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绍总是有本事三言两语把人惹炸毛,似乎看到季安然发作的样子他就格外亢奋。
炸毛的人重新坐在沙发上,看也不看他一眼。徐绍狗皮膏药似的黏过去,拉了拉对方的衣袖。
对方毫不留情的甩开。
锲而不舍的又去拉手,毫无意外,再次被甩开还附赠了一拳。
“讨打是不是?”季安然抬起眼睑,面无表情的瞅着覆盖在自己额头的贱手。
徐绍根本不害怕威胁,不但没有收回手,反而亲昵的揉了揉对方的发丝,姿势像极了在安抚自己家的宠物。
想也不想,季安然迅速的出手,照着他肚子上就是一拳。
后者这几年已经被练出了抗击打,丝毫没有反应,手掌继续留在他的头上作祟。
徐绍凑近了点,乐呵呵的问道:“这是为了我才换的发型?我太感动了!”
“想什么呢你!”季安然冷冷的撇了他一眼,忍无可忍的把那只作祟的手扯下来:“别给自己脸上贴金!我想换什么发型就换什么发型,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就是不承认。”徐绍心情大好的把人抱住,凑过去在人耳边厮磨道:“我只不过是夸了你以前的照片好看,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把头发弄直了,还不承认是为了我!”
季安然无话可说,懒得跟他犯口舌:“随你怎么想!”
徐绍抱着人往自己腿上挪,笑嘻嘻的讨好道:“其实吧,无论你弄什么发型,在我心中都是最完美的!”
带着奉承的甜言蜜语,尽管知道含金量不高,但听在耳朵里还是很受用的。季安然抿着嘴笑了笑:“油腔滑调!”
“以前也挺好的,唉…”徐绍的手不老实的顺着他的衣服缝摸了进去,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
季安然对刚才的赞美很是受用,由着他在自己身上摸索也没反抗,抬起头不解的问道:“你叹什么气?”
徐绍窝在他的脖颈轻咬了一口,实话实说:“可惜看不见喜羊羊的卷毛了,看习惯了乍一改,还有点不适应!”
果然…这孙子嘴里就没什么好话!季安然缓缓地拉住还在自己身上游走的手掌,低下头狠狠就是一口。
低俗的人是没有欣赏水平的!他站起身,尤不解气的踹了一脚,不再理会疼的呲牙咧嘴的低俗人,落寞的朝楼下走去。
“喂!你不吃红薯啊?”徐绍看着他的背影大喊道:“你不吃我可都吃了!一个也不给你留!”
季安然头也不回,落到台阶上的脚跟掷地有声,震得楼下的两个姑娘还以为地震了。
林涵擦了擦嘴,探究的看了一眼自家老板空空如许的双手,不由有些失望,还以为是送烤红薯来了。她朝着季安然挤出丝微笑,一抬头突然捂住嘴:“然哥!你换新发型了?”
许悠也赶紧抬起头,呀声问道:“然哥不是刚换了新发型吗?怎么又拉直了?”
发现的虽然晚了些,但至少还是看见了。季安然装作不以为意的样子随口说道:“换个发型换个心情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末了,他还装作很无所谓的顺便追问了一句:“怎么样?”
“还行,挺好的。”林涵煞有其事的点点头:“感觉年轻了好几岁!”
许悠附和的补充:“虽然有装嫩嫌疑,但挺适合您的!”
“我是有多老?”季安然满腹的期许又化作了泡沫,这边连“您”都用上了,可见自己在他们心中已是长辈。
全都是俗人!他对店里的几个人再也不抱有任何希望,心灰意冷的朝外走去。临出门还不忘给身后的俩姑娘一记眼神杀,然后在玻璃上照了照,自我感觉良好的出了门。
刚下过雨的空气很是清新,阴郁了两三天的天空终于放晴了。他长长的伸了个懒腰,正想去隔壁安谨的店坐坐。
时间点正处在中午,饮料店里忙成一团,门口还排了好长的队。季安然透过格窗,看见安谨跟乔杰炙正忙的焦头烂额,颜欢都被抓来做苦力了。他很识趣的没有进去,以免也被抓去做苦力。
继续漫无目的的往前走,没走几步就来到了关锋新开的超市门口。
这么短的一条街,似乎全都成了熟人。
季安然抄着口袋打量着超市,运行起来已经像模像样。络绎不绝的顾客穿梭在门口,公放音箱里甜的发腻的女声一条一条播放着今日促销。
离开的这两天,关锋每天一条问候短信。言语不多,无外乎是早安晚安之类,无关痛痒的句子,他的目的似乎只为了证明他的存在,甚至连多一句的关心都没有。
季安然也不回复,但每一条都有点开一个字一个字的浏览完。
超市门口停着一辆箱货车,看样子应该是送货的到了,关锋就在门口,跟几个店员正拉着小车搬运着货物。
他背着身,没留意到街边的人。季安然亦没有去打招唿,默默的点燃了一支烟,没抽两口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掐灭了故意扔到了离他最远的那个垃圾桶里。
阳光充足,照的后背都有点灼痛感。关锋就穿了个迷彩沙滩背心,本就发达的肌肉因为搬运东西更显得壮硕雄伟。路过的女学生三五成群,不时有回过头偷看他的。
他似乎不知疲倦,一箱接着一箱搬运。汗津津的腱子肉在阳光下反射着咖啡色的光芒,浑身充斥着的雄性荷尔蒙,隔着一条街都能让人嗅到。
季安然静静的看着他的背影,几番犹豫还是没有上前。他拿出手机,找到今早收到的问候短信回了一句我很好,便要转身离开。
不曾想,他刚走没两步,身后带着疑惑的唿唤声传了过来:“然哥?是然哥吧!”
声音不确定,像是在询问身边的人。
自然反应,季安然直接回了身,看向声音的源泉。
第一个闯入眼帘的居然不是关锋惊喜的脸庞,而是阳光下那头红得发紫的头发,绚丽而抓人视线,只是…那颜色过于瞩目,带了一丝廉价又低俗的气息。
头发下的脸庞,更是让人意想不到,竟然是前些天看起来那个自带小清新气息的少年程戈!
季安然眯了眯眼睛,嘴角勾了勾正要问声好。
那厢程戈似乎看见他太过于热情,使劲的挥了挥手,正要上前,却一个不小心从台阶上跌落下来。季安然已经走过来,顺手搀住了他。
程戈站稳身子,尴尬的正要道谢,却发现对面的人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的脖颈。
那上面带了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不是别的,正是季安然让人送回来的那块。
作者闲话: 一直没放弃,只是实在没时间。
故事的结局都已经想好,请大家理解一个出差在外的上班狗。只要有时间,小年一定争取更新!
第95章 忍不住(二)
季安然霎那间绷紧了脸,那天他留下盒子里面放的纸条,清清楚楚的写的:它需要一个合适的主人。
而现在,项链出现在程戈身上,内里的含义不言而喻。
关锋还在对他的出现惊喜不已:“安然!什么时候回来的?”说话间,他放下手头的活儿,欣喜的凑过来,自然而然的把程戈挤到一边去。
这在季安然看来,更像是在保护程戈。他牵强的笑了笑,看了眼自己还在悬空的手:“刚回来一会儿,忙着呢?”
“不忙不忙…”关锋拍了拍手上的土,朝着程戈埋怨道:“你总是这么毛手毛脚可怎么好。”
后者满脸傻笑,孩子似的一下子跳上台阶:“峰哥,我去给你和然哥拿两瓶饮料,不用走账吧!”
“你看着办!”关锋随意的应了声,两只眼睛牢牢被季安然所吸引。
“那就算我请!嘿嘿…”程戈笑嘻嘻的跑进店里。
季安然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自己多余。他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滋味,很压抑,有种上不气儿的窒息感。
关锋没察觉对方眼睛里的变化,只觉得黑发飘逸的季安然仿若又回到了记忆深处的那个翩翩少年。朦朦胧胧的影子不染纤尘,找了那么久如何也找不到,一经对上面前的人,那影子却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
“怎么换了发型?”
微弱的风吹着额间的碎发些许颤动,带动着碎发下的那双眼睛也开始飘忽不定。季安然长长的深吸了口气,又无声的吐出来,硬挤出的笑快要撑不住:“这能有什么理由,想换就换了。”
话一出口,才察觉嗓音都有些沙哑。犯冲的语气听起来更像是在赌气,他立即觉得自己有些失态,清了清嗓子补充道:“这样比较舒服。”
“很适合你,很好看!”
温和而又富有磁性的声音落到耳朵里,季安然没由来的一阵心悸。沉闷的脸色待要有些许松懈,一抬眼睑正好又看到了关锋背心下的项链绿绳。
那股子沉闷劲儿重新席卷而来,季安然实在是觉得心里不舒服极了,也是不想再留在这,以免待会再失态:“先这样吧,我先回去了。”
“安然!”关锋本能的拉住他,汗津津的手掌勐地攥紧纤细的手腕,滑腻腻的触感让一向爱干净的季安然第一反应就是撇了撇眉头,但反应过来却没有甩开。
“急着去做什么?我有好多话没跟你说呢。”
关锋秉持着一如既往的温声,尤其是对面前的人,从来没有过任何脾气。
“哪还用给我说啊,你身边又不是没人!”季安然轻笑一声,带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醋意。
“谁?什么意思?”关锋摸不清头脑,攥着手腕的手掌不受控制的想要挪动到手背上去。
季安然挑了挑眉稍,抽回了自己的胳膊,朝着他身后努努嘴:“呶,这不就一现成的吗!”
台阶上随之出现一阵蹦蹦跳跳的脚步声,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程戈拿着两瓶可乐笑容灿烂的走过来,上前先递给季安然一瓶。
应该是刚从冰箱拿出来的,入手冰凉。季安然道了声谢,左手换到右手,没有打开。
“我在冰箱最里头拿的!”程戈将手里那瓶亲自拧开递给关锋,朝着季安然邀功似的说道:“天太热了,然哥快喝吧!”
边说着话,他习惯性的甩了甩刘海,艳红的发丝在阳光下俨然都快要反光。
“他不喝可乐!”
季安然正要推辞,旁边的人突然开口说了他要说的话。
“也不能喝凉的。”关锋扭过脸看向季他,后者半张着口脸上的表情难以形容。四目相交,季安然迅速垂下眼睑,把头看向一边。
手里的可乐瓶被一只手掌接了过去,关锋自作主张的把那瓶可乐扔给程戈:“你喝吧,我再去给他拿。”
程戈慌不择路的把可乐抱在怀里,满目惶恐:“对不起对不起…然哥,我不知道的。”
“这有什么,是我自己毛病多而已。教官不用给我拿了,我不渴。”季安然将他眼底的局促不安悉数看在眼里,他温和的笑了笑,岔开话题:“什么时候染了个这种颜色?”
关锋固执的跑进店,执意要再去给季安然换一瓶。
程戈手里捏着拿瓶可乐,手心冰凉,一路沿着胳膊冰到心底。他正冲着阳光,脸上的笑容异常苍白无力:“就今天染的,颜色太艳了,是我同学非得让我染这个。”
“是么?”季安然点点头,虚伪的说道:“挺适合你的。”
程戈的笑依旧苍白,回答的也心不在焉:“嗯?呃…我喜欢红色。”
季安然依旧在笑,只是那笑太过于牵强。他走进了一步,漫不经心的看着对方脖颈上的玉佩:“这玉颜色真好看,在哪买的?”
对方的脸色终于趋于平和,眼中眯着笑摇了摇头:“不是买的,是礼物!”
“是么…”季安然依然在笑,眼睛里的温度却一丝一丝的抽离。
程戈摸着胸口的玉佩,咬着下唇重重地嗯了一声,脸上的红晕不受控制的悄悄升起。
“你最爱的老酸奶!常温!”去而又返的关锋朝着季安然扬了扬手里的东西,见对方没接过来,不由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了过去。目光所到之处,是程戈羞涩的笑容还有那手里的玉佩。
“锋哥,我…”
“这玉怎么会在你那?”
程戈的话被关锋骤然打断,他睁大眼睛还来不及回答,关锋异于平日的质问便紧随其后:“谁让你戴的?为什么乱碰我东西?”
季安然满脸狐疑,眼神在二人身上摇摆不定。
“……我…”程戈都快哭出来,他不知所措看着关锋,满脸难堪的反问道:“这…我…这不是给我的吗?我看它摆在门口…还以为,还以为是…”
“谁说是给你的?”关锋的语气与平日大相径庭,带了几分咄咄逼人的感觉:“摘下来!以后不要乱碰我东西。”
当着季安然的面,还是被命令的语气,程戈的脸涨得快要同他的头发一个颜色。他手忙脚乱的解着脖颈后面的绳子扣,惶恐的解释着:“对不起对不起…锋哥,我看你放在桌子上还留了字条…我以为是给我的…”
他匆匆的摘下来,赶紧放到关锋手里,声音已经带了哽咽:“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是你说要送我生日礼物的。”
说罢,他似乎再也没脸呆在这,连头也不敢抬起来。看着自己的鞋尖,手掌紧紧的攥着T恤的边缘,喉结动了动,涩声说了句:“我回去学校了”。
然后就急急忙忙跑走了。
关锋唿吸一窒,下意识的要把人拦住却晚了一步,他第一反应想要追上去,但留在原地的还有另一个人。犹豫片刻,他选择了留在原地没动,静静的目送程戈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