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今晚八点?等我挑好地方再告诉你,正好吃完饭一起回乡村小屋。”闻晓看向云卧白,一锤定音。
“好。”云卧白点头。
“那——”闻晓冲云卧白挥手,眼睛亮亮的,又说一遍,“再见?”
云卧白的眼睛也有同样的光采。
“晚上再见。”
云卧白坐在车里静静目送闻晓走远,直到看不见人才吩咐:“去公司。”
司机摇上窗户,踩下油门,兢兢业业地为老板平稳开车,心里却八卦开了:这来影视城的路和去公司的路完全相反,却说顺路,还头一次听老板夸别人可爱。难道,老板开窍了?
那如果是真的,老树开花,哎呦,花潮汹涌着嘞!
今天是个好天气,晴朗湿润,微风拂面。
冯跳跳见左右无人,问闻晓:“晓儿,你跟哥说,你刚才说的睡衣是咋回事?”
冯跳跳一口碴子味,不愧和陈饱是表兄弟。
“没什么事,就,我用了他的睡衣还没还。”
冯跳跳蹙眉,显然闻晓的回答没让冯跳跳信服。
云卧白是什么人?出身于顶级豪门,老爹是房地产大佬,老妈家里关系也大不简单。而云卧白自己也不简单,凭借自己开创了云氏科技并做到如今世界瞩目的地位,别说日进斗金了,就连郭嘉都放心把项目交给云氏科技联合研究。
到这种份上的人,难免目下无尘眼光奇高,可是看着云卧白对闻晓的样子,又像是有情的。可冯跳跳不信,这种大人物能有多少真情?又有多少真情撑得耗?尤其是像这种已经三十多岁的alpha,最喜欢诱骗单纯漂亮的小年轻!他可要保护好闻晓不被骗了!
冯跳跳作势要拽闻晓的耳朵:“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就去告诉饱哥,让他亲自问你!”
“别别别!”
一个冯跳跳就够闻晓烦的了,更别说加个精明鸡贼的陈饱。
“我说了,你要替我保密……”
听完全部的冯跳跳哈哈大笑,他一边捂着肚子一边去追恼羞成怒跑走的闻晓:“晓儿别走,哥不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别生气哈哈哈哈哈……”
直到闻晓换好戏服,也没搭理冯跳跳。
闻晓要拍的是和反派男三的对手戏。饰演反派男三的是个以娇小可爱吸粉的刚刚一米六的Omega小鲜肉。
这场演的是主角受顾元被身为同门师兄的反派男三嫉妒,被暗害推进魔窟。
闻晓没有武术基础,只在开拍前接受了武术指导老师不到半小时的指导。
一喊action,一米六提剑就往闻晓的胸口刺,这和剧本里写的根本不一样。
剑是道具,没有开刃,但是剑本身很重,来势又急,如果真的刺到身上,不紫也会青。
闻晓确实措手不及,但他是谁?他是能在暴躁老爹的皮腰带下求生的人,自小就反应灵敏身上有劲。
闻晓也不躲,同样一剑挥过去。
铛的一声,两剑相撞,闻晓稳稳握剑,安然无恙;一米六手里的剑飞出去了,人也差点闪了腰。
“你!”一米六气得跳脚,“闻晓!你差点弄伤我知不知道?你是不是跟我作对呢?”
闻晓敛眉囔唇,暗道智障。小矮子贼喊抓贼,他即世界中心。跳得再高也比他矮一尺子。
作者有话要说: 一尺子=20cm
第22章
这场戏是副导演拍的,张柯导演正在旁边场地拍摄韩峥的戏份。副导演站在场外,没有出声制止。
他有自己的考量。闻晓虽是主演,但刚出道,咖位小,又没后台。一米六背后颇有些资本,且也是粉丝不少的小鲜肉。只是一个常见的下马威,他还没必要为此打脸一米六。
谁没名气时没受过磋磨?他见得多了。
副导演的沉默助长了一米六的气焰。他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闻晓,手指头都快戳到闻晓脸上了。
闻晓手指微动,不想忍了。
“干什么呢?”
“知道的觉得你在排戏,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挤兑新人呢。”
人群自动分开,为走来的韩峥让出一条路。
韩峥穿着仙气飘飘的长袍走来,身后跟着张柯导演,显然是那边的戏还没拍完,听到响声便直接过来了。
韩峥轻拍闻晓的肩膀,挡在他身前,俊美的容颜冰冷地俯视男三号:“如果你心思不在拍戏上,就趁早走人。”
一米六刚才还气焰嚣张得很,在韩峥出声后秒变鹌鹑。他不敢同韩峥作对。韩峥在圈里资源多人脉广,而且韩峥的粉丝多又战斗力强,只要韩峥暗示一下,其粉丝分分钟就能把他撕退网。就算有金主,他也没得比。
一米六自认倒霉,没想到闻晓刚入圈就有影帝护着。闻晓为什么能得到影帝的保驾护航?和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孩搭档平番,影帝竟然欣然接受了?
在熙熙攘攘的片场里,韩峥当众维护闻晓,指责男三,就是向圈里人表示:闻晓是他韩峥罩着的。
一米六只能认栽,他站在闻晓面前,低头道:“闻晓,对不起啊,我刚才是记错戏了,不是有意的。我,我再去好好看看剧本。”
没搞定还被看了笑话。一米六满脸涨红,低头走人,不敢看周围人的目光。助理递上水瓶,被他一手打落,嘴里骂骂咧咧,虽然听不清,但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休息十分钟,都别围着了!”张柯吼道,“副导,你跟我来!”
张柯在剧组的威望很高,拍起戏来又吼又骂,整个剧组都对他又敬又怕,他一发话,众人都散开了。
副导演紧张地跟在张柯身后去了角落里听训,整个场地突然只剩闻晓和韩峥两个人。
韩峥转过身来。这套戏服养眼却繁琐,广袖曳地,他把衣袖堆在小臂上,露出结实性感的腕骨。
他垂头看着闻晓,温柔的声音里,不经意带上属于专属领域的轻蔑:“你别当回事。这个男三号和郭木葳走得很近,大概是听郭木葳编你的坏话,就想整你。被我警告后,他应该就老实了。如果他还不长眼,你就直接告诉我。”
“郭木葳?”闻晓想起之前郭木葳暗示其粉丝网暴他的事,又在小本本上狠狠记了对方一笔。
“这次,谢谢你。”闻晓认真道谢。
韩峥低声一笑,盯着闻晓的眼底有什么在涌动。
被不加掩饰的火热目光直视,闻晓有种被冒犯的不适。
感谢归感谢,但是这种没来由的偏爱让闻晓很不自在。
闻晓不是藏得住事的人,也从不委屈自己。他年龄小,又活得放肆张扬,从来不会给自己找不痛快。若是今天因为莫名其妙的韩峥不痛快了,那就痛快点问出来:“韩哥,你怎么这么关照我?”
韩峥看着男孩年轻又鲜活的脸蛋,慢慢笑开。
他抬手,隔空抚了一下闻晓的脸庞,慢声细问:
“闻晓,你……有没有亲人和你长得很像?”
闻晓:???!!!
他就说!就是和大闻有关系吧!
奇了怪了,大闻整天不出门,怎么遇到韩峥的?还说自己没见过韩峥?他太好奇了,今晚就要拿来笔记本问一问!
“呃,那个,”闻晓把双手背在身后,在韩峥看不到的地方,紧张得双手勾缠,既想从韩峥口中知道更多的信息,又怕暴露他和大闻的秘密,“你为什么这么说?”
韩峥微微一笑,“你不是问我为什么照顾你吗。我以前被人救过,他和你长得很像,都很看。”
闻晓唇瓣微张,欲言又止。
“救?是遇到什么危险了吗?”闻晓瞬间想到很多,车祸灾难绑架什么的。
然后脑袋就被敲了一下。
“想哪去了?”韩峥有些好笑,发现这个男孩和他心中的青年,真的是南辕北辙。明明是一模一样的脸,却截然不同的神采,根本不会认错人。他说:“那时我还是练习生,遇到了沉重的打击,那天我已经打算放弃了,然后遇到了他。”
韩峥又笑了。
不同于荧幕上的性感,也不是对闻晓的刻意亲近。这一次他的笑容,发自内心,眼神中也是絮絮笑意。他的笑意很浅,却很温柔,又带着熟稔,许是深夜梦回不停翻找记忆来怀念那个人。
“那……你们有联系吗?”闻晓试探。
“那天短暂的相处后,便再没见过,已经是七年前的事了。……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七年啊……啧啧啧,深情着嘞。闻晓摇头感叹。
“我是独生子。”
韩峥脸色一黯,却听闻晓话锋一转:“不过,没准亲戚家里有长得像的哥哥。我家亲戚多,有些离得远,压根没见过。”
韩峥的心情随闻晓的话起起伏伏,却甘之如饴,不曾摆过脸色。他认真请求:“如果你以后知道有谁和你长得像,请你告诉我,好不好?”
闻晓爽快点头。
他心里的算盘打得响着呢:若是大闻回来,这不就是一朵大桃花嘛。韩峥怎么样先不说,总比庄锦年那渣好多了!让搞外遇的渣男知道,原配也是有人爱的!
聊开后,韩峥在面对闻晓时,再没有让人一言难尽的话语和故作亲近的动作。在这一天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人相处自然,关系融洽。不过,韩峥依然对闻晓很尽心,教他演戏,给他做脸,就像是温柔的前辈对年轻的晚辈那样。
闻晓表示他懂:万一以后就当小舅子了呢,可不得多照顾点。
今天的拍摄很顺利,刚下午六点就结束收工了。
张柯难得一脸笑容,他拍着闻晓的肩膀,笑:“小闻,你是我见过的最有天赋的年轻演员,进步得非常快。长得好看又上镜,有天赋又能吃苦,你这么年轻,以后前途大好!”
张柯今年45岁,有个和闻晓差不多年龄的儿子,是以对闻晓比对其他演员多了一丝耐心。本来这“一丝”是很小一丝,但是在发现闻晓身上的无限潜力和镜头前的天生魅力后,可谓是耐心十足。
他在片场上吼遍剧组上下,从来没凶过闻晓一句。当然,这也和闻晓一点就通的领悟力有很大关系。闻晓,真的像是为荧幕而生一样。
不过,闻晓平时最怵的,就是他老爸那样的人。巧了,张柯和他老爸年纪一样,脾气也一样爆。闻晓对张柯真是……既亲近又亲近不起来。
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在张柯面前乖得像兔子。
“没有没有,我还有的学呢。多亏您和韩哥都教了我很多。”连语气也乖巧得很。
见闻晓既有天赋又这么“谦逊”,张柯更满意了。
“本来考虑到你非科班又是第一次拍戏,我把戏排得很松。既然你有这个能力,我就重新排班,紧凑些,争取第一季能赶上暑期档。”
闻晓身后的冯跳跳闻言打断张柯:“抱歉张导,闻晓他现在有综艺录制,要集中录制一周。后续也有录制。”
“这都是小事。”张柯不以为意,“正好这一周我和投资方商量重新排戏,定好拍摄工作。一周后,就让闻晓专心拍戏。需要录制的时候可以提前请假。”
冯跳跳算了下时间。《我们离婚以后》这档综艺,上一次主题录制会剪辑成三期,加上前天的直播,已是四期的量。这次合居录制,会剪成三期。后续录制工作并不繁重,若按张柯所说,倒也行得通。
“应该没什么问题,我向闻晓的经纪人饱哥说一下,到时让他正式回复您。”
这事算是说定了。
才六点多,离和云卧白约定的八点还有充足的时间。闻晓让冯跳跳先走,自己回到艺人公寓,拿笔记本。
三天没和大闻联系了。
闻晓打开笔记本。
“小闻,我才知道庄锦年有个奶奶。他从没告诉过我。我今天在医院见到了……他奶奶去世了。我第一次见小庄哭得这么难受。——5月30日”
“……总之,我陪他一起处理奶奶的丧事。这是我第一次进灵堂。说要烛火长燃三天不灭,我和小庄一起守着烛火,他说了很多,我听着。我还给他剪了头发,他头发太长了,不过剪完像狗啃的?小闻,小庄和庄锦年真的不一样。我真是不明白,这样的小庄,为什么会变成庄锦年呢?——5月31日”
“小闻你人呢???快回我!!!!靠靠靠靠难道是因为小庄太可怜了吗,我竟然脑袋一抽说要养他,他还答应了说要在让奶奶入土为安后和我领证???我,我我我我……我如果言而无信是不是不大好啊?明天就是周一民政局上班了,你快说句话!!!——6月1日”
闻晓:?
所以你要“言而有信”和他结婚是吗???在一个人身上栽两回?还带人去民政局,去火化还差不多!
闻晓拿起笔就要开骂,手机突然叮咚一声。闻晓心头一跳。
微信有新消息,来自“妈妈”。
第23章
闻晓本来打算把大闻骂醒。
当初青年被庄锦年折磨成什么样子?是,庄锦年是从没动手打过他,也没克扣过他的日常生活,但是,利用完全标记骗婚,结婚后却导致对方长达十数年的冷暴力,把一个正常的成年人诱哄在家里与社会断交,甚至出轨,为了小三而无耻地让原配净身出户……
那天大闻看到庄锦年的日记后痛苦倒地的模样,闻晓至今记得清清楚楚。因为一个糟糕的人渣,青年的身体和精神都有了不同程度的病痛和伤害。
好不容易,他鼓足了勇气斩断孽缘,现在只因为对渣男年轻时还没显露渣属性,再加上心里的怜惜和同情,就又要把自己的一辈子搭进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