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梓曼走后,常七去食堂吃了午饭,下午四点左右,东流村那位有宫寒症的妇女便来了。
常七早把药抓好了,此时直接拿给她就行。妇女接过药有些欲言又止,常七给她诊过脉,知道她在意的是什么,主动说道:“你一直不能怀孕就是因为你体质不好,吃药后体质得到改善,该来的自然会来,你可以放心。”
妇女身体一僵,眼中霎时现出水光,向常七再三感谢后才离开了医院。
接下来的几日,常七时不时地接诊几个病人,日子过得倒也轻松惬意。
很快到了周日,江续吃完早饭带着江红来找他,三人坐客车去了县城。
带着江红买了两件衣服,又去书店逛了一圈,三人找了家面店吃午饭。江红记得哥哥的嘱咐,吃完饭,便说自己累了想先回家。
江续装出一副负责哥哥的样子问她一个人行不行,江红点头之后,常七和江续便把她送上了车。
“常医生,你想去哪逛?”江续压抑着内心的兴奋,故做老成地问。
常七:“你有没有要买的?”
听到江续说没有,常七道:“那去卖家电的地方看一看吧,我订台空调。”
两人到家电一条街转了一圈,常七在一个可以送货到家的店订了台空调,出来后,常七说随便逛逛,江续便带着他去了最热闹的一条街。
双平县本身就是一个小县城,即使是最热闹的街,也只是人稍微多了一点而已,而且由于街道比较窄,有时候还有点挤。
常七伸手拽住差点被挤到一边的江续:“这边没什么好逛的了,咱们出去吧。”
这条街中间有好几个出口,常七拽着江续从最近的一个路口离开,又往前走了一段,见人少了才把手松开。
江续遗憾地搓了搓手腕,抬头正好看到前面十字路口一侧的大超市,大超市的玻璃窗里放着几台拍大头贴的机器。
江续抿了抿唇,瞟了常七一眼,有点怀念地说:“我初中毕业的时候好多同学照了大头贴送给我,可惜我当时没有大头贴,也不知道高中毕业的时候同学之间送不送这个。”
“大头贴?”常七没听说过这个,“那是什么?”
“就是很小的一张照片,只能照个头,但是照片有很多形状,很好看。”江续指了指超市玻璃窗里的机器,“哝,那里就可以照。”
常七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能看出是一台机器,他还真没见过。
“那你也照几张吧,省得到时又拿不出来。”常七小初高毕业的时候,同学间也有送东西的,还会写同学录,他觉得毕业的时候同学间送点东西做纪念挺有意义的,江续初中既然错过了,高中一定不能再留遗憾。
江续眯眼一笑:“好啊。”
两人来到机器旁边,常七看了看机器周围贴的其他人的照片,觉得照出来还不错,小小的一张,上面居然还有装饰,挺可爱的。
常七退到一旁,示意江续去拍。
江续站在那里连拍三张之后被常七叫了停。
“你看人家都有动作的,你学着点啊,这么干巴巴的站的,每张照出来都一样,钱都白花了!”
常七在机器周围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单独男生的大头贴,倒是有两个男生一起的,“算了,反正是给同学做纪念了,你就那么拍吧,记得笑得好看点。”
江续抿唇嗯了一声,又这样照了几张。突然回头:“常医生咱们一起拍一张吧?”
常七一怔,随后点了点头:“行。”
江续回头,嘴角勾起一个愉悦的弧度。
“你得离我近一点,不然就出去了。”常七发现这相框真的很小,要想显示全,两人必须离得非常近才行。
“哦,好。”江续背在身后的手握拳又张开,朝常七的脸凑近了,眼睛眨个不停,嘴里却不忘继续提要求,“要不要比个动作?”
常七:“什么动作?”
江续假意在周围照片中浏览一圈,最后指向右上角的一角,“那个吧。”
常七一看,照片里是两个小女生在头顶比了个心。他犹豫一下,觉得这个动作两个男生比起来有点怪,但下一秒又觉得既然两个女生能做,男生应该也可以,况且一个动作而已,只是比着玩的,没必要太在意。
他应下:“好。”
江续捏了捏拳,借着上前按机器的空档吐出一口气,再抬头时脸色已经恢复平静,两人同时抬手,保证都被机器摄取到后,咔嚓一声定格。
一个肤色白皙,面容俊美的男人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身旁是一个略带稚气,肤色略深的男孩,他笑的时候,眼睛像是在发光。
“好了,你自己拍吧。”常七转身走到外面,在江续看不到的角落,眉头皱了一下,刚才看到照片定格的那瞬间,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突然有点不自在。
他琢磨了一下,可能还是觉得两个男生拍这个动作太怪了吧,下次可不再由着小孩瞎胡闹了。
第21章 念想
从超市出来,江续觉得常医生似乎话少了些,开始以为是因为照片的缘故,他还提心吊胆了一会儿,后来听到常医生说累了想找个地方歇会,他才松了口气。
县城有个公园,面积不算小,沿着门口往里走,是一条红色的塑胶跑道,两边是绿色草坪和错落有致的树木,顺着路一直走,有一片小型的人工湖,湖水碧绿,被风吹得荡起一圈圈涟漪。他们站在拱桥中央,清凉的风从身边穿过,两人同时舒服地叹了口气。
再往前走,有一座八角凉亭架在湖泊边缘,江续朝那边看了眼,亭中有几位老在古桌上下棋,周边的座椅还空着。
“要过去坐会吗?”江续问。
常七嗯了一声,两人便往亭中走,进去后坐在一侧的靠椅上,常七说:“坐一会儿咱们就回吧。”
江续摸了摸兜里的照片:“好。”自从知道自己对常医生的心思以后,他一直对常医生只在这里留两年这件事有些焦虑,现在他手中握着和常医生照片,心里总算安稳一些了,如果以后他和常医生天各一方,这张照片就是他的念想。
“老李!老李你怎么样!”
突然的急喊声将闭目休息的常七惊醒,几乎同时,常七快速从自己兜里拿出针灸包,在那位正抚着脖子发出“呵呵”声音的老人身上快速扎下三个穴位,只听“咳”地一声,一口痰从老人嘴里吐了出来。
“哎呦,没事了没事了,你可吓死我们了!”旁边另一位老人不停地拍着胸脯,显然吓得不轻。
叫老李的老人先喘了口气,然后抬头对常七笑道:“谢谢小伙子,你是医生?”
常七点头,把针收回来,道:“您平时可以适量吃点雪梨、银耳之类的东西,有滋阴润喉的作用。”
“中医啊?”坐在老李对面的白发老人眯着一双笑眼看着常七问。
“是中医。”常七回。
“这年头中医倒是少见,还是这么年轻的医生,前途无量啊。”因为刚才常七帮了老李一把,另外的三位老人对常七都挺有好感,还让常七在旁边坐,一副要长聊的架式。
江续在常七起身的同时,也跟着站起来了,不过他什么都不懂,所以只能在旁边看着。看到因为常医生一下就让老人脱离了危险,心里也跟着升起一股自豪。此时他站在常医生身后,虽然大家根本没注意到他,他依然觉得很满足。
江续正听着几位老人和常医生说话,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拉了一下,低头一看,发现是常医生在拽自己,下一秒就见常医生借着说话的空隙快速回头看了一眼,用眼神示意他坐在旁边,他一时有些犹豫,但马上就发觉自己的手被用力朝座位方向拽了一下,于是他不再多想,顺势在常医生身边坐下来。
坐好后,常医生在他胳膊上安抚地拍了拍,江续勾了勾唇,乖巧地听着几人说话。
“你叫常七?从A市过来的?”白发老人在他脸上扫了扫,问,“你不会跟常安在那老家伙有什么关系吧?”
常七挑了挑眉,没想到这位老人知道爷爷,听这语气,好像和他爷爷的关系还不错,他承认道:“那是我爷爷。”
白发老人一种果然如此的表情,“啧”了一声:“当初他那两个儿子非要学西医,我还以为他要后继无人了呢,没想到他的孙子倒继承了他的衣钵。”
他见常七一脸疑惑,解释道:“我和你爷爷也算老相识了,只不过我后来去了儿子的城市,这两年才回来养老,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你可以叫我徐爷爷。”
“徐爷爷。”常七恭敬地叫了一声,他偶尔听爷爷提起过,有一位医术也很高明的朋友,叫徐妙来,应该就是眼前这位了。
“原来是老徐认识的小辈啊。”旁边老人看向常七,笑道,“幸好你动作快,不然若是让这个老家伙出手,我们恐怕又要挨一顿数落,这次你可救了我们的耳朵了。”
“哼。”徐妙来看了他一眼,“不是我动的手我就不能说了?告诉你们多少次了咱们这个年纪平时要注意饮食,不能贪嘴,别总觉得吃一口就是一赚一口,到头来都是给孩子找麻烦!”
其他三位老人对视一眼,无奈地笑了笑。
徐妙来听常七介绍了江续,知道两人是放假出来玩,便道:“既然来了徐爷爷的地盘,我怎么着也得尽尽地主之谊,不然你爷爷知道了肯定要打电话骂我。”
他站起来朝常七和江续招手:“走,跟我回家,爷爷给你们做饭吃。”
“哎呦,正好我也饿了,走走走。”
“好不容易能吃老徐一顿,可不能错过了。”
“谁说不是呢,这次得感谢小常啊。”
常七看着这一幕有点无奈,他还没说要去呢,怎么好像这事已经定了似的,看样子如果他现在说不去,另外三位爷爷也得拉着他去。他暗暗发愁,听江续说最晚一辆回庙头镇的客车是五点半,现在已经四点多了,要是去吃饭的话肯定就赶不上末班车了。
他用眼神暗示江续找个借口推脱一下,可江续好像完全没看懂,一个劲儿的看着他笑,回过来的意思,像是在说,“可以,我没问题。”
常七:“……”算了,到时打车回吧。
徐妙来瞪着跟上来的三个人:“我说要请你们了吗?这么大年纪了,能不能要点脸?”
“脸哪有舌头重要啊。”刚刚被常七救过的老人笑呵呵的,“更何况要脸还能吃上你的饭吗?”
其他两位老人纷纷点头附和,常七看着有点好奇,觉得徐爷爷做饭应该很好吃。
徐妙来眼见这三人赶不走,只能朝他们哼一声,把人带回了家。
“小常小江你们先看会电视,喝点水,一会儿饭就好。”
徐爷爷虽然这么说,但常七哪里坐得下去,他一个小辈肯定不会自己等着吃,却让老人家去做饭,他跟着走近厨房准备打打下手,江续也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
徐妙来见他们跟进来,也没赶人,一边叫两人洗菜一边聊天。常七见他将鸽子和肉桂放到锅里,问:“您是要做肉桂鸽吗?”
徐妙来一听,惊喜地看着常七:“你也懂药膳?”
常七浅笑:“懂一点。”他把手中的青菜交给江续,对徐妙来道,“徐爷爷,不如让我来吧,本来就该我给您做饭的,不然等您做好了,我哪里好意思吃。”
徐妙来盯着他看了 片刻,把刀一放:“行,你来弄。”他笑着让出位置,不过并没有离开厨房,而是在旁边看着,时不时指点几句。常七深感姜还是老的辣,徐爷爷对药膳似乎非常精通,怪不得另位三位老人一听徐爷爷要做饭,说什么也要跟着来。
第22章 不老实的大长腿
虽然常七接过了大厨的工作,旁边还有江续帮忙,但做这顿饭也用了将近一个小时。不过吃饭的时候,厚着脸皮跟来的三位爷爷吃的却并不多,反倒是江续不知不觉成了几人中吃的最多的。
江续发现这一点后,脸倏地一红,赶紧放下了筷子。常七虽然一直在跟几位爷爷聊天,但也时刻注意着江续,看江续吃得入神,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刻。他看着江续窘迫的样子,暗暗觉得好玩,不过这是在别人家做客,他也不能为了好玩干看着,毕竟江续的耳朵尖可是红得都快要滴出血了。
他正要开口缓解江续的尴尬,就见徐爷爷给江续夹了一筷子肉:“正在长身体呢,就是要多吃点才好。”
“就是,看着这孩子味口这么好,我都多吃了一碗饭。”旁边的爷爷也笑着附和道。
“还是年轻好啊!”
“没想到小常手艺这么好,完全不比老徐差。”李爷爷看向常七,“小常以后要常来啊。”
常七笑着应了声,转头在江续头上摸了摸:“这次幸好有你,才让我做的饭没有浪费,想吃什么回去我再给你做。”
江续红着脸站起来:“我把桌子收拾了吧。”说完不等其他人反应,快速将碗盘收到厨房。
“这孩子不错,上高中呢吧?”徐妙来问。
“嗯。”常七朝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明年上高三了。”
徐妙来:“有你这个曾经的市状元给补习,看来这孩子的高考不是问题。”
常七谦虚地笑了笑,和几位爷爷又聊了几句后便去厨房了。
江续皱着眉头擦盘子,刚刚厨房的门并没有关,客厅里说的话他都听见了。让他震惊的是,常医生当初竟然是市状元,A市的市状元肯定是七百分以上,可他之前的考试成绩从没到过七百,如果常医生知道他的成绩不知道会不会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