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我能跑吗?外面都是你们的人!”
“我又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人的?你——”
“不信你自己看。”
陈武指了下手机屏幕。
屏幕中,祁寒择正获得许可,将被束缚的陈良转移上车。
“这是我派出的人。指定个地点,让他带过来。”
凶犯迟疑了。
他可能没想到陈武真的这么好说话,能将重犯都引出来,于是威胁要听听陈良的声音。
电话对面又确确实实是陈良,哀求父亲救他。
凶犯彻底深信不疑。
他手持遥控器,继续威胁:“把他带过来,带到飞艇这边!”
中央星已经不安全了,这才是他连停机坪区域也要计算进去的原因。
真能救出陈良,他就带着唯一的儿子远走高飞,去边缘星区、暂时无人干涉的地方,再也不会回来。
“我们走,一起去!”
凶犯以前也是有势力的人,相当有头脑,逼迫陈武和他一起到飞艇这边。
祁寒择果然带着陈良在他的小型飞艇前守着,如约到来,身边也如约没带其他人。
凶犯放心了。
他身边还跟着最后倾家荡产雇来的守卫来保护,怎么说也不可能在最后时刻翻车——
“这次可以将遥控器交出来了吗?你的条件,我都满足了。”
“为什么要交出来?”凶犯冷笑,得意地晃了下遥控器,“等我们离开这片区域,这东西自然没用了,在此之前,你们急什么?”
“让你们的人不要跟过来,不然停机坪所有人都得死!”
凶犯这么说着,就要带陈良走。
没想到祁寒择出手更快,竟然选择在他启动飞艇的前一刻动手。
强大的压制力令守卫们心神震荡,陈良硬生生被祁寒择扯了回来,脖子上还多了把刀。
“停机坪的炸.弹一共有几处?”
凶犯傻眼了。
守卫们是用枪.口对着祁寒择,可祁寒择手上有他的儿子。
刚才一瞬间守卫们的行动都被信息素压制、迟缓了几分,他自己都头晕眼花……怎么也没想到顶级Alpha的压制力居然有这么强?
“说真话。不然你知道我要怎么做。”
祁寒择这么说着,匕首前端几乎见血。
“……有五处。”凶犯没办法,“不过你们是不可能拆掉——”
“五处,那就对上了。”
“……什么?”
“真是抱歉。你也知道来参赛的都是明日之星,对吧。”陈武插言,“正好有那么一位学生,他的创意还不错,拿来在这附近试验应用了下。”
——实验中的安全网络之前就覆盖了停机坪区域,歪打正着。
这个网络搭载了异常数据分析与微表情识别系统,可以锁定一部分潜在的犯.罪分子,虽然还在实验中,还远称不上完善,但却起了大作用。
应急搜索了陈良父亲相关的人员名单之后,加上这个异常数据分析,系统直接锁定了一个人。
这个人就在网络中心工作,收了一大笔钱屏蔽了几个区域内的监控。
区域正好是五个。
凶犯脸色苍白,怎么也没想到他的计划……
竟然会被一个大赛的学生用安全网络迅速追踪、破解掉?
“所以你的遥控扔掉了也可以,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
“你们可能在胡说八道——”
“是真的。”祁寒择忍不住勾了下嘴角,“研究网络的人……我很熟。”
他是很熟,甚至在这紧要关头还偷偷分神了一秒,有种和容许在并肩作战的喜悦感。
“你不信可以按一下试试。刚收到通知,炸.弹已经被拆除,现在投降还来得及。”
凶犯的脸色顿时苍白如纸。
他自知已经无路可走,就算投降也是死路一条,索性鱼死网破。
守卫们还是很快被陈武和带来的属下制服,而陈良还被控制在祁寒择手上,凶犯彻底无力回天。
但他哈哈大笑起来,笑得依然得意。
“你在笑什么?”
“想不到吧,陈武!就算如此,我还是不会放过你、不会放过你们——你以为真的所有人都能脱离了吗?”
“……什么?”
“哪怕是随机抓的人,你们就不救了吗?百姓安全不是胜过一切吗!”
凶犯还有最后的一手。
他雇佣的人中还有两个凶狠的头目,一个正带着一车人质在城市内狂奔,另一个则是抓走了不听命令、依然从中央大厅内找路偷偷溜出去的几名学生,将他们塞入了另一艘飞艇。
他只能做到这里了。哪怕是死,也要拉几个人垫背——
“何况那些‘明日之星’死了,对你们来说损失更大吧?现在就是去追也晚了,哈哈哈……”
凶犯被扣押住、和陈良一并被带走,还在狂妄地大笑。
陈武眉头紧锁,他没说什么,祁寒择已经主动请命了。
“你去?你还不是军部的人——”
“相信我。将影响控制得尽量小些。”
因为祁寒择在刚才的模拟战中表现确实优异,一区秩序署与之前的事也在内部广为流传。
陈武眉头又慢慢松开,拍了下祁寒择的肩膀。
“除非答应我你会回来,还有人在等你。”
……
历时一天,城市内的人质追踪大赛落下帷幕。
容许简直累死了,他就当跟着大部队跑了场长途旅行,终于用各种办法将那些人逼入了一区地下、再成功截获。
没办法,纷繁复杂的一区地下是他的天下,外来的佣兵怎么可能熟悉,当即落入了陷阱,死胡同。
但因为人质在他们那边,稍微又多费了些力气。
“容哥,我从来没看你追人追这么狠过。”林乘伸了下大拇指,“为什么这么积极……”
“不积极点行吗,我跑不快,那家伙就该跟上来了。”
容许没好气地回了声,揉了下发酸的手腕——好久不这么活动了,还有些生疏,捶几个人都需要回去好好按按了。
他当然也是替祁寒择追出来的,都不用想也知道这个家伙肯定会跑到一线,左右炸.弹已经拆掉了,干脆他来跑一趟。
嗯,抢了他的工作,回去看他怎么弥补,怎么说。
“谁说追人没这么狠过?追祁哥的时候不算吗?”
“追……谁?”
“祁哥啊,阿乘,你这什么表情?不会第一天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吧?”
林乘呆愣片刻。
林乘:“啊!所以……你靠近祁寒择,不是因为想要夺取赤土星?”
容许:“……所以说你脑子里一天天到底都在想什么,阿乘?”
林乘:“对不起对不起,所以……啊,那之前说三个月内一定搞定,也是这件事?你……搞定了吗?”
“他先喜欢我的,也不完全算我追他啊。”容许干咳了声,强行装了一波,“时间刚好,搞不搞定,之后自己见证吧。”
“哦?之后你们有什么大活动啊,快说说?”
阿光他们都在调侃,但容许偏不说,就开心地吊着他们。
他还想把惊喜留到最后,现在最想先见见祁寒择,问下这么大的功劳,他要怎么给点奖励?
但他赶回去的时候,祁寒择不在。
“寒择……人呢?”
程原不说话,陈武也不在。
容许本能地感到些不妙,追问之下,才知道原来人质还有一批、被飞艇带走——
容许简直五雷轰顶。
“你要放心,他那么出色,也不是第一次应对了。”
容许打开手机。
他刚才为了防止祁寒择追问,也赌气一样将手机关掉了,现在才开机、收到了新消息——
来自他最爱的人。
祁寒择:还有任务没完成,但我要先请示下……可以去吗?去救人。
容许攥紧了手机屏幕。
他为什么要关机呢,在最紧要的关头,收不到这么重要的信息。
……这个家伙居然还记得和他之前的约定,傻傻地过来询问一句,因为答应从今以后都听他的话、不再乱跑了。
他要是说“不”又会怎样呢?
即使内心深处清楚地知道说不出那个“不”字。寒择不只属于他,也肩负着重任,默默守护着中央星、赤土星所有的人。
容许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在已经失去信号的空白处敲敲打打,编辑不出一行字。
祁寒择:……就当是默认了,容容。
祁寒择:我答应你,一定会平安回来。
身边传来喧哗声。
容许恍然转头,看到大屏幕上继续插播着紧急新闻。
“据悉,载有人质的飞艇已被截留,人质乘坐救生艇,安然无恙……”
“但飞艇主体失事,迫降于附近星体。暂时尚未得知具体情况,将持续跟进……”
容许大脑轰然一声。
他看着转播的最后画面,燃烧的飞艇快速下坠,火光明亮,夺走了他最后能支撑的力气。
第61章 求婚
人质确实都被平安地带了回来。
陈武也在其中,被火烧伤了一条手臂,但却拒绝被包扎,第一时间去找了程原和容许他们。
“对不起。”他先这么开口说。
容许本来就没什么站着的力气了,直接心口一窒。
“人在医院,我带他过去的,但是……”
但是祁寒择现在可能还动不了。
他算是主驾驶的位置,受损较为严重,万幸的是人还活着。
也多亏祁寒择的判断,当时奔逃的劫持者们试图将人质塞入分离货舱中来掩人耳目、他们则分成三队逃走。
而祁寒择则是单人去追那个脱离的货舱,将劫持者打败,但货舱在混乱中中了炮火,即将炸裂。
祁寒择将人质转给队员们,将他们转上救生艇,但人质们有昏迷的、有受伤的,抢救用了太多的时间。
他还操作飞艇,挡下了那一发最为致命的炮弹。
虽然后来分散逃走的劫持者都被抓住或者歼灭了,但祁寒择这边……
只能说真的是万幸。
他还有意识的时候令自己紧急脱离飞艇而脱险,因此也受创,还在医院中治疗。
“实在对不起,没能替你们好好守住他。要怪的话……”
容许神思恍惚地摇摇头。
“……我想去看看他。”他只这么说。
祁寒择还躺在医院里,刚恢复意识。
他醒来的第一时间就看到容许坐在他旁边,正默默地守着他。
他差点都不敢认容许了。
容许好像被抽走了些灵魂一样,眼神都有些略微涣散,漂亮的面容也看起来比他之前熬夜更憔悴了几分。
“……我回来了,容容。”
祁寒择更为心疼,伸手想好好去抱下容许,但右手手臂缠了许多绷带,一时移动不了这么大的幅度。
他只能艰难伸手、小幅度地去触碰容许的脸。
绷带的粗糙质感让容许眼里重新现出水光。
“……别哭。我真的尽力了——你看,还活着。”
祁寒择已经见惯了大小的战斗,却最怕容许的泪水,因为知道容许的泪水平时最为珍贵。
这只几乎没在人前哭过的三花猫这么短的时间内为他落了两次泪,他真的心底一阵阵酸楚,很想将容许揽入怀中好好哄一下。
但他嘴笨,还抱不到,只能笨拙地替容许去擦泪水。
“这已经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应急策略。其实也没什么,没那么夸张……休息两天就能好。”
“没有什么大碍,烧伤而已。相比之下……”
“没什么大碍,你昏迷了快一星期?”
“……啊?”
“我说,你昏迷了一星期。”容许直直地看着他,“没想到吧,能有这么久。”
“我……”
祁寒择可能是刚醒,语言功能尚未完全恢复,愣了一会儿不知道该怎么答。
“确实,我也没想到。”容许停了几秒,“我好多次都以为,你就要这么睡下去,再也醒不过来了。”
容许说得平静,但泪水却出卖了他。
控制再控制、还是控制不了的泪滴滚落下来,接二连三。
他等了那么久。
他甚至在想,如果祁寒择真的醒不过来该怎么办。他也会这么守下去,可能从痛苦绝望到撕扯人的平静,每天来看看他,替他清洗下身体,跟他说说话。
他盼着医生进来,报告一个好消息,也怕医生走进来,直接下一个最终审判。
他也不知道几天没好好合过眼了,闭上眼也都是飞艇坠落、燃烧的样子,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还好掌心的厚重感和温热提示着,祁寒择还在,他还活着。
“……我错了。”祁寒择将这句“错了”重复了好几次,仿佛这是道疗伤的灵药、一次次说下去就能多安慰两分一样。
“对不起,也许当时有更好的策略……”
“不。不用。足够了,这样就好。”
容许将脸埋到祁寒择掌心,久久没有抬起。
祁寒择想说什么又暂时中止,只艰难地用另一只手抚摸了两下他柔软的头发。
他突然想起件什么事,重新笨拙地去试图解开上衣的扣子。
“……你……你干什么?这里可是病房。”容许突然整个人都不太好了,推了他一把,“刚苏醒,身上还挂着吊针,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