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纪沉鱼几乎是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第二是什么?”第二第二!
“第二。”贺言舒弯眸,指了指身边的药,“把药吃了。”
纪沉鱼只好不情不愿地,捏着鼻子把药咽了下去。喝完退烧药,贺言舒又接着喂了他消炎药、感冒药,弄得纪沉鱼一口气咕咚咕咚喝下去好多水。
“言舒哥,我的嘴巴好苦。”纪沉鱼咂吧嘴,委屈道。
贺言舒看了眼手机时间:“都快三点了,我得洗澡去了。”
纪沉鱼的眸子沉了沉,伸手把作势起身的贺言舒拽了回来,拉到自己怀里。
两人额头贴着额头,在床上并肩躺着,贺言舒都能感受到纪沉鱼呼出的热气,他无奈道:“不是发烧了?哪儿来这么大力气。”
“抓你的力气还是有的。不行,我得让你尝尝这药有多苦。”纪沉鱼的视线顺着贺言舒的眉眼、鼻梁、嘴唇一路逡巡下去,低头蛮横地含住了那瓣薄唇。
起初的蛮力只是虚张声势,越到后来越细腻温柔,两人交换着呼吸,像是要舔舐过每一寸陌生的角落。
高烧的热度把原本就高涨的热情烘托得更加强烈,贺言舒喘不过气,觉得再这么亲下去真要出事。
可纪沉鱼就算病着也是肺活量惊人,总也亲不够,过了很久才依依不舍地结束这个绵长的吻。
“贺言舒,我真的很喜欢你。你隔这么远还愿意来看我,我实在太高兴了。”纪沉鱼把头埋在贺言舒的胸膛,蹭着他的衣服。
“我也很高兴。你先去洗澡,洗完乖乖睡觉,我再去洗。睡觉盖好被子,捂一身汗就好了。”贺言舒摸摸他头顶的发。
纪沉鱼乖乖去洗澡,贺言舒在外面看着手机里的资料,看着看着,突然发现之前答应明早要交的一份文件还没发出去。
那文件有点大,用手机操作不方便,贺言舒便对浴室里的纪沉鱼喊道:“沉鱼,电脑借我传个文件。”
纪沉鱼隔着玻璃门应道:“好,开机密码是你生日。”
贺言舒:“......”
贺言舒笑着开了纪沉鱼的电脑,登录了自己的邮箱,把文件传了过去。出于好奇心,他扫了眼纪沉鱼的桌面,想知道他每天在干些什么。
无外乎是一些看不懂的代码,贺言舒替纪沉鱼担忧——再多学几年,这头长发可能会秃光。
说得好像医学生不秃头一样。贺言舒想到自己,无奈地笑了笑。
离关机前,他看到了一个文件夹,好像装着图片。
他鬼使神差地点进去,被里面的东西震撼到了:全是他的照片。在教室听课的、校道上走的、实习穿白大褂的、图书馆借书的,还有他打篮球的每场的录像。
倒不是绝对意义上的偷拍,纪沉鱼拍这些他是察觉到了的,起先叫纪沉鱼不要拍,纪沉鱼就消停个一两天,转脸又忘记了继续拍,他也就视若无睹了。
可他没想到纪沉鱼会把这些照片整理在一起,专门用一个文件夹来存他。
还有一个加了密的压缩包,有密码打不开,试了他的生日也还是不对,贺言舒只得作罢。
不过想一想也应该还是他的照片。也许是丑照,或者是他不知道的场合。
当时的他是这样自信地认为的——纪沉鱼除了他不会这么无聊地存别人,能让纪沉鱼这么死心塌地的只会是他一个。
后来他回想起来才惊觉,原来纪沉鱼那个不让人触碰的隐秘角落里,躺着的是徐落。
再仔细看看,还有两人的“亲密”合照——不是贺言舒刻意摆拍的,而是纪沉鱼突然扑过来抓拍的,可画面里两人都是笑着的,看起来要多甜蜜有多甜蜜。
贺言舒脑海里闪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些照片不能被别人看见,不然说不清。
这会儿冷静了点,他脑子里又开始矛盾,还有点后悔自己的冲动。
事实上即使他已经答应了纪沉鱼,他也没有和纪沉鱼一直走下去的信心。要他这种好学生、好儿子当众出柜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他比谁都要在意自己经营多年的好名声。
他和纪沉鱼顶多处一天算一天,哪天不合适了,再悄无声息地分掉,也不影响什么。他一向理智又稳妥。
他觉得自己还是个无性恋,没有心动,只是容易心软而已。他对纪沉鱼的感情,百分之八十都是为了弥补自己当时的玩笑,也许纪沉鱼对他只是执念,求而不得所以显得尤为特别,早在一起早破灭、早分手。
反正这都是未经他允许就存的东西,贺言舒不想让纪沉鱼再留着,顺手就给它删了。
作为这个人之前缠着他的惩罚好了。
况且,他们以后,可以再创造新的——在他心甘情愿的情况下。贺言舒笑了笑,关闭了电脑。
纪沉鱼洗澡出来,又和贺言舒黏糊了一会儿,两个人在一张床上相拥而眠。
第二天起来,贺言舒给纪沉鱼喂完药后量了**温,已经回复了正常。但发烧这种事就是白天退下去,晚上又烧起来,所以贺言舒还是再三叮嘱,叫纪沉鱼一定要按时吃药。
“言舒哥,八点了哦。”纪沉鱼躺在枕头上,摇贺言舒的胳膊,“你不用上班吗?”
“我请假了,可以陪你吃早餐。”贺言舒微笑。
“好神奇啊,我们昨天亲亲,你居然没有被传染。”纪沉鱼眨眼。
贺言舒坐下去看他,语气温柔:“也许你得的不是流行性感冒,而是热伤风吧。”
“不行不行,你要说,沉鱼的亲亲怎么会有病菌呢,沉鱼的亲亲最棒了。”纪沉鱼不讲理道。
“好,你说的都对。”贺言舒不好意思重复,无奈地笑。
两人收拾好,一同出来吃早餐,纪沉鱼全程都在给人拍照、讲语音,弄得贺言舒都忍不住发问了。
“在跟谁聊天啊?”
“童小谣,我朋友。”纪沉鱼咬了口油条,把鸡蛋往贺言舒面前推,“你见过的,他经常陪我去看你打篮球。”
“哦,就是那个站在树底下的,矮矮小小的男生。”贺言舒有印象。
“对,就是他。天天喝牛奶,就是不长个。”
“你们关系很好吗?”贺言舒问。
纪沉鱼觉察到什么,立马收了手机,把它背面朝上扣在桌子上:“对不起言舒哥,我是在和他分享我的开心事,没有想冷落你。”
“你有什么事那么开心啊?你把我们的事都告诉他了?”贺言舒挑眉,“忘了我的第一条?”
“哎呀,童小谣是我哥们儿,他从一开始就知道的。你放心,他不会说给其他人听的。我也就对他讲讲。主要我太开心了,不讲出来我会自己憋死!”
贺言舒已经想象到,纪沉鱼是怎么把他们昨晚的事从头到尾地给童小谣复述了。
“言舒哥......”纪沉鱼挪了个座儿坐到他身边,眨着狗狗眼看他。
“干嘛?”贺言舒眼皮都不抬。
“言舒哥,我爱你哟。”纪沉鱼打撒娇牌。
“......就此一回,不要有下次。”贺言舒败了。
“言舒哥!我爱你!”纪沉鱼扑了过去,勒得贺言舒喘不过气。
男人的脸是六月的天,昨天还在冒粉红泡泡地说爱你,第二天纪沉鱼就打了个车到贺言舒的医院,质问他为什么删了自己电脑里的文件夹。
“我的照片,我为什么不能删?”贺言舒语气坦然,抬眸望着气急败坏的人,“你偷拍我,你不对在先。”
“那你至少问我一下!这个文件夹里,是对我来说特别特别重要的东西。”纪沉鱼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吸气也平复不了,眼眶刷的一下就红了。
贺言舒被他这模样吓了一跳,心说不就是几张照片,怎么看上去要哭了,语气放软:“好,我道歉。删你东西是我不对,但既然已经没了,只能以后再拍了。”
纪沉鱼嘴唇一咬,眼泪就从眼眶无声地流下来,倔强道:“我会去想办法恢复的,我一定能把删掉的文件找回来。我去学校问问同学和教授。”
“纪沉鱼。”贺言舒尝试追纪沉鱼,纪沉鱼却头也不回,大步离开了他的视线。
“真有你的贺言舒。你去见病人,竟然带着人开房,开房就开房,还让人家出钱,然后你还一声不吭地删了人家的文件,害得人没日没夜的修复。”苑敬数落起来没完没了,光列罪状就列出个一二三,“咱不兴这么当攻的哈。”
贺言舒抬眸:“你听谁说的?纪沉鱼?”
“不是,那什么,是小谣告诉我的。”苑敬吞吞吐吐,“反正你甭管。”
“童小谣?你和他有联系?”贺言舒觉得自己真是不够关心朋友,这俩什么时候认识的他都不知道。
“他经常陪着纪沉鱼来看你,一来二往地我就眼熟了,然后就加了个联系方式。”苑敬轻描淡写。
“哦。”没想到他的朋友比他还要熟悉纪沉鱼身边的人。
“你放心,小谣说他只告诉我,不会有别人知道的。”苑敬特臭屁地道。
“哦。”上一个纪沉鱼也是这么向他保证的。
“你别光‘哦’啊,到底怎么回事?这么小气,还是我认识的贺言舒吗?”
贺言舒沉默了一会儿,眼神迷茫:“苑敬,你也觉得我做的有问题?”
贺言舒这辈子还是头一次向他征询意见,弄得苑敬有些惶恐:“嗯怎么说呢,开房什么的都不重要,最要命的是被你删掉的、纪沉鱼最重要的东西,其实是你的照片。他这么重视你,你却不在乎他的感受,他伤心难过,也是情理之中吧。”
“你说的对。”贺言舒无意识攥紧拳头,“我好像一直都忽视他的感受。”
一直以来,他都是处于一个很高的姿态,看着纪沉鱼在他身边为他忙忙碌碌的。
送早餐、接下课、打球的时候呐喊助威,纪沉鱼的付出似乎被他视为理所当然。
可纪沉鱼明明也是和奶奶相依为命长大、被呵护着的可怜孩子。他的心思比一般人敏感,自己却伤他、无视他。
“虽然说这波的确是兄弟你不厚道,不过我始终站在你这边的。男人如衣服,兄弟才如手足嘛,是吧。”苑敬拍拍贺言舒的肩膀,“做个渣男挺好,伤己不如伤人。”
“我可去你的。”贺言舒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纪沉鱼彻底失去了音讯,不管贺言舒是打电话还是发短信,他都没有回应。明明之前满嘴都是要当贺言舒男朋友,真正当了男朋友又开始玩失踪。
转眼就是S大的游园会。
这是S大每年春季学期都会举办的活动,每个院系承包一个传统游戏,在游园会当天学生们可以去集邮盖章。
每个人手中有初始的五个游戏币,每玩一个游戏消耗一个,赢了游戏还能赚到更多的币,然后去玩更多的游戏、盖更多的章。当然,同学之间可以互通有无,币少的可以找币多的接济。
贺言舒本以为以纪沉鱼那个爱热闹的性子,一定会来参加,算是一个见面的机会。可到了场地只看到苑敬和童小谣,他脸上瞬间的失落肉眼可见。
“他本来是要来的,但一听说你也来,他就说他不来了。”童小谣有点顾虑地和苑敬互换了个眼神,讪讪地对贺言舒道。
作者有话要说: 贺:谁说我是攻?童大喇叭吗?
设了一个防盗,100%,72小时(指如果不全订就会迟72小时看到新章,不然会看到重复免费章节)
这个比例,我也不懂,大家都说这么设,如果有问题可建议我修改。
试运行几天!
感谢在2021-08-28 11:53:22~2021-08-29 22:56: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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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我愿人长久
贺言舒怔了怔, 面色苍白,勉强笑笑:“哦。”
“他人就那样,别别扭扭的, 像个小姑娘, 我都比他爷们儿。”童小谣个子虽小, 整张脸却神气满满,“咱们玩咱们的, 不管他, 你说是不是啊主席大人。”
近距离和男神接触, 这心里啊, 还有点小激动。
没欣赏几秒, 苑敬就走过去挡住了他的视线。
苑敬把贺言舒的肩膀一揽,搭着他往前走:“就是,那小子不来就算了, 惯得他。”
三人一同在校道上走着,时不时停下脚步去看那一个个布置精细的摊位。
童小谣和苑敬一过去就看到了个点心摊子, 交了游戏币后,摊主递给他们两张卡片, 上面画着三个空白框。
“集齐三个就可以过来换一份点心,还能额外获得三个游戏币。”摊主看上去是个大二或者大三的学生, 穿着汉服、斯文儒雅,双手交叠在身前对他们道。
侧身看到两人身后心不在焉的贺言舒, 他又多拿了一张集章卡给童小谣,笑着说:“给你们的朋友也拿一张吧。”
“谢谢啦。”童小谣笑着接过, 正准备转身,却被苑敬将背带裤的肩带扯住,拽了回去。
苑敬“啧”了一声, 对摊主道:“你还没说这章子到哪儿去盖呢。”
“对哦!”童小谣惊觉,他差点没听游戏规则就走了。
摊主慢悠悠的,说话颇有古韵:“二位不要着急,待我细细与你们分说。你们只需在这条校道上走上一遭,碰到面善的摊主就去对暗语。若你们报上‘读万卷书,解天下百般疑’,摊主能回“问千次题,记世间十斗法”,那对方即是有章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