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修过后,管亭有一段时间没过来,直到这家咖啡馆竣工,正式开始营业。
管亭不会煮咖啡,却对制作咖啡产生浓厚的兴趣,池易明觉得这就是他投资咖啡馆的原因,所以会经常请店里的咖啡师教他。
只是管亭对咖啡的口味很挑,学了很多次都不满意,糖要多少、牛奶要多少、咖啡豆要什么品牌……按池易明的话说,他觉得管亭学的很有目的性,但管亭却说只是自己喜欢,池易明笑嘻嘻调侃说你这学会了也卖不出去,煮出来的咖啡只加一颗糖,有些苦涩,牛奶分量不足,不仔细品也品不出来,直到那天,管亭为过来签合同的陆寒江煮了一杯,池易明才相信,原来这世界上还真的有和管亭口味很像的人。
陆寒江越听,眉头皱得越紧,他绷紧唇角,问:“你确定管亭喜欢加一颗糖?”
“确定啊。”池易明道,“我亲眼看着他做的,我能不知道吗?”
可是管亭喜欢加两颗,一颗糖,是他的口味。
难怪他很喜欢管亭煮出来的咖啡。
巧合?还是……这根本就是为了他学的?
可是管亭又是从哪里知道他的喜好的?陆寒江以前并不喜欢喝咖啡,甚至可以说讨厌,直到进了陆氏集团,每天晚上被迫处理文件,陆寒江才慢慢有了喝咖啡的爱好。
所以,管亭曾经进过陆氏工作?
不对,不可能,陆寒江确信公司的员工名录里从来没出现过管亭的名字。
从咖啡馆出来,一直到坐上车,陆寒江的脸色都没缓过来。
管亭打量了会儿陆寒江,不确定地问:“陆先生,你和池哥没谈拢吗?”
“没有。”陆寒江调整了一下状态,“合作很愉快。”
管亭一脸狐疑。
谈得拢还这么郁闷?陆氏这是赔钱了吗?
--------------------
亲妈掐指一算,这周必能恢复记忆
陆总:饿饿,老婆
我:宝子们,饿饿,海星QAQ
第33章
齐芊再也没有来找过管亭,管亭也彻底认清了这一现实。
他知道他给齐芊转过去的钱必然不够魏若水治病,但齐芊却没有再来,或许是齐芊也觉得多年不联系,一见面就和被她抛弃的儿子要钱这种行为,不是一个母亲应该做的,也或许是陆寒江那天在楼下和齐芊的谈话中说了什么。
无论如何,结果显著。
虽然管亭掩饰得很好,但脸上的失望和失落却在缝隙之间流露出来。
晚上,陆寒江隔着被子把人抱进怀里。
管亭小幅度挣扎了一下,陆寒江在他头顶吻了吻,“亭亭。”
“……嗯。”管亭停止挣扎,安安分分地把脑袋埋进陆寒江怀中。
陆寒江什么都没说,只是一下又一下轻轻拍着管亭的后背。
许久,怀中的人传来一声潮湿的叹息。
B市的冬天,来得让人猝不及防,不知不觉间,树梢的枯黄叶子落在地面被冷风吹得缩进大地妈妈的怀抱里,光秃秃的枝丫间偶尔停驻几只麻雀,叽叽喳喳,却又很快缩回鸟窝中,仿佛在抱怨这寒冷的天气。
正值双休,前阵子齐芊的事情搞得管亭难受好几天,近段时间公司的工作又忙得他头都快大了,管亭本来想趁这个机会好好放松一下,然而这个周六刚巧是白修知的生日,陆寒江说,陆含柯打算在别墅里给白修知庆生。
管亭都快对白修知和陆含柯这两个人名PTSD了,他试探地问:“我就去送个礼物吧?可以吗?”
“管医生可以。”陆寒江说。
管亭不明白。
陆寒江轻笑着说:“但陆夫人不可以。”
管亭的脸瞬间通红。
“亭亭,你想做管医生还是陆夫人?”
管亭小心翼翼地抬眸看了眼陆寒江,眼底的犹豫显露无疑。
陆寒江笑容温和,然后转头就把管亭按在沙发里亲了五分钟,管亭被吻得唇瓣发麻,呼吸急促地推开陆寒江。
因为这个一个吻,两人在家里磨蹭至少半小时。
赶到城南别墅时,管亭愣在门口迟迟不肯迈步进去,羞到快把自己埋进地里,看得陆寒江差点没化身为狼,他好歹忍住了,并且尽职尽责地劝管亭进去,保证不会有人再提及他失忆后犯的那些傻。
管亭将信将疑,天知道他有多想转头就跑,但人已经到了,不去见见寿星又很没有礼貌,管亭默默在心里给自己做好建设。
陆寒江忍俊不禁。
幸运的是,管亭预想中的尴尬情境根本没有发生,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别墅,门还没关上,就听庭院花园里传来一声委屈巴巴的控诉:“媳妇儿,你昨天不回来吃晚饭就算了,今天是你生日啊!哥和嫂子特意为了你回来的!”
哥·陆寒江:“……”
嫂子·管亭:“……”
电话那头白修知也很头疼,他揉揉眉心道:“不然就算了,生日什么时候过不是过,但明天下午就要比赛了,我还得和老师配合着再打两边鼓。”
“媳妇儿,你要鼓还是要我?”
“……呃……”
陆含柯猛拍桌子:“你怎么回事!”
“好了好了不闹了,乖啊。”白修知那边似乎在被老师催着回去排练,提高嗓门应了一声,又对陆含柯道,“兔崽子乖一点,别逼我回去揍你。”
说罢,直接把电话挂断。
陆含柯:“???”
陆含柯气急败坏地看向自家哥哥寻求安慰:“这还是我老婆吗?!”
陆寒江理所当然地说:“当初是你把他掰弯的。”
陆含柯:“……”
管亭脑瓜子嗡嗡响。
虽然他已经预料到小陆总和白先生的相处方式和他脑袋里那出“我爱你你爱他我只是他的替身而已”这种狗血剧情不一样,但他没想到会这么不一样,这出戏分明是“霸道鼓神爱上娇俏总裁”啊!
不过……有一说一,这样的小陆总莫名顺眼多了,仿佛耍宝卖惨的小陆总才是真实的小陆总。
寿星不在,小陆总精心准备的庭院花园晚餐没有主人,一切泡汤。
俗话说忍一时越忍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陆含柯看着时钟艰难地迈着脚步往前走,起身道:“我去附中接他回家。”
陆寒江毫不意外弟弟的决定,“去吧,替我向宫老师问好。”
从刚才开始就沉默不语的管亭把视线转向陆寒江,脸上的疑惑一览无余:“附中?沿水路那个B大附中?”
陆寒江眼角倏地一跳,看向管亭的眼神极度复杂:“……是。”
“原来白先生以前在B大附中上的学。”管亭没注意到陆寒江脸色,笑道,“那我和白先生还是校友呢。”
拿上车钥匙和外套就要往外走的陆含柯听到管亭的感慨,咦了一声说:“那嫂子岂不是和我们都是校友?”
管亭:“……什么意思?”
“我、陆含柯和白修知。”陆寒江道,“我们三个人都是B大附中毕业。”
管亭满眼惊诧。
脑袋里忽然闪过一张照片,那是陆家老宅里,陆寒江摆在床头的高中单人照,当时他一时想不起来那张照片的背景是哪里,只觉得眼熟,现在重新回想起来,那分明是B大附中门口的迎宾喷泉。
时间还很早,三个人一同出发前往附中。
管亭只觉得很巧合,就像之前得知和陆寒江是同一所大学毕业一样,有些暗戳戳的窃喜,但喜悦过后却是有种说不出的心虚,他不明白自己的心虚源自哪里,一时间没敢和陆寒江搭话,好在车上有个很会调节气氛的陆含柯,拉着管亭说起附中的事情,比如哪个老师很受学生欢迎,哪个老师长得很好看,哪个老师之前被学生扒了假发套……
高中于管亭而言已经是很久前的事情,加上他的记忆有缺失,有些老师他还记得,有些老师却已经忘记了。
“嫂子跟我同届吧?我以前怎么没在我们那栋年级教学楼见过你?”
管亭听“嫂子”这个称呼已经听到麻木了,他摇头:“我比你大一届,高中毕业复读了一年。”
“那真是巧了。”陆含柯说,“我哥和修知是一届,嫂子你比他们低一届,我又比嫂子你低一届。”
管亭轻笑。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陆寒江匆匆收回落在管亭身上的视线,心事重重。
如果可以,陆寒江不希望事情是他猜测的那样,时间很残忍,它放慢步调轻轻松松地走着,却忽略了在它步调里苦苦挣扎的人,陆寒江不希望管亭的暗恋起始于高中,他舍不得。
但明明考上在B市几乎和B大同等地位的L大,然而却义无反顾地选择复读一年……偏偏这个猜测有可能成真。
陆含柯是个话痨,一路上侃侃而谈,作为这个车里年纪最小的,陆含柯坚信自己记得的高中的事情比他们更多,谈起来没完没了,管亭刚开始听得很认真,后来话题逐渐转移到陆含柯和白修知的恋爱过程,管亭就有点撑不住了。
没必要把谈恋爱的过程说得这么详细吧?他真的一点都不想知道小陆总和白先生第一次见面的那条巷子多么肮脏,况且吹牛也不打草稿,在家里那通电话管亭可是听得一清二楚,小陆总口中那个“追着我要跟我谈恋爱”的人真的是白修知吗?
也不怕这话传到白修知耳朵里!
第34章
汽车一路疾行,过完最后一个红绿灯后,车辆缓缓停在附中门口。
陆含柯急着去找白修知,和门卫登记完后匆匆跑向附中的综合楼,管亭和陆寒江依次做完登记,管亭站在门口,仰头看着附中的教学楼。
“进去看看?”陆寒江来到管亭身边。
“好。”
离开多年,附中似乎有些变化,也似乎什么都没变,教学楼表面重新刷了漆,每栋楼还赋予了独特的楼名,校园内种植的绿荫全部换掉,篮球场旁边的破旧乒乓球台换新,正是上课时间,教学楼里偶尔传来朗朗读书声,操场上上着体育课的学生呼哧呼哧成方队绕圈慢跑。
这次来的匆忙,他们没有准备礼物,再者现在在上课,所以两人只分别去见了各自的班主任,陆寒江高中第一年是老师眼里的好斗分子,但高中第三年却凭借自己的努力成功考上B大,所以班主任对陆寒江印象十分深刻,而管亭高三和高四都是同一位班主任,当年没去L大报名反而选择复读的事情在年级老师的记忆里也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所以对于两人的到来,各自的班主任都很开心。
在办公室简单待了会儿,管亭和陆寒江告辞离开,起身前往体育馆的四楼音乐教室和陆含柯、白修知会和。
体育馆不止是体育馆,这里也有很多社团教室,只是学生们平时忙于学业,社团教室几乎是荒废状态,本以为这个时间点体育馆应该没人,谁知两人刚一踏进体育馆,正巧看到一位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镜的老师从洗手间出来。
管亭怔了怔,忽然笑了:“季老师!”
——季老师。
陆寒江瞬间想起在温泉山庄的管亭,那时候的他明明病得迷迷糊糊,但在看到医生时脱口而出叫出“季老师”三个字,目光顿时锁定在这位老师身上。
季老师被他叫了一声,托着眼镜打量片刻,这才不确定地问:“是管亭吗?”
管亭笑着点头。
陆寒江满腹狐疑。
这个老师怎么还记得管亭?
季老师的突然出现打断他们前往四楼音乐教室的路,两人跟着季老师进了医务室,等管亭和季老师聊起来,陆寒江才从自己脑中记忆的角落里找到这个老师的名字——季澜青。
季澜青老师是医科大毕业的,今年已经四十多岁,他毕业以后就来到附中做医务老师,按理说季澜青这样的学历,进入三甲医院是毫不费力的事情,但人各有志,季澜青就喜欢学校里的生活,简单又平凡。
陆寒江还记得这位老师,高中时期他经常打架斗殴,也就是背靠陆氏才没留处分,但每次和人约架后受了伤都会跑到医务室来,明为给伤口包扎,实则就是想趁机逃课,后来,陆寒江高三奋发图强,学到高烧差点晕过去,被同桌送到医务室来,在这里吊了两瓶水又睡了一节课,也是受这位老师的照顾。
他正出神想着以前的事情,季澜青已经看向了陆寒江,问管亭道:“这位也是以前附中的学生?”
管亭刚打算说话,陆寒江回过神,主动道:“老师,我是陆寒江,以前经常在您这儿偷懒逃课睡觉的。”
“原来是你。”看来陆寒江不止给教学的老师留了印象,连季澜青也不例外,季澜青倒了两杯水调侃道,“当初你和那个叫白……白修知的,可没少给我添麻烦啊。”
陆寒江摸摸鼻子,难得心虚:“以前是我们不懂事。”
季澜青自然没有责怪陆寒江的意思,他随口揶揄着说:“那可不,半个学期时间,你们两个带头的带着那帮所谓的小弟几乎天天往我这跑。”
陆寒江苦笑,这种中二时期的事情就不要帮他回忆了好吗季老师?
自季澜青和陆寒江开始搭话,管亭脑中仿佛就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抓住他的脑神经,几乎拽出了他的所有知觉,似乎要压榨掉他最后一丝轻微的呼吸才肯罢休,他偷偷用力掐了自己大腿一把,那阵窒息感顿时随着疼痛消失殆尽,管亭下意识抓住陆寒江的手。
“亭亭?”陆寒江感受到管亭掌心的冰冷,赶紧扶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