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衡:“……看来不是头一次这么被人说了?”
宋扬没做声。
苏衡了然。
网上议论的那些键盘侠,比现实人们口中说的更难听,宋扬不可能不知道。或许婚讯还没传开的时候宋扬就已经意识到了,在司渊的嘴里,在公司同事们的嘴里,就连李贺都要偶尔来上几句“兄弟你真好命”这样的玩笑。
两个人地位太悬殊了。
哪怕是当年温辞和秦陆订婚,已经有自己公司的温老板都不曾受到过这种待遇。
“要不……你别娶温辞了吧,宋扬。”不知什么时候苏衡停下了手里的活,说道。
宋扬手里的活计冷不丁出了差错,又是一次失败品,丧气地放下了工作,用求饶地目光瞧着苏衡。
“别开玩笑了,你这话比他们说的还可怕!”
苏衡收回了视线,盯着手里的菜,洗洗涮涮,多像平凡幸福小日子,苏衡有点点出神。
“……是吗?可是我真的觉得他不适合你,没有他你也能过的很好,我以前想过你会开个小饭馆,娶个小老婆,就在小镇子里和宋伯母过一家三口的小日子,每天炒炒菜,刷刷碗,怎么也没想到你会和秦家的掌权人有瓜葛……为什么一定是秦家的掌权人呢?”
“缘分。”宋扬脱口接了一句,之后又接了一句,“爱情~”
大厨不气馁,又开始盘弄那座枫糖蛋糕,嘴里叭叭说着:“我以前也没想过自己会遇上这么厉害的人物,还能彼此相爱上。我喜欢老板,老板也真的很喜欢我,不管别人怎么说,能和老板在一起我很高兴!确实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其实他们说的那些话也没毛病。”
苏衡关掉了清洗蔬菜的水,手里的活计也停下来,盯住宋扬。
那眼神很是危险,宋扬专注做事却并未看见,“这么说来你是一定要和他在一起了?”
宋扬:“当然了。”
宋扬用小刷子给蛋糕添色,埋头嘀咕,“你这话奇奇怪怪的,我都要和他结婚了,还能不和他在一起吗?”
苏衡听罢,把围裙解了下来,挂在水池边上。
终于察觉不对,宋扬偏头瞧他,“怎、怎么了?”
苏衡抱了抱自己的兄弟,说道:“我接下来有些事情要做,不在幸福园干了,我来辞职,小宋。”
苏衡称呼宋扬小宋的时候,笑了一下,像是小时候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冲小宋扬打招呼的那个小天使,说的是“小宋,很高兴认识你”。
却不知道为什么,宋扬觉得苏衡这次叫他小宋是来道别的,永远道别。
作者有话要说: 快要切近最后一个大副本了,终于要到大后期了!
第89章 婚前(1)
温辞一直有留意苏衡,所以苏衡辞职的消息他很快就收到了。
然后想继续调查苏衡辞职后的动态时,发现已经完全调查不到对方的踪迹……
这个人就像隐藏起来了一样,消失地特别突然,同他的出现一样突然。
对这样的一个人温辞无法不在意,总觉得对方的退场不会这么简单。
然而最近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没有多余精力再去追查一个离开的人。
婚礼在快速的进度中一晃眼就筹备到了末期,秦振庭不停反复的病情也终于稳定下来,定在后天出院,三日□□审,温辞打算听审。
温辞希望能在听审之前把婚礼最重要的一个环节打通。
……那就是见家长。
为此宋扬今晚来了他的别墅,准备给母亲打电话,告知母亲这件事情。
但是打电话前小伙说要做点准备工作,于是沐浴更衣、洗手焚香、甚至还不知道在哪里搞来一支签筒,不停地摇签,说要摇中一支上上签后,再给老母亲打电话。
结果鬼打墙了,摇了半个多小时愣是摇不中上上签。
小伙吓的脸色惨白。
……温辞在一旁看不下去,拿过宋扬的手机,一个人去到阳台,给宋母打了一通电话。
这是他第一次给宋母打电话,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阿姨是宋扬的母亲,不出意外的话,很快便是他的母亲,他自己的生母只在两岁前见过,已经没有印象了,在脑子里连个轮廓都画不出来。
宋扬的母亲是他接触过的第一位和蔼可亲的长辈,没有杨淑珍的刻薄霸道,没有豪门长辈的威严压迫,甚至比大多数人口中的婆婆都来的可爱,是一位很好的阿姨。
没有阿姨的教导,他也遇不上这么好的宋扬。
电话接通时,宋母以为是儿子打来的,直接一声大嗓门喊了句,“臭小子,终于记得和妈打电话了?要不是每月还有钱寄回来,妈都以为你死了!”
“宋阿姨,是我,温辞。”温辞声音很温柔,手握着阳台的栏杆,夜晚的风拂面,别墅的那头是海,宽广的像是妈妈掌下的摇篮。
宋母抽了声气,“温、温老板?”
对于温老板,宋母是非常敬重的。
这位年轻小伙子,也就比她家傻大个大个两岁,然而有本事太多了,当那么大的老板,还器重他的儿子,蠢儿子这才跟了温老板多久,家里多年的债务还清了,还在A城那么大的城市里开了一家餐厅,听说前不久还在筹备连锁!
天呐,他的蠢儿子以后说不定也是要当老板的人,一定是温老板教育的好!
宋母好喜欢温老板的,突然被来电很惊喜,还有点紧张,大嗓门都弱了下去,怕把大老板吵到。
“温老板怎么突然和我打电话了,是有什么事吗?……不会是我家那臭小子犯了什么事儿惹您不高兴了吧,您尽管说,我教训他!”
“不是,”温辞笑了笑,握着栏杆的手略有些收紧,停顿一下,说道:“这次给您打电话,是想告诉您一个好消息的……您儿子要结婚了。”
“什么——!”宋母一声咆哮,实在控制不住。
过了会儿,又自己意识到太冒犯,结巴着把嗓门强行按下去,“这、这、这臭小子捂的也太严实了,出去时连个女朋友都没有,这才一年多……就、就要讨老婆啦??”
温辞:“嗯。”
震惊过后,宋母缓过神来,开始上头,略有点点小兴奋,心想着老娘养儿子养了这么大,终于可以见到媳妇,抱孙子了?
忍不住问道:“讨老婆是好事情呀,那臭小子干嘛不自己和我说,我都等他讨老婆等多久了,他还给我捂着!”
温辞道:“可能是他不敢和您说,他讨的媳妇身份不太一般,两人的社会地位有点悬殊,可能怕说出来您觉得不般配……”
宋母愣:“……不会吧,我那臭小子,难道找了个白富美的千金大小姐??”
“……不是千金大小姐,”温辞小声道:“阿姨,是我。”
“谁???”宋母怀疑自己听错了orz
“我。”温辞再一次回答道。
电话那头没了声音。
温辞能预料到这样的情况,并不意外。
他紧拽着手机,努力打破对面的沉默,“对不起,宋阿姨,直到现在才告诉您这样的事情,希望您不会太生我的气。
也别生宋扬的气,是我追求的他,他一开始和您一样都以为是来正正经经打工的呢……我废了好大功夫才追到他的。”
“我知道您一直希望他找个女朋友,就像我一直希望能找个男朋友成家。
他小时候救过我,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善良好心的男孩子,工作也很认真负责,对我很好。”
“其实从我去小镇子,住你们家的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已经想着要和他在一起了,请原谅我的图谋不轨,但我真的很开心宋扬能接受我。
婚礼我都准备好了,前些日子我们刚刚拍完结婚照,如果您同意的话,我还想和您一起拍套全家福,想把您接过来住。”
“宋阿姨,我真的很喜欢您儿子……您可以给我这个机会嫁给他吗?”
说完,温辞也沉默了。
宋扬在房间里瞧着温辞的手,抓得栏杆很紧,突然就从房间里走到了阳台这边,把温辞的手从栏杆上捉下来,摸一摸,凉凉的,有细细的手汗。
语气里完全听不出来紧张呢……
温辞朝他看来。
宋扬一把将人搂到怀里,搂的紧紧的,同时夺过温辞手里的手机,嚷嚷一嗓子,“妈,老板已经在我怀里了,现在通知你一声,我要娶老婆了,我老婆除了不会生什么都会跟你讲,不要不知满足,你不会棒打鸳鸯的吧?!”
温辞:“……”
宋母:“……”
宋母骂咧咧了一声,“……混球,你让老娘想想!”
说完,挂断了通讯。
温辞心梗,明明他好言好语了半天,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结果……“你这样会把你妈气到的!”
宋扬把温辞抱的更紧了,“是咱妈!放心吧,虽然咱妈经常看我不爽,冷不丁就揍我一顿,但实际上还是爱我的,爱屋及乌,她一定会喜欢你!”
话是这么说,然而小两口当天晚上还是忐忑了一阵子。
直到大半夜温辞躺床上失眠的时候,宋扬的手机突然传来短信。
宋扬一把就将枕边的手机抓了起来。
温辞偏头,直勾勾盯着原来也没睡着的小伙。
小伙直勾勾盯着手机。
手机屏幕很亮,照得宋扬脸上无限放大的那个笑脸也很亮,像炙热太阳。
温辞被这大太阳照得晃神。
宋扬瞧他怔怔出神的样儿,笑嘻嘻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而后臂膀结实有力把他圈住,哄他睡觉道:
“成啦,我妈说我这辈子欠她一个孙子,下辈子要生两个还她。这下安心了吧,老婆~可以乖乖的睡觉了吗?”
温辞回神,头往小伙胸口一靠,手搂着宋扬的脖子。
很快,失眠的大美人便睡着了,睡颜又乖又可爱,嘴角都偷偷摸摸勾着,叫宋扬心痒痒。
-
两天后,秦振庭的病情稳定,办理了出院手续,同时送审。
开庭定在当天下午2点。
温辞穿了一身适合送葬的黑衣服,当天又下起雨,宋扬为他撑一把黑伞,看起来简直要是去扫墓了……
然而正要出门的时候,却意外收到警方的通告,警方在电话里声音很是严肃,听的温辞脸色瞬间沉下来。
宋扬莫名就有种不好的预感,“怎么了?”
“秦振庭出院之后肇事逃逸了,秦陆和温瑜在前往法院的途中车祸失踪,警方怀疑有人协助秦振庭犯案,让我们暂时不要出门。”温辞冰冷说道。
-
秦陆和温瑜出事之前根本没有预料到这样的事情。
甚至秦振庭出院之前,秦陆还去看望过。
老爷子虽然病情稳定了,但精神很差,状态和以前完全不能比,很多时候都需要医护来照料,看起来像90多岁已经一脚埋进坟墓里的人。
温瑜是不想秦陆去看望这个老家伙的,但秦陆在病房窗口前偷偷瞅了几眼,犹豫了好久,还是进去看望了一次。
秦陆习惯性地还叫着秦振庭爷爷。
那天的看望大约持续了半个多小时,秦振庭一句话没说,秦陆头一次像个家里的男主人,劝服这位在秦家掌权了大半辈子的老人家出院后好好配合法官审理,说现在证据确凿,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
还承诺无论最后司法审判的结果如何,就算是死刑,他也会每年前去墓葬之地打扫祭拜。
秦振庭直勾勾看着他。
老爷子不说话,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温瑜看不下去,那天把大少爷从病房里逮了出来,骂道:“老头子死了,你还打算去给他扫墓??”
秦陆挖着脑袋,“虽然他做了很多坏事情,对之前的五个孙子也都不好……对我也不怎么样,总是逼我做我不喜欢的事情,但没有他我也当不了这么多年的大少爷。
我花了三十多年他的钱,加起来怎么也有几十亿了吧,这还不包括继承的房产、分得的产业……扫个墓好、好像也不过分?”
“…………”温瑜竟然无言以对?以至于几天来没搭理这个蠢货。
直到今天中午出门,温瑜开着车带大少爷去法院。
结果上路不久,一辆大卡车没长眼睛一样撞了过来,温瑜紧急打了方向盘,没能完全避过。
再等温瑜醒过来时,人已经不在车里了,他睡在一个像是布袋子的玩意里,耳边是轮胎刮擦柏油路的刺耳声,眼前是大卡车明晃晃的车灯,最可怕的是卡车撞上来的那一阵,身体完全记忆了当时剧烈撞击的体感,整个人有种被掀翻失速的呕吐欲。
温瑜惊喘了一下,从失神的状态中脱离出来,痛的蜷了一下身子。
然后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
他没有死,双腿和右手也还能动,但左手折了。他被人装在布袋子中,温瑜忍着疼痛用右手从内部把布袋子的拉链拉开,捂着出血的腹部惨白着脸爬起来。
布袋子里掉落着两段麻绳,他的双手双脚腕关节处有勒痕,应该是被捆绑过,但这会儿两段麻绳掉在布袋子里,断口齐整,像是被人用利器削断的。
有人救了他?
温瑜皱着眉头,漆黑眼珠打量上自己置身的环境。
——正对面便是双开的玻璃大门,破了其中一扇窗口,窗口外隐隐约约透进来一点点光,勉强照亮这里伸手不见五指的密闭空间,七八十平大小,没有任何摆设,整个房间里只有整整占据三面墙的那种让人看了头皮发麻的入墙式冷冻柜子,有的柜子朝外拉开了,大部分嵌入在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