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代表谁的心————龙翼寒

我闭上眼睛，"省城！"耳边，响起我在红包上的留言：
"1214.5元，祝你新婚快乐！
1200代表你暗恋我的12年
14代表我们在一起的14个月
5角和一个戒指代表我们在"五。一"分开，
你在"五。一"找到你的幸福。
我把所有的都还你，再不欠你。
请不要再说爱我！"
我先去了他的家，在那里住了一年，我还是第一次这么狼狈跑上楼。七手八脚把所有关于我的东西收拾在一起，在厨房里点起一盆火，所有的照片，进去吧，所有的信件、留言，进去吧，我要让我在这里住过的痕迹消失。。。。
收了几件换洗衣服，带上所有的证件，我把剩下的衣服拿剪刀剪成一条条的，鞋子剪刀剪不了，没有关系，拿刀剁。。。。。。
看着满屋的狼籍，我把钥匙放在茶几上，拜拜，再也不来了。
"伟！"门被哄然打开，进来的是一脸慌张的高天月，"不要走。"他想抱我，为什么还想抱我？你不是结婚了吗？不是有软软香香的身体随便你抱了吗？我想躲开他，一转头，一激动，一大口血喷在墙上。"伟啊！"
"不要叫我了！"我今天没有吃东西，又吐血了，浑身都没有力气。"我们就这样分开吧。OK？不要纠缠！"
"我不要。"
"你没有选择。"
"我爱你！"
"对你老婆说去吧。"
"我解释，我要解释，我可以解释！"他大喊。
"没有用，我不想听。"我想绕过他出去。
"求你。"他跪下，抱着我的腿大哭，"我求你，给我个机会，给我个机会。"
"你今天结婚。陪你老婆去吧。"我想挣脱，没有成功。
"我不爱她，我爱你。"
"我不会再爱你了，现在，我也不愿意恨你！"
"爱我，你是爱我的！"他腾出一只手，想摸上我的脸，我闪了一下。
"。。。。。。。"
"我没有办法，我爸爸妈妈用自杀威胁我！"他抱紧了我的腿，"我喝多了，一时糊涂，她，她，怀孕了！"
"干的好！"我笑，大笑，胸口一阵绞痛。。。。。我忙然地看着一阵血雾慢慢飘散，落在我身上，落在他脸上，落在他脸上，落在他身上，落在这满屋的狼籍上。。。。。。我怎么觉得整个世界都是红色？"你背叛了我，现在还有脸和我谈爱？"
"阿天！"有人冲进来，是他爸爸妈妈，他哥哥和他妹妹，不知道是看到我们这个样子，他们呆住了，还是他们没有想到这个家已经被我毁的差不多了？我没有损坏他的任何短信，我破坏的东西都是我的，我自己的。。
"劳驾！"我对他们苦笑，"把他拖开！"
他的家人犹豫了一下，我等的快昏倒，他们才走过来，刚刚一抓住他，他就大叫：
"不要，不要！我不要离开你！不--要--！伟，我求你，我求求你，不要离开我！。。。。"泪水因为他的用力挣扎，四处纷飞。。。。。
终于，不顾他的挣扎，不顾他的哭喊，他的家人强行把他拖开了。。。。。。
"伟啊！不要！不要走，不要离开我！。。。。。。"他爸爸妈妈，他哥哥妹妹快拉不住他，就把他呀在地上，他哭喊着，奋力锤打着地板。。。。。。
"爸爸！"他妹妹流下泪来。。。。。。
他爸爸沉默着，只是用力呀着他。。。。。。
"你以后就安安心心和你老婆过日子吧。"说完，我转身，一边悄悄抬手擦去脸上的泪以及嘴角再度流出的血，一边走出去。
连一点停顿都没有，我也不想有停顿。
我不想再看见他们这一家人。。。。。。
"侯天伟！"他哥哥叫我。我偏了一下头，继续走，
"阿阳！"他爸爸声色俱厉。。。。。。。
高天阳迟疑了一下，我已经走出这个房门，楼梯上站满看热闹的邻居，见我出来，自觉让出一条路。。。。。。他追到门口，"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们的错。"
"你们没有错，是我错，不应该爱上他。"我站住了，没有回头，"现在，我累了，不想爱了，再见，后会无期！"我毫不犹豫跑下楼梯。。。。。。
"伟---啊---！"
他撕心裂肺的哀号在楼梯里回荡~~~~~~~在我头顶盘旋！！！！！！
"机场！"我拦下一辆出租车。。。。最后一次回头，其实，我还是爱着他的，我还是想再看他一眼，就一眼。。。。。。再见了，再见了。。。。。。熟悉的人。。。。。。熟悉的阳台。。。。熟悉的大楼。。。。。。熟悉的社区。。。。。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城市。。。。。。再见了，我不会再回来，永远不再回来。。。。。。
第十四章
7年了！很快，7年过去了！我没有想到，我离开的时候，以为再不会回来。没有想到我还是回来了。我更没有想到，当我走下飞机的时候，怎么觉得离开好象是昨天的事情？徘徊在机场大厅，依稀看见呢个浑身是血的青年，忍着万分的心痛，独自飞往多伦多，带着浑身的疲惫，去投靠自己最信任的人---爸爸妈妈。
"爸爸，妈妈！"坐在出租车上，看着变化颇大的街景，我低喃，"到家了，我带你们回家了。"说着，头剧烈的痛。一个月以前，因为一起车祸，爸爸离开我我们，重伤的妈妈雪上加霜，一周后跟着撒手人寰，唯一的愿望是：落叶归根。因为哥哥姐姐的工作都满忙，所以，我才会有机会再次踏上这片土地。
"你好。"门卫走过来，看了我许久，然后小小声试探着问，"侯先生？"新怡花园的门卫这么多年，居然没有换，他居然还认识我？
"是我！"我笑着向他点点头，"你好。"
"哎呀！真的是你啊！"他的表情好象是看见了久违的亲人，让我觉得心里暖烘烘的。虽然我自问和他好象不熟。
熟悉啊。。。。眼熟啊。。。。。
抱着爸爸妈妈的骨灰盒走在社区里，心情突然一下就激动起来了。想起当初和秀儿在这里留下的甜蜜回忆，想起她走以后留给我万念俱灰的伤痛，还有高天月。。。。心突然就抽搐了一下，我和他，前前后后，纠纠缠缠也不到2年，但是，我足足花了5年，才从那沉重的背叛里恢复过来，后面2年，我一直以为我已经忘记了他，就好象忘记了秀儿一样。但是，此时此刻，我才知道，原来那7年的时间白费了。他给我的2年，我可能要用我的余生才能忘记，可能要到我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才可以彻底不再思念他。唉---，我长叹，为什么？他背叛了我，给我的脆弱的灵魂重中一击，在我坎坷的情路上设下永不能清除的障碍，我为什么还在想着他？
想着他高兴时候的笑颜，想他悲伤时候的泪水，想他激情时候的低喃，想他睡觉时候的安详。。。。一切的一切都那么清晰，一切的一切都好象是昨天才发生的事情。为什么？难道我不记得，因为他的伤害，我现在只穿黑色的服装？因为他的伤害，我现在几乎没有笑脸？因为他的伤害，我现在给人一种抑郁症的病态？因为他的伤害，我现在在心中设起高高的墙，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楼道里，静悄悄的，只有我的脚步声在回响。。。。。
站在家门口，好亲切的门啊！我深情凝视，热切抚摩。。。。。。
"姐夫？"
啊？我一愣，好陌生但是又特别熟悉的称呼。旁边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鲁温俊？一定是他，虽然现在他看起来比7年前来了很多，哦，错了，不是老，是成熟了许多，但是，我知道，是他，我爸爸妈妈的干儿子，我最好的朋友，鲁温俊。他站在门口，呆呆望着我，嘴唇在哆嗦，看起来很激动的样子。他应该是出来倒垃圾的，我的目光最后落在他手里的垃圾袋上。
"真的是你？"他笑、他叫，"姐夫回来了！姐夫回来了！"他把我拉进他们家，"你坐，你坐！"他好象在8年前就不理我了啊。我心里有一丝怪异。"喝水不？累了不？习惯不？"我笑着看着他，朋友，这是我最好的朋友，"你等等啊，我打几个电话！"我把爸爸妈妈放进沙发旁边的角落，看着他手忙脚乱打了好几个等候，每次都只对着电话大喊："姐夫回来了！姐夫回来了！"不等别人回答，他已经挂了，又拨另外的号码。一股热流涌出我的眼眶，模糊中，一丝凉意划过我的腮畔。。。。。。
没有几分钟，楼道里已经有急促的脚步声，已经传来带着哭音的喊声，"姐夫！姐夫！"然后，有人就冲进来了，扑到我怀里大哭。。。。。。
半个小时过去了，所有的妹妹，所有的妹夫都到了，大家也从见面的激动中缓过劲来。互相看看，都是近40的人了，女人们个个肿着眼睛，男人们好一点，只是眼圈红红的。大家又忍不住笑起来。。。。。。
我简单说明了我这次回来的目的，女人们又哭了一场，男人们嘘叹着怀念我爸爸妈妈当初对他们的好。
"好了，好了！" 鲁温俊说，"姐夫下午3点才回来的，都还没有进家门就被我拉过来了。妹妹们也不要缠着姐夫了，让他先回家一趟。"呵呵，毕竟是二姐夫，我不在的日子里，他就是老大吧，看他一副大哥的样子。我笑了。
"好，走嘛，到我家去吧。"我笑着，"7年没有住人了，估计都住不得人了。"
"怎么可能？"小妹妹飞快接口，却被别的人瞪。
"哦！我明白了。"他们怎么倒吸气？"你们有我家的钥匙，是不是老帮忙打扫啊？还不想告诉我，是不是想给我个惊喜啊？呵呵，我真聪明啊！"妹妹、妹夫们打着哈哈把我送出去，"碰---"的一声，就把我关在外面了，什么嘛，这样对待我的？我气哼哼的对着鲁温俊家的大门挥挥拳头。想想又笑，他们门都关上了，我就是把拳头挥断，也没有人看见。再想想，才回来多大会啊，又是哭，又是笑，那泪水，那笑声，比我过去的7年加在一起还要多。
"哇---！"打开门，我一声惊呼。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呢。7年没有在这里呆，他们把我这里还打扫的真干净，家具，地板几乎可以当镜子照。真干净嘿！比我当初住在这里的时候还干净。"不错，不错！"我把爸爸妈妈放在茶几上，"真的是惊喜啊！"我拍拍手，准备到处看看。
"谁啊？"有人从厨房里探出头，他看到我，整个人石化了，我看到他，也惊呆了！是他，是他。是他！是他---！他怎么在这里？他为什么在这里？虽然我已经猜到妹妹、妹夫们有惊喜送给我，没有想到，是这么大个惊喜。
他也老了，他也成熟了。虽然我在客厅，他在厨房，虽然我们相隔大约10米。但是，我清晰的看见他眼角的鱼尾纹
"咳咳！"我强忍住心底的阵痛，假意咳了几声，顺便清了清嗓子，整理思绪。"哦，你，你好！你，你怎么在这里？"
"啊？"他也清醒过来，"伟！"他手里的菜在瞬间开始做自由落体运动，他大喊着跑过来，把我搂进怀里，"伟啊！伟啊！你终于回来了！"
"咳咳！"我又假意咳嗽，努力想从他怀里挣脱，但是，好半天我才明白自己在做无用功，"高先生，高先生！请你放开我，可以吗？"
"我可以说不吗？"
"不可以！"
他放开我，又看见茶几上的东西："那是。。。。。"
"我爸爸妈妈。"
"对不起！"他黯然。。。
"没有什么。人总有这么一次，事情都快一个月了，我早就习惯了。"是吗？好象是刚刚离开他怀抱的时候那种痛楚更甚吧。他应该还好吧，起码比我好吧。但是，我怎么觉得他和我一样，满心酸楚？我敏感的觉得他和我一样，瘦了。
我们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就这么呆坐着。。。。。。
"哦！"他突然跳起来，"你休息一下，我在做饭呢。"我跟过去。看他在厨房有条不紊的操作，我怎么感觉很宁静，很平和？
"你老婆好吗？"
"应该还不错吧。"他看了我一眼，"想听我解释吗？7年了！我天天住在这里，等着你回来，天天等你，想着你再给我一个机会。你听我解释了，再判我死刑，好吗？我只耽误你半个小时！"虽然他背过身子，我依然可以看见他的泪落在菜板上。
"我不想听。"我叹了一口气，"你也知道，7年了，都已经过了7年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还提它干什么？"
"我知道你容不得我背叛，但是，我是有苦衷的！"他语气幽幽，"后来我才知道，我没有背叛，我没有背叛你！"
"。。。。。"我叹气，"或者事情的真相是什么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的爱根本不堪一击，你说是吗？"
"7年了，我日日等，夜夜盼，在梦里，我都在想，只要你给我个机会，我立刻去死都愿意。"
"不要这么说，我们都40多了，经受不住那样的激情澎湃了。"
"我。。。。。。"
"你慢慢忙，我现在回来了，你在这里吃饭吧，吃了就回去吧，走的时候，不要忘记把钥匙留下。"我转身想走。
"你干什么去？"他一把抓住我。
"我去吃饭。"
"在家吃。"
"不！"
"你以为这一次，你还能跑的掉吗？"他凝视着我的眼睛，"你相不相信，你要是不主动给我一个机会，我会强迫你给我一个机会的。"
"是吗？"我受不了他眼神的压迫，转过头，"怎么强迫？"
"把你捆起来，堵上你的嘴！"他的手指温柔划过我的唇，在劈啪的电击中，我怎么觉得嘴唇火烫？
"算了。"我一闪身，"你做饭，我等你。"他应该41了吧，怎么魅力还是那么足？我7年的努力在一刹那崩溃，我听见了心墙倒塌的声音。
"好！"他的唇在我的脸颊掠过，我登时觉得那个被他接触过的地方象被火烧过一样滚烫。我听见他满意的叹息，"你的身体对我还是那么熟悉。你又何必做出一副恩断义绝的表情？"我的脑袋"哄---"地变大。
"你。。。。"算了，我不说话，我去看电视可以吧。
电话响了，我不接，反正我离开了7年，回来也不过几个小时。不可能有人找我。他急冲冲跑来接了，又递给我："找你的！"他又继续钻进厨房。
"哦？"我一脸奇怪，"你好，哪位？"
"姐夫！"是鲁温俊，"是我。"
"你们得了什么好处，把我给卖了？"
"对不起！"他顿了顿，"但是，这个对不起是8年前就对你说的。这一次，我们不觉得我们做错了。"
"哦？"
"你们有误会。"
"哦？"
"你应该听他解释。"
"为什么？"
"你爱他！"
"切！说什么呢？你知不知道，已经过了7年了，美国总统都快换第二个了！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
"你！他！你们都没有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