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到了巴伐利亚州后, 他还是适当的逛了一下周边,主要是看了一些比较有名的景点,再吃点当地特色菜肴,权当丰富人生阅历了。
比赛开始前一天,他照例召唤学生们,将表演服拿出来拍一拍,看看有没有线头跑出来,是否需要清理污渍,一般大家都会把衣服爱护得很好,接着再试穿一下,确定活动无障碍,再对着镜子臭美一下。
原本是没有臭美这一环节的,主要是和张素商一起训练久了,孩子们都有点自卑心理,张素商不得不增加新环节为他们增加信心。
米沙和娜斯佳听了他的话,不约而同的呸了教练一声。
大家明明是在技术层面感到对张素商的畏惧,被他这么一说,好像他们是羞于自身容貌不够优秀似的,都是练花滑的,现场没有人的颜值低于平均线好吧!
尼金斯基这时冷不丁的来了一句:“轮到你了。”
张素商:“我又不需要增加信心。”他已经自信爆棚,再加就要自负了。
实在听不下去的卡尔.夏菲和卢卡斯一起把人架进了浴室。
他们这会儿聚在张素商的房间里开赛前小会,衣服都是在浴室里换好,再走出来让大家品鉴和吹彩虹屁的。
张素商今年两个节目分别是《即兴幻想曲》和《星空之春》,前者的表演服经过数次调整,做成了落落大方的贵气款,一穿就让人觉得是个优雅得体的王子,而后者的表演服就是尼金斯基设计的黑灰白渐变款,而后方的黑色飘带如同燕尾一般,在他走动时飘荡着,十分仙气。
女孩们对这种设计格外没有抵抗力,纷纷涌上来小心翼翼的捏着他的衣角打量着。
“这个材料好轻,是纱吗?摸起来也好滑。”
“上面镶了好多亮钻。”
“这个飘带的设计太美了,我明年也要做。”
见大家对自己的设计如此买账,尼金斯基心里默默的骄傲着。
张素商随意一转,一只手抬起,胳膊上的渐变色飘带一路延续到黑色的手套上,他内心满是怀念。啊,就是这个味儿,自从穿越以后,他都多久没做过冰场上的小仙男了?
别和他扯什么镶亮钻太小资,这些水钻都是他托阿列克谢从师兄工作的工厂里捡了废料切割出来的,5个卢布就可以买一大箱子!他做这件衣服只用了十分之一。
也就是说他手里的亮钻保守起见还能再做九套。
但对这个时代的人们来说,这样华丽的男性滑冰表演服恐怕还是第一次面世,在场的除了尼金斯基这个穿过玫瑰花魂的舞神,其他人都被惊艳得合不拢嘴,尤其是男孩们,他们看起来既心动又挣扎。
马克西姆对张素商说:“等规定图形的比赛结束,会有很多人被你迷死的。”
张素商摊手,没当回事,哪怕是到了后世,不同人种的审美差异也让一些冰迷无法分别亚洲运动员的美丑,就像张素商小时候也对其他人种脸盲过一样,除了他爸,花滑的世界再没有出过所有人都公认是绝世美男的亚洲男单。
张素商自认长得不差,但应该不是符合欧美审美的类型,如今西方流行倜傥且有气度的帅叔叔,女星则普遍精致艳丽,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浓颜,他却算淡颜系那一挂。
然而到了第二天,当他们抵达赛场的时候,看着其他参赛的男单,张素商发现自己的确是那个最帅的。
吉利斯看起来有些疲惫,带着学生索尼娅说话,见到他们只是打了招呼,又沉浸回他们之前聊的话题——当今世界是否还有绝对和平安宁、能让运动员一直好好训练而且不耽误赚钱养老的地方。
卡尔.夏菲这时看见了博克,他立刻跑过去,博克细细询问了卡尔离开奥地利前国内的局势,越听表情越严肃,眉目间也带上了愁苦。
最后博客和卡尔说:“做好长时间在国外训练的准备吧,卡尔,你是我最看好的后辈。”
卡尔俏皮的敬了个礼:“放心,我已经在学俄语了,以后我就和秋卡一起训练。”
博克闻言对张素商笑了一下,神情前所未有的友善,他心里也清楚,卡尔就提着点行李和存款跑到俄国,能安顿下来全靠张素商伸手,但他们之前甚至不算熟人,顶天了不过是赛场上打过招呼的交情,张素商肯帮卡尔的忙,实在是天大的人情。
张素商如果知道他的想法,一定会招手说哪里哪里,你的学生也很好用,自从有了他制作的萨赫蛋糕,米沙经营的面包店生意火爆,连张素商本人都吃胖了2斤,幸好在坐船来德国的时候靠着晕船瘦下去了。
以张素商的自制力,能让他胖两斤的手艺,起码得是星级餐厅主厨的级别。
虽说巧克力蛋糕哪里都有,但能好吃到卡尔手工制萨赫蛋糕那种级别的也是世间少有了。
在经过一个赛季的打拼后,张素商和他的俄国学生军团俨然成为了赛场一霸,他们一出场,挤进领奖台的难度就翻倍增长,现场也有不少人来找张素商要签名,几个有钱的冰迷更是找他要合影。
张素商从善如流,尽力让自己表现得有礼而得体,他爱笑,但一直笑下来也难免脸酸。
在他揉脸的时候,尼金斯基问他:“既然笑起来很累,干嘛还要那么努力的笑?”
张素商:“没办法啊,现在能在国际舞台上露脸的国人不多,我算一个,自然要表现得好点,塑造一个良好的形象。”
他不能给祖国妈妈跌份啊。
尼金斯基不是很懂他的情怀,却又莫名的敬重这类人,等到比赛开始时,他默默的给张素商拿外套和水壶、刀套。
舞神不知道的是,他这样的做法,在花滑赛场就和教练无异,以至于场边有人交头接耳。
“天呐,舞神成了那个中国男孩的教练了吗?”
“他居然真的从疯人院里出来了。”
“胆大的中国人,他居然敢找一个进过精神病院的同性恋做教练。”
尼金斯基不知道这些言论,他听不懂德语,而且注意力这会儿都集中在了张素商的身上,他依然对规定图形的比赛没有兴趣,认为这种比赛过于枯燥无味,但张素商在冰上却显得很快乐。
高大美丽的东方少年神采奕奕,张开双手在冰上轻松从容的以冰刀作画,浓密的黑色短发随风飘扬,带着青春的气息。张素商有一种现在的主流审美里还没有定义的气质,那就是清爽的少年感,但毫无疑问的是,他的活力和享受比赛的状态,都很有感染力。
就连他那群只有俄语说得利索的学生,都看出场边不少女性观众纷纷赞叹着张素商的外表。
今年张素商依然没有拿出新的规定图形图案,相比之下,吉利斯和博克都拿出了新图案,难免显得张素商在滑行方面的平平,只是他的滑行速度、姿态、用刃十分精巧,最后勉强占据到了第三位。
对他而言,这个位次就够了,他会在之后两场比赛里把名次掰过来。
而在比赛结束时,他看到了国人的面孔出现在场边,那是一个留着黑胡子的叔叔,看起来文气十足,身材中等,正对他招手。
张素商立刻跑过去,笑呵呵的和人打招呼:“您好,请问您是?”
来人沉稳的点头:“鄙人为驻德大使,姓钱。”他左右看了看,目光在尼金斯基身上停留了一瞬,皱着眉对张素商说:“你是找了那位尼金斯基先生做了教练吗?”
张素商不解:“没有啊,他是我的编舞和舞蹈老师,怎么了?”
钱大使顿时摇头,大叹:“怎可如此轻率?那人名声不好,过往曾为西方贵族娈宠,如此身份,如何能做你的老师?”
张素商愣了一下,这个大使怎么和他之前认识的那几位画风不一样啊……
他勉强维持住表情,解释道:“在舞蹈方面,他是一位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西方的芭蕾新风潮便是以他为首。”
钱大使:“不过以舞取悦他人尔,你也是读书人,怎不知爱惜自己的风评?那人还脑子有病,若让国人知晓我们最好的运动员叫这样的人做老师,他们又该如何自处?”
张素商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他的精神疾病来源于家族遗传和战乱带来的压力,得病并非他自己想要的,而且他接受了有效治疗,现在已经恢复了正常生活,而且芭蕾舞者是一个体面的艺术类职业,在国外有许多观众崇敬他们。”
尼金斯基抱着外套等在队伍里,目光仍停留在张素商身上,忍不住对吉拉说:“他怎么还不过来?比完赛还不穿外套,感冒了怎么办?”
吉拉也知道对运动员来说身体多重要,她回道:“老师再过一阵还不回来的话,我就去喊他吧。”
接着他们就看到张素商和钱大使的表情都不太对起来,钱大使看秋卡的眼神就像是什么冥顽不灵、硬生生走入邪道的傻小子,还有点痛心,张素商则努力辩解着什么,两人的目光不时抛到尼金斯基这边,但张素商很快站在钱大使面前,挡住了他的目光。
又过了几分钟,张素商跑回来,打着哆嗦拿过外套披好:“这天气真冷,我以前咋不知道德国这么冷的?”
尼金斯基问他:“你和你的同胞说了什么?他好像不高兴。”
张素商随口回道:“我听他说老家在广西,就问他有没有带什么腌菜出国,然后他说我身为运动健儿不该这么好吃,嗨,我不就是馋家乡那一口嘛,犯得着这么说我呀。”
他说得和真的一样,周围的人也都信了,纷纷安慰他。
“你的自制力很好啦,我们之中就你把身材维持得最好。”
“思念家乡菜很正常啊,我们也想吃列巴,可惜在外吃不到呢。”
唯有情商最高的马克西姆教练、吉拉觉得哪里不对,但看张素商大咧咧的样子,又都把话憋了回去。
吉拉总觉得张素商和那位大叔的争执和自己的爸爸有关,她看着张素商的背影,内心浮现一抹感激。
秋卡是改变了她家命运的恩人,也是带她走入花滑世界,将她带到国际赛场的教练,作为女孩,《女飞行员》也是给了她很多激励的书籍。吉拉无比尊敬这位老师。
不过很快,她就无法维持这份心情了。因为在接下来的女子规定图形比赛上,初出茅庐的吉拉被国际上的比赛强度打了个措手不及。
张素商自己的滑行水准也就是世界前三的水平吧,而且他擅长教跳跃和旋转,教滑行还差一点,这就导致吉拉在面对吉利斯教导出来的索尼娅时直接被压得抬不起头来,而她的同门师姐娜斯佳和安菲萨也不是省油的灯。
小姑娘只拿了规定图形第十名,下场了以后还被教练、爸爸轮番教训,师兄师姐们也纷纷插嘴。
她握住拳头,很想反驳:你们有意识到我作为全场年纪最小的参赛运动员这个事实吗?不,你们只关心我是全师门唯一没有进比赛前五的人!
卡尔这时安慰了她:“没关系的,我也没进规定图形第五。”
强者太多,卡尔小朋友只拿了第六。
唉,作为欧洲第六,他真的好菜啊。
第73章
当身边的人全是大佬的时候, 哪怕本人同样是个天才少女,也很容易怀疑自我。
吉拉恍恍惚惚的被带回旅馆,又恍恍惚惚的被娜斯佳带着去提热水泡脚。
花滑是费腿脚的运动, 这年头也没啥高科技仪器辅助恢复身体状态,只能通过这些生活细节多保养一下了。
至少目前为止, 张素商带的学生里还没谁有过大伤病, 不过以他的标准来看,要是这群人学着他的先进技术, 还能在不练四周跳的情况下出大伤,这么玻璃的体质也不适合做运动员。
幸而熊们都很皮实。
张素商是喜欢拿生姜水泡脚的,虽然这玩意没小蒋大夫的药汤泡脚好使,但舒筋活血的基本效果不差, 就在他泡得舒爽得时候,尼金斯基拿着一瓶热牛奶坐在他旁边,低声说了句谢谢。
他一开始没听清:“啥?”
尼金斯基声音大了点:“谢谢你。”
张素商意外的看他一眼:“我都不知道我做了什么值得你感谢的事情。”
尼金斯基声音又轻了回去,他将牛奶放张素商手上:“你做的一切都值得我感谢。”
这位骨子里带着艺术家人格特有的敏感的前舞神,在白天张素商和钱大使交流的时候就察觉到了对方对于自己的不喜,但张素商的态度却让他很安心。
“谢谢你,以朋友的身份维护我。”
张素商反应过来:“什么啊,我维护你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而且你不仅是我的朋友,也是我信赖的老师,自从你开始教我跳舞,我觉得我的仪态和表演能力比以前强多了,我对你是尊敬的, 你也值得这些。”
尼金斯基想, 这也许就是他前半生一直渴望的东西, 也是他觉得张素商可贵的地方,他尊重自己,把他当成一个人,当成一位优秀的舞者而给予礼貌和敬意。
他在张素商的眼里不是王子或佳吉列夫的娈宠,而是吉拉的父亲、罗慕拉的丈夫、一个朋友、一个老师。
他用沉静的语气说:“在我年少无知的时候,我爱慕过包养我的王子,后来我意识到我在他心中无足轻重,对大部分男性来说,与女人结婚和生育才是对他们利益最大化的道路,你现在选择了一个男人,可是如果将来的某天,他后悔的话,你会伤心吧。”
张素商:“怎么,你要劝我放弃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