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性腺体综合征。
温沅还是头一次听说这种病,他虽然不太了解,却知道另一个人的信息素进入自己体内,肯定对双方都有影响。
他抿了抿唇,刚想说话,被牧遥抢去话茬,“真的不能告诉我们这位先生的名字吗?我们还想找机会谢谢这位先生。”
“医院有规定,”小护士说,“除非那位志愿者自愿出示自己的身份,否则我们也没办法。”
“这样啊,”她有些失望的离开护士站,倏然瞥见时曜,笑容温和的说:“小时,跟阿姨回家,尝尝阿姨的手艺。这次送小沅去医院多亏了你,还在医院一直帮忙照顾,太辛苦了,阿姨给你补补。”
她说话一直不快不慢,带着一股子从容。
时曜摸了摸鼻子,“不用了阿姨,我也没帮多少帮。”他说完,求救的看向温沅。
温沅看他被牧遥缠的无助的模样,扯唇轻笑了一下,“嗯,是该补补。”
时曜被笑乱了眼,鬼斧神差的跟人回了家。
牧遥开车载着两人回来,刚到家门口就听到双胞胎姐妹蹭的一下冲了出来。
温杳穿了红色蓬蓬裙,“呀”了一声,接着跳了一下:“哥哥回来了,好耶。”
温晚穿了件绿裙子,“哇。妈妈太棒了,哥哥真的回来了。”
牧遥指了指下车的时曜:“这个也要叫哥哥。”
温杳温晚齐声说:“是漂亮哥哥。”
时曜半蹲下身子,眼睛与她们平齐:“你们好啊,小朋友,又见面了。”
牧遥这才知道之前两人嘴里的漂亮哥哥是时曜。
温沅再次回到这个家的感觉和上一次截然不同。他不用穿过大厅,就能看到牧遥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
红日西斜,余晖在厨房里分割出阴阳线,牧遥被阳光洒了一身,双胞胎姐妹打闹在一起,咯咯的笑着,整幅画面带足了人间烟火的气息。
温沅看着四周,静静地享受着这一刻的安静。
此刻,他在这个世界倏然生出一种落地生根的真实。
他好像有家了。
时曜站在他身侧,瞧着他的侧脸。半晌,他晚了晚眼睛说:“游戏,要不要来一局?”
温沅回头,眼尾处簇拥着阳光:“走。”
牧遥晚饭做了好多菜,吃饭的时候,自己根本就没吃多少,全程帮别人夹菜。
时曜面前的小碗都冒尖了,额前起了薄汗,他将外套脱了,露出一段洁白的手臂。
牧遥一边夹菜一边问:“味道怎么样。”
“好吃,”时曜吃了一口酥肉,感叹道:“我已经好多年没吃过这样的家常饭了。”
温沅闻言,夹菜的筷子顿了一下。
他想起来时曜整个军训好像都没有出门兼职,很久没吃过家常菜了,那他……平时都在吃什么。
温沅忽然想起军训时,赵听严告诉他时曜一次都没去过餐厅,有时候别人吃饭时,他还专门避开。
赵听严当时说这人有怪癖。如今看来,恐怕不是怪癖,是——没钱吃饭。
再加上书中描写的时曜身世悲惨,温沅不由自主的看向时曜的侧脸,越看越觉得时曜好像比刚开学的时候瘦了不少。
“多吃点。”温沅抿了抿唇,倏然站起身,用公筷夹了一个大鸡腿放在时曜碗里,他道:“慢慢吃,不够还有。”
时曜看着碗中突然夹过来的鸡腿,不明白温沅为什么突然这么热情。
不过,他非常心安理得的弯起眼睛,笑着说:“谢谢同桌。”
温沅看着他的笑,心刺了一下。都吃不起饭了,还能这么开心吗?
他看了时曜半晌,接着夹起鸡的另一只腿,也放到了时曜碗里。
面前的碗承受了他不该承受的重量,正在摇摇欲坠。
时曜:“……”
这次是真吃不下了。
再吃,走的时候估计就该扶墙走了。
当然,时曜最终没能扶墙走,牧遥吃完以后又给他安排了房间,说明天一起将两个人送到学校去。
她自己也得去学校一趟,事情总得要有个结果。
时曜的房间在最上层的客房,温沅躺在床上能听到上楼传来微小的声响。
到了大约十二点半,他听到楼上传来的开门声。
温沅当时还没睡,心想楼上房间有卫生间,开门去干什么?
难道是饿了。
正想着要不要起身看看,自己的房间门突然被敲响了。
温沅趿鞋开门,站在门口看着他,也不说话。
时曜穿着白衣黑裤,表情带点尴尬的问道:“要不要来一把游戏?”
温沅看了一眼表,又看向时曜,咸声道:“你知道现在几点?”
“马上一点,”时曜老实说。
温沅刚要关上门,一只胳膊伸过来,拦着门快速的说:“那你要吃夜宵吗?”
温沅被堵住门,格外不爽,直直的看着他。
时曜吸了一口气,快速的小声问道:“我能和你一起睡吗?”
温沅怀疑自己没听清:“什么?”
“我我能和你一起睡吗,”时曜平日里戾气被敛的一干二净,带着点可怜又补充一句,“我睡觉很老实的。”
作者有话要说:
温沅:只要我脑补的够快,时曜就是小可怜。
小可怜上线。(小可怜目前对沅哥只是有好感阶段。)
小可怜现在还不会装可怜(狗头,
好气哦,时哥怎么还不开窍。
第十六章
牧遥在门口敲门。
温沅睡得还有点懵,他揉了揉”眼睛起身,开门:“怎么了?”
“小沅,”牧遥站在门口,神色焦急,“你早晨看到小时了吗,我刚才去敲门,没人应答,我就进去了。结果人不在。”
“你说,小时会不会不习惯,半夜偷偷走了。”对此,牧遥女士非常担心,“三更半夜的,一个小孩子能上哪里去。”
小时?
谁?
温沅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半晌才恍然大悟。
哦,时曜。
他朝着床上看去,见人还在睡,刚想走过去叫人起来,倏然意识到不对劲了。
牧遥来干什么?找时曜。
时曜在哪里?他的房间。
温沅瞬间瘫了脸。
他转头看向牧遥,牧遥已经看到床上的人。
时曜此时半侧在床上,头发微乱,腰间的上衣半撩起了一角,堆在腰侧,露出一小块冷白皮肤。
牧遥不知道联想到了什么,表情有点一言难尽。
温沅继续瘫着脸说:“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我知道,你同桌俩的感情还挺好。”牧遥干笑了两声,灵魂发问,“是同寝习惯了,不在一起睡不着了吗?”
你看,多贴心的妈妈,为了防止尴尬,台阶都给铺好了。
温沅:“……”
“不是,”他扭头,指了指床上的时曜,冷漠的说,“是他昨晚害怕。”
显然,这句话并没有多大的说服力,牧遥很敷衍的附和说:“对对,害怕,妈妈知道,大小伙子害怕一个人睡很正常。”
温沅越听越不对劲。
两个人说话的声音终于吵醒了时曜,他坐起身,眼都没睁放空了几秒,“同桌,你怎么起来了,这才几点,过来再睡会儿吧。”
牧遥抓紧道:“那你们两个再睡会吧,我一会儿再来喊你们。”说完,就关门退了出去。
温沅看向时曜,现在非常想把人扔出去。
昨晚,他就不该心软。
时曜听见声音,倏地睁眼,有些尴尬摸了一下鼻子,“那个,阿姨来找我,什么事?”
“嗯,”温沅面无表情站着门口,深灰色的睡衣减了几分冰冷,多了平时不常见摸慵懒。
他斜睨了一眼,半是嘲讽的说,“看看你还活着吗?怎么没被吓死。”
“还行,”时曜在床上起来,“这不是还有我温沅同学陪着我吗?”他整理了一下衣服的褶皱,抬头时已经弯起了眼睛:“同桌,你看我们穿的像不像情侣装。”
他的本意是想逗逗温沅,结果温沅很认真的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冷淡的说:“当初买的时候,是选的亲子装。”
时曜眉梢挑了一下,从善如流:“那我要叫你爸爸吗?”
温沅看着他:“你想叫的话,现在就可以叫。”
吃完早饭,牧遥带人回了学校。
温沅的事迹已经在学校里就流传开了,他刚进校门,就发现周围人看他的眼光不对劲。
鄙夷中带了点惧怕。
温沅对于这种目光无所谓,毕竟之前的学校里没少见了。时曜跟了上来,刚好挡住了那些人的目光。
时曜说:“走吧,先回班级放下书包,一会儿上课还要去校长办公室。”
“嗯。”温沅看了眼他身上衣服。他去医院了两天,时曜在医院里陪了他两天,昨天洗了衣服,虽然干了,还有点潮就被时曜又穿到了身上。
“为什么不穿我的?”温沅皱眉问,“我那几件都是新的,还没穿过。”
时曜笑了一下,指了指衣服说:“我怕再是父子装,那岂不是很亏。”
温沅看着他,没说话,这个人似乎很喜欢笑。无论是心情好坏,甚至发脾气都笑着。
“衣服已经干了,”时曜注意到温沅的眼神,“以前穿衣服也经常潮着就穿身上,后来就习惯了。”
温沅倏然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很想问一句你父母呢,为什么没人管你。但又怕挑起人的伤心事,只能干巴巴的拍了一下时曜的肩膀。
他不会安慰人,只能用这种粗笨的方式。
时曜被拍的莫名其妙,刚想说点什么,身后传来一声冷哼。
他回头,江岑拿着课本走在身后,身边围了三四个男生。
“江哥,那不是追你的Omega吗?”瘦的像猴子的男生嘴贱的说,“怎么跟另一个男生在一起。他星期听说还把一个道上混的alpha给打了,听说都进医院。这哥们是越来越牛逼了。”
江岑瞪了他一眼:“他怎么样和我有关系吗?”
“没有,没有,”瘦猴说,“我就看着他追不上江哥这样的极品alpha,竟然转头对着一个beta下了手,啧啧啧,还真是……”
江岑看着前方走在一起的人,倏然觉得碍眼,如今被人一提,恼怒的打断了瘦猴的话:“说够了?”
瘦猴看着风向不对,连忙有点怂的闭了嘴:“说够了。”
江岑说:“说够了就滚。”
温沅也注意点了身后的动静,扭头都懒得扭。江岑见人如此冷淡,脸更黑了。
“同桌,”时曜这时突然将胳膊搭在温沅肩膀上,声音带了点虚弱。
温沅扭头:“怎么了?”
时曜手指抵了一下太阳穴,说:“好像低血糖又犯了,头晕,你能不能扶着我。”
温沅皱眉看了他一眼。之前让赵听严买的小饼干和巧克力都在教室。
他抬手扶着他的肩膀,问道:“能行吗?”
时曜嘴角勾了个浅淡的弧度,低着头道:“行。”
江岑黑着脸,快步越过两人。
身后瘦猴大声道:“江哥,你数学作业掉了。”他低头捡起来,“哎,怎么皱皱巴巴的还坏了?看起来像是被掐的。”
江岑声音似乎含着冰碴子:“扔了。”
瘦猴说:“数学老师说第一节 课之前收起来,你扔了交什么?”
“扔了,”江岑手指捏紧,若不是人多,他都想一拳打在瘦猴的脸上,“不要在让我说第二遍。”
瘦猴终于察觉到他语气中的火气,烫手山芋一般扔了手中的纸,追了上去。
“江哥,等等我。作业我给你扔了。”
时曜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不装了?”两人拐过楼梯口,温沅松开手,面无表情的问道。
时曜站直了身子,笑着:“温沅同学真聪明,你怎么知道我是装的?”
温沅说:“你从头到尾身上就写满了三个字。”
“我装的。”
时曜笑了几声,说:“我这不是看那个叫什么江岑的不爽吗。”
温沅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很不明白为什么看江岑不爽要装病折磨自己。
大概是脑子里有病。
这样想着,他有些同情的拍了时曜几下,微抬了抬下巴说:“进去吧。”
时曜:“……”
这怜爱智障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沅哥,你可回来了,”赵听严见人进来,手里掉渣饼掉在地上,朝着人扑了过去“你再不来,我就要日益消瘦了。”
温沅被措不及防的扑了一下,他看着赵听严沾满油的手,嫌弃道:“你能不能先把手洗了?”
赵听严嘤嘤的擦了几下眼,说:“我为你心力交瘁,你现在竟然嫌弃我,分手吧。”
温沅对赵听严的语出惊人已经习惯了,完全不为所动。
时曜从温沅身后走出来,不小心撞了赵听严一下,接着快速道:“啊,对不住啊兄弟,低血糖腿有点软。”
赵听严被逼到了一旁,他虽然很不爽,只敢暗地里剁了两下脚,嘴上却笑嘻嘻的说:“没事,我没事,低血糖快坐下吧。”
温沅也回到位上,他从洞里掏出一块巧克力,放到时曜桌子上。
虽然方才是装的,但还是提前补一下比较好。
时曜脱下外套塞进洞里,抬头就看到了桌子上的巧克力,有些愣的问道“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