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这件小事[现代耽美]——BY:凌伊丶

作者:凌伊丶  录入:02-02


  ——有卡了,不怕赔。

  辛榕扫了一眼那张卡,没接,但是转身扔了衣服,走过去拿起了球。

  最后这局辛榕打得很疯,邵承昀被他带球撞了几次,几乎快防不住他。最后辛榕终于一雪前耻,把邵承昀撞到了,自己中空投入一个。

  邵承昀坐地上,小腿有点抽筋,他埋头笑了下,然后仍是鼓掌,又抬头看辛榕,说,“好球。我输了。”

  辛榕站着,眼眶有点凶狠过后的泛红。邵承昀坐在地上没立即起来,辛榕沉默地看着他。

  而后辛榕一转身,把羽绒服往身上一套,两手插兜里一声不吭地走了。

  邵承昀身上那些因为干活扭伤过的地方,经过这几场球给撞得挺厉害,暗暗地抽着疼。

  他揉了下右侧的肩膀,心想回去得喷点药,视线却一直追着已经走到篮网外的那抹身影。直到看着辛榕上了一辆出租车,这才收了回来。

  ——不知道辛榕心里能不能好受点?邵承昀一面想着,一面慢慢站起来。

  过去没有追过人,更别说这么执意地挽回。邵承昀也只能摸着石头过河,想尽办法找补,其实他也没底。

  隔天晚上,辛榕又去了球场。

  这一次邵承昀比他先到,已经在篮下等他了。

  58 这是照你的计划在进行吗?

  球场的灯光拉长了人影。

  球场的灯光拉长了人影。

  辛榕在见到邵承昀的那一刻,并不显得多么意外,好像知道他还会来。

  两个人也没说什么话,邵承昀把球抛给辛榕,还是打 1V1。

  玩了不到十分钟,辛榕察觉出邵承昀的些许异样——在发生冲撞和对抗时下意识地避开某些动作,并不是有意的,就是身体的本能反应而已。

  辛榕猜测他昨晚是伤着哪儿了。

  在远射了一个三分入篮以后,辛榕拿了球权,但是停止了进攻。

  而后他们各自穿上衣服,坐在了场边的水泥长椅上。

  邵承昀已经提前买好了水和饮料,还有几种零食,装了满满一袋。辛榕这晚的表现也有些反常,他没有拒绝邵承昀递来的东西。

  辛榕喝了半瓶水,邵承昀又拿出一袋小蛋糕给他。辛榕也接过来了,拧掉包装封条,撕下蛋糕的烘焙纸,放了一个在自己嘴里。

  咽下以后,他突然出声,问邵承昀,“这些都是按照你的计划在进行么?”

  邵承昀一下愣住了,没能接上话。

  辛榕又问,“糖糖生日派对那天,你扮成维尼熊,事先有想过让我发现么?”

  “我要听真话。” 辛榕转头看着男人。

  派对结束以后,辛榕自己私下琢磨过,觉得邵承昀也许是在赌。

  赌如果辛榕发现了真相,能拉多少好感,是否增加复合的可能。

  邵承昀的身高与其他工作人员差异太明显,又在现场表现得那么关照糖糖。辛榕那天的注意力都在孩子身上,很难不同时注意到这只大熊玩偶。如果再往下一细想,就不难得出扮演维尼熊的人是邵承昀的推论。

  他们两人短暂地静默了片刻,旁边球场传来的拍球声很响亮,好像每一下都撞在人心口上。

  而后邵承昀点了点头,说,“想过。”

  辛榕离开别墅不久,邵承昀就发觉他几乎什么都没带走,而那只原本放在客房里的维尼熊却不见了。

  所以当游乐场方面向邵承昀说明活动安排时,邵承昀一眼就看到了那只由工作人员扮成的维尼熊,也想起他们同游迪士尼那天,这是辛榕唯一要求合影的卡通角色。

  起初邵承昀只是想给辛榕一点安慰,或者试图弥补一些什么,所以提出由自己来扮演。

  可是做一件事如果其中没有设计或安排,好像就不是邵承昀的风格了。

  当下这一刻,他也完全可以否认,说自己没那么想过,或许辛榕会相信。

  可是邵承昀不屑于撒这种拙劣的谎。

  他可以大大方方做个恶人,但不会当个伪君子。

  他说 “想过” 时,是看着辛榕的眼睛说的。

  这也是辛榕一度很迷恋他的一点。

  这世界上有许多道貌岸然的人,装作友善,暗地里狡猾。然而邵承昀却让人辨不出真伪。

  他并非没有底线,他的底线或许还高于寻常人,辛榕也不是感觉不到他给过的温热,他们共度的很多时刻都因为这个男人的温柔体恤而令辛榕无比难忘。

  但邵承昀的魅力和危险是并存的,和他恋爱或结婚都注定会很累。

  辛榕知道自己明白这个道理明白得太晚了。他再没办法回到过去那种纯粹的感情状态里,邵承昀对他用过的心思,已经把他这个人搅得乱七八糟不复从前。

  辛榕听到回答,无奈笑了一下,问邵承昀,“邵总都不想再解释点什么吗?”

  邵承昀沉声说,“不解释。你在问之前,已经知道答案了。”

  比起辛榕把银行卡放在那个最不起眼的、邵承昀几乎从未用过,甚至一年半载都未必会打开的抽屉里。

  邵承昀穿着一身维尼熊的行头,去牵孩子的手,动机的确不单纯。

  辛榕根本不在乎邵承昀会不会发现那张卡,就算卡里的钱对辛榕而言是笔巨款,辛榕做事的意义也仅止于还卡这个行为本身,与邵承昀知不知道根本没关系。

  而邵承昀就算只存了百分之一二想让辛榕察觉自己扮演玩偶的心思,比起那种百分之百的纯粹,他的心思也是阴暗的。

  也就在这短短的对话之间,邵承昀好像第一次产生了自己配不上身边这个男孩的想法。也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在分开以后会对辛榕如此念念不忘。

  辛榕是真的走到邵承昀心里去的人。

  他了解邵承昀,深谙邵承昀的每一面。那一年的婚姻关系里,邵承昀教他的每件事,不论好的坏的,他都学会了。

  他拿最纯粹的一颗心,换了如今这个能与邵承昀相互抗衡的新自我。

  邵承昀其实把他教坏了,辛榕也知道。

  和一个年长 12 岁的成熟男人谈感情,就没办法避免夹杂其他的因素。或许邵承昀得到的是一份最干净的心意,而辛榕却只是被迫加速了成长。

  他开始像所有成年人一样,怀疑这个世界,推敲每个行为背后的动因。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邵承昀。

  辛榕今晚不是来打球的,邵承昀心想。他应该还有别的要和自己说。

  辛榕再开口时,声音很淡,听不出什么情绪。但他说的每句话,都让邵承昀感到接不住。

  “邵总,我不想你再这样花时间花精力在我身上,好像如果我不点头和好,你就会一直做下去。”

  “那天你吃完饭从家里离开以后,我也有认真想过,也没办法否认我们之间是有感情的。”

  辛榕说到这里,停顿了几秒,然后比了个手势,说,“两年。”

  “我要两年时间出去读书,重新考虑这段关系。” 他继续道,语速平而快,“老宋夫妻一直想领养糖糖,我了解过他们的背景,符合领养要求。当初你安排糖糖过去,应该也有这方面的考虑。只是出于某些原因你又把糖糖带回别墅,这事就断了。最近老宋他们每周都来家里陪孩子,如果我出国念书,走之前会找律师办妥这件事,糖糖就交给他们抚养。”

  “函授课程我是以第一名结业的,Exeter 学院对于优秀学生可以放宽申请学位的条件。我和教授也一直保持着联系,申请材料已经都准备好了,现在就缺一份就职公司提供的推荐信。”

  这封推荐信对辛榕而言很重要。话说到此,辛榕便没再继续了。

  余下全看邵承昀怎么做。

  如果邵承昀有意阻拦,辛榕拿不到豪丽给的推荐信,或许会错过春季的入学。他们之间绝没有复合的可能。

  可是如果邵承昀同意了,辛榕一走两年,什么变化都可能发生。这么优秀的一个人放出去,也许就再不会回来了。

  旁边球场的打球声突然停止,原本人就不多的球场内一下安静下来。

  当初的邵承昀还觉得,玩一回养成应该会很有趣。可是现在面对这个自己亲手教出来的男孩,他笑不出来了。

  辛榕要拿回主动权,要确认了邵承昀已经开始单方面的投入感情,且投入得足够深了,才在这个节点上和他谈判。

  邵承昀游刃有余地掌控了这么久,现在却在毫无防备之下陷入了全然的被动之中。

  59 但他要赌一把

  邵承昀的沉默分为很多种。

  邵承昀的沉默分为很多种。

  大部分而言,是一种以静制动的等待时机。

  然而这一次,在长达近一分钟的沉默中,他的脑子里只是混乱无序地闪过了一些片段,就连一个行之有效的方法都没想出来。

  这处球场仿佛带有某种隐喻。意味着两人身份的转换。

  这里是辛榕的主场。昨晚邵承昀坐在地上对他说的那句 “我输了”,原来不是哄骗或自谦,而是一语成谶。

  辛榕按捺了足够久的时间,观察和等待时机,眼看着邵承昀一步一步靠近。在邵承昀以为事情有所好转,复合已然有望时,辛榕给了他两个不管怎么权衡都像是最终要失去的选择。

  邵承昀打破沉默的提问,显得有些底气不足,他问辛榕,“什么时候开始申请学校的?”

  辛榕说,“一直在准备,一个月前确定下来。”

  ——而邵承昀对此毫不知情。

  邵承昀有些无奈地笑了下,又问,“出国一走两年,算是变相地拒绝我了,是么?”

  辛榕听后,抿了抿嘴唇,语速比较慢地说了一句,“邵总,你有重新选择的权利。我也有。”

  顿了顿,他又道,“同样的,我们也可以选择回头。”

  这种话说三分、点到为止的技巧,他也用得纯熟了。

  是了,这才是邵承昀一手教出来的人。

  辛榕今晚的所作所为,既让邵承昀错愕,又让邵承昀感到隐隐的兴奋。

  或许在尝试挽回的最初,邵承昀不是非辛榕不可的。可是随着逐渐地投入感情,他也愈发懂得辛榕的可贵。

  现在辛榕给他抛出两条路,就算邵承昀明知自己被安排了,同时却有一种更加放不下的感觉。

  曾经的邵承昀也对辛榕有所防备,想要这个男孩聪明伶俐出类拔萃,又能一直被自己掌控。然而直到今晚以前,邵承昀都没有意识到,辛榕已经蜕变得足以完成对他的反杀。

  ——高级的猎手往往是以猎物的形态出现的。

  邵承昀不记得自己是不是在某个时候对辛榕讲过这句话。

  毫无疑问,辛榕学得很好。

  他在静处蛰伏,观望,甚至等到邵承昀自降身价来豪丽与他同工同酬。邵承昀几乎为他做了自己所能做到的一切。

  邵承昀亮了底牌,而辛榕按兵不动。

  他一直表现得冷淡而被动,呈现出的是一种受伤者的状态。邵承昀仅仅把他的抗拒理解为感情层面的行为。

  这一次,原是邵承昀单纯了。

  他做得越多投入得越深,交到辛榕手里的筹码就越大。

  像邵承昀这样从一出生就注定拥有太多的人,一个漂亮乖巧的情人并不会令他满意。辛榕见过他的前任,在他身边生活了四百余天,这一点当然比谁都清楚。

  其实辛榕走就走了,离开别墅时没有回头,更没想过复合。

  他本来不是那种心思深沉的人,也一贯有自知之明。邵承昀来找他认错道歉也罢,频频邀约连续送花也罢,辛榕心里都拎得清。

  可是当邵承昀改变策略,改用一些真诚的低姿态来接近辛榕,辛榕也随之意识到自己原来没有那么坚不可摧。

  糖糖生日派对那天,他有过瞬间的破防。

  看到邵承昀穿着后勤工作服,抽着廉价香烟坐在食堂外面,他也因此产生动摇。

  辛榕相信邵承昀这一次是动了真心,也不得不面对自己也没有放下的事实。但如果就这么回去了,辛榕觉得他们最终还是会走向分崩离析。

  邵承昀这种强者,所有的服软和让步都是以充分的自信为前提。

  他没有被人摁在地上摩擦过,也没有人敢于挑战他到这种程度。在这些天里,辛榕反复地想过,可以预见自己纵身而下的后果。

  或许再次爱上对方,或许和上次一样摔得遍体鳞伤。但他要赌一把。

  他赌自己可以学以致用,让这个男人也经历一次爱而不得和被挟制的感受。

  辛榕要的平等,是他自己博来的,而非邵承昀的赏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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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榕就好好地坐在长椅一边,显得安静而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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