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通过这几天的日记,加上闻晓本人对学霸同桌的了解,19岁的庄锦年确实是个腼腆正直的男孩子,和人皮兽心的庄老渣不一样。但是,谁能保证他在日后不会如33岁的庄锦年那样呢?
闻晓代入自己后,简直气炸了。别说回收利用变废为宝了,如果是他,垃圾就该扔进垃圾焚烧炉里!
大闻是大傻子!
闻晓已经想好很多骂醒大闻的话了,却被这条信息提示打断。
看到来源是“妈妈”,闻晓当即扔下笔,划开信息。
写着:闻先生您好,明天就是6月了,可是闻老夫人这个月的住院费还没交,请问您近期方便来a市疗养院缴费吗?
虽然每个字都会读,但是怎么看不懂是什么意思呢?
闻晓一头雾水。什么住院费,什么疗养院,交什么钱?这个微信不是老妈的吗,为什么自称闻老夫人,还生疏地叫他闻先生?现在不是正和老爸环球旅游吗?
闻晓带着满头疑惑编辑文字:老妈,你什么意思?
在点击发送的那一刻,闻晓删掉了这行字。
也许大闻知道这个事情。他担心,自己这么发出去,会立刻暴露自己的身份。他想,还是先去这个a市疗养院看看为好。
他把骂大闻的话撂在一边,直接问疗养院的事。没收到回复,大概2010年的大闻现在没看笔记本。于是,闻晓揣上笔记本,打车来到a市疗养院。
他看了下时间,七点整,距离他和云卧白约好的时间还差一小时。
闻晓快步走进疗养院,向前台接待的工作人员询问:“你好,请问你知道吴美英吗?”
吴美英是他老妈的名字。
“你是病人家属?”前台问。
闻晓愣,问:“她应该……不是这儿的病人吧……”
前台也莫名其妙:“不是病人那就是我们这儿的护士,是新来的吗?我不认识。”
a市疗养院有好几栋楼,分为一个行政部和几个住院区。前台就在行政部大楼里,大楼坐北朝南,有两个大门。南门是正门,大开着迎来送往。北门也开着,门外就是个盆池小广场,经常有护士陪病人散步。
一名推着轮椅的护士看到了闻晓,她拜托身边的同事帮忙看顾一下自己负责的病人,从北门进来查看。
她看清确是闻晓后,笑着打招呼:“闻先生,是你啊,看来你看到我给你发的信息了。我还以为你这段时间很忙,所以一直没提醒你,没想到看你气色这么好,比上个月见面年轻了很多。”
闻晓看着这名陌生的护士:“你好,我们……”认识?
他及时地后面两个字咽了回去。
都这么说了,怎么可能不认识。
闻晓嗯嗯啊啊地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护士没看出他的紧张,接着说:“你是来看你妈的吧,她就在那儿晒太阳呢。”
她回头指了下喷泉旁坐在轮椅上的,神色呆滞的苍老妇人。
“阿姨最近状态还可以,很少发病了。你是像以前一样偷偷看一眼,还是试着去和她说说话?”
闻晓听不懂护士的话,他手心往外冒虚汗,机械地抹了抹裤腿。
护士没听到回答,奇怪:“闻先生?”
“我,我去看一下,看一下她。”
闻晓磕磕巴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脑子一片空白。
他愣愣看着轮椅上侧脸对着他的老妇人,不由自主地走过去。
近了,近了。
他走到老妇人面前。
这是一张苍老的,麻木的女人的脸。满是皱纹,两腮长有老年斑,一双眼睛浑浊空洞,浮肿的眼袋因常年哭泣再也消不下去。这张侵刻满风霜和苦泪的脸,只需看你一眼,便能看到这张脸后的痛苦和绝望,是被生活碾碎的凭据。
闻晓脑袋发懵,像有无数钉子不住往他脑袋里凿。他突然站不住了。
他撑着喷泉的台子,慢慢蹲坐在地上。他脑袋被劈成两半,一半是当初大闻刚见面就对他说的话:“爸妈正环球旅游呢。”
另一半,还在接收护士的感慨:“你妈她病了十五年,一直不见好。有时候安静,有时候发狂,倒是一直都不认得人。你看,对你也没反应。我天天照顾她,也不认得我。”
“就是不能跟她提你爸,”她掩嘴小声说,“一提就犯病了。”
“我爸?对了,还有我爸!他在哪呢?他不要我妈了吗!”闻晓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大声质问。
护士脸色大变,先小心观察了一眼闻母,而后对闻晓焦急责备:“闻先生你今天怎么回事,你怎么能拿你爸的事刺激你妈,你妈她对你爸的……”
如护士所说,闻母果然发病了。她突然抬起双臂挥舞,脸上的表情哀恸到狰狞,苍老的眼中掉落一大滴一大滴浑浊的泪水。她尖叫着,哭喊着,呼唤闻父的名字。
护士连忙按住她,以免她栽下轮椅。另有一名护士跑过来帮忙,她拉开闻晓,轻轻抱住闻母的头,在闻母耳边轻声安抚。
可是闻母一直没能平静下来。
护士当机立断:“推走,打镇静剂!”
她推着轮椅就往电梯冲,准备回病房。另一个护士跑去拿镇静剂。
闻晓白着脸,挣扎起身追上前一个护士。
闻晓此时心里的惶恐与不安,正准备赴约的云卧白毫不知情。
下午四点时,云卧白已经完成今天的工作,今天的工作效率之快,让他的秘书暗叹不知。
秘书向云卧白汇报工作时,看到平日不苟言笑严肃冷漠的老板,突然在某刻微微一笑,或是眼神看向某处,明显是走神的模样。
这可是他第一次见到老板走神啊!
待他汇报完准备走,却被云卧白叫住,问他:“你有没有弟弟?你觉得,十八岁的男孩喜欢什么礼物?”
十八岁的男孩?
秘书很失望。他还以为老板的一切反常,是有喜欢的人了呢。没想到是苦恼于给家里小孩送礼物啊。
“十八岁的男孩子,都挺喜欢打游戏的。不如您买个游戏机,或者直接给他账号充钱?”秘书类比自己的表弟,如此建议。
游戏机,有点普通。云卧白想。
“出去吧。”
秘书:得嘞。
看了眼时间,云卧白对着私人休息室里的镜子打理自己,一个衣褶也看不出后,抚了一下额前的发丝,出发了。
云卧白本来想送给闻晓更精致更特别的礼物,但最后还是听从秘书的建议,买下最新款的高端游戏机。
他想,更精致更特别的礼物,待以后再送,才不唐突……如果他和闻晓的关系会更亲近的话。
现在,既然闻晓还没开窍,他就默默站在他身旁就好。
男孩笑起来的时候很漂亮,像是怒放的夏花,云卧白想让男孩永不被万事所扰,一直肆意飞扬。
这样想着,云卧白也露出笑容。他提高车速,想快点见到对方。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大宝贝的父母,前面有几处小伏笔,不知道大家当时有没有注意。第一章 ,小宝贝提及父母的时候,大宝贝为了不让他伤心,撒谎了。呜呜呜呜我的大宝贝太招人疼了
大宝贝父母的事情,对小宝贝是个打击,不过会很快振作起来,会长大,成为进阶的漂亮宝贝!爱情美满,事业有成,会有很多人爱他,闻妈妈也会慢慢好起来哒
第24章
护士负责推轮椅进电梯,轮椅上有绑缚带,已经束在闻母的腰上以免她掉下去,可是老人家挣扎得厉害,闻晓担心她受伤,一直紧紧俯身抱住她,直到回到病房。
在几名医生和护士的帮助下,注射了镇静剂的闻母渐渐安静下来,睡了过去。老人泪痕未干,嘴唇也被自己咬破出了血。
闻晓半跪在病床前,用棉棒沾了水,轻轻点拭母亲嘴上的小血口。他擦掉母亲脸上的泪,慢慢抚摸了一下对方苍白的枯发,一直盯着闻母的脸,一动不动。
“闻先生?”护士小声喊闻晓,递给他一片纸巾,“你的耳朵……要不要擦擦?”
闻晓机械地往耳朵上摸了一下,指尖沾上了血。
也许是方才抱住发病的闻母时被抓破了耳朵,若不是看到了血,闻晓都感觉不到自己哪里疼。
因为有一个地方更疼。
看出护士欲言又止,闻晓费力起身,和护士一前一后来到病房外。
站在走廊里,护士先叹了一口气,又对闻晓说:“闻先生,我知道你心疼你妈妈,可是本来她就是因为你爸的死才有了这个病。你以前一直注意的,万万不该再在你妈跟前提你爸……”
什,什么?
闻晓的双耳突出出现嗡鸣,如火车穿梭隧道带来的震荡,已听不清护士后面的话了。
他那个五大三粗,疼老婆靠宠,疼儿子靠打的老爸,那个支撑起整个家,让闻晓即使和校外混混拼到住院也不怕的支柱一样的存在……s……不在,了?
可是,明明,上个月,老爸还精神十足地又抽了他一顿,临走去外省谈合同时还许诺给他带最新款的游戏机;明明,老妈刚烫了头发,又美丽又年轻,趁老爸不在时偷偷告诉他,她已经让老爸去睡客厅给他出气,还给他做了一桌美味。
那天,就是穿越前一天,他从电玩城回家,还被老妈扯了下耳朵。老妈新染了指甲,很漂亮。
怎么,怎么……
想回家,想回去,那儿才是他的爸爸妈妈。
闻晓双手扶着墙,倚着墙想往外走。走出第一步就摔在地上。
“闻先生?!你怎么了?”护士伸手去扶。
闻晓无声推开她的手,撑着墙站起。
他一声不吭,慢慢离开。护士本来担心他出事,可是看着他的背影,却迈不出去步子。
男孩的背影凄惶寥落,仿佛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此时此刻,也许他不想见到任何人。
她就这么看了一会儿,转身进入病房,把空间留给男孩。
走廊的尽头是消防通道。闻晓缩在防火门边,惶乱于不知道能找谁去倾诉。
老爸……
老妈……
大闻?
这个世界,已经没有老爸了,老妈在病房里躺着尚需照顾,大闻在一开始就骗了他。
他竟什么人都找不到。
夜灯初上,他的眼神却陷入深夜,空洞无光。
直到冗长的手机铃声唤回他的意识。他点开通话。
“晓晓,”对面是云卧白如释重负的声音,“你一直没接电话,我问过你的助理冯跳跳,他说你六点多就走了,我以为你出什么事了。能联系到你就放心了。”
现在已经九点多了,距两人约定的时间已过了一个多小时。云卧白只字未提,只是关心闻晓的安全。
Alpha的声音温柔,关切,从耳朵流入他的心底。这一刻,整个世界他了无可依,却有那么一个人,主动找到了他。
他的心刚被冰墙封锁,就被云卧白融化开一个洞口。
闻晓攥紧手机,在外人前强忍的眼泪,在听到云卧白的声音后扑簌直掉。
“云卧白……”闻晓对着手机张嘴哭喊,“你在哪啊?”
云卧白一听到闻晓在哭就慌了神,他起身就往餐厅外走,问出闻晓的位置后已经上了车。他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和闻晓说话,安抚闻晓的情绪,转移闻晓的注意力。
来到a市疗养院后,云卧白当即下车冲进闻晓说的住院楼,他的头发被晚风吹得凌乱,匆忙间连车门都没关。
“我来了,晓晓,你别怕,我来了。”
闻晓双手握着手机,他闭着双眼,耳朵紧贴着手机,侧耳听着对面alpha的声音。
手机里传来的alpha的温柔话语,alpha的喘息声,电梯开门的声音,寂静走廊里急促的脚步声。
直到手机和耳边的声音重叠:
“晓晓,我来了。”
闻晓睁开眼睛。
俊美优雅的alpha,此时外套扣子已经松开,里面的衬衫满是褶,有一片衣角从扎好的腰带里露出来。狼狈得和往日大相径庭。
闻晓突然更委屈了。就像是小孩子,自己摔倒时会偷偷爬起来,当着亲人的面摔倒会呜呜哭泣,直到被人拿糖哄才会好。
因为知道有人疼,所以不忍痛了。
闻晓仍是一个小时前蹲在地上缩成一团的模样,他手一松,手机坠落在地。他朝云卧白伸出双臂。
“云卧白……”
是小孩子摔倒了,朝亲人要抱抱的姿势。
云卧白心头一痛,扔掉手机,单膝跪地把闻晓拥入怀里。
“没关系,我来了。”云卧白心疼又克制地亲吻闻晓的发顶,“我陪着你呢。你可以告诉我,别自己憋在心里。晓晓,我永远在你身后。”
在病房门后观察了闻晓一个小时的护士看到有人宽慰闻晓后,终于松了口气。
半个小时后,云卧白和眼尾犹带湿意的闻晓站在病房门外。
护士对闻晓说:“平静下来就好。闻先生,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咱们最重要的是过好现在的生活。”
闻晓点头。
护士又说:“对了,你看,你来这一趟,要不顺便把你妈这两个月的疗养费交了?”
闻晓点头,问:“多少钱?”
“一个月八万。”
闻晓拿出手机准备转账的手一愣。大闻穿越之时,卡里只剩三千多,加上闻晓这半个多月直播游戏的打赏,也不到四千。哪来十六万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