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站在继柳的遗像前嘿嘿傻笑,笑着笑着就哭了出来,哭的很大声很难看,直至铁树的出现。
他偷窥铁树与铁木,却不知他的背影同样落在第三者的眼中,螳螂捕蝉麻雀在后。
夏火面无表情的看着手中的资料,王乐跟王玲竟是亲兄妹,他们父母在他们一岁时就离了婚,王乐随父王玲跟母。兄妹二人的关系并不怎么亲密,然而利益与金钱却又让他们成为拴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这些并不是重点,重点是王乐竟会是铁树的小情儿,夏火笑了,忽然就明白了当年王玲怎么就跑到了小柳儿的床上。
他约见了铁树,开门见山的一次谈话,对方也并未推卸或者为自己狡辩,将所有的谜团一一为夏火揭晓。
紫菱是他怂恿着去见黑江海的,告诉王玲黑灯身家背景的还是他,把王乐安插到灯火物流还是他干的好事,铁树说了很多,多到要追溯到他们当年在国外结识之后。
夏火像似一个灵魂的倾听者,安静的坐在他对面耐心的听着他说、听着他讲,最后的最后他就只问了铁树一个问题。
他说:“小木是不是继树?”
沉默,死了一样的安静,许久许久之后,铁树回他:“是。”
看他的表情不知是失落还是失望,他说了这么多,夏火却只问了他这样一个问题,连一句“你原来喜欢我或者你是不是爱我”都没说,呵呵……
夏火起身离开了,铁树第一次感到茫然无助忐忑不安,之后俩人在见面也正常无比,就仿佛他们之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没有指责,没有愤怒,没有拳脚相加,夏火还是夏火,谦谦君子温柔优雅。
最后是时间证明了一切,他们一块合作的项目在盈利之后,夏火渐渐撤出,所有的所有,一切的一切,夏火都不动声色温文有礼的全身而退。
电话照接,聚会照聚,但是铁树知道,什么都变了,以前的百无禁忌全都不复存在。
黑江海在找继柳,夏火在找继柳,他也在找他,不为别的,因为他答应了他的“小木”,给他把弟弟找回来。
他什么都没了,蓦然回首,后知后觉他还有个“傻弟弟”每天等在家里、等他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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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柳儿,祝贺你。”西服革履的男人坐在他的对面举着晶莹剔透的红酒杯,满目的柔情祝贺他又签订一笔大订单。
继柳淡淡的微笑,礼貌、疏离,没有真心。他现在对谁都如此,一张笑脸的背后全是虚情假意,他没了心又何来的真心实意。
“谢谢。”
叮的一声,他们手中的红酒杯碰撞到一起,但他喝的不是酒是果汁,一切都变回从前,唯有没在把喝酒这茬捡起来,忌了就是忌了,戒酒戒爱。
继柳固执的认为,他如果在把酒捡起来,就等同于再把他的爱捡起来一样,他不要爱也不喝酒,仅此而已。
他现在在为坐在他对面的男人打工,已有俩年。算起来是他远走他乡一年后才在外省遇到了他,许多事情都已经过去,所以继柳在见他时已毫无成见。既然对方愿意给他机会成为人上人,他又何必为那该死的面子整日起早贪黑的在买路边卖烤冷面呢。
对面的男人开了一间公司,主做办公用品跟耗材,针对的客户非常广,机关单位、学校企业、石油公司、医院电力,基本上所有光做领域都可囊括其中。
这跟之前在灯火物流做业务时一样,完全同出一辙,只不过推销的东西不一样,所以继柳对此驾轻就熟,加上他的老板很看好他或者说很照顾他,其实是喜欢他,一直在追求他,现在算算已经俩年,可他就是爱不起来………
他改名换姓,他以为是因为之前的那段情,其实是也不是,他只不过重新做回自己罢了,姓继名柳。
“你又瘦了,怎么就是干吃不胖。”他很温柔,对他也很绅士,其实他本来就是一温文尔雅的绅士,这是继柳在后来这俩年与他接触的过程中总结出来。
也许正是因为他原本的绅士温柔,才会让继柳如此爱不起来的吧……
笑,笑而不语,他现在很不爱说话。
“尽量多吃一些。”
“好。”
“我买了俩张电影票,小柳儿你……”
“好。”
对面的人叹气,之后俩人安静用餐,没在做交流,因为他发现,继柳现在只有在工作中才会侃侃而谈,结束工作之后的时间都很安静,少言寡语。
“有烟吗?”结帐回来听到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他不知道他是从何时开始忌酒的,却清楚的记得他是从何时开始抽烟的。
并且,他在抽烟的时候给人的感觉从来都是孤独的……
他关上车门,继柳接过烟,然后又是一路无语,他驾车,旁边的继柳安静的抽烟,他靠在那儿,歪着脸看车窗外的夜景,不知道心里头想着什么。
一场电影也看得不尽人意,继柳总是走神发呆,目不转睛的盯着大荧幕,实际上他什么都没有看进去。
走出影院,他为他拉开车门,他坐上车,随后他也上车,然后发动车子,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他忽然又鼓起了勇气,猛地扭头问他:“今晚去我那吧?”
第087章 小正太
继柳还在出神,随口回了句:“好。”
一股火气从脚底猛地窜了上来,他怒道:“我想干你!”
“好。”
他果然什么都没听进去还在走神。
“我说我丫的想干你!!!”他大吼,他回神,然后愣住。
他把脸扭回去,胸口憋着一股火,压抑着专注开车,眼角的余光扫到继柳在一直看他,之后他听见了令他感到震惊的回答,继柳对他说:“好。”
怦怦怦——
心跳剧烈,因为他知道,这一次继柳是思考过后才回复他的。
握着方向盘的手抓得死紧,指节泛白,额角冒汗,青筋突跳,他紧张,真紧张。还激动,虽然明知道带了那么一点趁人之危,但他对继柳的确是认真的。
于是,他毫不犹豫的调头将车朝自己的单身公寓驶去,小柳儿已经三十四了,他也三十七了,都早该是定下来的年纪了,如果他愿意给他机会,他一定会好好爱他。
没忍住,没忍住的将车子紧急停在了路旁就按住继柳的脑后勺狠狠咬了下去,其实在有一条街他们就到家了。
被他抓在怀中的人只在最初的一秒颤了一下后便没在拒绝,也没有迎合。
他发疯般的啃着他的嘴唇,恨不得将他揉扁捏圆融入骨血中,抠开束缚着腰身的安全带,干脆整个人都压了过去,欲罢不能,还想要在继续深入,最后干脆丢盔卸甲,想直接在这里提枪上阵,他的手隔着继柳薄薄的裤料盖了上去……
“小柳儿……小柳儿你叫叫…让我听听你的声儿…小柳儿,小柳儿呼吸!喘气!快点张嘴呼吸,天!!!!”
在继柳恢复过来之后,关海峰一把抱住继柳,竟痛心疾首的落下眼泪来,沙哑着嗓子道:“你若不愿意,我不胡来就是,你刚才吓死我了,你怎么这么傻,怎么不知道自己呼吸呐……” 他明知故问,他知道他在拒绝他,可他偏偏着魔了似的还想要的更多,这才逼得他不去呼吸。
过了许久,靠在座椅上的继柳轻轻的吐出一句话,没头没尾,莫名其妙:“……我怕疼………”
关海峰全身一颤,接着像似认命似的松开继柳,不知道是怎样的心情在面对,然后将被他扯出裤腰的衬衫又整整齐齐的给继柳塞了回去,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说出口,说出那句“既然忘不掉又何苦自己为难自己”的话来。
他跟他一样固执,一样执着,一样死心眼,死磕到底,耗上了!
翌日,继柳出差,年前他需要维护一下老客户,也借着机会公关一下新客户。
85同城人资部老总腆着他的啤酒肚与继柳从他的专属小轿车上下来,迈着四方步子开始吹嘘起来:“小柳儿啊,‘四方里’可是我们这儿出了名的特色小吃,来了延庆不吃可不成。今儿我特意喊了他们老板亲自主厨,你这是有口福了哈哈哈哈。”
“那我今儿可得‘吃不了兜着走’,哈哈哈哈……”
“好好好,哈哈哈哈……”
一行人说说笑笑进了包间儿。四方里继柳的确有所耳闻,来此出差的同事回去各个都把这夸出了花儿,每每把他说的心痒痒,今天可得好好领教领教。
说到继柳与这王总关系能这么铁,当初俩人结识前也是几经波折的,他有求于人却在酒桌上滴酒不沾,那会儿王总觉得他太孤高端架子,他喝,几百万的单子立马就签,不喝就赶紧给他走人。
王元年被继柳惹急了,连关海峰的面子也不卖,想签单子就喝酒,没成想继柳一番诚恳言辞之后主动离职,最终造就了他们之间这段生意缘。
宁折不弯有骨气,与这种人合作托底!
这次随同继柳出差的是他们公司销售部的主管小刘儿,杠杠能喝,酒品更是杠杠的。
都是熟人,自然都晓得继柳不喝酒,便也没人强人所难,酒不喝就吃呗,随意吃,管够吃。
继柳不喝酒的状态完全可以与在座的这些喝了酒的状态达到一个水准,别人烟酒不分家,他烟酒分家,气氛照样爆棚,荤段子不断,逗得王总前仰后合,高兴了,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他喝多了茶水,打过招呼之后起身离席,却在楼层的公用卫生间里遇上一讨人欢喜的可爱小正太。
他当时正在抖鸟,还未塞回裤子,小家伙就急急地冲进来,扒下裤子蹲他脚边的地漏就开闸放水,次了他一鞋底子的童子尿。
“爸爸我自己可以,我自己可以,我是男子汉,要一个人嘘嘘,不要你进来!!!”
继柳在瞧见这莽撞的小鬼后,心情没由来的大好,低下头,故意挑眉想逗他一逗:“喂,小鬼……”
小家伙呆呆的抬起头,眨着大眼睛看了他一会儿,没吭声,赶紧低下头不理他,继柳乐了,小东西的防范意识还挺强的。
“你尿到叔叔的鞋上了,要怎么算?恩?”
小人儿还是不吭声也不搭话,俩小胳膊抓着自己的小裤腰,一点一点的移动身体,最后居然用他光溜溜的小屁股冲着他,呵……掩耳盗铃?
“嘿小家伙,你用小屁股冲着人可不礼貌哦,还有你把脸转过去不看我也没用,你还没说尿了我鞋该怎么办呢。”
小东西忽然站起身,吓的连裤子都没提,闷头就往外冲,直接一头扎进来人的大腿上,接着继柳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自门边传来:“哎呦你这孩子,撞死爸爸了,怎么毛毛愣愣的呢,瞧你,裤子怎么也不提?”
“里…里面…有坏人呜……”
“阿…阿敬………”
瞧着一席白衣戴着厨师帽的王敬,继柳意外又惊喜,激动得连手脚都在哆嗦,半天才叫出他的名字。来人惊,猛地抬首看过来,接着,俩人不约而同的红了眼……
由于在延庆遇上了差不多五年未见的王敬,继柳在这面办完事后让小刘儿一个人先回去了,自己则给关海峰打了电话,告知他碰上了老朋友,要多在延庆留几天。
关海峰很沉默,继柳似乎知道他在担忧什么,但他没有必要也没有义务跟关海峰解释,他在他这里想要的,他是永远都给不了他的。
如果他还能在爱,也一定不会在爱男人,他会娶妻生子,过正常人该过的生活,一家三口共享天伦,而不是守着个男人患得患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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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敬家。
王敬坐在继柳的对面,怀里抱着这会儿对他还充满敌意的小王路,继柳看得出神,果然物是人非,五年而已,阿敬的孩子都这么大了。
“小黑,你跟夏火的事……你离家出走吗?”延庆是个小县城,而且与江城一个在最北面一个在最南面,继柳存心要躲的话,夏火他们自然不太好找。
之前上过一段时间的寻人启事,所以王敬对此有所耳闻,后来可能因为影响不好,毕竟继柳占着黑家大少的皮囊,所以黑江海与夏火并未大张旗鼓的寻人,这些年一直都是让私家侦探私下里地毯式的搜寻,可惜,石沉大海,难找。
对内,几个比熟络的人才知道真相,对外,黑江海都称自己的儿子出国深造去了。
继柳笑,并未接王敬的话茬,而是把话题拐到了他怀里的小豆丁身上:“孩子的妈妈呢?我怎么瞧着你这里不像有女人住的痕迹呢?离婚了?”
王敬眸色一沉,愣了半秒钟,后笑笑说:“嗯,离了。”笑容下掩盖的全都是苦涩。
“阿敬,这些年你过的好吗?我很想你。当年你怎么就一声不吭的走了呢?我后来听路捷说了………”继柳说了很多,说了当年的那些事,说了路捷总跟他这打听他的消息,说是不是那时候去医院妇科就是陪王路的母亲做孕检去了等等等等。
时过境迁,许多情怀早都淡了,王敬并未解释什么,既然大家都这么认为那就这么认为吧,夏火就是继柳心中的痛,就像王敬远走他乡独自生子一样,所以王敬回避着没在把话题往夏火这俩个字上引,继柳也未在纠结王路的母亲是谁。
王敬简单的说了这几年他的经历,辗辗转转最后在延庆这座山光水色的小县城扎根,并开了这间十里八村儿都赋盛名的“四方里”美食,也算是在这小小县城富甲一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