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逐人来————妃嫣

作者:妃嫣  录入:12-19

长长来路,爱得太辛苦,可是爱的潮水还没有退,世间最孤独的君王心,也自然不肯随便给。
阿多尼斯,也许朕宁愿永远失去你,也不愿看见有人把你从朕身边抢去。
阿多尼斯啊,朕得不到的最好的至爱,仰之弥高,这一生一世,都已经错失,你和别人在眉目之间传情达意,对朕却执意远离,你以为朕没有看见吗?只是那是,朕还有自信,让你在乎朕,如今......
阿多尼斯啊,系朕一生心,为什么你还给朕的却只有无限恨呢?也许当初就不该心软的,毁掉你的容颜时也该亲手杀了你,好过你今日被人玷污,却让朕心痛不绝如缕。
只是,朕一直选择留恋不放手......
只有为你啊,阿多尼斯,你成了朕心底最绝色的一道伤口。你到底是罗马的骄傲,还是罗马的烦恼?
一个人要是愿意醉起来根本不可救药,即使明明知道他是一杯苦酒。他也愿意含笑一饮而尽,还觉得非常幸福。
第十九章沙漠的夜色,空旷而荒凉,常驻营地更是叫人觉得寂寥。清冷的下弦月仿佛藏匿着深深孤独而变得如此残缺。
夜深人静的,突然从阿多尼斯的营中传来声响,很细微的,但是那是武器撞击声。
加尔巴凭着一种武将的本能和爱人敏锐的直觉,马上赶去。
但是已经迟了。
因为阿多尼斯最厌恶有人亲近他,那种记忆中的伤痛根本无法恢复,即使加尔巴倾注了再多温柔也没有用。
加尔巴怎么舍得让他为难,即使这一生都无法和自己最心爱的人融为一体,那也没有关系。为了阿多尼斯,他心甘情愿变成柏拉图的信徒,明明每晚都梦见那个人,却不能拥着那人入梦,因为他们分居两处。
所以等他赶到,他只来得及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他最珍爱的人,根本来不及考虑,直接伸出手想要抓住那一剑。可是那个刺客也实在了得,那一剑来势太急,竟然贯穿他的掌心,血狂涌而出,同时伴着骨头碎裂的声音,还有一声凄厉的痛呼。
阿多尼斯只是输在力气,一有人帮他,他就能出手,而他一向善用心计,随身匕首马上刺入刺客的眼中。然后飞起一脚,踢倒狂徒,然后用刀指着他的喉咙。一只手抱住加尔巴,冷冷逼问,"是谁,是谁让你来的?"
阿多尼斯那寒光闪闪的利刃在曾经战场上杀敌无数,曾经刺伤过罗马最高统治者,也曾经剜下过阿多尼斯的明眸,当然还曾经沾染过无辜的狄安娜的鲜血,现在看起来更加充满了可怕的杀气。
刺客看了看他,却不出一声,不知是因为剧痛还是因为职业道德。
"说了会没命吧,吩咐你的人身份高贵啊。"阿多尼斯冷笑,阴柔的,森然的,在刀光映照下,要多诡异可怖就有多诡异可怖,"可是你要是不说的话,我让你马上就死而且绝对不得好死。"手中的刀子轻动,在那人脖子上绕了一圈,一条血痕缓缓蔓延开,竟似戴了一条死亡的镣铐。那种无言的威迫感叫人毛骨悚然。
"你不会杀我?"刺客剩下的眼中流露出对生的无比渴望。
"说吧,我不会杀你的。"阿多尼斯痛快地答应了,催那人快说。其实他心中已略有所察,只是还不确定。
刺客一只手捂住血流如注的眼睛,另一只手,惶恐地指了指天空的方向。答案已经再清楚不过了。这命令来自天下第一人,罗马帝国最至高无上的君主。
他也想效忠皇帝陛下,但是实在是不得已啊。道德。理想当然是美好的事情,但是在现实的生存前根本一文不值。
"果然。"阿多尼斯忍不住皱了皱眉,然后冷哼一声,"帕尔卡带他下去。"
"阿多尼斯,你答应过不会杀我的。"刺客从阿多尼斯冷酷的面孔上看到了她最猖獗爱女的死亡气息。
"我说得是我不会杀你的,杀你,当然不用我亲自动手。"阿多尼斯轻蔑地冷笑,声音依然很动人,却宣布着残酷的消息,"我的军营中有成千上万条饥饿的毒蛇,本来准备让那些固执的犹太人享用的,你先好好享受一下吧。怎么着你也是了不起的罗马人啊,肥水不落外人田。"
"阿多尼斯,你这卑鄙小人。"刺客怒极痛骂,没有哪个罗马人会如此言而无信,更没有哪个高贵的罗马将军会用这样阴毒的手段对付敌人。
"我从来不是什么高贵的君子。"阿多尼斯不怒反笑。他其实了解那种对生存的渴求,也看到了那人如困兽般疯狂炽热的眼神。他本来会饶他以一命的,如果那人不是重伤了加尔巴的话。可是现在,他不仅要那人死,而且要他死得最悲惨痛苦。
他冷眼看了那人一眼,帕尔卡急忙会意,将那人带了出去。
"阿多尼斯!" 加尔巴想阻止他如此妄自菲薄,但是不料一动就觉得剧痛无比,刚才那一瞬间却只感到高兴
"白痴,果然没有药医。"阿多尼斯急忙撕下自己的长袍,为他包扎。
"我要去杀了他。" 加尔巴已经铁了心,横也是死,竖也是死,他至少要掌握主动权。
"怎么去?罗马最年轻能干的将军已经死了,不能再执剑的加尔巴,哈,哈,"泼着加尔巴冷水的阿多尼斯自己也笑得凄楚无比,"你以为你是我吗,可以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吗?而且即使是我,也绝对不会和罗马起正面冲突的,将军出身的你难道不知道罗马的兵力吗?"
"那是因为你总是会顾虑到你自己的生命,而我却只想要你今生今世都欠着我,阿多尼斯,这下你真的还不清了?"
"你看你把自己搞成什么模样了?"这是昔日名震天下的加尔巴将军的手啊,这一双手原是可以掌握天下局势的。
"我为的是我这颗心。"
"只要有心就够了吗?你的手脚,你的五官又是长来干什么的?"阿多尼斯的话说得虽然很难听,却是情真意切。
"若有人要伤害你的眼睛,我便用我的眼睛交换,有人想要伤害你的手......" 加尔巴说话说得很艰难
"我想你也一定知道我对你是什么心情,只是你一直不相信,那么我只好证明再证明。"换你心为我心,才知此情真,实在别无所求,只求伊人不负相思意。
"你和狄安娜倒真是绝配,一个天真得执着,一个强悍得固执,统统不疯魔不成活,可是这是个现实的世界。你这个痴人,你知不知道,你的幸福曾经唾手可得啊?"
加尔巴的心意他怎会不知,他一直回避,是因为他不想伤害他,更不想伤害自己。可是为什么结果依然那么惨不忍睹?越是不想伤害那个人,那个人却一次比一次伤得重。
"会失去的幸福不是真正的幸福。"因为那根本不是他想要的幸福。
加尔巴躺在阿多尼斯怀中低语。他的头枕着阿多尼斯纤瘦的肩膀,仰视阿多尼斯。阿多尼斯的脸散发着一种理性的光辉,但是更令人迷醉的是那种深藏的无奈于甜蜜的责备。
加尔巴因而猛然拉住他的手,多希望这一生都是如此,"我们离开吧。"一个将军当然没有从战场退却的理由,但是他早已经丧失了为尼禄了却军王天下事的热情,而作为一个人而言,他对那个人的憎恨与日俱增,岂止是欲杀之而后快?
"有区别吗?和罗马的最高势力作对,在这里或是那里,答案都是一样的。"况且天大地大,本来就无处是他家。
"你的心早就想要靠航,但是你的脚步却只能一直流浪。" 加尔巴叹息,"可是,至少你的下半生都要赔给我了。"
可是既然阿多尼斯不想改变现状,他就陪阿多尼斯留在这里吧,只是一定要严加防范,那位任性妄为的皇帝陛下应该不会这样善罢甘休的。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竟然出奇地平静,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沙漠的夜色,依旧空旷而荒凉,
但是如果与心上人对饮的话,心中的感觉自然会完全不同。
只是帕尔卡的突然闯入打破了这种难得的宁静。
"对不起,大人......"对着加尔巴可以杀人的眼光,帕尔卡却只能坚持,"不好了,罗马......"因为实在太事关重大。
"如何?"阿多尼斯却依然不急不忙。
"他们起兵反对尼禄,加尔巴大人已经被拥护为新的君主。"
"罗马的元老院还真是很念旧情啊!"阿多尼斯微笑。加尔巴手中的酒杯却已经落地,琼浆飞溅,但是他人已起身,无心理会。
"做什么?"阿多尼斯依然稳如泰山,甚至问完后还呷了一口酒。
"我想保护你。"他剑眉飞扬,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他要取得皇位,因为有人曾经用那个位置的权威逼迫过他最心爱的人。
深情的目光也带着血腥的仇恨,越发变得摄人心魄的真挚。帕尔卡见状,很自觉地离开,还他们两人世界。
"我并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说得很是冷淡,眼神却是不冰冷的,反而淡淡一笑,微启朱唇。
"因为你永远只相信你自己。"亦只在乎你自己吧,加尔巴的语音凛然却充满痛楚,突然纵声狂笑,"我再怎么爱你,仍然无法改变一切既定事实,我早已经知道了。"悲壮地吼完,转身即走,绝不迟疑,但是他在乎,所以仍是要去,他害怕那人再次受到伤害,要永绝后患。
"非走不可?"
"是。"一步之遥,只是坚决不肯回头。怕只怕,一回头,自己无法遏制的狂怒与激情先伤了他。
"如果我说不要去呢?"这真是令人感到惊讶的问句。
"你没有理由阻止我。"加尔巴答得很冷漠,但是他的面色已经不似刚才那样可怕,反而渐渐转成一种很奇异的表情,冷冰冰的,却有像是在期待些什么。
"谁说没有呢?"阿多尼斯温柔反问,在那人听来却是刺耳无比,在这当口,你还是想帮着某人说话吗?
"狄安娜早已经死了。"他愤然转过身来,唯一的眼睛像被烧红的烙铁一样,紧盯着阿多尼斯。
"会担心的不止是她而已。"阿多尼斯在这样目光中,却没有丝毫惧意与退缩,反而走近他,轻轻执起加尔巴的手,"罗马现在混乱得就算你赔上另外一只眼睛,也未必能够解决。何况你已经不能用剑了,留下吧,罗马的皇帝姓甚名谁,对我而言一点关系也没有。"
而且罗马帝国至高无上的皇权实在强大得危险。
他不由得握紧加尔巴的手。
"阿多尼斯......"从阿多尼斯手上传来的仿佛不止是阿多尼斯的体温,尽管那一双手依然冰冰冷冷的。可是那手上传过来的温暖是世上其他任何热情如火的人都无法带来的。
如果一定要问原因,真心爱过的人最能够体会。
加尔巴感动到无法言语,只能动情地唤出心底最深处的声音。
阿多尼斯只看着他微笑不语,眼里也全是温柔的笑意。那么英俊的男子,真情流露出来,真是动人。
"阿多尼斯!"他抱住阿多尼斯,右手很费力,但是还是牢牢抱住了。
这样就好了,什么都不用说,不求什么天荒地老,不求什么天涯海角,只要在你身边就好,其他什么都不计较,都不重要。拥有你多心安,多美满,世界给我都不换,何况只是区区罗马帝国的皇冠?才不要像某人坐拥天下,普天之下,莫非皇土,可是得不到你的心也是枉然。
阿多尼斯也很感动,他这一生,出生入死也很多次了,这样温柔而有力的拥抱却很少得到,在遇到这个人之前,也许连一个也没有。
一直记得那个寂寞的孩子,以渴望到近乎贪婪的眼神盯着疾驶而过的华丽马车看。车上那个绝美尊贵如女神一样的贵妇人,优雅端庄。
那个女人真是美丽啊,远远的,都可以闻到她身上醉人的芳香。
那个孩子漆黑一片的记忆中那样寂寞的香气。
她笑起来真是漂亮啊,可是她看都不肯看他一眼,好像他从来不曾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
她的那一双手那么纤巧精致,轻轻碰到脸上,一定又光滑又柔软,可是她那一双玉雕一样的手,永远吝啬她的抚摸。
到后来被迫沦落到老头子身边,有狂野的欲望,激情的爱抚,却就是没有一个轻轻的拥抱,因为根本没有爱,只有无尽的仇恨和敌视。
两个人就这样紧紧拥抱着,许久许久,阿多尼斯才轻轻问道,"不去了吗?"
"罗马帝国的皇帝,多么高贵的称呼,看起来至高无上,可是从前有过很多个,将来会有更多个。只要有些实力,有些权势,再加上些诡计,就可以到手的位置,从来也不是非我不可的。可是我的阿多尼斯,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如果我不用心守护的话,我就会失去你了。再说你还欠着我,我还没有索回来,我怎么能够离开?"
那天,他为救阿多尼斯而受伤要阿多尼斯把下辈子都赔给他,阿多尼斯虽然没有答应,却也没有否认啊,那么当然要算他默认了。他一定要阿多尼斯的下半辈子都陪着他。
言犹在耳,罗马却已经天翻地覆。
就让罗马天翻地覆吧,他已经决定不再插手,只要执子之手就好。
"大人的决定是这样的啊。"帕尔卡的语气中有着深深的叹息,这可是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啊,而且两位大人绝对有那样的实力。就这么放弃了,岂非太可惜了吗?
"是。" 加尔巴点头,虽然是个简单的动作,但是那样干脆利落,根本说明了毫无更改的可能性。
"小人知道了。"在罗马军队里,服从永远是第一性的,而帕尔卡懂得这样的美德。
"我们不去,但是你可以去,如果你想去的话。"阿多尼斯道破他心事。
"少帅?"帕尔卡简直不敢置信?
"去吧。"阿多尼斯被他夸张的神情逗乐了,微微一笑。
"多谢少帅成全。少帅早年救了小人,如今又为小人指点明路,小人实在无以为报。可是,小人这一走,少帅身边没有人服侍,这如何是好?"
"大丈夫,成大事业,怎么能够那么拖泥带水呢?再说我不是还在你家少帅身边吗?"阿多尼斯还来不及说什么,加尔巴已经抢了他的话说。因为知道帕尔卡对实在是忠心一片,所以如此说要他放心离去。
"多谢大人。小人从此不在大人身边,两位大人请一定多多保重。" 帕尔卡马上跪在地上,向每人恭恭敬敬地磕了几个头,才肯离去。
"等一下。"阿多尼斯却又叫住他。
"少帅,还有什么吩咐?"
"把你的名字改了吧。"从此再没有人知道他的过去,只要他功成名就,一切都是他的。这个世界不一定不问英雄的出处,但是一定以成败论英雄。
"少帅请说。"
"叫做苇斯帕芗如何?听来很高贵。"阿多尼斯又是浅浅一笑。
少帅又笑了,而且是真的笑得那么开心,有多少年没有见过少帅这样温柔而逾越得笑了?
那么久以前,一个饥饿的小孩,在一个达官显贵经过时,出于本能死命抱住那高贵的脚,苦苦哀求,却反而被狠狠踹了一脚,险些丧命,恍惚之间,听见一个动听的声音轻问,"很饿吗,跟着我好吗?"
那是他所看见的就是一个什穿华丽白衣,却看来抑郁寡欢的俊美少年。他挣扎着爬起来向那少年道谢,那少年回答他的就是这样一个了然的微笑,又温柔又美丽。
那个上了年纪的贵人明明看起来又凶悍又蛮横,在这样的微笑面前也没有办法说不,只说,"你高兴就好,阿多尼斯,我就把这臭小子赏给你吧。但是你今晚不许再给我板着脸。"
原来那个漂亮的大哥哥的名字叫做阿多尼斯啊,那是神话中人间最美丽的少年的名字啊,大哥哥真是取了个好名字啊。
推书 20234-12-19 :魔幻森林之主的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