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时知道陆君砚这是要和他划清界限的意思。
陆君砚和他那一份口头协议一直是梗在贺溪南喉头的一根刺,哪怕现在对方记忆全失,这根刺也让陆君砚如坐针毡,让他急不可耐的想要拔除。
“陆少尉急什么?左右我跟北宸的婚约一拖再拖,他现在对你情跟深种,断然不可能再跟我成婚,你还怕他跑了不成?”
“殿下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陆君砚锁起眉头,不悦的看着对方。
楚时不屑的回道:“呵~陆少尉的喜欢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哪个是真哪个是假谁分得清。”
“我的喜欢是一时兴起还是地久天长就不牢殿下费心了,殿下有时间还是关心关心自己比较好。”
“哦?我有什么欠妥之处,有劳陆少尉指点一二……”
“毕竟……”陆君砚压低了两分声音,神情露出显而易见的轻蔑来,“我还从来没见过哪个alpha的omega是在被标记后,突然移情别恋的。”
话落,陆君砚的视线似有若无的扫过楚时的下身,楚时被看的莫名其妙,待反应过来陆君砚话里的讥讽时,楚时的脸色顿时精彩纷呈。
“陆君砚!”
“殿下,别生气啊!”陆君砚突然起身,他居高临下的看着绷不住温文尔雅人设的楚时,轻嗤道:“弟弟们麻烦殿下给我送回来,否则明天全网上下都是关于您英年早……泄的新闻,您知道我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证据。”
说罢,陆君砚也不管楚时究竟什么表情,转身离开,而留在房间里的楚时却面目狰狞的连通了章轩的语音通话。
“去把贺北宸接过来,对,就是现在!”
【作者有话说:两个疯批要开始求偶了!也要开始虐攻了。】
第77章 宽恕与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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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许和陆河柏是当天晚上被送回陆家的,陆许这几天大概是好吃好喝没受什么苦,只是有些受惊,一进门就委屈颠颠的跑到温暖和陆峰怀里撒娇。
陆河柏就不一样了,这几天对他来说,可以说是肉体与精神的双重摧残,整个人恍恍惚惚,精神萎靡不振的样子。
陆峰一见他就一肚子气,骂骂咧咧一脚踹过去。
“废物玩意儿,没那个金刚钻就不要揽瓷器活,你说你招惹谁不好,去招惹贺少帅,还差点害了小许。”
温暖脸色也难看,恨不得拿鞭子狠狠抽他一顿才解气,但听见陆峰又要提贺溪南的事,急忙插话打岔。
“还不滚回去洗漱,臭烘烘跟个要饭的一样。”
陆河柏歪歪扭扭就要爬起来,陆君砚突然又道:“赤兔营赴边境行动,走了!”
陆河柏行动一顿,目光有些躲闪的看陆君砚。
陆君砚刚好也在看他,那漆黑的眸子像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潭,一脚踏进去就能尸骨无存。
陆河柏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再看陆君砚就见人已经转身往屋外走去,陆河柏自己平复了一下惊弓之鸟的心情,默默跟着走了出去。
陆君砚晚上就要出发了,他联系了小胖,让小胖中午尽量让贺溪南上床午休去。
在那之前,他又专门跑了一趟第一医院。
尤光今天不当值,陆君砚也是专门避开这个点儿来的。
腺体科值班的是一个看上去五十多岁的老头子,老头勾了勾眼镜,皱着眉头看他,有些不明所以。
“小伙子,抽取信息素可是非常痛苦的,即便打了麻醉针,你也会有非常明显的痛苦的,而且事后你也会精神萎靡,出现头晕呕吐目眩等类似于脑震荡的后遗症。”
“不用麻醉,直接抽!”
晚上他就要离开了,他得留更多时间去看那个不会照顾自己的傻瓜。
“啊?不用麻醉?”老大夫匪夷所思,觉得陆君砚大概不太清楚腺体抽取信息素的疼痛。
“年轻人,不要说大话啊,这抽信息素跟omega生孩子有一拼,就是打了麻醉也怕你疼的叫唤,你还不打……”
“嗯,不打,麻烦您快一点,我赶时间。”
陆君砚火急火燎,催促着老大夫快点动手。
老大夫嘴里嘀咕着,很快带着陆君砚走进了无菌舱。
半个时辰后,陆君砚脸色苍白的从医院走了出来。
头晕目眩的感觉不太好受,像是被人抽了一闷棍,开车是不行了,陆君砚无奈只能叫了唐柯过来送他过去。
他到的时候,小胖已经等在门口了,脑袋里的眩晕感刺激的让他一阵阵干呕,触目所及之处都带着重影。
那老医生没诓他,后颈揪心的疼到现在还让他心有余悸,可只要想到这小小的一瓶信息素能让贺溪南在自己不在的时候也能安稳入睡,他就觉得甘之如饴。
大概是昨天才见过的原因,小胖没有跑上来抱他的腿。
“他睡了么?”陆君砚放轻声音问小胖。
小胖点头,“睡……睡了。”
陆君砚如果是正常状态下一定能看出小胖的机械表情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但他现在昏昏沉沉,走路都打摆,也就没注意那么多。
他握紧手中的透明玻璃瓶,慢慢的扶着小胖往房间里走。
小胖迟钝的察觉出陆君砚今天好像身体不太好,它歪了歪圆脑袋,把自己的身子凑近一些,好让陆君砚能把重心倚靠在它身上。
房间里依旧冷清的厉害,好像是一个冷冰冰的冰窖,昨天的时候陆君砚还没觉得,今天骤然进来只觉得寒气逼人。
“小胖,房间温度有些低了调高一些。”
小胖点头,走到卧房门口打开了门,“您……要进去么?”
陆君砚头晕的厉害,苍白的脸上挂着细密的冷汗。
“就这儿吧,我身上的味道太重了。”
靠的太近会激发贺溪南身上仿真腺体的领地意识,到时候就麻烦了。
靠坐在门口,陆君砚才感觉那种天旋地转的失重感好一些,但也仅仅是好一些而已。
后颈愈来愈强烈的胀痛感让陆君砚格外心烦意乱,他只能把视线固定在床上那个呼吸绵长的人身上才能分散这份烦躁。
大概是有陆君砚信息素的安抚的缘故,贺溪南紊乱的呼吸和心跳渐渐的变得绵长而安稳。
陆君砚抬起一只手隔空描摹着那床上鼓起的小丘,明明近在咫尺,心里却依旧觉得空落落的,像是丢失了最重要的珍宝。
眼里重影不断,光影虚幻现实重叠又错开,在这样无穷的幻影里陆君砚恍惚看到那个被自己莽撞标记的青年。
他拖着疲累又重创的身子惊慌失措的逃离噩梦之地,回去后他仓惶的清洗着自己的身体,却猛然发现身体里已经被拓下了再也无法洗干净的印迹。
光影虚转,他又看到一个又一个热感期,那个青年蜷缩在被窝里、浴室里,他用冰冷的水、用顽固又可怜的意志力抵抗着磨人的情潮。
他没有去找那个本应该负责的alpha,因为这个小笨蛋认为alpha喜欢的是他那个明烈若太阳的弟弟,他认为自己只是一个可怜又可耻的偷窃者。
“傻瓜,你这么好,谁替代得了?”
光脑“嗡嗡”发出催促的声音,陆君砚轻轻“啧”了一声,扶着门框踉跄起身。
他尽量放轻自己的脚步声,身后的小胖一副胆战心惊的模样,张着嘴巴想要提醒一下什么,但想到主人的威胁只能悻悻的捂住嘴。
陆君砚甩了甩头,想要将脑袋里昏沉的晕眩感甩出去,可是除了天旋地转的更厉害外再没什么作用。
他沉着眸探手在床边摸索了一下才在坐下,床上的人毫无所觉一般。
陆君砚深深的望向被子拢着身子蜷缩着的人,看起来依旧脆弱又孤独,即便是睡在自己家中也总是一副没有安全感的样子。
过去,没有人愿意给他一个家,这个冷寂的屋子一个人的体温装不暖,总是涌动着一股凉薄让他睡着也只能缩着手脚取暖。
陆君砚探手进去,缓缓摸到这人的脚,睡梦中的人猛然缩了一下,陆君砚猛然屏住呼吸。
触手果然一片冰凉,和以前一样,这人身上总是冷冰冰的。
陆君砚慢慢的把贺溪南的两只脚一点点挪出来,撩起自己的衣摆,用自己的肚子给人渡暖气。
贺溪南的机械腿是无论如何都捂不热的,但他却小心翼翼的摩擦着,像是要让它暖起来一样。
而在陆君砚看不到的地方,贺溪南却是满目冷漠,隐忍的眸底蛰伏着深恶痛绝的残忍。
他装作自己不记得,是对陆君砚的宽恕,也是对自己的残忍。
他希望过去的自己能随着失去的断肢一起被埋葬,可痛苦深入骨髓,非粉身碎骨不可忘。
向来饶恕别人比放过自己容易的多。
【作者有话说:来了,今天开始修前面的文,大体不动,会补充一些配角场面,不重新看也没问题。】
第78章 洛克斯求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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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君砚离开时把那瓶装着自己信息素的小瓶子留给了小胖。
这里的信息素用量能坚持一个月左右,边境的行动不是什么危险行动,他半个月就能赶回来,为以防万一,他还是让那老医生抽取了过量的信息素。
但事实却是事与愿违,陆君砚的三个中队在驰援边境的第二个星期,虫族内部爆发了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一次动乱。
虫族不堪雄虫欺辱的雌虫与天生奴性的雌虫产生天堑般的分歧,裂痕由来已久无法弥补,雄虫又历来高高在上欺压折辱雌虫,甚至在大战前期绞杀了反叛雌虫的无辜幼崽。
发了疯的雌虫一举进攻到虫族都城,原本只是来调和矛盾的赤兔营本可以窝在特别巡防队作壁上观,等着虫族内部矛盾暂时解决后他们就要离开的。
但是急功好利的陆河柏突然带队偷袭反叛军雌虫首领,让对方身受重伤,战局猛然被扭转。
陆君砚怒不可遏,虫族内部问题的劣性循环他已经不爽很久了,把这么一个附属国放在帝国的边防接壤处,早晚是个麻烦。
原本这次作壁上观也是觉得反叛军一举夺下指挥权,把他们这个烂在根里的扭曲基因有望拨乱反正。
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他怎么也想不到陆河柏这个秋季蚂蚱出来蹦跶了一下,改变了整个战场局势。
“你特么是不是脑子有病!”陆君砚一脚把陆河柏踹出两米远,怒火中烧的大喊:“想死老子送你一程。”
贺溪南的信息素就要用完了,而他还被困在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为这么一群不相干的臭虫子劳心劳力。
本来就烦不胜烦,还特么一个不察,“后院失火”,被这么个跳蚤乱了全盘计划。
“陆君砚,谁有病,”陆河柏笑的扭曲,两颗假门牙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一说话飕飕漏风。
他忙捂住嘴,恶狠狠的瞪人:“老子现在是虫族的座上宾,你特么怎么敢!”
座上宾?
陆君砚懒得和这种傻子费口水,挥手大呵一声:“把他给我关起来,谁特么再让他跑出来晃悠,老子把他送给虫族雄虫当雌虫。”
虫族雄虫性子暴虐,雌虫被弄死玩儿残都是常有的事。
这也是这次暴乱的根本原因。
手下一听,个个神色一紧,拎着陆河柏毫不留情的上了战俘才用的上的锁链。
陆君砚窝火的走出门外,虫族位处边境,且工业发展落后,所以整个环境都有着帝都繁华盛景所没有的原生态风景。
一眼望去,天地一线暮色沉沉,繁星像是撒在水面一般。
景色很美,但陆君砚却没有一点欣赏的心情。
和小胖的联机在他踏上这片土地的第一天就莫名切断了,宝贝001尝试了无数次,最后都是无疾而终。
他的心绪挂在远在万里之外的那个人身上,脑海里不停闪现着他辗转反侧,被后遗症折磨的无法入睡的人像。
他应该状态会很差,又会像之前那样吃不下东西,明明眼底是掩盖不住的疲惫与焦躁,偏偏待人温和有礼,像个谦谦君子。
他总是为难自己宽待别人。
想到这些,陆君砚就忍不住的心疼,恨不得不顾军令,飞回那人身边。
——
而在帝都的贺溪南情况却是不是太好,不,准确的说,是非常不好。
陆君砚留下的信息素他一次都没有用。
这样任性而为的后果就是,他的睡眠质量直线下降,最后彻底回归到没有陆君砚信息素安抚的时候。
又一个失眠的夜晚,贺溪南一个人呆呆坐在地上,身前是倒了一地的酒瓶和整整一个烟灰缸的烟灰,背靠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暮色,神色绝望而无助。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失眠打败。
这夜太漫长了!
他回想不起来自己在没有和陆君砚结婚前,自己是怎么渡过一个又一个漫长的夜晚的。
寒凉的夜色拢着无边的孤寂,无声的侵袭着他身体的每一处神经。
太阳穴的神经一跳一跳的钝疼,身体里被清洗掉标记的生理排斥让他觉得无比空虚与迷茫,他无比可耻的想念被陆君砚标记时的餍足与充实。
这样矛盾又自贱的感觉让他无比自厌,可他无法控制自己脱缰的思念。
像是一脚踩进沼泽里,越想要挣扎,就越是泥足深陷。
贺溪南抓着酒瓶猛灌一口,立即被呛得咳嗽起来。
他从来不是一个嗜饮贪杯的人,他望着酒瓶里摇摇晃晃酒水扭曲的印着自己潮红的脸色,烦闷的把头扭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