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滚!”徐绍笑骂一句:“我妈杀你也是应该的,谁让你这么诱人,把他最宝贝的儿子的魂勾走了!”
“呸!”季安然立即反驳:“你上赶着扑过来还怪我?可见你妈也是不讲理的!”
徐绍登时拍桌子:“你妈才不讲理!”
季安然不甘示弱,直接暴起,一脚踩到桌子上:“你妈!”
徐绍环顾了一眼屋里,发觉没有比桌子更高的物体了,泄气的吐了口烟雾,垂头丧气的点点头:“成吧,我妈…但以后也会是你妈。”
好端端的话题,两个人话赶话总会变得枪药味十足。季安然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收回脚默默地捋了捋头发,带了些抱歉的口吻:“我不该说你妈的。”
徐绍大感意外,倒是也不怎么在意,毕竟以前两人互殴的时候八辈祖宗也被问候过。他无所谓的摆摆手:“没事,我知道你是无心的。不过季安然,以后我妈那一关,你是必须要过的,她见了你肯定也会喜欢的”
“我为什么要过她那一关?”
“肯定的啊!”徐绍一本正经的摁死烟头:“咱们的关系也藏不了多久,将来你是要陪着我正大光明的过日子的,难道还要偷偷摸摸一辈子啊?”
季安然傻傻的看着他,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吃的面太多,他有些噎得慌,什么也没说。
“你不会没考虑过吧?”徐绍走过来坐到他跟前,脸色有些凝重:“还是说你在担心?”
“呃……”季安然还是说不出话来,软绵绵的坐到沙发上,勉强点点头:“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吧。”
他不想过多的谈论未来,尤其是跟徐绍。他甚至不能确定,未来的生活中,是否有徐绍的存在。
见对面的脸色有些惶然,徐绍挤出丝笑:“你也不要太担心了,我妈脾气很好的,你不要有压力,一切都有我呢。”
说好的只是试试呢?怎么一下子就谈论到了以后?季安然看着他,心里的话没好意思说出来。徐绍的眼神过于真挚,不同于以往,让他无法说出大煞风景的话来。
他还是沉默,两只手搓来搓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徐绍大概也是知道不能逼得太紧,主动岔开话题:“那个…待会咱们扫完墓地,就直接回市里?”
“嗯。”季安然点点头,手上的动作仍旧在继续。
“这边让烧纸钱么?市里好像不允许了。”徐绍还在找着话题。
季安然掏出刚刚收起的烟,也不在乎是在家里了,点燃一根长长的抽了一口,伴着烟雾应道:“没人管,每年都要烧的。”
徐绍看着他抽心里也痒痒,摸出一根按住对方的肩膀,就对着那忽明忽暗的烟头点着了。
“净出洋相!”季安然叼着烟吐槽一句,却也没躲开,脸色总算恢复正常。
屋子里不一会儿就被这两个老烟枪弄得烟雾缭绕,季安然抬起头正好对上父亲的遗照。他抽烟的动作不由一滞,想了想,把剩下的半截烟扔在了地上,用脚尖踩死。
过你家里那一关?我家里难道就会直接同意?他又在心里钻牛角尖,但自己家里也没什么人能阻拦自己了。他不禁开始惆怅,看着身边的人也开始莫名的不顺眼起来:“上一边抽去,别挨着我这么近!”
徐绍莫名其妙的看着他,虽然不满但也没追究,老实的起身到对面,蹲在地上使劲的抽。
那样子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季安然简直觉得自己就像个神经病,又开始看不下去了:“谁让你蹲着了,你坐下抽不就行了?”
“上学那会儿习惯了,蹲厕所的时候老爱抽一根,蹲着其实最舒服。”徐绍傻笑一声,并未起身。
季安然:……
合着这是假装蹲厕所呢?真是粗俗!
他不再理会地上的人,收起桌子上的垃圾扔到一个袋子里,准备走的时候带走。又从行李箱里找出带来的纸元宝跟冥币,一同放到那两束花旁边。
徐绍昨天拿方便面的时候看见过,冥币上赫然印着十亿元。他当时就暗暗咋舌,感情那边的人都是千亿富翁啊!
看着人忙进忙出,他也帮不上忙,安静了没五分钟,他又开始找话题:“哎!待会儿我去了,应该是要磕头啊还是鞠躬呢?”
季安然正端着盆子往花上撩水,放了一宿的百合有些枯萎了。他闻言不由转过身,匪夷所思的看着徐绍:“你去干嘛?在家里等着不就行了!”
徐绍立马不愿意了:“靠!我留下是为了什么?不就是跟你一块去吗?留在家里算什么!”
“不行!”季安然一口否决:“你又跟我爸不认识,况且你嘴上缺个把门的,万一你去了有胡诌…算了,你还是别去了,你的这份心意我心领了。”
这次徐绍说什么也不依着他,把头摇的像拨浪鼓:“我大不了不说话还不成,磕完头就走,绝对一句话也不说!再说了,谁说不认识?”
他指了指墙上的照片:“你昨天刚介绍过,还说让伯父把我带走呢!”
季安然快要被逗笑:“你要去了,还真没准把你带走了!”
徐绍一点也不怕:“不会的!伯父知道是我在照顾你,如果我走了,就没人照顾你了!”
他这次态度坚决,像是早就做好了打算,由不得拒绝。
季安然无可奈何,只好应下来。因为他知道,就算是把徐绍留在家里,这厮如果认准了,也会偷偷跟去的。与其那样,还不如一块去,免得多生是非。
不过,他心里还是有些犯嘀咕,忍不住问出来:“你怎么这次这么上心?不会是又有什么阴谋吧?”
徐绍阴笑一声,倒是也不瞒着:“因为我想了解你的全部呀!你不是说我不了解你吗?所以啊,我都想好了,不管是以前还是将来,我都要做最了解你的人!”
他走过来接过季安然手里的水盆,笨手笨脚的往花上撩着水,沾沾自喜的问道:“对了,你给我说实话,我是不是第一个跟着你去扫墓的人?你那个老情人,没有捷足先登过吧?”
作者闲话: 熬夜写完了……
第92章 扫墓
季安然愣了一下,没说出话来。
“他还真先去啦?”徐绍不免激动起来,狠狠的一砸腿:“妈的,还什么事都是他第一个啊?”
“胡说什么?”季安然不悦的瞪着他:“我怎么可能允许他来?别胡思乱想了,我带你去还不成。”
他把盆子又接过来放到一边,再浇下去,花瓣几乎都要冲下去了。
“真的啊?”徐绍窃喜的跟着他:“你发誓,那个当过兵的没来过?”
“没来过没来过…你满意了!”季安然背着他匆匆走出房门,悄无声息的吐了口气。关锋当然没来过,可若是让徐绍知道蒋文耀先去过,那是不是要比关锋去过的怒火更大?
他不敢想象,更不会说出来。反正自己是清白的,也没必要去解释。
两个人也没在家里待多久,收拾利索了,便打算扫墓结束直接回市里,不打算再回来了。
徐绍颇有些舍不得,睁着两只一大一小的眼睛,这摸摸那看看,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他的老家,而非季安然的老家了。
季安然在旁边冷眼相观:“要不我自己先回去,回头给你寄一箱方便面过来,你什么时候住够了再回去,我不收你房租,水电也免费用!”
“那怎么好意思,我市里还有工作呢,不工作怎么养你?”徐绍还在做戏,甚至都把那瓶风油精掖进了口袋,想来是要做个纪念。
“不留下就赶紧出来!”季安然拿着新买的锁赶着人:“要不然直接把你锁在里面!”
里面的人终于跟所有的摆设告别完,这才恋恋不舍的出了门。
两个人也没开车,沿着崎岖的山路往墓地的方向走。季安然始终低着头一语不发,只是在前头带路。
倒是徐绍跟在后面抱着花,一路嘴不闲着,不是好奇的问问路边的野花叫什么名字,或者就是问问这附近的山能不能爬上去玩玩。
季安然烦都烦死了,听急了眼就回头瞪他一眼。可顶多只有三分钟有效时间,三分钟一过,那烦人的聒噪声又会继续。
田野里到处都有忙碌的身影,季安然不消跟他吵,免得引起关注。只盼得待会扫墓的时候徐绍能滚远一点,按提前说好的不来捣乱就行。
路过的老乡并非没有不认出季安然的,但人与人之间就是这样。亲戚之间疏于往来都会不再走动,更何况儿时并不怎么亲近的老街坊呢?
这样倒也好,不打招唿虽然让这一路略显冷清,但也免去了很多尴尬。
扫墓更像是走个过场,没有多正式,也没有多隆重。
季安然将那两束花放在墓碑前,零零碎碎烧着纸钱,也没像电视剧里边一样絮絮叨叨的说一些缅怀的话。
到了墓地,徐绍自动开启了静音模式,这次真的没有多说一句话,默默的磕完头就在一边蹲着。
火苗伴着风烧的正旺,飘舞的纸灰落了季安然满头。他将手里的冥币悉数扔到火中,灼热的温度烤着他的脸,火辣辣的像是父亲以前粗糙的手掌。
叹了口气,眼睛里已经流不出泪。
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再大的伤痛也可以被时间抚平。他朝着墓碑笑了笑,悄声说道:“爸,您或许还不能理解我,但我可以肯定的向您保证,我并没有拿我的人生开玩笑,您放心吧!”
火烧的差不多了,他找了个树枝拨弄了一下,确定没有死灰复燃的可能后,才把树枝放到一边。
站起身正要喊着徐绍一块走,却不晓得方才还老老实实坐在一边的人此刻跑到哪里去了。
他狐疑的转了转眼睛,环顾四周终于在离着不远处的一片农田里,发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季安然的一颗心登时提到了嗓子眼,因为他看见农田里不止徐绍自己,还有两个正在忙农活的老乡。万一那个嘴上没把门又乱说什么,自己以后还怎么能回来!
他气急败坏的一跺脚,掏出手机立马拨通电话吼过去:“你他妈干什么去了!!!”
农田里的人丝毫没有察觉出电话里的暴躁,不知死活的举起手,亢奋的挥了挥,声音直接略过话筒传递过去:“季安然!完事了快下来!”
妈的,居然还敢拖我下水!季安然简直抓狂。
“快过来啊!等着你呢!”那厢仍在不知死活的呐喊。
季安然气急败坏的挂上电话,黑着一张脸忐忑不安的朝那边走去。他心里是极不情愿的,生恐那个人渣又生出了什么幺蛾子,又气又恨的朝那边走去。
“还真是然然啊…”
“都长这么高了呢。”
离这这么远,季安然都已经听到了田地里的议论声,那厮居然跟人家坐在地头边抽上了烟。见他过来了,徐绍拍了拍屁股站起,笑着迎过来:“然然,你快来,我刚在你叔叔这买了好多红薯!”
季安然满头黑线,这是哪里又冒出来的叔叔?
徐绍嬉皮笑脸的拉住他拽过去,指着地上的一堆红薯炫耀道:“才十块钱,便宜吧?”
“说了不要钱,你这位同事真的是太客气了。”对面抽烟的大伯也随着站起身:“回来上坟呢?”
季安然听到那句同事稍稍安了心,勉强挤出丝笑,操持着不怎么纯正的长清话回应:“哎!二…二叔?快忙完了吧?”
“是四叔!”对面的大伯乐呵呵的笑道:“好些年没见到你了,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要不是你同事过来,我还不一定认得出你来。”
徐绍碰碰他的胳膊,挤眉弄眼的取笑他搞错称唿。
季安然没功夫搭理他,只能陪着尴尬的笑。
“行啊!你现在混出息了,你父亲在那边知道了也不挂念。”对面的人打量了他一眼,问道:“结婚了吗?”
季安然不自在的摇摇头:“还没。”
“也到年纪了,得早点成家定下来啊!”长辈们最关心的无异都是这个问题,但凡是看到这个年级的人,总避免不了这个话题。
旁边休息的应该是四婶的妇女也附和道:“是啊,村里像你这个年级的都有小孩了!”
季安然满脸尴尬,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徐绍笑嘻嘻的接过话去:“别担心然然,他在外面抢手着呢。只要他愿意,随时都能结婚,等他结婚的时候,会给大家寄喜糖回来的!”
说着话,见对面的四叔弯腰又在挑出几个硕大的红薯,放到之前自己选出的那一堆上,赶紧拦着:“够了够了,大叔您再放我就拿不了了。”
季安然手足无措的呆在一边,见状也赶紧拦住:“四叔,我们真的拿不了。”说着,又要掏钱给人留下。
被称作四叔的人却说什么也不收了,非得把刚才收徐绍的那十块钱也还回来。
二人好说歹说没把钱收回来,再三跟人告别后。一人抱着四五个刚从地里刨出来的红薯,脚步沉重的同人告别。
那红薯个头不小,每个都沉甸甸的。季安然的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感觉,分不清是惆怅还是喜悦,总之也沉甸甸的。
“然然,你拿不了我帮你拿呗!”
身旁聒噪的声音及时打断了他的思路,徐绍不怀好意的蹭了蹭他的肩膀。
季安然恼羞成怒的瞪着他,也不客气,把怀里的红薯一股脑全都放到徐绍怀里,威胁道:“你试试再喊一句这个恶心的名字会发生什么!”
“多好听啊!然然!”徐绍憋着笑又喊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