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觉时本来不许猫猫再吃,但被猫猫亲手送上门的巧克力堵了嘴,禁止变成了纵容:“今天最后一个。”
“喵~”邈邈含着巧克力,金黄色瞳孔中流露出懒懒的撒娇。这款巧克力中,有一点点酒味。不像邈邈偷喝过的辣,反而很甜,余味淡淡的回甘,带着隐幽的清香。
商觉时凑近了些,擦掉猫猫嘴角的碎屑。
他其实不喜欢吃甜食,却觉得这一块很好吃。
灯光晶莹皎白,衬出邈邈脸上嫩生生的粉色。唇角微微上翘。
邈邈被看得不自在了,凶巴巴瞪过来:“你……你又想占我便宜!”
简直就是只虚张声势的跳脚猫。
商觉时捏住邈邈的下巴。多亏他矜贵禁欲的好皮相,做什么都像斯文教导:“这不叫占便宜。”
“这叫……”两个人离得越来越近,直到睫毛绞缠在一处,在灯光下投下幽谧的影。商觉时鼻尖碰了碰邈邈的,这是猫猫之间表达信任亲昵的方式。“我爱你。”
邈邈从来想不明白商觉时哪来的那么多歪理。只知道这歪理厉害得很,让他失了作天作地的勇气,连对视一眼,都要陷入微妙甜醺的粘稠气氛。
他懵懵懂懂心慌着。懵懵懂懂,在越来越近的时候,闭上了眼睛。
直到,唇上传来轻柔的触碰。
邈邈睫毛一颤,呼吸凌乱起来。
亲吻的滋味如何,邈邈也说不清楚。他只觉得飘飘忽忽。倾覆而来的唇舌温热柔韧,满是商觉时冷冽好闻的气息。
桂花酿味道浅淡,却是那么绵长沉醉,在他们之间交换回环。
巧克力的甜香快要把他融化了。
在这种事情上,邈邈只是个青涩的笨蛋。几下试探性的深入,就承受不住,发出细细的呜咽。
耳朵不受控制,变回了毛茸茸的尖尖猫耳,委委屈屈别在脑后。
漂亮的眼睛沁出几滴生理性泪水,湿漉漉的晶莹。显得可怜,更有种明媚无辜的诱惑。让人愈发想要欺负,或是……更近一步。
商觉时指腹轻轻抚上邈邈被亲到微微红肿的唇瓣。
“不、不行……”邈邈慌乱偏过头,任由头发遮住了脸蛋上的绯红。
他小声警告:“不许了。”
猫猫是骄傲、慢热又敏感的生物,凭本能模糊竖起的边界感,一寸寸融化在铲屎官的不动声色中。
商觉时唇角勾了勾,吻上邈邈的耳朵尖:“遵命。”
第78章 喵喵
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 阴云遮蔽了月色,一派风雨欲来之势。
而坐落在城南商业中心,属于跃和旗下的烨庭国际酒店仍灯火通明、流光溢彩。
酒店三十二层套间外, 保镖两排站开,严密戒备着任何异动。如果周漫在场, 便不难认出这正是当初他被合伙人丁鹏带着寻门路试图复出的地方。
套房内一改原先奢侈豪华的陈设, 四面均钉上了约两指宽的赭红竹制封条,封条上以毛笔写着黑色蚯蚓似的咒文。房内家具都被一并清走了, 唯中间放了张黑檀案桌。
案桌上一共三件物什——一对香案红烛,开了煞的桃木剑,以及用红绒布裹着的一撮白毛。
烛火幢幢,将桌案前穿青褂子的中年男子身影映在墙上。
巨大的黑影随青褂子大巫动作变换,看上去倒像墙上蚯蚓咒文活了过来, 正僵硬蠕动着。
满室肃穆中犹带诡异。
香燃了四分之三,林生峨向青褂子的人点了点头。
商老爷子对鬼神之事莫讳如深。因此在商家,私底下请用巫术是件犯大讳的事。
但林生峨急得很。
他觊觎商氏集团、苦心筹谋得太久。二十年前那次对商觉时下手, 却棋差一招,险些露出马脚。蛰伏至今, 再也容不下丝毫差错。
再度出现在商觉时身边, 白发金瞳之人成了他的心头大患、挥之不去的梦魇,和悬在头顶的夺命刀, 时时刻刻让林生峨恐慌,恐慌当年是否那处出了纰漏。
眼下商老爷子更加偏袒商觉时, 一副随时准备大权交握的态度,林生峨知道留给他和商英的时间不多了。
一不做, 二不休。
经山羊胡引荐认识这位青褂子巫师后,林生峨顾不上问清来历, 便情愿花大价钱除掉出现在他视野,现在名为“萧邈”的人。
为了吞掉商氏集团,为了商英。林生峨必须除掉他,一天也不能耽搁。
这次行事极为机密,在场的只有林生峨、商英父子俩。
青褂子大巫口中念念有词,双手将圆钵奉上案桌。圆钵漆为红棕,钵内白糯米竖插一鸡胫骨。
设法前,大巫曾向雇主林生峨说明过这套的用途——桃木剑斩魂,收入圆钵克化,保管叫萧邈身上的晦孽魂消魄散。
——是的。饶是双方心知肚明,这宗合作干的是取人性命的勾当,偏偏打着所谓“净化”的冠冕堂皇的名号。
到了天地阴阳交汇时刻,蜡烛火光无风自动,窗外一片拍打之声。林生峨不由屏住了呼吸,高度紧张焦虑等待着大巫的动作。
在一旁的商英尽管稍作掩饰,但仍是一脸怀疑不屑。
他知道父亲林生峨这次花了重金,请的是最高级别的化血煞。可他和舅舅一样,根本不信世上有什么怪力乱神。在他看来,林生峨大费周章搞这么一出,不过是图个心理安慰。商英不露痕迹看了眼腕表时间,耐着性子看这人装神弄鬼。
不出一会,窗外拍打之声更加大了,这意味着之前的咒文丝毫未起作用。
这怎么可能?见了鬼了……
大巫擦了擦汗,仗着在场的另两人不懂,若无其事开始念第二遍散魂的咒文。
不念倒还罢了。这一念,好端端的全景玻璃忽然碎裂,冷风呼啸着倒灌而入,将案桌整个吹翻。
“不好!”大巫吐出一大口血,跌倒在地上。
不过半分钟,整个人已经面如金纸,气若游丝。
前所未有的巨大恐慌涌上林生峨心头。他脸色大变:“怎么回事?!”
*
手腕红痣处的灼痛鲜明且强烈,商觉时醒来,微蹙着眉,抬手触亮感应夜灯。
暖腻橘光照出一方朦胧幽暗的视野,他看向酣梦中的小猫。
邈邈的睡相一点也不斯文。两只手臂伸在外边,平日里柔顺漂亮的头发睡得乱七八糟,散在肩颈四周。睡觉前邈邈因为商觉时的“欺负”闹别扭,气呼呼非要背对着铲屎官睡,在床上离他十万八千里。现在睡着了,整只猫又习惯性歪向商觉时的方向,被窝里一只猫脚肆无忌惮搭在他身上。
不斯文,却可爱至极。
邈邈闭眼熟睡的模样,无忧无愁没什么心思,暖黄色灯光下显出静谧的柔软。商觉时冷淡锐利的眉眼生出一份柔软,手腕处的灼痛,渐渐平息下来。
从片场那次爆破事故开始,他就隐隐感到红痣与邈邈之间存在特殊的联系。每次小猫遇到潜在危险,手腕处都会有所感应。
这次的灼痛感,竟比片场事故还要强烈……
商觉时眼睫低垂,在夜光里投下一片阴翳。他手动了动,轻轻抚过小猫的背,抚上邈邈柔若无骨的腰,以绝对呵护与占有的姿势圈住。再稍稍用力,便将人带到怀里。
“喵……”邈邈睡得正香,脸贴在商觉时身上,无意识蹭了蹭。
——他那么软。
商觉时受了这份柔软的蛊惑,低头向他靠近。
白天的时候,邈邈吃了不少巧克力,临睡前被商觉时监督着刷牙。猫猫用了喜欢的草莓牙膏,老老实实刷满了三分钟。
商觉时和他脸贴着脸。邈邈每一道呼吸起伏,都带着草莓清淡的甜香,热扑扑、轻飘飘落在商觉时肌肤上,像三月天新发的春芽,嫩嫩绒绒。
他甜蜜、温暖的宝贝。
商觉时轻轻吻上邈邈的额头、眼睛,再然后是嘴巴。吻住了所有的草莓香。
邈邈手指蜷了蜷,自梦里呢喃:“鱼……想吃的。”
商觉时离得近,将邈邈的梦话听得一清二楚,不由内心失笑,小馋猫连梦里都在想吃的。
邈邈在做梦。他的梦乡满是烤鱼浓郁诱人的味道。
眼前是一片密林,浓黑的天幕像被生长的枝桠刺破,零星露出月色与湛湛星光。
燃烧的松火将鱼烤至金黄,扑鼻的香气格外动摇意志。
尤其是,一只饿肚子小猫的意志。
邈邈缩着身躯,藏在灌木从中,小脸正对着松火和烤鱼。他涉世未深,有些害怕松火旁穿斗篷的陌生人,不敢露面。风把烤鱼香气不要钱地往他这边吹,小猫又馋又饿,忍不住深吸一大口。
就算吃不到嘴里,吃点香气也是好的。
邈邈盯着烤鱼看入神,浑然不知那人已经出现在他身后。
“你是谁!来做什么?”穿斗篷的人一招将邈邈制于身下,冷声喝问。
他从松火堆过来,沾着更诱人、更浓烈的烤鱼香气。
邈邈咽了咽口水,余光只顾关注架子上的烤鱼:“鱼……”
他被香气诱惑,忘记了害怕,鼓起勇气仰着脸蛋央求:“想吃的。”
不远处火光明灭跳动,邈邈看不清身上人的脸,只除了一双灿星般泛着冷意的黑眸。
……
梦里香气四溢的烤鱼没吃到嘴,邈邈就被自己定下的手机闹铃闹醒了。
邈邈习惯性赖床,脸埋进熟悉的怀里蹭来蹭去,找寻可以把耳朵藏起来的地方。
商觉时替他关掉闹铃,摸了摸猫猫的尖耳朵:“还早。”
“喵——”邈邈甜甜撒了个娇。眼睛还闭着,但不妨碍他歪头,将脸蛋放进了商觉时手心。
商觉时以盘猫脑袋的手法,摸着邈邈的脸蛋,摸到他打起猫呼噜。
“我饿了。”邈邈骑到商觉时身上,没轻没重使唤。“想吃……”
这样的姿势,对任何人而言都是一种考验。何况在无意惹火的还是他的宝贝猫。
商觉时睁开狭长的眼,眼尾微微上挑。他扣住腰肢,似笑非笑警告小猫:“不要乱动。”
干嘛不可以动!
邈邈腰被握着,不上不下没法动弹,生气露出来尖牙:“我想吃烤鱼!”
他天生是个不受拘束的性子,拿出平生各种小猫独家绝技,扭来扭去反抗铲屎官的束缚。
邈邈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商觉时压在了身下。
他完全笼在商觉时的温度和气息中。
借着熹微的晨光,邈邈看见商觉时轮廓流畅分明的下颌线。商觉时笑了声,嗓音低哑下来:“宝贝。”
他喉结动了动。
邈邈莫名其妙红了脸,不敢再往下面看。
“喵……干、干嘛?”邈邈紧张兮兮,偏要用凶巴巴的视线表示自己丝毫不虚。他抬起眼,试图找回场子。
商觉时撑在邈邈身侧,正凝视着他。眼眸漆黑如墨,内里情绪翻涌。
邈邈感受到一种……一种说不出来的侵略性。
他心脏怦怦跳,尾巴竖在身侧,决定先下嘴为强,蛮不讲理对着商觉时咬了一口。
商老师金尊玉贵的下巴,立刻浮现出深浅不一的牙印。
看得出下口的人很是急慌慌。
第79章 喵喵喵
邈邈咬完, 虚张声势瞪铲屎官一眼,不期然对上商觉时的眼神。
覆在身上的这双眼,眉眼生得冷情, 淡漠狭长的弧度,眸色幽深, 偏生对小猫生出这许多温柔。
邈邈醒来早把梦忘了大半, 这会稀里糊涂想起梦里的光景,不由愣了愣。再回过神, 已经失了反抗的先机,完完全全被商觉时制在身下。
他咬的那一口,很快遭到了铲屎官的以牙还牙。
毛耳朵尖尖传来濡湿的温热触感。
……他的耳朵,被咬住了!
邈邈睁圆了眼睛,灿金色瞳孔中满是不可置信:“喵、喵嗷!”
连小猫嗓都带上了颤音。
怎么可以咬猫猫耳朵!
他带点谴责意味仰起脸, 凶巴巴生商觉时的气。只是他这副耳朵别在后边、眼神假凶假凶的样子,反而平添出一份委委屈屈的可爱。
惹得商觉时在他耳尖上又亲一口。微妙的酥麻感自耳朵蔓开,邈邈无意识抖了抖耳朵, 不受控制红了脸。
白茸茸的尾巴胡乱在床上拍着:“你……”
“我什么?”商觉时尾音低沉,近乎呢喃。吐字连同呼吸一起, 落在邈邈被亲的那只耳朵上, 让他浑身都似发烫。
邈邈眼里不可避免沁出泪水,本就精致的眉眼因情动生出一段昳丽。
商觉时的吻温热干燥, 带着清浅好闻的气息,沿着邈邈耳朵, 一路往下,吻过眼角和脸颊。木质香融进阳光的甜软味道, 完完全全将邈邈包裹其中。
“你你你,”猫猫脸热心跳, 在熟悉的气息中昏了头:“你坏!”
“那你呢?”商觉时亲着反问。
他?他当然是最好的猫猫!
邈邈心里回答,毛茸茸的尾巴在身后,不爽甩来甩去。
被商觉时一把握住。
“喵呜!”邈邈小声叫板,腰啊腿啊开始不老实地扭动,在商觉时怀里处处惹火。
他生得骨头软,抱起来格外趁手。
商觉时眼神愈发幽暗,眼尾洇开一抹赤色。他的唇有意无意擦过小猫雪白纤细的脖颈,若即若离般贴在那处肌肤上说话:“你不乖。”
湿热的气息搭在肌肤上,邈邈很快感到脖子上泛起一种酥酥的痒,直直撩到心底。他折腾劲小了下去,红着脸别别扭扭装鸵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