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承昀揉着他的后颈,沉着声,带了点粗喘,叫他“宝贝”。
邵承昀自己把握着分寸的,过程中凶是凶了点,人肯定没弄伤。辛榕今晚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敏感些,可能是受了情绪影响。邵承昀现在看着手里的男孩,还是不免心疼了。
辛榕不应他,头垂着,头发遮着眼睛,退了红潮的脸上剩下一种脆弱而倔强的白。
他知道自己今晚总是试试探探去问邵承昀以前的事,然后又闷不吭声的想来想去,无疑是踩着邵承昀最不爽的那个点上。进入宾馆房间后发生的一切都像是某种惩罚。
其间折腾得最厉害时,辛榕扛着不肯示弱,邵承昀好歹是没那么忍心把他弄狠了,几次俯身与他亲吻,吻他的嘴唇吻他的喉结,哑着声和他说,“问问你自己心里最想要什么,别总跟我这儿较劲......”
辛榕这时已经有些恍恍惚惚的,却还犹自记得这句话。
他记得邵承昀说这话时黑沉沉的眼眸,好像也带了一丝少见的烦躁,似乎辛榕这里一想着退却,也撕掉了一点邵承昀一贯轻松淡漠的表面。
邵承昀一手搂着他,一手扒开他额前的碎发,掌心抚着他蹙着的眉间,又叫了声“宝贝”,然后问他,“跟你说的话,听懂了么?”
辛榕能说什么,懂了?没懂?他不是那么迟钝的人,邵承昀喜欢他的机敏,他也一直在用这种敏锐感受着这个男人。
邵承昀偶尔为他流露的一点在意,是他没办法忽视的。可是这种强势得不由分说的掠夺,又让他频频受挫受伤。最终辛榕坐在一片狼藉的床上,点点头算是回答了。约期还在,就算遇上过来人现身说法也没用,余下小一年的路,还得辛榕自己走。
他也想要听邵承昀说一次“喜欢”,不是爱,喜欢就好。也想要自己干干净净的,不是这样一身痕迹的时候,有一次平等对话的机会。
但他太累了,更多的都想不了了。邵承昀是一个高明的感情玩家,知道自己有什么筹码,知道在什么时候用什么方法最容易解决问题。辛榕被折腾了一晚上,脑子已经木了,的确什么都不必再想,余下只能睡觉。待到隔天早上起来,也许情绪就散了,不会再像今晚这么拧巴。
这一晚辛榕深睡无梦,除了身旁男人给的温热怀抱,别的都没有感受到。
第二天他拖着酸软的身体上了飞机,商务舱的座位是足够宽大的,邵承昀有些工作要处理,而辛榕则以补觉的时间居多。其间空乘来发餐,辛榕用对方递来的热毛巾擦脸醒神,邵承昀捂了下他的眼睛,说,“别擦眼睛,怕不干净。”
几个简单的字,却听得辛榕心里涩涩的,都不敢再往下细想。
飞机落地时,机舱里的人都在开手机看消息,辛榕也不例外。他点进微信以后,很意外地收到了两个久未联系的大学同学的消息。
辛榕当年只读了一学期就走了,有那么几个跟他关系还不错的同学偶尔会互相问候几句,但来往并不频繁。那条转发的消息标题十分醒目,写着“外国语大学酒店管理学院副院长被停职调查”。
辛榕看得一愣,脑子里开始嗡嗡地响,机场广播正在说些什么他一下都听不清了。
——这都是邵承昀安排的。辛榕当即明白过来。
他转头去看坐在身旁的男人。邵承昀正在接电话,声音压得比较低,表情还是那种无波无澜的冷静。辛榕看着他,始终没移开视线,邵承昀很快感受到了,抬手揉了下辛榕的头。
后来他们提着行李,走在通往接机口的路上,邵承昀仍然全程电话不断。直到远远看着助理何循等在一辆商务车旁,邵承昀的通话也终于结束了一个,有了个短暂的间隙。
他跟辛榕说,“先送你回家,好好休息几天倒倒时差。”
辛榕知道这个男人又要开始忙了,此时再不与他说,后边估计都没机会了。
“邵承昀。”他叫他的名字,声音里有种少年人的通透,“我不想再在家里待着了,让我找个工作行么?我可以半工半读。”
正文 还能枕手臂么?
邵承昀的视线转了过来,辛榕的目光随之迎上去。
他们距离那辆等待中的商务车只差一道自动门和十几米的距离了。邵承昀突然停下来,看着辛榕,问他,“什么工作?”
还想回到游轮上做事是不可能的,辛榕得待在邵承昀身边。但是邵承昀一看辛榕这样,就知道他早有主意了,反正拦也拦不住,不如听听他怎么说。
辛榕背地里投过一些简历,所以近来用电脑时他总是背着邵承,不想被男人发现。
他本来是要先斩后奏的,等拿到某个面试通过的结果了再告诉邵承昀,行不行另说。
可是刚才同学在微信里给他分享的文章一下把他弄蒙了。他不知道邵承昀出手帮他这个事其实没他想的那么难,邵家势力大,要找一个学院小领导的麻烦那有的是办法。邵承昀把话放下,底下就有人替他去办。
在辛榕的认知里,以往就没人像邵承昀这样帮过他,而且帮完了连一个字都没跟辛榕提过,反而更戳在他心尖上了。这种感觉没法往深了想,飞机在地面疾速滑行,辛榕跟着惯性前倾,头有点摇晃,手机屏幕上还亮着副院长被停职检查的那一页新闻。
后来飞机停稳了,辛榕靠回椅背,同时也做了个决定。
他毕竟年轻,也有年轻人的意气,何况对邵承昀的感情摆在那里。有些事情来得好不如来得巧。去欧洲的小半月里发生了不少事,好的坏的都有,辛榕正处在进退两难的境地。同学给他分享的消息有如一剂催化剂,在情感和理智的天平上往其中一方重重加了码。
辛榕平静不下来。他想试试。
这一年的契约是无法更改的,他也走不掉。与其压抑着自己的心,不如勇敢一点,工作也好学业也好,他要向男人证明些什么,也想听取邵承昀给他的建议。
既然现在不可能谈感情,邵承昀对这个婚约的态度辛榕看得明白,那就做些别的。辛榕不能否认,自己对于邵承昀的心动里有一部分是向往这个男人身上的冷静和强大,自己也想成为像他那样的人。所以辛榕不打算再瞒着邵承昀去找那些不入流的工作了,索性大大方方说出来,让邵承昀帮他做个定夺。
辛榕长话短说,“我之前看过一些工作,但是因为学历限制都不怎么合适。”
直接说出求助的话对辛榕而言有点难,他就没再继续讲下去。
邵承昀第一反应是想让他在家里老实待着,或者找个学校交点钱进去随便念念书就行了。辛榕脑子够聪明的,拿到毕业证没问题。
但是男孩投来的眼神很亮,那里面写满了期待。辛榕自己可能不知道,他这么看人的时候就连邵承昀都会有点招架不住,拒绝的话到了嘴边最后也没说出来。
男人蹙了下眉,说,“我想想。”然后声音冷了些,伸手捏着辛榕的脸,“别背着我乱投简历,过了面试你也去不了。”
换作以前邵承昀这么跟辛榕说话,辛榕会觉得他太强势独断,也不会妥协答应的。可是今天有点不一样,可能是刚看过那条新闻的缘故,辛榕打心眼里认定邵承昀是个好人,冲着他笑了笑,一双漂亮的眼睛盯着男人,说,“好,不背着你。”
邵承昀拿开了手,继续往外走,没看辛榕。
就一个眼神而已,邵承昀都有点不能相信,自己这个年龄了什么没见过。竟然被一个20出头的小男生看出了一种心跳加速的错觉。
他们还没走到车边,助理何循就开着车门在等了。邵承昀让辛榕先上了后座,自己再进去。
司机等他们坐定以后发动了车,开往公司的方向。邵承昀出差一趟走了这么久,很多事情等着他拍板。
“我先去公司,司机再送你回家。”他和辛榕说。
辛榕自然不能有什么意见。他望着窗外熟悉的街景,端端正正坐着,说了声“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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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榕估计得没错,回国后邵承昀立马开始忙了,此后一连几天都没回过半山别墅。
辛榕去找慧姨问过,邵承昀不回这里又会在哪里休息。慧姨告诉他市区还有套公寓,离公司更近,邵承昀一般在那边落脚。
辛榕听了没说话,默默想了一天,到晚上主动给邵承昀发了条信息。
他输入好几次又删除,反反复复的,最后总算写出来一条:今晚你回来吗?我给你留门。
辛榕没追过人,不知道该怎么拿捏分寸。好几天没见着邵承昀了,他真的挺想对方的,发完信息以后都不太敢看手机,很怕读到一条冷冰冰的文字回复。
过一会儿慧姨要熄灯了,他还在客厅沙发里坐着看专业书。这几天他除了去陪糖糖,还跑过一次孟冬林的酒吧,其余时间都在抓紧复习。
不管邵承昀能不能同意让他半工半读,最起码辛榕自己要做好准备。这两年虽然在游轮上工作着,但闲暇时间他一直在看专业课的书,期间还考过两个证,一个商务英语和一个人力资源管理,学业并不算荒废。
慧姨问他,“这么晚还不睡吗?”
辛榕瞄了一眼放在茶几上毫无动静的手机,说,“我再看会书,这些灯留着我来关吧。”
慧姨没再劝他,和他道了晚安就回自己的屋了。辛榕安安静静地守着个大房子,看书看到后来实在太困,就靠在沙发里睡了会儿。
邵承昀什么时候回来的他也不知道。前门与客厅还相隔一段走廊,邵承昀自己拿钥匙开的门,换鞋以后没出声,穿过昏暗的通道一直走到客厅。
辛榕偏头侧在沙发里,腿上放了本书,睡得挺香的。邵承昀垂眼看了他一会儿,蹲下来要抱他时把人给吓醒了。
辛榕一个激灵就要奋力挣扎,被男人摁紧在怀里,说,“是我。”——低沉的男声传入耳中,辛榕的一下清醒了。
“......你怎么回来了?”他回过神来,有点惊喜地盯着邵承昀。
邵承昀没再坚持抱他,又把他放回沙发,带了点笑,说,“不是说了给我留门么?”
辛榕站起来,也跟着笑,“我没收到回复,还以为你没看信息呢。”
邵承昀这几天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自己也有点说不清楚为什么,总之是有意的把辛榕放在一边,不愿多想。
在法国那一晚他就觉得不对劲了。罗薇琪当着辛榕的面说的那些话倒没什么大不了,邵承昀跟她认识挺多年,互损几句也是平常。可是后来辛榕的反应却让邵承昀一度很烦躁,回到宾馆后他又把人折腾成那样,都不像以往自己会做的事。
邵承昀这几天埋头工作,中间抽空跟邵仲麟吃了个饭,连续几个晚上都住在市区的公寓里。
今晚他带着团队正与德国船厂那边开一个远程会议,辛榕来了信息,问他回不回家。他一直没回信息,下班以后坐进车里,司机问他是不是仍旧去公寓,他迟疑了下,说了半山别墅。
好几天没回来了,辛榕见到他那一刻的开心全都写在脸上。
邵承昀印象里很少见他用这么开朗的态度迎接自己,声音也放缓了些,问他,“这几天在家里做什么?”
辛榕笑了笑,说,“看书,打发时间。”
邵承昀循着他的视线看了眼那本留在沙发上的书,封面印着《跨文化交际概述》,属于管理方面的教材,看折页的位置已经快读完了。
邵承昀没再说什么,那天在机场时他和辛榕的对话很简短,辛榕没提多么过分的要求,当然他也不仅是听听而已。这几天空闲下来他也做了些安排。
他伸手揽了下男孩,说,“上楼准备睡吧。”
这就是邵承昀这种人的习惯了,不会立刻抖落出来一件事,而且他的本意是不愿放人出去的。如果真放手了,又会费心给辛榕选个好的、值得的,配得起他的天赋和潜力。
总之很矛盾的一种心理。
这晚进了卧室,两个人相处的气氛一直挺和谐。主要是辛榕态度很好,眼里总含着笑,跟邵承昀说话时尾音都带了点上扬。邵承昀起先觉得他是因为有求于自己才显得这么乖,再看看又觉得不像,似乎是自己今晚回来住这件事本身就让辛榕感到足够开心了。
洗澡时邵承昀把辛榕叫到淋浴间一起洗的,把男孩压在墙上吻了很久,咬他的嘴唇,与他厮磨,唇舌间交换着彼此没有言明的那些暧昧和情动,可是到最后也没做全套。
法国那一晚他知道自己有点过火,所以这回还是温和多了,都依着对方的感受来。
辛榕头发湿着,水滴顺着发丝淌到脖子,又一路蜿蜒而下。他背靠瓷砖墙,唇角微微勾着,低低地压了喘息,年轻男孩所特有的那种不刻意却自然流露的性感还是很撩邵承昀的神经。
明明已经完事了,可是一看着辛榕这样,邵承昀承认自己又起了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