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温沅冷漠的说,“我是让你拿去丢掉。”
时曜笑了一下,剥开糖衣塞进嘴里。
很甜。
不同于糖分子的那种甜,是一种多巴胺激素的甜。
赵听严闻到巧克力的香气,回头说:“沅哥,我也吃。”
“没了,”温沅说。
赵听严不信:“不可能,你让我看看你桌洞。”
当初帮温沅捎了好多,不可能没这么快。
温沅抱臂,一副随便翻的架势。
“沅哥,你就给我吃一块吗,”赵听严可不敢翻,只能哀求说,“这样,你给我一块巧克力,我给你说个秘密。”
温沅有点兴趣:“说来听听。”
赵听严低下头,凑近人小声说:“朱晓文,就是那个你帮的那个男生,前天被人揍了。”
温沅一抬头:“嗯?”
“没什么大伤,”赵听严神秘兮兮的说,“但是据说看上去挺惨的,眼周围又青又紫,活像一个大熊猫。”
他说完,呸了一声,“这种人你当时就不该管他,活该被打死。”
温沅眸子闪了一下,扭头看向时曜。不知道为什么,他第一感觉就觉得是时曜。
赵听严骂完人,又开始邀功:“这时只有少数人知道,沅哥,巧克力!巧克力!”
温沅摸了一块巧克力扔给他,本来就打算给他,只是逗了一下这个棒槌。
或许因为,这种被人相信的情绪,让他没有了之前的疏离。
赵听严是除了牧遥之外,第一个不知道真相,却依然相信他的人。
赵听严接住巧克力,一把塞嘴里,嘴巴一鼓一鼓的,含糊不清的说:“谢谢沅哥。”
温沅看着他吃相无语半晌,刚转开眸子,倏然眼前多了一只千纸鹤。
是用刚才的糖纸叠的。
时曜捏着千纸鹤的翅膀,黑色眸子泛着初日升起时浅淡的晨光。他说:“谢谢哥。”
作者有话要说:
=w=
今天不准说我短小(神气的叉腰
第十七章
温沅耳朵红了一下,时曜这声“哥”和赵大炮喊出来明显感觉不一样。
他想要反驳一声,话到嘴边却成了:“快吃。”
时曜看着他微红的耳垂,手指动了一下。
教室里陆陆续续开始进人,刘晶晶高马尾一翘一翘的进了门,她看到温沅惊呼一声:“沅哥,时哥,你们回来啦!太好了没事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开始跟着赵大炮喊沅哥。
温沅一愣,看着刘晶晶不似作假的脸,“嗯。没事了。”
他以为会像之前那样,班里的学生见了他都会躲着他,会排挤他。
如今除了有几个打量的目光,并没有想象中的疏离和排斥。
“我们能有什么事,”时曜笑着说,“要有事也得是那帮龟孙子有事。”
赵听严举了举胳膊,展示了一下一点都不发达的二头肌,十分中二的说说:“我们可是最强的!”
刘晶晶被逗笑了,嘴角的酒窝若瘾若现,她捂着嘴开始揭赵听严的短:“对,对,不知道是谁,听说沅哥住院后,哭的稀里哗啦的。”
“别瞎说,”赵听严被自己的女神揭短,有些挂不住面子,他非常严肃的说:“那是因为沙子里进眼睛了。”
“呸,眼睛里进沙子了。”
王叵啃着面包拿着手机,也来插话:“对。大老爷们这不很正常的事,毕竟后排没了温沅和时曜挡风,确实容易进沙子。”
“王大嘴,我看你是找打。”赵听严心想不敢怼女神,还不敢怼你么。
说着,就要抢王叵的手机。
“哈哈哈哈哈。”周围的人笑着一团。
温沅看着一行人大闹,嘴角轻扯了一下。一旁原本看热闹的时曜,却不知什么时候,目光转到了他身上。
他下意识的收了笑。
时曜手指轻抬,最后落在他嘴角,轻点了一下,说:“开心点。”
上课铃响后,温沅和时曜就被叫去了校长室。
王凯的父母斜靠着身子,抱着胳膊坐在沙发上了,这次不只他俩,来的还有王凯。
他头上的伤似乎还没好,围着纱布,只露出来一只眼。
他微抬起下巴,独眼看人的时候,充满了挑衅。
牧遥女士看见两人进来,说:“小沅小时,你俩过来,来我这边。”
校长说:“既然双方的父母都来了,孩子也在这儿,我们今天在这里就把这个事情解决一下吧。”
“对,今日解决,”王凯的母亲看向牧遥,开门见山道,“我也不拐弯抹角了,你就说要怎么赔偿我们吧。”
“赔偿?”牧遥今日穿了一身米色长裙,看起来很是柔弱,“为什么要赔偿?”
温沅怕牧遥吃亏,微挪动了一下步,挡在王凯父母前边。
他站的角度刚好,既不挡视线,又能在发生状况的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你在开玩笑吗?”王凯的母亲嗤笑一声说,“你孩子把我孩子打了,你想当做什么事没发生?”
温沅看着和他母亲一样的脸,手指收紧,他的指尖泛凉,冷汗直冒。
须臾,他倏然感觉自己的手指被勾了一下,带了点炙热的温度。
温沅侧首,只见时曜歪头,朝他眨了下眼睛。
牧遥虽然看起来柔柔弱弱,今日说话却格外强势:“我孩子是什么样子,我心里清楚,他绝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打人。今日我也要等一个结果!”
“你什么意思,”王凯母亲说,“你是说我儿子先打的他。”她一把将王凯拽过来,指着头顶抱着的纱布道,“我儿子先打人能把人打成这样?”
校长在一旁和事佬的说:“不要吵,有话好好说。”
王凯的母亲道:“既然不想赔偿,那就报警行了。”
温沅手指渐渐有了温度,他看着时曜的勾起的唇,心里方才一瞬间的委屈突然被融化了。
他对着时曜点了点头,撤出手,对着自己曾经母亲。
哦,或许算不上母亲,如今只能说是陌生人。
他盯着人说:“好啊,那报警吧。”
王凯一家人皆愣了一下。那个父亲说:“你要想清楚,你将人打的这么重,绝对不是批评教育的问题。”
温沅没有看他,直接对校长说:“你不如问问他们班的楼层在四楼,为什么会来我们楼层。”
校长听了温沅的话,看向王凯:“你就算回班,为什么不去自己楼层。”
王凯被问的有些懵:“我我……”
温沅冷笑了一下:“因为他们楼层所在办公室多,生怕被主任抓包。那问题是,他们在干什么这么怕老师?单纯上厕所吗?”
王凯这会儿已经反应过来,急道:“我那是不想爬高楼层了,不行吗?”
“嗯。”温沅点头,又看向校长,“据之前朱晓文的描述,他到的时候,我正要揍王凯,对吗?”
校长看向王凯:“是这样吗?”
王凯这次似乎很笃定,他有些得意道:“对,没错。”
洗手间里不安监控,这是常识。
温沅说:“那照他的意思,我们进入洗手间的顺序应该是我,王凯、还有朱晓文?”
“对,”王凯指着时曜,不想放过一个,“还有他。”
时曜表情并没有多大变化,带着点笑,像是嘲讽什么。
王凯看着他的笑就更来气了,对校长说:“他俩一起打我,就该把两个人一起抓起来!”
温沅冷笑了一下,没搭理他,看像校长说:“二楼拐角处有个储物间,门口的监控若不出意外的话,刚好能拍到楼道的情况。”
楼道的监控不经常开,纯属摆设,只有储物间门口的监控常年开放。
经过温沅一提醒,校长这才想起来。
“走,”校长站起身来,“去查监控。”
王凯的脸瞬间白了一分。
不过,他还是抱了一点侥幸,万一死角拍不到呢。
家长连同学生一齐站在监控前,时间被校长快速的拉进。
监控虽然不能拍到楼道,却能拍到拐角,几个人盯紧了屏幕。
很快黑白的录像中出现了两个人影,离的再近,便看清楚是王凯嘴里叼了个东西勾着朱晓文的脖子从三楼走了下来。
朱晓文表情畏缩,像是快哭了。
校长盯着屏幕中两个人的身影,扭头瞪了王凯一眼。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但他还是选择看完。
没多久,大约五六分钟,温沅上了楼。又过了五分钟,时曜从拐角处慢悠悠的走进来。
谁说的假话,谁说的实话,一目了然。
校长抿着唇阴沉着脸,厉声道:“怎么回事!给我解释清楚。”
王凯从看监控时,身子就开始颤抖。
王凯的母亲说:“这不能说明什么,我儿子受了惊吓记错了也正常吧。”
“对对,”王凯说,“我记错了!记错了。”
温沅和时曜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校长看着王凯还在狡辩,勃然大怒:“还说谎!你记错了,朱晓文也一起记错!你当别人都是傻子?”
“走!把朱晓文一起跟我喊过来。”
朱晓文哭哭啼啼的站在办公室。
“给我闭嘴别哭了!”校长的威严这会儿终于拿出来了,“你告诉我,为什么你看到的温沅揍王凯,监控中他却是在你后面进去的!”
“是你见鬼了吗!”
朱晓文不敢再哭,支支吾吾的说:“我……对不起对不起,校长,我说慌了。”
他倏然抬头指着王凯:“是他问我要钱,还在厕所里揍我,还要拍我裸.照去借高利贷。”
积怨已久的怒气似乎终于找到了出口,他哽咽着说王凯的罪行,最后看着温沅道:“后来是温沅去了才拦住他,他还要强行标记温沅。”
王凯的父母脸色漆黑,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
校长的脸色已经不能用生气来形容了,“好,真好,真是好学生。”
“这样的学生我们学校管不了,”他说,“你们领回家去,在家等着警察吧。”
温沅对这样的局面并不意外,他看了一眼牧遥,对着校长说:“校长,我妈能走了吗?”
校长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说:“回去吧,让你妈妈白跑一趟。”
牧遥听着这声“妈”愣了一下,“你喊我什么?”
“妈,”温沅声音听起来还是很冷淡,“你先回去吧,放假了我就回家。”
“好,”牧遥低着头,带着点鼻音说,“妈做好吃的,在家里等你。”
王凯此时正摊在地板上,他抱着母亲的腿,“妈,我不想坐牢,你帮帮我,你帮帮我啊。”
王凯的母亲和父亲居高临下的看了他一眼,将人一脚踢开,转身离开:“丢人!”
王凯朝着两人的背影大声喊道:“都怪你们!要不是你们从小对我不闻不问,我现在也不会变成这样子。我恨你们!”
王凯父母头也不回的走了,仿佛地上有什么恶心人的东西一样。
温沅听着王凯的喊声,脚步一顿,有片刻晃神。
原来,都一样。
不论现世还是书中,不论自己还是他人,都是一样的。
如此想明白,温沅突然就释怀了。
他抬步刚想向前走,突然看见前面的时曜停下步来。
校长办公室门前有一颗红花树斜伸过来,初晨的阳光透过花的缝隙落在地上。
时曜摘了一朵,看向温沅,他弯着眼睛说:“同桌,走了,回班去了。”
温沅看着他的眉眼,不由自主跟着笑了,须臾,他说:“走吧。”
第十八章
窗前有风吹过。
数学老师正在讲台上讲着课,温沅今天破天荒的没睡觉。
“我草!”赵听严将数学课本挡在前面,扭头说,“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沅哥你竟然有听课的那天。”
温沅不咸不淡的看了他一眼:“不行吗?”
“行,”赵听严说,“必须行啊,不过沅哥,你能听懂吗?”
高二的数学和高一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难度提高了一倍不止。
“反正我是听不懂,”赵听严抬头头瞥了一眼吴黔东的头顶,见他头发中间还剩稀薄的一层,感叹,“沅哥,你说我们以后会不会也变成这个样子?你看看老驴,再看看数学老师,我们学校的男老师有一个不秃顶的吗?”
温沅不想搭理他。
赵听严摸了摸自己的颅顶的头发,松了一口气,他转身又看了一眼时曜的座位,问道:“你同桌呢?又逃课了?”
“嗯,”温沅目光自己身侧的空位,皱了皱眉。
时曜若是高中一直这个样子,怎么毕业?
“每天这么忙,”赵听严小声说,“他天天去干什么。”
温沅意简言赅道:“兼职。”
“啊?”赵大少爷对于兼职这件事似乎不可置信,“啊!”
“这位同学?”
不负众望,两声“啊”终于惊动了吴黔东,“你是在我课上练习发声吗?”
赵听严吓的一哆嗦,课本都差点掉了,他坐好身姿,开始用他的必杀技:“没有啊,老师,我是觉得你讲的太棒了,发自内心的感叹。”
“是吗?”吴黔东一听,笑了,“那你给我讲讲我刚才说的什么?”
赵听严:“……”
操。
吴黔东指了指门口,非常好脾气的将赵听严请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