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都依你。”
“你要过生日了?什么时候?”孟易收回一个即将投出去的球问。
“三模结束之后呢,5月20。”彭争说。
孟易算了算,离现在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够准备礼物了。
“日子不错啊,挺会挑,”孟易笑着说,“以后要是有女生跟你表白,就连带着生日礼物一起送了。”
彭争听到女生表白,愣了一瞬,脑子里闪过的重点不在于“表白”,而在于“女生”。
为什么孟易只说了女生表白,男生不可以吗?
他的脑回路又一次把自己带进了死胡同,他设想了一下如果任何一个男生捧着礼物站在他面前,他都会感到一阵恶寒。
他的目光又落在孟易身上,察觉到了自己对他开出的一张特赦令。
如果是孟易的话还是勉强能接受。
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想什么呢你?”孟易走过来,看着他恍惚的眼神,似乎明白了什么,指着他问:“你,该不会有喜欢的人了吧?”
彭争心里漏跳一拍,这个问题明明他都没有答案,却不知道为什么,被孟易问得一阵心虚。
“我……”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呆呆看着孟易。
孟易像是得到了证实,脸上出现恍然大悟的表情:“我猜对了?我靠,我们彭彭出息了!”
他好像淘到了宝,眼里有光,彭争不知道他在高兴什么,因为如果自己说没有,孟易可能不会像现在这样笑出来,而如果自己说有并进一步告诉他是谁,孟易可能会哭出来。
“谁呀?我认识吗?你们班的吗?长得好看吗?”孟易一连串问了好多,好像比自己找到对象还开心。
彭争本来自己都没理清头绪,他没往这方面想过,女生对他来说都一样,没什么特别的。
可是被这么一问,他不由自主地就往孟易刨出的空里填,心里偏向的那个人的特征就这么被单独拎了出来。
你认识,不是我班的,长得好看极了。
他叫孟易。
答案完整而清晰地在他心底念了出来,他被惊得身体一震,心脏控制不住地怦怦直跳。
交卷之前,他反复看了答案几遍,越看越满意,越看越觉得这就是正确答案。
不会写错,不会后悔的那种正确答案。
“嗯?怎么不说话?”孟易见他不理自己,眼神无辜又无奈,觉得自己可能过于刨根问底,把彭争逼得太紧了,对于他这种情窦初开的小男生,还是不要过多干涉的好。
他深喘了口气,想了想说:“好吧我不问了,这是你自己的事,不过等你想说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他用肩膀顶了顶彭争,“我们可是哥们儿!”
“嗯。”彭争看着他说。
五一结束之后,高三生们又投入到了新一轮的备考中,三模定在五月中旬,为了让同学们在最后一次大考中不失信心,各科老师直接在讲台上官方透露了考题难度,对于整日处于紧张状态的学生来说,可以算是一针安慰剂了。
彭争却有点闹心,其实对于自己的进步他还是有数的,但这个时候正是需要通过一次次严格的考试来认清自己的水平,现在难度降低,高考时候该怎么办。
只有在每周一次的小测验上抓住机会了,彭争想,看着黑板旁边高考倒计时的牌子,他第一次感觉到时间有些不够用。
谁让自己起步晚呢。
轻柔的下课铃声响起,老师拿起书走出教室,除了零星几个去厕所的同学外,其余几乎全睡倒了。
彭争也很困,昨晚做题做到两点多才睡,他用孟易教的方法搞定了好几组材料分析题,劲头一起来有点刹不住。
但他还是想再捋一遍错题,中午再睡,他在书包里翻错题本,觉得手机震了一下,他掏出来一看,差点没把手机扔出窗外。
他瞪着大眼睛盯着廖若男趴着的背影看了好久,剧烈的心跳和发抖的手好像把仅有的供血都涌上了脸,他现在涨得像一个红富士。
他往周围看了一圈,发现大家都陷入酣睡,他喘了两口气又拿出手机,再一次点开了那个QQ信息。
孟易:[图片]
图片上两个男人赤裸着身体交叠在一起,上面的男孩白皙的双腿大大分开,阴茎高高翘起,下方黑人的粗壮阳具深深插入他的后穴,相连处被大方展示在镜头前。
图片上还有个灰色向下的箭头,写着“12k”,彭争鬼使神差点了一下,图片开始动了。
这动图不知道是从哪个小电影里截下来的,动得十分野蛮,黑人男子疯狂冲撞,把白净男孩撞出层层肉浪,阴茎随着动作左摇右摆,男孩享受地后仰又痛苦地往下看,浑身无力地躺在黑人身上,一副被操软了的样子。
彭争看得眼睛都直了。
这是他从没见过的画面,他知道男人和男人可以做爱,但具体怎么做他不知道,也从没好奇查过,今天这个他从未涉足过的领域就这么毫无防备地科普给了他。
孟易为什么突然给他发这个?
是在暗示什么吗?
彭争正在抬头思考和低头分析之间来回切换,这时手机又震一下,孟易又发来一条消息。
“阴茎加粗、加长,让他高潮连连,qq73837****”
这特么是被盗号了!
“你还没完事?”孟易站在学校后门打电话。
“马上来了,”张涵喘着气,像是在跑,“我靠老陈真不是人,非让我听他磨叽完!”
孟易刚挂电话,就看见张涵从围墙那边拐过来,朝他这跑:“我去……累死我了……等……半天了吧?”
“还行,”孟易说,“带路吧。”
两人并肩往街上走,张涵深喘了两口气问:“你要给谁做蛋糕啊?你不是对做饭什么的一点兴趣没有嘛?”
“做蛋糕……应该还行吧?”孟易心里也没底,他想出这个点子之后就觉得彭争一定会喜欢,想着那张笑起来傻乎乎的脸,他嘴角几不可见地勾了勾。
“老孟!”张涵叫他,“卧槽你真是老树开花了啊,想谁呢这么开心,”联想到做蛋糕,张涵一拍脑门:“你谈恋爱了!”
孟易失笑:“哪跟哪啊。”
“不可能,要不然你给谁做蛋糕?”张涵非常好奇到底是哪位姑娘能引得校草青睐,他挡在孟易面前,一边倒着走一边问,誓要问出个所以然。
孟易本来也没想瞒他:“瞎猜什么呢,蛋糕是送朋友的。”
“朋友?你朋友不是我吗?”张涵想了一会,突然想到一个胖胖的身影:“我知道了,是那个小胖子!”
孟易啧一声:“他叫彭争。”
“啊对对,彭争,”张涵问,“你给他做蛋糕啊?”
“为什么啊?”
“废话,生日呗。”
“那我过生日你怎么没给我做呢?”张涵发出灵魂拷问。
孟易顿了一下,很快给出解释:“你也没要啊。”
“我要你就给吗?”
“当然。”
“那彭争要了吗?”
孟易的思绪在脑子里转了半天,终于找到一个出口,他啊了一声,算是回答了张涵的问题。
张涵盯着孟易看了半晌,想了下措辞说:“老孟,别嫌我多嘴啊,就是吧,这种动不动就提要求的朋友,还是保持点距离好。”
“行了知道了,”孟易打断了他。
他知道张涵担心什么,彭争不是那样的人,他几乎没对自己提过什么要求,除了生日一起过,就只有教他篮球了。
而这两者都只有一个共性,那就是自己在场。
彭争似乎挺喜欢和他待在一块,所以他才会选择亲手为他做一个蛋糕,他觉得这能算得上是个走心的礼物。
到了蛋糕店,张涵朝屋里喊了声,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走了出来,张涵叫她丛姐,孟易跟着打了声招呼,说了自己的需求之后就开始选样子。
他对烘焙一窍不通,但还是想从里到外都是原创,所以他需要先练习烤蛋糕坯,之后再学调奶油和裱花,整个学习将要持续一周,浪费的材料和资源可想而知,张涵看着丛姐罗列的价格单,心里朝彭争竖了个大拇指。
孟易围上围裙开始和面,张涵把人安顿好后就要走,他推开店门又退回来,瞅了眼后厨烤面包的丛姐,小声对孟易说:“你那号能不能赶紧处理下,天天发黄图看得我肾都疼。”
孟易笑着说:“怎么?还对着撸来着?”
“不撸……”他压低声音,“不撸看一眼也受不了啊,你是不知道那内容有多劲爆。”
孟易很久没登录,不知道自己号被盗了,还是张涵前两天跟他抱怨他才试着登了一下,结果原来的密码已经不能用了。
“删了就行,”孟易说,“我再重新申请一个。”
“那你得动作快点,估计你所有的好友都已惨遭毒手。”张涵无情地说。
“我好友总共没几个,除了你们几个就……”孟易看着盆里的面,突然想到彭争也是自己的QQ好友。
彭争不会也收到了吧?
他停下动作,抬头对准备出门的张涵说:“你收到的那些图,给我看看。”
第16章 过生日
自从被黄色信息意外轰炸后,彭争一下午都状态不佳,以至于收到真·孟易发来的短信时他看了好半天,才慢吞吞地回复了个“嗯”。
晚上放学,心里想着事,差点错过小巷子的路口,好不容易到了地方,孟易已经在等他了。
路灯白色的光把孟易的皮肤刷得更白,让彭争一下联想到动图上那个白人少年,他倏地低下头,发旋对着人,同手同脚地走到孟易身边。
孟易没忍住笑了起来:“你这样傻子都能看出你有问题,出什么事了?”
彭争摇了摇头,假假地说了句“没事”。
“我记得上次我说‘没事’,某些人生气来着。”
彭争抬起头,迎上孟易含笑的双眼,那里面像是有个小钩子,让他顿时觉得这个话题也没那么难以启齿。
“就……你号被盗了吧。”
“我就知道,”孟易稍微松了口气,他在张涵那看过那些小广告后就觉得彭争可能会受影响,果然被他猜中了。
他看了看地面又看向彭争,柔声问:“被吓到了?”
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忐忑的沙哑,让彭争觉得这个环境很安心,这个人很可靠。
“嗯,也不是吓吧,就是……有点没想到。”话可以说,人他还是不敢看。
“没想到我能发这个,还是没想到男人之间能这样?”孟易问。
彭争听后先是睁大了眼睛,然后缓缓抬起了头。
他没想到孟易会这么问,直白,干脆,一针见血。
困扰他的无非就这两点,孟易发的黄图,和刺激的内容,对于这个年龄的男孩子来说,别说黄图,就是传阅个片都很正常,更何况还不是他本人发的,所以孟易发图对他刺激不大。
图片的内容其实也还好,虽然出现的方式挺冲,但这方面的知识他在上网时有涉猎,只不过他不好奇又缺乏契机,没能更深入的了解,所以内容除了有点冲击之外,后劲倒不是很大。
两点理应都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为什么还是觉得别扭呢,他把答案放在一起,再省去一些没必要的信息之后,把孟易和内容连在一块想了下。
他忽然身子一抖,垂眸等他回答的孟易此刻变成了一块高压电源,方圆几里都不能近身,甚至看都不能看一眼。
他迅速移开眼睛看向别处,缓着脸上的热气。
孟易看他这样微微叹了口气,他知道彭争最近都有这方面的困惑,如果因为自己的粗心对他造成了不好的影响,他会过意不去。
他在舌尖斟酌着措辞,盯着彭争圆圆的鼻头说:“彭彭,其实这种事挺正常的,你就当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他见彭争低头安静地听,接着说:“我想说的是,别让它影响你太多,看了不代表你能接受,有反应也不代表你就是,”他越说越小声,“懂我意思吗?”
孟易说得非常模糊,甚至填上点别的词都能理解成另一个意思,但彭争却听懂了。
那天被孟易发现了。
他突然觉得特别窘,眼睛不停在水泥地上搜寻,看那天自己砸出的裂缝有没有没填上的,他想立即钻进去。
他坐在长凳上,能看到孟易垂在身边的手,手指微蜷扣着裤线,看得出也很紧张。
“你紧张什么?”彭争没忍住说。
孟易像是一直在等他的反应,听见他这么问,松了口气,也坐在他身边:“我不是怕……你会乱想嘛。”
“我也没想什么,就是……”彭争又是一阵尴尬,“哎呀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可能……”
他支吾了半天也没说清,摸着鼻子低头笑,孟易嗤笑着说:“马上就成年了,能不能别像纯情小处男似的。”
“我靠,”彭争差点咬到舌头,“……你不是吗?”
孟易笑得一脸得意,彭争心里一突:“你不是了?跟谁啊?”
孟易缓缓举起右手,彭争看一眼就明白了,“操……”两人不约而同笑起来。
“别瞎想了,”孟易胡撸了把他的头,“离高考不到一个月了,考完了随便想。”
彭争胳膊抵着膝盖偏头看他,孟易愣了愣,转移话题说:“你生日……想好吃什么了吗?我好订饭店。”
初夏的空气闷热中带着潮湿,不远处的草丛里有只青蛙在用力鸣叫,小巷子口新搬来的烤串摊浓烟滚滚,渐渐把小篮球场涂满油焦的肉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