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我最一开始接近你是有目的的,可后来我都是真心的……陆召,我只要你的虚情假意都不行吗?”
这卑微的态度,和我以前如出一辙了。但指不定哪天陈雯脑子清醒了,也许也会和我一样,想掐死当初的自己。
“陈小姐,看来你还是听不明白我的话。”陆召道,“那我们没有继续对话的必要了。”
我这尴尬的第三者实在没法继续听他们这狗血的剧情,拨动轮圈准备离开。
“你不准走!”她吼完却是小声惊叫了一声。手似乎撞到了哪儿,正停僵在半空,指尖微颤。
她出声的同时,陆召已跨了一步,挡在我们之间,没有作声,脸上表情却沉了下去。就算是当初那么无赖的我,面对陆召这样的表情,都会老实很多。
陆召的骨相十分凌厉,找不到任何的柔和点,刀削斧凿一般,眸色又浅,唇收敛的时候只呈现出了两条锋利的唇线,一旦沉下表情,便是狠厉异常。
所以我偶尔也会被他这种表情镇住。
陈雯明显被这凶神恶煞的人给吓着了,顿了好几秒才抖着声解释:“我、我只是……我、我没别的意思,我……”
陆召冷冷打断:“你最好是。”
气氛僵持在这里,免费看了一出苦情狗血三角恋的我也不得不出来打圆场,“陈小姐,我还有工作需要整理汇报,就先行一步了。”
陆召应该还和陈雯说了些什么,只是声音压得很低,我听不真切,也无心去听。只把轮椅转得飞快,想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我行出去一段距离后,陆召懒懒洋洋的声音才跟了过来,“裴修然,你汇报的对象好像是我?你行在我前面,是不是有些不太礼貌了?”
我置若罔闻。
可有什么用,我进的还是陆召的办公室,我要面对的也还是陆召。自从他再次出现,把我原本平静的生活搅得一团乱,没有一天能让我安稳地过。也不知道怎么就逃不开这个瘟神。
可偏偏我又没那个底气将他无视到底,毕竟当初是我招惹的他……是我非要吊在他这棵树上。
都是我自己造下的孽。
陆召支着下巴,眼皮半敛着开口,“修然,你好像在生气。”他顿了顿,“你是觉得我伤了她的心,觉得我做得太过了?”
“你拒绝我的时候,可没心疼过我。”
“陆总,需不需要我提醒你一句,是你和我提的分手。”我讽刺一笑,“我应该心疼你吗?”
陆召视线落了下去,下颌左右磨了磨,似是在凿磨如何开口,嘴唇微动。
再抬头时,眼神里带了我读不懂的情绪,“其实……”
“叩叩——”洛丘河敲门而入,“陆总,我已将陈小姐……”也许是他的职业素养让他十分机警地察觉到气氛不对,话音骤然一收,小心翼翼地压着八字眉看向我,小幅度地耸着肩,人绷得笔直。
脸上就差打上“无辜被害”的字眼。整个人都犯怵。
陆召另一手轻扣着桌面,抬眼看向洛丘河,“嗯?”
洛丘河偷瞄着我,看得出来,他在这一刻眼神里写满了对人生的喟叹。我示意他过来将文件给我,“陆总,烦请您、签、字。”
陆召这才撤了他的威压。
洛丘河劫后余生般压着呼吸叹了口气。谁知我的下一句话,让他差点又一口气抽过去。
“另外,我希望陆总今天能让洛丘河准时下班。”
“为什么?”这两人同时问。
洛丘河的音量甚至盖过了陆召。
作者有话要说: 干了这一杯狗血。(别骂了别骂了。)
陆召是不是有点太烦人了?我好像写飞了的感觉…反正我先道歉准没错。
是哪位小可爱给我空投了那么多月石?出来挨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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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傻子
陆召眼神在我和洛丘河之间打了个来回,洛丘河努力摇着头表示自己的一无所知。
“是我想约他。”我道,“但还没来得及跟他说。”
洛丘河一言难尽地看着我,那表情似是即感谢我替他挡伤害,又特别想要声讨我无端给他拉了仇恨。
陆召挑了下眉,“阿然,你说这话,是想故意气我,看我吃醋?”
我被他喊得一愣,陆召很少这么叫我。记忆里也是我一时兴起,硬逼着他喊了那么一回。
陆召总说“阿然”这个叫法特别像是在叫个傻子。
我就嘿嘿嘿地笑得傻里傻气地回答:“对啊,我就是傻。不傻我能看得上你吗?”
陆召直接垮下了脸。
而我也觉得自己贱得慌,非要先招惹他,然后再恬着脸去哄。最后通常以我引火烧身,从哄人变成讨饶收场。
陆召这人其实很好骗,面上看着冷,心却特别软。只要稍微哄一哄,骗一骗,对上我这么个无赖性子,他也实属没法,最后总会遂了我的愿。
这些东西旁人自体会不到,他们眼里的陆召冷漠凉薄,高傲自大,从第一眼便厌恶,根本不会愿意接近。
若要形容陆召给人的感觉,应该与流浪的野猫无异。他不信任任何人,警觉、孤僻、生人勿进,即便你显露出你的真心,他也还是不愿相信你,不肯松下自己的戒心。你
稍一靠近,他便露出利爪,竖起背毛,随时准备攻击。
在他眼里,或许人性本恶。他的世界也更像是灰色的,一座静寂无声的空城。
而那个时候的我,胆子大、头铁、没脸没皮还不怕被挠,带着满身的傻劲一个劲地往陆召的心门上撞。
然后一头栽到了底。
“裴老师……”
听到洛丘河小声喊我,我回过神来,脱口而出答了一句:“没那么回事。”
我话一落,陆召就撑着下巴笑了起来。我顿觉自己上当了,竟然答了陆召的话,他这一笑也让原本子虚乌有的事,被弄得跟真有有那么层意思般,而我死不承认……
陆召似是得到了满意的回答,眉眼一舒,开口放人,“可以是可以,但你要记得早点回来。否则……”他桃花眼一弯,“我真的会吃醋。”
我看到洛丘河的喉结上下打了个滚,忙接着陆召的话音:“您放心,我一定早点把裴老师送回去。”
“嗯。”陆召淡淡应了声,落笔签字。我们刚行到门口,他的声音又穿了过来,“回来。”
洛丘河屁颠屁颠跑回去待命,陆召却只是抛了一把车钥匙给他,“开我的车去。”
“……”我无言以对,拨动轮圈先行离开了办公室。洛丘河追上来,过了会儿才恍然大悟地说:“啊,对……我的车是SUV,对您而言可能不太方便。”
“……”我觉得自己太阳穴都在跳。
“嘶——果然还是陆总想得周全,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我怎么就注意不到?”见他满脸崇在那自我检讨模样,我也只能把嘲讽往肚子里咽。罢了……跟脑残粉能掰扯什么理出来?
可能是见我一直不说话,洛丘河小声试探性地问道:“裴老师你还在生气?”
“我看着像□□包么?”我无语地问。
洛丘河下了班也不再那么正经,手指挠着鼻翼道:“对着陆总的话……”在我的逼视下他堪堪停住,清了清嗓子转言问:“但裴老师,我好奇你为什么偏帮陈小姐,反而气陆总?”
我一蹙眉,不解:“我何时偏袒她了?”
洛丘河也疑惑,“难道不是?”
“我为什么要帮一个我不认识的人?”
洛丘河思考了半天,答了我一句,“裴老师,您刚说话的样子和陆总一模一样。连音调都……”
“闭嘴,上你的车!”
我的烫伤并不严重,但那之后每天早上都是洛丘河等在楼下来接的我,所以我有一段时间没开过车了。
算是被陆召安排得明明白白。
而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洛丘河对拆卸和组装轮椅已相当熟练,手甚至比我还快些。让我不免感慨,自己总是不想麻烦别人,却无端又多了一个为我操心劳力的人。
等他放轮椅的这段时间,我窝在副驾认真回忆了一下这两次和陈雯的冲突。说起来也算不上是冲突,更像是她把我当成了情敌,单方面地对我产生了敌意。
等洛丘河进到车里,我忍不住问:“在你看来,我很像在帮陈雯?”
“是。”洛丘河一点头,“我还奇怪呢,陈小姐一直出言不逊,您居然还如此大度地袒护她。后来想了想,裴老师您心软,对方又是女生,您这样倒也不奇怪。”
而我越听越奇怪,只因我并没有帮陈雯的心。
第一次,仅是我撞了对方,而陆召明晃晃的偏袒我,让我心里有些不舒服。我更多是气自己这幅瘫废的身体,也十分清楚陆召只是无辜被我迁怒。
这一回就更不是了。
陆召这人看上去凶,极其不容易相处,但在对待女孩子上,他一直都比我更绅士更有礼貌得多。
我有时烦躁起来,会不理人,性格看上去比陆召还差。可陆召不同,只要不触及他的底线,他并不会发脾气,他至多只是冷。
冷得让人误以为他是个坏脾气的人。
但说老实话,他对外人的脾气可比对我好太多了。我每每都觉得他那点任性,那点脾气全都留给了我来承受。
我这么一大好青年,就这么被他给糟蹋了。
陆召长得好,冰山似的气质被加持成了禁欲感,注定桃花不断,所以上学那会儿,过个情人节、圣诞节,礼物能收一堆。他虽都是拒绝,但从不胡乱践踏,收到的礼物通常是原封不动地放在原位,上面贴上纸条,请她们自行拿回。
我那个时候胡乱吃醋,对他说,“陆召,你知道不知道优柔寡断就是渣?你拒绝得那么不明显,别人还会继续努力的。”
“那我该如何?”陆召反问。
我思考了半天,感觉似乎也没更好的法子。陆召这样算是保全了别人的面子,也算多少撇清了些关系。总有明事理的,会知难而退。
对比之下,就更让我发现我的陆召好得无与伦比。
陆召隔壁班有个拽B,曾经当着人女孩子面把人家送的礼物拿去逗狗,还当众冷嘲热讽一番,说他人渣都是抬举了。当时我和陆召是路过,我本来是吃瓜群众的心,但见他联合自己兄弟这么羞辱一个姑娘,给我气得正义感直冲天灵盖。
又因那女生是张亚洲脸,周围也没人帮。
比我先一步走出去的是陆召,他随手摘了我的棒球帽扣到了那女孩子头上,然后和那女生低语了几句。
当时我英语还没那么好,陆召用了些很生僻的词,我没能听懂。全当陆召在优雅骂街,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在他背后搞事,吹着口哨给他加油。
他转头,无奈地低声吼我:“别挑事。”
我立马缩头哑声,见那女孩子哭哭啼啼走过来,我当机立断转变了说话的对象,安慰道:“大妹子,别哭了,你眼睛本来就不好,再哭就更瞎了。”
陆召眉心一拧还看着我,“裴修然。”
我忙改口:“那个,小姐姐,以后别在垃圾桶里找男朋友。这傻逼哪儿值得你哭啊,快收收眼泪水,别把妆哭花了。”
“谢谢。”那女孩子接了我递过去的纸巾,大概也真是伤透了心,在我边上站了会儿也便不哭了,反而问我:“他是你朋友吗?”
我也不知道那一刻自己心思是如何百转千回的,反正我心中警铃大作,立马答了一句:“他是我男朋友!”
那女孩子破涕为笑,“知道了知道了,我不和你抢,你别紧张。”
然后我这个高人一个头的热血好青年,觉得脸和耳垂都在烧。就尼玛有些丢脸了。
最后那场架没打起来,对面不知怎么就退缩了,嘴里骂着脏,跑得倒是挺快。回去的一路我原本极其亢奋,简直要吹爆陆召的男友力,可吹着吹着就不对劲了起来,开始小气吧啦地吃起飞醋。
“召哥,你什么时候还会见义勇为了?”
陆召冷冷淡淡看我一眼。
我搓着自己的耳垂,“以前也没见你帮哪个女孩子……”
陆召面无表情地停下,抬手帮我把兜帽戴上,收回手时还不轻不重在我被冷风吹得有些疼的耳朵上捏了一下,“不是你想帮的么?”
我愣了好半天才“啊”了一声,反应了过来。在大马路上就笑得像个傻逼。在被路人围观前,陆召回来把我牵走了,握着我的手塞到他衣服口袋里。
暖着。
所以我从不认为,陆召会这样驳一个女孩子的面子。我并不是对他生气,而是觉得他大可不必因为我的缘故,说出那些话来。
只是当时下意识出口的言语,意思可能变了样。
现在想来他大抵也是这样认为的,以为我为了气他,甚至不惜帮一个我并不认识甚至对我有敌意的人说话。
所以才会问我是不是觉得他做得太过分。
我长呼出一口气,深深地在心里感叹——言语是劫。
我对着洛丘河看了两回,最终没去解释。算了,误解就误解了吧。无非就是当个他们眼里的渣男,多伤陆召一分心罢了。
我都伤这么多回了,也不怕再添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