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陆凌轻而易举就得到了别人穷奇一生都得不到的东西,随意扔了多少可惜。
陆凌下了车,怔怔的看着沉郁川,一张小脸崩着紧巴巴的,不可能没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有些愠怒的说:“沉郁川,你是不是看不起我,觉得我就是一个草包小少爷,什么事都做不好,只会麻烦人!”
沉郁川觉得小少爷的确有些麻烦,但迎面对上陆凌蓦然红彤彤的眼睛后,一时间哑了言。
“不就是送我回一次家嘛,下次不麻烦你好了!”再说,是你让我上车的!陆凌愤愤的想。
沉郁川听他这么控诉,愣了一下,嘴角似是勾了勾,只提醒道:“我就这样说,没什么意思,做不做是你自己的事。”
他忘了,小少爷已经长大了。
陆凌眼波流转,盛满了浩瀚的星辰,对着沉郁川又是一笑,干净清爽:“嗯,谢谢沈老师,我……误会您了。”
也是一样的好哄。
沉郁川偏过头,提醒道:“以后上下班多留意点。”
陆凌应声,跟他挥了挥手,心情大好,抬头看了眼夜色,泼了墨般的漆黑。
可他的心情却出奇的好,踩了钢琴的黑白键一样欢畅。
?【作者有话说:】
文的话大约明天就上架了,在此感谢一下大家的追更和评论,俺爱你们,比心心~
第19章
陆凌以为他要很久后才能再次见到沉郁川,结果第二天刚换好制服,沉郁川就和肖远赶到了酒吧。
陆凌看着两人发愣,肖远对着他笑道:“小同学,你过来,我跟老板商量了,让你跟着我学调酒。”
他说的自然而然,陆凌也没去怀疑,其实,他作为半个股东一不用商量,二也不是自个要去商量的,主要是沉郁川旁敲侧击嘱咐他去做的。
肖远对此一头雾水,不大能理解沉郁川这种表面上不搭理人家,私下里又费心费力的口嫌体直行为,觉得陆凌说的大抵也是真话,他和沉郁川果然小时候就认识。
只是弄不明白,沉郁川为什么不愿意承认。
陆凌对调酒极感兴趣,瞪大了眼睛炯炯有神的看着肖远,沉郁川则全程木着张脸喝酒。
陆凌和肖远很聊的来,肖远说什么他都能接上,学东西也快,沉郁川这才发现,陆凌只要不和自己待在一起时,自信活泼,全然没有在自己跟前拘谨小心的模样。
不知不觉时间已归去大半,肖远由衷感叹道:“小同学,你真上道,一教就会,看来啊,用不了多久我的本事就让你学完了,到时候估计要郁川教你才行。”说着冲沉郁川勾唇一笑:“沈老师,您说是不是啊?”
沉郁川淡漠的看了他一眼,随即从凳子上站起,欲要离开,陆凌见状,急忙从吧台走出,仰着头看他:“沈老师……”
沉郁川停住脚步,并没有回头:“怎么?”
陆凌眼睛弯的活似天角的新月:“您看我学的怎么样,雪克壶用的对吗?肖远哥说他明天再教我新的调酒方法呢。”
沉郁川冷淡回答:“嗯,学的不错。”
陆凌听后虽有些小小的失落,但也知道“不错”两个字对于沉郁川来说,已经算是正儿八经的夸赞了,笑着道谢:“谢谢沈老师的肯定!”
“你不必叫我沈老师。”沉郁川到底还是回头看了他一眼。
陆凌是跟着季雨菲喊的,他觉得这样喊对沉郁川算是尊重,无论如何,沉郁川在他眼里一直是优秀的,喊一句老师也不为过。
“那,沈哥,谢谢你的肯定。”不过,他要是听着不舒服,随着季定哲喊沈哥也是可以的。
沉郁川有些别扭的转过身子,不再言语,跨着大步离开了酒吧。
陆凌挠了挠柔软的头发,看着他的背影愣了好一会,才重新回到吧台。
这期间,身后一直有人紧密的盯着他看,戏谑而欣喜,恨不得活活把人剐掉一层衣服。
陆凌忙起来并没有发觉,可当他下班站在马路上时,终于感受到了这道灼热露骨的目光,回头间,刚巧对上男人的眼睛,吓的赶紧朝路边的出租车招了招手。
车子停下,男人也从黑色的吉尼赛斯里走出,一把拦住陆凌的退路,并打着手势示意司机先行离开。
陆凌有些生气:“你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男人咧嘴一笑:“对不起,宝贝,我是来向你道歉的,顺便有一些事情想跟你解释清楚。”
陆凌狠狠甩过他拦着自己的胳膊,冷着一张小脸道:“我有名字,再者,我们不熟吧,你道什么歉,跟我又有什么事要解释。”
男人见他生气,又是一笑,声音真诚的说:“嗯,我知道,你叫陆凌”,男人伸出手,“你好,陆凌,我叫顾观研,想和你正式认识一下。”
陆凌疑惑的打量了他一眼,看起来也就二十五六岁的年龄,比他也大不了多少,长的也挺帅,但眉宇间带着些纨绔和风流,看着就不像可以认真交朋友的人。
“关于上次你喝醉酒那件事,我觉得有必要和你解释一下,你的确告诉我你家的地址,我也是真心实意想送你回家的,只可惜半路上被人截了胡”顾观研说的一脸诚恳,“其实昨天就想找机会跟你说清楚了,见你一直在忙,没好意思打扰,好不容易等到你下班,还没来得及找你,就看有人把你接走了。”
末了,似乎怕陆凌继续怀疑他,张口报出了他的地址:“这就是你那天告诉我的。”
这一番说辞几乎没有一丝漏洞,可陆凌没那么天真,他若真想知道自己住哪,一查便知。但也不想和男人多去纠扯,想了想回答:“我知道了,如果你想道歉,大可不必,反倒是我要感谢你,至于解释,顾先生,您也解释的很清楚了,我们其实并不熟,所以,你也别继续跟着我了。”
男人看他一副警惕的模样,也不多纠缠,见好就收,温和一笑:“你放心,我是对你有意思,但绝不会乱来的,什么都得讲究个你请我愿不是。”
陆凌拿余光睨了他一眼,冷淡道:“顾先生,抱歉,并没有冒犯您的意思,可我不是同。”
他说这话时,心里莫名的心虚起来。
顾观研也不和他呛:“OK,我尊重你,但是现在,我想送你回家。”
陆凌摇了摇头,干脆的拒绝了他,又重新拦了一辆出租,毫不犹豫的坐了进去。
待车子开远时,顾观研才弯了弯嘴角,目光粘在陆凌离开的地方,若有所思。
他并不是太心急,追床伴也有的是耐心,陆凌并不算最难追的,也只是警惕心强了一些,像他这样单纯到近乎天真的大学生其实最好哄了,无非就是多刷刷好感度,待他们真诚尊重一些,循循渐进的来。
顾观研是个实打实的富二代,有头脑有手段,不算是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子,也并不缺床伴,对陆凌充其量也只是一时的见色起义,偶来兴趣。
如果真说起陆凌能让他这样耐心和规矩的原因,无非是足够清纯,又或更严格意义上来说,清纯又放/荡,极好调/教/。
前提是,他能真对你动了心。
陆凌回到住处后,拿起手机给沉郁川发了信息,询问他明天是否还去酒吧,照例的,沉郁川并没有回复他。
陆凌一边在心里复议他太高冷难相处,一边口是心非的跟人道了句热乎的晚安。
直到他洗好澡重新躺回床上时,沉郁川才冷淡的回了“不去”两个字。
陆凌难掩失落,把手机放回床头柜,脑袋深深的闷在了枕头里。
十几分钟后,他还是选择打开微信界面,给沉郁川回了今晚的最后一条信息:〔嗯,那沈老……沈哥先忙,有空记得来尝一尝我调的酒哦。〕
第20章
沉郁川说他不来,之后几天果然就没再出现过,反倒是顾观研更加热络了起来。先前只是远远的用露骨的眼神盯他,到了此刻,开始坐在吧台上明目张胆的对着他笑。
陆凌对此很是反感,三番两次的赶人,可顾观研既不走也不恼火他的冷淡态度,反而端着一张真诚的笑脸迎合他。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加之,顾观研还是他的顾客,就更不好撕破脸皮明面上弄的太难看,陆凌最后只得选择继续漠视他。
所幸,顾观研还算识趣,并不打扰他工作,除了眼神黏糊点,其他尚可接受。
沉郁川不来了,肖远的踪影也跟着飘忽不定起来。
但这人只要出现在酒吧,都会拉着陆凌教他学调酒,陆凌自然乐得其所。
暑假又赶上周末,酒吧里的生意慢慢忙碌了起来。那段时间,陆凌常累的趴在休息间捏着小腿肚,顾观研就主动帮他一会。陆凌起初时满脸拒绝,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托盘,自顾自的忙活,顾观研见状直一个劲的笑,也不和他争抢。
后来有一次,陆凌实在跑的腿疼了,坐在凳子上半天没歇过来,小脸涨的彤红,一副随时昏厥的模样,顾观研看在眼里,顺势来到他身边,递给他一杯冰镇柠檬汁,温煦的笑:“陆凌,招架不住了吧。”
陆凌抬头看着他,眼角发红,顾观研愣了片刻,耐心劝解:“陆小少爷,就算想独立,想锻炼自己,也要慢慢来吧,您这身子骨娇生惯养了那么多年,天天这样的跑,铁定吃不消的。”
陆凌眼睛里盛着细碎的光芒,陌生的环境里,从未吃过苦的小少爷,突然被人记起,关心和理解,无论这人是谁,心里难免都会有所触动的感激。
顾观研看着陆凌动摇,审时度势,把他按在凳子上,二话没说就主动替了他的工作。
陆凌不大好意思,之后对他的态度缓和了许多。
就这样,在顾观研合理又强制性的几次帮忙后,陆凌暂时放下了对他的戒备心。
但他单纯归单纯,心里拎得清,知道顾观研对他别有用心,也不想欠着他的人情,思前想后,中间请他吃了几次饭。
好在顾观研表现的中规中矩,并没有让陆凌觉得为难。
这之后的时间里,他慢慢的适应了酒吧的工作,顾观研再有帮忙的时候,陆凌果断拒绝,但对他的态度倒客客气气,坦荡明了。
顾观研这方就开始坐不住了,他最初的目的是慢慢打消陆凌对他的戒备,现在看来成功是成功了,但陆凌居然有把他当朋友的意思了。
他极少这么耐心的追过人,在陆凌身前前后后花了那么多心思,真得不到哪里肯甘心。
转眼间大半个月时间过去,他没有再见沉郁川来过酒吧,就算是肖远,也只短暂的碰过几次面。
陆凌从肖远那里得知,他和沉郁川合伙的软件开发公司最近在搞规模扩建,沉郁川忙的不可开交,他也要跟着到处找可以合作的开发商。
陆凌知道后,并不想多去打扰沉郁川,只会在每天早晨和晚上时间里跟上了发条一样,跟他固定的道句早晚安。
沉郁川似乎真的很忙,几乎不怎么回他信息,偶尔会用几个冷冰冰的字去应付他,陆凌却恨不得分几瓣子去看。
季定哲这段时间以来也只给他打了几个电话,他似乎比沉郁川还忙,除了被他父亲硬拉去工司实习,余下的时间里不是和学姐约会就是和小师妹看电影,早就把他这个竹马抛之脑后了。
手机里每天都能收到陆正安的信息,都是一些慰问工作和嘱咐他劳逸结合的体恤话。
除此之外就是老太太催促他回家的视频,陆凌一边应答着,一边打算转班休息时,另外再请几天假,好好陪陪老人家。
他们和年轻人总归不一样的。有人忙着创业,有人忙着谈恋爱,有人也如他般,渺小的如同蝼蚁般做着简单到近乎枯燥的工作,自然,旁人是为了生活,他为了寻找自己趋近于零被保护的层层叠叠的自尊与独立,反正,每个人都在按着既定的齿轮咬合着自己的生活,忙碌,丰富,心酸,也有快乐。
但老人们就不一样了,他们趟过了一辈子,看的多,做的想的也多,对生活已然通透和解,只想老有所依,身前能常看到挂念的小辈平安幸福,一路顺遂。想要的也并不多,只希望有人能多陪伴一下自己。
他们年轻时追求的太多,往往不一定都能抓住,老来时,就只愿意抓住一个子孙陪伴的好时光,总想着,抓的少了,能抓捞实一些。
陆凌想到这里心中一刺,准备这次回家说什么也要多待几天。
恰逢三天后,主管让他们这一行人全部转到夜班,陆凌心情大好,准备转班前请个小长假。
他这方刚换号制服从房间里走出,迎面就遇到了长达半个月没有见过面的沉郁川。
换衣间的吊灯是暖色系的,光晕昏暗暧昧,陆凌好几次看到同事在这和顾客抵着墙体接口勿,会当即愣在原地,开始诧异自己一个小直男怎么会跑到gay吧里打工。
到此刻为止,他突然恍然大悟,也许,就是为了某一刻,这样的时光里,还能再见到沉郁川。
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和沉郁川的世界接轨的地方。
退而求其次的才是锻炼自己,让自己学会独立。
再往深处想,他为什么想见到沉郁川呢,当真就是为了靠他更近一些,知道他还记不记得自己?
某一瞬间,陆凌也开始猜不透了。
好像很小很小的时候,他就这么跟着沉郁川,心甘情愿的做他的小尾巴了,喜欢粘着他依赖他,把他当成最亲切的大哥哥,还当成……
还当成什么呢?分明,那人对他冷漠疏离,跟亲切也沾不上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