赵钱海坐完牢回来后,丢下老婆孩子,说是去下海经商,结果一去无回。之后是丁雪梅将两人拉扯大,而赵岚风高中毕业就辍学了。丁雪梅真正死因不是死于癌症。被检查出胃癌晚期后,为了不拖累儿子和女儿,她选择喝农药自杀。”
森予的眉头不自觉皱了下,不知为何,此时他突然想到了林葳。想到那晚林葳对他说的那番儿时经历。
——林葳母亲是因病去世,死在年仅六岁的林葳面前。
当时森予还想起了自己六岁的时候,他的父亲已经教授他狩猎的技巧,而他当时即将捕杀的对象,不仅是动物,还有活生生的人。
森予仍然很清晰的记得,那晚他平静而淡漠的听着林葳的诉说,心里其实早已泛滥溃不成军。只觉得心脏在抽搐而不是跳动,体内像是被一阵凌冽刺骨的寒风刮过一般,没人知道那究竟是什么滋味。
听了孙弈博这番话,赵岚风的形象仿佛被掷入一种悲情角色中去,只是大家对此更多的不是同情还是好奇。
就在这时,一声急促的手机铃声突然打破短暂的沉寂。
陆凌风看了下来电显示,是程橙橙打来的。
“怎么了?”
“老大,罗素瑶肯说话了,她说她知道一些有关段庆骅的事情,不过她要求要先见段庆骁一面。”
陆凌风皱眉:“她现在什么状况?”
“有点神经衰弱,不过医生下午又给她做了次检查,说是没什么问题了,随时可以安排出院。”
“你先把人带回来,其他的等回局里再说。”
陆凌风刚才开了免提,所以程橙橙说的话,在场的其他人也都听见了。
姜阎“这女人现在到底什么情况?虽然现在段庆骁看似很可能不是杀害段庆骅的真凶,可面对一个冒充自己老公、欺骗自己多年的嫌疑犯,她反而一副见不到他活不下去的样子。”
“没听说过斯德哥尔摩效应吗?”陆凌风道,“罗素瑶怕是对段庆骁有感情,显然她是知道些什么的,只是想要袒护段庆骁。”
“你们觉得,罗素瑶在这场案件中究竟扮演哪种角色?”
森予突然问出这个看似奇怪的问题,让在场的人一时间都陷入思考。
姜阎道:“她扮演什么角色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要是她一开始就指认出段庆骁,我们也不至于绕了那么大的一个弯子。”
“行了,别抱怨。等会橙子回来,审讯罗素瑶的工作交给你俩了。”
孙弈博问:“那…让罗素瑶见段庆骁吗?”
“见,为什么不让见。手续等会我来弄,你不用管,你俩今天就负责审讯罗素瑶。”
姜阎指了指自己,问:“那我呢?”
“我把那个信封连同信纸送去了物证鉴定中心,李宽说下午报告会出来,你去等报告。”
***
罗素瑶最终还是见到了段庆骁,段庆骁一直低着头,不执一言。罗素瑶不敢看他,想说的话都变成了眼泪,泪珠一颗一颗落下来。两人从头到尾每说一句话,临走时,段庆骁终于开口说了三个字。
对不起。
陆凌风是对的,之所以让程橙橙也参与这次审讯工作中来,最简单的理由则是怕孙弈博无法应付罗素瑶。有了一两天的相处,这个曾一度长期遭受家暴的女人对程橙橙产生了一种信任,这种信任起初就是建立在同一性别之上,毕竟女人最懂女人。
审讯室里……
“我跟段庆骅刚结婚那会,他对我很好。可婚后两年,我都没怀上孩子,去医院诊断为不孕症,这等于给我判了死刑。从那天起,段庆骅就像是变了个人,经常不为任何原因就打骂我。”
孙弈博语气略小心的试探性问:“罗小姐,据我们调查核对,你好像从来没有报过警,既然段庆骁对你进行过暴力等一切威胁你生命安全的行为,为什么你一次都没报过警?”
罗素瑶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脸色却越来越苍白,身体发凉,她下意识的抱住了肩,好像体内有数万条吸血虫在吸食她的血液。程橙橙看着面前脸色苍白如纸,消瘦憔悴的罗素瑶,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心疼。
程橙橙起身倒了杯热水,抓住罗素瑶的一只手,让她握住杯子。罗素瑶抬头痴痴地看着她,红肿的双眼里噙满泪水。很快,热量从指尖迅速蔓延,短暂的驱走了一丝冷意。
等情绪稍微缓和下来,罗素瑶深吸了一口气,才颤抖地开口:“刚开始,我…我就是觉得挺对不起他,段庆骅很喜欢小孩,我不能给他生孩子。我以为…以为他打够了,骂够了就会好了。他还会变回当初结婚时候地样子,对我好。他不让我出门,不让我跟任何人说话,包括我妹妹。后来我妹妹怀孕生下了孩子,她不想要那个孩子。段庆骁知道后,收养了孩子。这个孩子就是妍妍。”
“妍妍渐渐长大,两岁大的时候,就会叫妈妈,爸爸了。”
说到这里,罗素瑶又落泪了,眼睛里划过一丝从未见过的神色。孙弈博和程橙橙都知道,那是种叫做母爱的东西。
“等妍妍长到了四岁,她才学会走路,这段时间,段庆骅还是不停的打我,折磨我。有时候还当着妍妍的面强暴我。他说,只要我敢逃走或者报警,他会先把妍妍杀了,再自杀。”
罗素瑶终于抬起眼,分别看了孙弈博和程橙橙一眼。
“我逃不掉的。”
语气充满了绝望和无助。
作者有话要说: 真相即将浮出水面。感谢在2020-09-1400:39:15~2020-09-1700:51: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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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囚二十六
“我逃不掉的。”
罗素瑶又重复了一遍,她把脸埋在手心里,短暂的进入黑暗,试图把自己藏起来。脚踝处两道肉芽传来灼痛感,那里原本是被铁链磨烂发脓…明明不是犯人,段庆骅却整日给她戴上铁链,让她肮脏又卑微,把她整个人钉在刑架上,接受一遍又一遍的摧残。时间长了,她的尊严早已被剥离了体外,混合着潮湿恶臭,腐烂臭气在地下室里度过了无数个夜晚。那时的罗素瑶是没有思想的,她浑身赤裸躺在地上,就像是脱离了母胎的畸形儿。
好想快点死掉。
这是罗素瑶真开眼,唯一会想的事情。
罗素瑶像是又重新坠入五年前那个折磨了自己多年的梦魇里去,摔得遍体鳞伤,浑身是血,怎么也爬不上来。
罗素瑶说:“我没有一刻是不想死的,可是后来看到妍妍…我害怕了。”
孙弈博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他看了程橙橙一眼,程橙橙心领神会,立刻握住罗素瑶的手。
“素瑶姐已经没事了,现在没有任何人能伤害你。”
等她情绪稍微缓和下来,孙弈博开口:“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段庆骁冒充段庆骅,对吗?”
罗素瑶没说话,点了点头。
“那你知道是谁杀了段庆骅吗?”
罗素瑶摇头,“不知道。”
“你就没有怀疑是段庆骁杀害段庆骅?”
“庆骁不是凶手,”罗素瑶抬起头,缓缓道:“这都是段庆骅的报应。”
“他被人杀死,是罪有应得。”
罗素瑶眼中充满恨意。
“对我而言,无论谁是凶手我都不在乎。既然他消失了,就让他彻底消失好了。”
“没有他,我才能活下去。”
“没有他,我丈夫才能跟我在一起。”
孙弈博不忍的提醒她,“罗小姐,如果你和段庆骅没有办理过离婚手续,那么从法律角度来说,你丈夫依旧是段庆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