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许微微咬住了牙,酥麻酸痒的感觉近乎在向心脏逼近,他都无可抑制地将祁寒择的后腰抱住——
然而床边却发出声异响。
啪地一声,花瓶被震荡下来,摔在地上。
这一声直接将祁寒择重新拉回了现实。
他呆愣片刻,猛然先翻跃下来,反而对着自己的手腕咬了一口。
这一口相当凌厉,有股血气味道在空气里散开。
“寒择,你——”
“别过来。”
“……”
“……对不起。”祁寒择的声音在强烈地动荡,“真的……对不起。”
他和之前容许一样,有路不走,越窗而逃。
容许一时还反应不过来,也是过了片刻才从信息素的压制效果中缓回来。
他也还有几分无法回转,久久盯着这扇被撞开的窗子。
次日。
一区被封锁起来了,理所当然。
昨晚的嫌疑者,也就是康显被带到了秩序署,随即转送秘密医院。
他们在康显的血液中检测出了药剂的成分,确定与那批有问题的抑制剂成分来源一致。
这种药效能令Alpha丧失理智,一旦大范围扩散,整个中央城都将陷入恐慌之中。
所以康显被关押了起来,大家打算从他嘴里撬出点信息。
但他暂时意识还是不甚清晰,连接头人的信息都说不太明白,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容许差点就要被维安带走配合调查,被程原给无耻地利用特权拦了下来。
倒不是因为别的,因为程原有事找他。
“回家?”
“嗯。回家。”程原难得翘班过来,此时语气也是相当让人不容反抗,“你还想在外面惹多少乱子,弟弟?”
程原的情报网也是一流的,昨晚发生了什么,他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然后知道的一刻就彻底被气死,交接完马上赶了过来。
“我那是协助——”
“你出息了,弟弟,还敢拿自己当‘诱饵’了,敢不敢再乱来点?”
“然后——”
“然后被Alpha压着,是吧?谁救了你,那个祁寒择?”
容许本就还在烦躁,本想说不用救也无所谓,但转念一想,突然又觉得脸皮厚了起来。
“哎呀,真不凑巧。有人救我了,怎么办?”容许迎着他的目光,慵懒地补了后半句,“不然我以身相许吧,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报答他的救命之恩了,你觉得呢,哥哥?”
“你——”
程原掐了下太阳穴。
他瞪着容许,觉得迟早被这个任性的弟弟气得提前退休。
“这件事你们都有功劳,我暂时不追究,但——容许,你给我远离祁寒择,知道吗?”
“哦,还有别人排队以身相许不成?”
“……远离祁寒择,他是个很危险的Alpha!”程原提高了音量,“知道像他那种顶级Alpha如果遭遇这种来历不明的药,后果会是什么样吗?”
康显血统尚且没有那么强大,都已经展现出极强的破坏性,连着打伤了这么多人,还差点伤到了那个Omega。
之前那个小四子也无端中招,一样差点糟蹋了Omega。
祁寒择是赤土星自治联盟的领军人物,可见他爆发起来到底有多强。
越是如此……越更容易被人盯上,更容易失控。
程原崇敬祁寒择的实力,但眼下这特殊时期,让这么强劲的人留在容许身边,他可完全想都不想。
何况他本来就对祁寒择有种莫名的敌意……总觉得容许对祁寒择的关注度太高了,早超越了什么“舍友”——
他是很疼爱自家弟弟的,可不想被这小子轻易拐走。
“总之我不想让你受到什么苦,在这特殊时期,离他远点。维安可能还会先有动作,先去控制他,在此之前你跟我回家——”
程原越是这么说,容许的眼神越是沉冷。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家哥哥。
“哥哥。”他开口,“如果你不加后半句,我还以为祁寒择应该是个英雄。”
“……维安也是出于安全……”
“所以将最有功劳的人,当成囚犯一样对待?”容许嗤笑了声,“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正义、公平’?”
“……”
“有任何势力敢来施压,我就敢上诉,上报给媒体,让大家好好看看一群只会说空话的废物,凭什么这么做。”
“……”程原扶额,语气受伤了般,“你这‘废物’中不会也包括我吧?”
容许冷笑一声。
他做了个更大胆的动作,撕扯一下,将衬衫领口重新扯开。
程原的眼睛瞬间睁大。
容许的肩头还带着昨晚未散去的咬痕,有些轻微泛红。
而容许的下嘴唇也是破的,仔细一看,才发现也带着些许可疑的红肿。
“你……你……”
程原话都说不完整了,声音倒是再次抬高:“谁干的,祁寒择?你们昨晚到底干了什么,啊?”
“那我怎么知道呢,你猜啊。”容许悠然将衬衫重新拉好,完全不顾程原的受伤程度飙升,“死心吧,哥哥,要囚禁祁寒择,那就把我带上。”
“你!”
容许也不是纯纯的头铁,他可太清楚发怒的程原是什么样了,毕竟那也是国防部堂堂正正的一把手,他的功夫还有不少是程原教的。
所以他就是想惹事,但惹完就跑,一手祖传的跳窗手艺练得炉火纯青,直接将满头黑线的程原甩在了后面。
他一心想要去找到祁寒择——这个白痴关机了一夜、下落不明,但却能猜到他躲在哪里。
第37章 能看到你,真好
容许推开了公寓的大门。
好几天没回来住了,屋里微微透着股灰尘累积的味道,但却同时也有淡淡的血腥气。
“寒择?”
容许试着呼唤了下,同时眉心皱紧。
他知道祁寒择就在这里,只能回到这里,却没想到……
屋里空荡荡的,但衣柜外的把手却沾染着血。
这个人竟然没有呆在房间里,而是藏进了柜子——仿佛那里是片与世隔绝的空间一样。
“你在干什么?开门!”
容许推了推柜子,柜门居然还被从里面反扣上,根本打不开。
“开门。不然我就去秩序署,说发现了一起密室杀人案。”
气氛大约沉滞了十几秒,柜门终于还是被从里面打开了。
容许的心稍微跟着揪紧了下。
衣柜内的衣物已经被清空、完好地转移到了其他地方,这狭窄、幽闭的地方只勉强困着这个傻子一样的Alpha。
但柜门上都是点点血迹,还有不少抓挠出的划痕。
祁寒择身上也有着同样的血。他的衬衫已经破破烂烂,一侧的衬衫袖口只剩下布条,手臂上最深的伤口现在还触目惊心地露着。
他不敢和容许对视,所以选择将头埋进破烂的袖口附近。
“你这是……在干什么?”容许停顿了片刻,“……一夜?”
“……”
“抑制剂呢?”
容许等不到回答,转身就要去翻找,被祁寒择轻轻拽住了。
“……打过。”他的嗓音透着隔夜的沙哑,只说了这两个字。
确实打过,但加强版抑制剂这种存在,一次只能打一针。
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想使用,奈何这药效确实强大,几乎连抑制剂都只能堪堪压下去些许。
他只剩最后一根抑制剂了,就在这边孤独地等待天明。
“为什么不在屋子里,光明正大?”
“……会摧毁房间。”祁寒择依然不敢看他,“租借的……要珍惜。”
“……”
容许快被他气笑了。
“出来。用我请你,还是找个绳子给你套上?”
祁寒择摇摇头。
他终究还是出来了,被容许直接拽住,推到床边,推得坐在了床上。
“我……”
“闭嘴。”
容许懒得听、不需要听都知道祁寒择要说什么,所以只是狠狠地将药箱砸在了他旁边。
他把药膏不要钱一样地涂到些浅刮痕上,试探着问了下:“疼么?”
祁寒择摇头。
“不疼是吧。”容许哼了声,“这样呢?”
他是带着药膏故意按下去的,向着最深的那条伤口。
“……”
祁寒择忍耐性很好,只默默地苦笑了下。
“怎么不疼死你。”容许的手法是故意如此生硬的,“这样呢?还有这样?”
但无论他怎么用力、赌气般去尝试上药,祁寒择始终不发一言。
他看着容许的目光也始终如此温暖,冬日里的暖阳一般。
容许就是想让祁寒择记住这疼痛感,但连他都不忍心多去看这条还在渗着血的最深的长伤口,一抬头,却看到祁寒择在凝视他,还露出个笑容。
这个笑才是……给他搞愣了。
“你……你笑什么啊?抖M吗,你?”
“……你真好看。”祁寒择用匮乏的词汇量努力表述,“和以前一样……生气的时候,都……很可爱。”
“……”
“还有,看到你真好。”祁寒择低下头,“还好不是你受伤,不然……会更内疚。”
容许短暂抬起头,瞪了他一眼。
虽然不想承认,但心里还是好像少许化开了些蜜糖一样,和之前的酸涩混在一起,形成了种奇怪的感觉。
他性子就没这么直,偏偏祁寒择每次都这么直白……搞得他每次都心脏停跳半拍。
“受伤,你就知道受伤。你怎么那么确定我一定会受伤?”
“……”
“不就标记一下吗,有这么夸张?”容许话已经学着他的样子、说得很直白了,尽管脸上的温度还没散去,语气却冰冷不在意一般,“标记难道很疼吗?”
“我……”
“我也不知道,很疼吗?告诉我。”容许向祁寒择更靠近一步,正巧能抓起他的手指,“会有这样疼吗,嗯?”
说完,他托起祁寒择的手腕,学着他昨晚的样子,在手背上轻咬了口。
“别……很脏……”
祁寒择的脸才是肉眼可见地刷一下红了,退又退不回来。
容许纯属是报复心理,伸出点粉嫩舌尖,在他的骨节上也舔了舔。
他不信祁寒择没有反应。
只是祁寒择的反应比他想象中还要大些,直接整个人傻掉了一样,呆呆地看着他。
他好像沉在了某个不敢触碰的梦里,难以置信,难以醒来。
“你咬都咬过了,就得负责吧。”容许开始了概念偷换,心一横,索性缠在他的手指上,“就算没咬到底……是不是也得有所表示?”
祁寒择呆呆地点头。
他突然想到什么,可能是想到了“负责”的具体含义,脸上的发烧已经极为明显,红得堪比那天的落日映照。
“怎么表示?”
容许更进了一步。
现在两人的距离是马上就能贴到一起的距离,气息都能在这距离无阻碍地交错、相融。
他这么满怀期待地抬眼望着,头上的杂花色猫耳微微摇着,连柔软的发丝间都散着好闻的清甜香气。
他也试着,顺着祁寒择的指缝,将自己的手指顺落下去。
五指紧贴,这是恋人才有的牵手方式,也是离心灵最近的贴法。
如果祁寒择没拒绝,那就意味着可以靠近他的心,无障碍、无保留。
祁寒择也确实没拒绝。
他甚至微微做出了回应,想去回扣住调皮下滑的手指……
手机忽然响了。
显然不是关机一夜的这个人的手机。
来电人名称是维安学院,训导员,陈魔鬼。
容许:“……”
他都拉黑了自家哥哥,这一刻竟然胆大包天、甚至好想拉黑这位训导员。
“可能有要事,接吧。”祁寒择撤回了手,“毕竟我……一夜都没……一区那边也还没处理完,是不是?”
“……嗯。”
容许甚至翘了下嘴角,一副明显失落的样子。
祁寒择哑然失笑,虽然收手,却忍不住伸手摸了下他的耳朵边缘——
毛茸茸、温热的一小团,手感真好。
“别乱碰啊!”容许耳朵非常敏感,所以脸上发热,赶紧三两步跳开,向他投来个警告的眼神。
但通话结果却特别出乎意料。
“容许,祁寒择和你在一起?”陈明辉在那边直接点了名,“让他来一趟学院,秩序署的人有事找他。”
“什么事这么紧急?”
“来就知道了。放心,维安会保护任何学员的安全。”
“……”
容许望了眼祁寒择,心却略微下沉了些——
……为这突兀的后半句。
……
一区的秩序署居然要找祁寒择配合调查,破天荒。
而且他们并没有找容许,只找了祁寒择一个人。
最初祁寒择还以为是因为他上交了那瓶药的影响,尽力配合,但过程却繁琐到连他都忍不住皱眉。
他被带到了一个相当隐蔽的房间内,配合做各种测试,还需要抽血重新化验。
一套下来,他已经被折腾得脸色都有些发青,然而依然在坚持。
秩序署给的说法是上面的大人物对这件事也很重视,需要彻底排查清楚每一件事。
所以除了测试,他还要填写成堆的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