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振洋思考的很快,涂栖的嘴也很快。他追问着床上的人,说:“你为什在这里?”
“我想追你,涂先生。”这就是杜振洋的直说。
“哦,啊?啊??”涂栖显然被吓到了,他醒过来是因为噩梦,不是因为喝酒喝多了头疼。
他可没忘记几个小时前因为尴尬一直喝酒的场景,现在倒是真的感觉到头疼了。
“可以吗?”杜振洋看着涂栖,想要看出除了震惊以外的情绪。
涂栖沉默着,和当初他一脸春意地问杜振洋「要不要和他谈一个恋爱」时的样子简直天差地别。
他想了一会儿,才说:“现在太晚了,等天亮了再说吧,我去外面沙发上睡。”
杜振洋连忙起身,说:“我去沙发上睡,你睡床。”然后在涂栖反应过来前,从床上捞个枕头离开了里间,还关上了门。
这之后到阿易来敲门的几个小时,两人都没有睡着。涂栖是被吓的,脑子里还不停地分析事情的前因和他做出某种选择的后果;
杜振洋一方面也在思考着之后怎么办,更多的是怀里空着不习惯。
返回都城的路上,阿易在单间里待了两分钟就逃了出来,他觉得这个世界太不真实了。
三人在航行器单间坐定。杜振洋看着涂栖,说:“涂先生,我想了想,我追求您并不需要您的同意。”
涂栖:……
阿易就是在这个时候溜走的。
涂栖看着这人,想了想,说:“那也不能在半夜躺在我的床上啊。”
杜振洋笑眯眯地看着他,没有再用敬语,说:“那以后没有哥的同意,我都不会再做这样的事了。”
涂栖听见这话,起了一声的鸡皮疙瘩,主要还是因为那声「哥」。
他想让O期壹换一个称呼,想了想又觉得过于矫情了,难道要因为杜振洋以后都听不得这个字吗?
看见涂栖没有说什么,杜振洋继续说:“哥你昨晚是不是吃了什么药?”
“阿易给我的药,应该是感冒药吧。”
杜振洋点点头,只要不是迷药没原因的失去效果,他就还能抱着涂栖睡个好觉。
“哥,都城演讲结束之后会有十天的投票时间,到时候我带你在O星逛逛吧。”
涂栖点点头。心里懊恼自己怎么这么容易就被O期壹安排妥当了。
他确实不排斥O期壹的追求,甚至还有点小欢喜,毕竟在涂栖眼里,O期壹的各个方面都很优秀。
“不要再去游湖了,也不要爬山了。”在两人都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涂栖低声说。
“好。”
涂栖想:苦中作乐真是自己不可多得的优点。
……
从S行政区到都城要在航行器上经历接近十个小时,是这段时间来最远的一趟路了。
在O文玖的安排,以及慈祥大叔的多次暗示下。涂栖和他见了一面。
这次有些不一样。慈祥大叔要求涂栖必须在二十四小时内回复他是否愿意配合民党的计划,如果没有回复就被视作不愿意。
分开之后,涂栖没有丝毫的隐瞒。在O文玖复杂的神情中,杜振洋说:“我们一定会保护你的。”
O文玖没有应和王子的话,她拿出一个微型摄像机,当着阿易的面交给涂栖。说:“出于种种考虑,我们想在您的额头上种植这个。”
阿易因为涂栖而随身携带的微型摄像机正记录着这一切。
“关于隐私的问题,上传的第一个端口是王子那里,他会帮您处理一些镜头,并且在上传前也会自动屏蔽过滤不宜画面一次。”
涂栖点头。这个摄像头的安装和语言转换器差不多,只不过这个最多只能在身体里待一个月。
二十四小时很快就过去了。涂栖从演讲台上下来,收到了一条信息。
“涂先生,您考虑好了吗?”他知道这是慈祥大叔发来的,他没有回复。
今天是一个很年轻的女孩送涂栖回总统领住宅,阿易和杜振洋都因为紧急事件去了基地。
两人坐在车的前排。涂栖看见她手紧紧捏住控制器,整个人抖个不停,眼里也泛着泪花。只能安慰她说:“没关系,不要害怕。”
女孩反而更加害怕了,她看着涂栖,说:“涂先生,您不害怕吗?”
涂栖摸摸自己的额头,又说了一遍:“不要怕。”
女孩终究是哭了出来。她没有办法安慰自己。
涂栖看见她这样,心里也很不忍,掏出一包东西,里面并排放着三根试剂。
他拿出一根递给女孩,说:“如果路线已经设定好了,你是不是要用这个了。”
她认得这是什么,王子自制的假死剂,能持续五个小时。尽管她知道用这个是保障她的安全,但她还是很害怕,害怕注射了假死剂之后,在不知不觉中就再也醒不过来。
女孩接过药剂注入了自己的身体,很快便软绵绵地倒在了车座上,呼吸也停止了。
涂栖不再看她,正视着前方,想给自己也来一剂。
“嘭——”骤然一声,涂栖感觉身体一重,视野稍微变矮了一点。好像是车与地面的空气隙消失了。
这里是都城唯一一块正在开发的区域,四周荒凉寂静,是杀人抛尸的绝佳位置。
车里的仪器不停的“滴——滴——”响着,提醒该车已经与网络断开,无法反映故障和更新信息。
大约十来个蒙住脸不能辨别身份的人包围了车子,把涂栖从座位上拽了下来。这算得上是涂栖在O星受到的最暴力的对待了。
处于假死状态的女孩也被人拉了出来,放在一旁。
“涂先生,这是什么意思?”有人指着女孩向涂栖发问。这声音明明就是慈祥大叔。
“死了,我已经准备好为众党效力了。”
他这句话说完。众人互相看了看,不敢相信这么轻易就达到了目的。
在慈祥大叔的指挥下,有人上前拿出仪器仔细检查了女孩的身体,说:“是假死。”
大叔冷笑一声,突然抬脚踹在涂栖的腹部,力道凶猛狠厉,再没有之前温柔和善的样子。
“涂先生,好像已经知道我们要做什么了嘛。既然是要装死,不如让她真死。”
涂栖一惊,受了刺激的内脏全部绞在一起,他疼的几乎直不起身子,勉强地说:“你们别动她,她什么也不知道,我愿意听从你们的安排。”
虽然看不见慈祥大叔的脸,但是从声音听,涂栖觉得他在笑。
他说:“涂先生,您已经投靠我们了。没关系,反正你和她都得真死,做不了假,这一会儿时间不重要。”说完他举起手臂,其他人立刻紧张起来。
手臂落下的一瞬间,蒙面人中的两人「刺啦」一声,徒手撕开了自己的伪装。
他们里面穿着民党的衣服,脸也是涂栖比较眼熟的脸,确实是民党的人。
其他蒙面人皆是一惊,如临大敌地看着这两人。慈祥大叔冲两人大喝道:“你们是民党的人!我们的人呢?”
两人中的一人阴恻恻地笑着,说:“杀了。”
另一人用同样的笑容跟着说:“把你们都杀了。”
说完就朝剩下的众党蒙面人攻击过去,一时间血雾弥漫,惨叫声此起彼伏。
涂栖疼得受不住,靠着车,想要把身体蜷在一起。他看着眼前的一切,不停地告诉自己这些都是假的,假的,假的!
但是还是忍不住的战栗,越来越多的人倒下,包括慈祥大叔也被抹了脖子,鲜血溅出很远,有一部分就喷洒在涂栖身上。
众党的蒙面人已经全部倒下了,没了生气。两个民党的人几乎没受伤的站在涂栖面前,脸上或多或少的沾了血,表情越发阴冷。
“涂先生,您居然背叛了我们。”「我们很失望。」两人一人一句,像是在说相声。
看见其中一人走向女孩,涂栖连忙说:“我很对不起,能不能放过她?”
那人摇了摇头,涂栖咬咬牙,又说:“那我先。我不想看见你们对女孩动手。”
民党两人对视一眼。涂栖的提议通过了。
一人举起刚才割断慈祥大叔血管的刀,伸向涂栖的脖子。另一人抓住了这人的手腕,说:“别用这个。”
接着,一管针剂代替了匕首被递到涂栖眼前。
“涂先生,这不是假死药,这是真的毒药。您毕竟是客人,还是希望您能走的体面一点。”
另一人补充道:“您放心,那个女孩我们也会用同样的方法的。”
涂栖低着头没有说话,身子依然抖得厉害。
针剂又被往前送了送,几乎要碰到涂栖的脸了。拿着的这人说:“是您自己来?还是我们帮您?”
涂栖颤抖着拿过针剂,拔掉针头的保护套。闭着眼睛,没有犹豫的扎进脖子里,药剂自动进入身体迅速扩散。
他不仅没有觉得轻松,反而身体内部像是在燃烧,剧痛无比。他蜷着身子瘫倒在地,很快便失去了知觉。
民党两人中一人又拿出一管毒药,注入了全程无意识的女孩体内。
另一人拿着之前检测深层生命体征的仪器扫描了涂栖和女孩。
“确认死亡。”拿着仪器的人说。
话毕,另一人举起手臂,再猛地放下。倒在地上的众党成员像被电击一般,身体向上弓起,竟然都清醒过来。
慈祥大叔也睁开眼睛,扒掉脖子上的假伤口和血管,站起身来,使劲拥抱了民党的两人。说:“干得漂亮,小伙子。欢迎你们回归我众党。”
民党那两人这会儿羞涩地笑着,在众人的注视下脱下了民党的衣服。
露出里面的身份标识:众党特派人员。
第33章 栽了
“动手!”
在监视器里看见「众党特派员」标识的同时,潜伏在未修建完成的建筑内的众人收到了指令。
杜振洋和阿易以及O文玖,都是在这里潜伏着的人。
众党一行人沉浸在任务完成的喜悦中,突然就被包围了,神色巨变。
阿易几个闪身贴近了慈祥大叔,把枪抵在他的头上。其他众党成员也是这样被枪口指着。
“你们!”慈祥大叔大吼一声,声音里尽是愤怒。
没有再给他们废话的时间,民党众人齐齐开枪,另一排的人齐齐倒地昏迷。
杜振洋拿针剂走到涂栖身边,最后一分钟了。阿易也拿着同样的针剂走到女孩身边。
O文玖就跟在杜振洋身后,抓住了他用药的手腕。
“松开。”杜振洋声音冰冷狠厉,另一只手死死扣着O文玖,用了很大的力气。
O文玖痛的面部扭曲,说:“王子,你再考虑一下。”
她要杜振洋再考虑一下,救下涂栖就和众党议和,不救就能完全压死众党。
杜振洋根本没听O文玖的话,他在心里计着数,只有半分钟了。
他压制着O文玖,把她的手扯开,毫不怜香惜玉地连同她的手一起压住,给涂栖注射了解药。
阿易确认女孩恢复心跳并把女孩放上车之后,走到杜振洋身边,说:“王子,可以了。”
解药已经全部注射完毕了,针头还插在涂栖皮肤下面,杜振洋手臂青筋暴起,指尖却颤抖温柔地拔下了针头。
他手抚在涂栖的心口,大概过了几十秒,微弱的心跳从掌心下传来,他才松了一口气。
“王子……”阿易实在不忍心看O文玖被杜振洋一臂狠狠地压在地上,出言提醒。
杜振洋松开O文玖,没有看她。他抱着涂栖,转向对民党众人说:“把你们面前倒地的任务对象送到那栋建筑中去,和建筑中埋伏众党摄像员的人汇合。接下来的事情,这位易柒长官会指挥你们。”
民党众人开始行动,杜振洋抱着涂栖进了车后座。O文玖坐在前排,身边是昏迷着的女孩。
“对不起。”车重新联网并且行驶起来,O文玖看着窗外,又说了一遍:“对不起。”
杜振洋叹了口气,说:“算了,没事。”
看着窗外模糊的景色,车子远离了开发区,路上便越来越繁华。
O文玖阻止杜振洋,除了想要扳倒众党外,还有很大一部分出自她的私心。
尽管两人的暧昧关系是她策划的,事到如今自己却不甘心起来,尤其是那天晚宴前两家人见面时杜振洋的态度实在过于冷淡了。
涂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了。他胃部一阵一阵的收缩,嗓子眼泛起浓烈地干呕的欲望。太阳穴伴随着心跳咚咚地响,扯着整个头都痛起来。
他忍着生理上的不适看了看周围,是住过一段时间的总统领住宅的那个房间。
成功了,他心想。
随即又倒回床上,准备继续睡觉。但是身上实在太疼了,从四肢末端到内脏,都像灼烧一样的疼。
不是很剧烈的疼痛,但也不是能无视的程度。他知道这是先被下毒再用解药救回来的后遗症。
说来有点好笑,他涂栖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他艰难地下床,向门口走去,想向佣人讨要点止疼药,类似于地球上的芬必得。
打开门,阿易精神抖擞地站在涂栖房门口。
“涂先生,您醒了。”阿易看见涂栖皱着的眉头,说:“王子马上就回来了。”
涂栖痛苦中带着疑惑地看向阿易,想着阿易是不是已经把他和O期壹的关系钉在板上了。
“有没有止痛药?你们王子现在还没回来吗?”
“止痛药没有,您是因为副作用在难受吗?”看见涂栖点头,阿易又说:“王子在和众党交换条件,马上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