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信!
贺溪南唇齿都在颤抖,却步履坚定的朝楼上走去。
陆君砚说过,不会再让他伤心,不会再让他受伤,不会再让他失望……
他保证过的!
有了字母特杀小队的清理,终于到达了贺北宸的病房,但贺溪南却有些恐惧,他握着病房门把手的指尖惨白而颤栗着,良久不敢开门。
门口虽然已经被做了信息素淡化处理,但贺北宸和陆君砚的信息素还是很浓郁,他们的契合度那么高……
贺溪南抑制不住的联想,他从没有哪一刻像这一刻这么害怕过。
他害怕开门见到的是他最不能承受的结果。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而焦灼的氛围,所有人都没开口,他们都能预判到房间里发生了什么,陆智甚至忍不住已经背过身抽泣了。
贺溪南的脸几乎比那医院的墙壁还要白,他望着一门之隔的黢黑近乎哀求的期盼道:陆君砚,我这一生就像是一个失败的瑕疵品,一直被人比较,一直输得惨不忍睹,但是,这一次,你能不能不要让我输……
房门缓缓推开,浓烈到几乎瞬间将人击倒的信息素扑面而来,房间里弥漫着浓郁的信息素和诡异的哭喊声。
“啪”的一声,灯光打开。
触目所及满地都是狼藉和血渍,贺北宸缩在角落里,死死的护着自己的后颈,狼狈不已。
粗略看过去,胳膊和手腕上,竟然被人生生咬下一块儿肉来。
这是什么情况?
贺溪南一时没反应过来,突然就被门后一个硕大的声音偷袭,一把抱进了怀里。
熟悉的气息铺天盖地的席卷过来,紧紧的包围住了自己,两人的信息素与精神力瞬间毫无阻碍的交融。
他的干干净净的alpha!
独属于自己的,唯一的,独一无二的……
心头的重石落下,贺溪南鼻头一酸突然想哭。
身上的力道毫不怜惜,像要生生把他浑身的骨头箍碎,耳畔是陆君砚不停的呢喃。
“不许碰他,保持清醒。”
“一块儿肉,他只是一块儿肉!”
贺溪南空荡荡的心头就这样被这一句句碎碎念填的满满的。
“陆君砚,我来了。”
他用自己还算完好的机械臂轻轻抱住陆君砚,陆君砚听到声音懵了一瞬,瞬间松了力道。
“……上将,你再不来……我就要……犯下大错了。”
他失算了,没想到这个药剂的劲头这么大,几次险些意识失守。
贺溪南动容,额头轻轻蹭了蹭对方的胸膛:“对不起,我来晚了。”
“哥,哥你怎么样?”陆智是个beta,无视满屋子的信息素,跑了过来。
看到他哥没事,他又急忙提醒,“哥,你快看看上将,他受伤了。”
原本还在靠着本能寻求安慰的陆君砚一怔,猛的站直了身子。
视线从头到尾扫视了一下,心头剧烈翻搅起来。
贺溪南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上来的一样,头发湿漉漉的,混着血液往下滴,脸上斑驳着干涸的血迹,最严重的在胳膊上,整个左手几乎被鲜血浸透了。
【作者有话说:清明节很忙,没时间写大长章,原本打算这两天就完结的。想哭。】
第145章 离开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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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的太重了!
陆君砚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可这个傻子,还跟没事人一样,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安抚的看着他。
“我没事。”
“……南……”陆君砚如鲠在喉。
怎么会这样?他明明只是想逼一逼他的,他没想过让他受伤。
“你在哪里受的伤?”陆君砚的一颗心都要疼的搅碎了。
“是贺北宸,他派人在楼下拦截上将,上将从十七楼一路打上来的。”
陆智的声音哽咽着,目光恶狠狠的盯着蜷缩在角落里不敢动弹的贺北宸。
陆君砚的气息一变,整个人像头暴怒的狮子,转头就要过去收拾贺北宸。
“贺溪南!”
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蓦然在门外响起,陆君砚和贺溪南齐齐转身看了过去。
走廊里荷枪实弹冲上来一大群武装人员,贺州年站在最前排,他的身后跟着的是军政界首屈一指的人物。
字母小队面容一肃,所有人瞬间举枪对峙,一字排开。
陆君砚的状态恍惚,针对3S的特级药剂,他能支撑这么久已经是奇迹了,更何况还被贺北宸的信息素不停影响着,他早就临近崩溃的边缘了。
贺溪南轻轻牵起陆君砚的手,握了握。
“我会带你回家。”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动作,陆君砚迷离的眼神有一瞬的清明。
“嗯,我尽量坚持。”
他们都知道门外的人是谁,也知道这一趟回家的路注定不会平静,但双手交握的一瞬,他们就把彼此的命运交叠,是生是死,无所畏惧。
“陆智,把人带上。”
贺溪南用他的机械臂半拥着陆君砚,出现在众人眼前。
一位脑满肥肠的政客出来喊话:“贺上将,您私通他国间谍,伙同其绑架元帅之子及其配偶,按照洛兰帝国国家安全法,应处三十年有期徒刑或终身监禁。”
他的一席话说的众人懵了一瞬,顾星黑着脸怒斥:“来个说人话的,这人说的每句话老子都能听懂,合在一起怎么就听不懂了。”
“谁他妈是间谍?陆君砚是他妈谁的配偶?你们哪只眼睛看到上将绑架人了,有人绑架别人自己满身是伤的么?”
贺溪南没有说话,静静地看向那个让他无比熟悉又无比陌生的贺大帅。
他知道贺州年是什么意思,他要颠倒黑白,强行留下陆君砚。
是利用贺北宸驯化收服,还是被当做实验体为洛兰帝国的医学研究做贡献,端看陆君砚是不是识时务了。
而他们这一行人,将被一一抹除。
到现在,大哥都没来,不是被拖住了,就是被困住了。
这是非生既死的局,没有贺东戈,要想活着离开,就要闯过这龙潭虎穴。
“顾星……”贺溪南淡淡开口。
顾星回头看了他一眼,抿唇垂眸。
“贺大帅,多说无益,动手吧!”
贺州年沉目看着贺溪南,眼神直白的望向贺北宸,他投鼠忌器,不敢率先开火。
但这么多年,他知道贺溪南软弱的秉性,他不会真的伤害……
“贺溪南!”贺州年骤然大喊。
“唰”光剑毫无预兆的横切过贺北宸的后颈,那醇香浓厚的奶味信息素的逸散戛然而止,一股鲜血喷涌而出。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的情况,贺溪南掌控不了,所以在那之前,他要把今天最重要的事做了。
贺北宸三番五次妄想通过腺体抢走陆君砚,早就触犯他的底线了。
忍无可忍,便无需再忍。
“啊啊啊啊啊,爸爸救我,我的腺体,我的腺体……”
变故突生,谁也没有反应过来,贺溪南眉目未动,又是数剑斩下,那漂亮白皙的腺体转眼成了一滩烂泥。
再也没有重新利用的可能。
“啊啊啊啊啊,我的腺体,我的腺体,贺溪南,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贺北宸疯了一样扑向那一摊烂肉,抢救无效,又嘶吼着要扑向贺溪南,陆君砚一脚踹在贺北宸胸前,贺北宸倒飞几米重重摔在地上。
贺州年双目赤红,举着枪就要射击,被身边的人拦了下来。
他像失了理智似的大喊:“贺溪南,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贺溪南静静地伫立在那里,冷漠的像一块儿冰。
他说:“让开!”
贺北宸的哀嚎很快又变成嘤咛婉转的媚叫声,身子扭动着,血红的双手凭借着本能爬回来,又去抓陆君砚的腿。
陆智见不得他这幅软骨头样儿,拖着衣领又把人给拖开几步。
陆君砚也没好到哪里去,贺溪南就在他身边,精神放松下来后,药剂侵蚀理智的速度更快,他倚靠在贺溪南肩头,鼻尖若有似无的蹭着贺溪南的后颈,难耐不已的呻吟声丝丝缕缕倾泻了出来。
“宝贝儿,快回家……”
贺溪南冷着声再次说道:“让开!”
他的长剑抵在贺北宸的脖子上,剑锋甚至划出一道刺眼的血红。
贺州年看着贺溪南身侧的陆君砚,知道现在就是陆君砚意志力最薄弱的时候,错过这个机会,以后再也没可能抓到他了。
而一旦雄狮觉醒,给与他们的,绝对会是毁灭性的灾难。
“所有人听令!”
“是!”
“贺溪南犯叛国罪,全力缉拿,死生不论,全力救援陆君砚和贺北宸,陆君砚是帝国宝藏,如果无法救援……绝不能流落到他国之手。”
话音一落,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陆智一把提起贺北宸,目光凶狠的威胁:“贺大帅,你想好了,你儿子还在我们手里。”
贺北宸形容狼狈,又被陆智一把掐在后颈处,顿时疼的叫唤起来,眼里恢复了一点儿清明。
“爸爸?爸爸快救我!”
“贺家儿女,为国捐躯,无上荣耀!”
贺州年话落,挥手示意身后的武装人员行动。
贺北宸难以置信的看着贺州年,“爸……爸爸?你什么意思?”
陆智怒骂贺州年一声狠毒,提着贺北宸恶意的说道:“什么意思?意思是你爸为了升官发财要拿你这个亲儿子铺登天梯了。”
这些世家大族和陆峰那种唯利是图的人一样,利欲熏心,哪有什么儿女亲情?
“不可能!”贺北宸突然挣扎着大喊,“不可能,爸爸救我,我会死的,爸爸,爸爸……”
贺北宸一声声撕心裂肺的爸爸没有换来贺州年一丝一毫的心软,他忽而绝望的大喊大叫起来。
“妈妈、大哥,救我啊,我不想死,我还不想死。”
那声音声嘶力竭,在偌大的医院里回荡,凄惨无比,行动人员几次回头看向贺州年,可贺州年不为所动,那冷漠的神情就像眼前嘶吼哀嚎的是一个漠不关己的陌生人。
贺溪南看着发了疯似的贺北宸,内心毫无波澜,原以为自己看着这样的情景多少会觉得痛快一些。
……可是没有。
他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样漠视抛弃贺北宸的贺州年只觉得齿冷,还有不值。
这样的父亲,不值得他这么多年奋发上进,只为求他一个另眼相待。
“贺上将,我劝你,还是把大帅的儿子和配偶留下,你的去留我们定然不干涉。”
先前的男人还在好言相劝,额头豆大的汗珠如雨而下。
这可是帝国之刃的驰狼统帅啊,开什么玩笑,真打起来,他觉得自己身边这些人完全不是人家的对手啊!
贺溪南眉目渐渐染上冰霜,“陆君砚,是我贺溪南的alpha,今天,我要带他离开,我看你们谁敢动!”
话音刚落,整栋大楼骤然地动山摇,墙壁上瞬间裂出蛛网一样的裂纹,头顶的白灰簌簌落下,所有人左摇右摆,慌张的寻找掩体。
“地震啦,地震啦!”
对面的那些大人物抱头鼠窜好不狼狈,全然没有了刚刚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架子。
贺溪南紧紧扣着陆君砚的背,在这楼体剧烈的震荡里,岿然不动,像棵落地生根巍然屹立的大树。
灰尘渐渐散去,众人神色诡异的看向贺溪南,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恐惧与不安。
最开始说话的男人憋着气,不敢再开口。
如果没记错的话,刚刚贺溪南一发怒,整个大楼瞬间地动山摇,他的脸色惨白,肥硕的身子不住的往后缩。
这得是什么样的等级才能造成这么大的破坏力啊!
身后突然传来贺州年气急败坏的声音:“去查怎么回事?”
“咳咳,大帅,不用查,是神鹰战机的超声轰鸣攻击。”
那政客身子剧烈一抖,贺溪南疯了,神鹰战机的超声轰鸣单是一级就能击毁一座高山,他这是要鱼死网破。
“贺上将,贺上将,有话好好说。”那男人猛的爬起,像是生怕贺州年再做什么激怒贺溪南的举动。
“陆君砚……是谁的配偶?”贺溪南冷冷漠问了句。
那政客脸色忽青忽白,纠结了一瞬,难为情的说:“您……您的!”
“他是谁的配偶?”贺溪南又问。
“是您的,是您……”那男人还以为自己回答的不够真诚笑容可掬的又答道。
“没问你。”贺溪南的目光越过他,径直望向贺州年。
贺州年脸色铁青,拳头攥的死紧。
贺州年觉得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贺溪南想趁这个机会,把他这么多年受得屈辱与痛苦都讨回来。
“轰隆轰隆,”大楼又一阵摇晃,墙壁上的裂纹顿时大了一拳。
“啊啊,要塌了,要塌了。”
“大帅,说句话……说句话。”
“陆君砚是你的……”贺州年目眦欲裂,额头青筋凸起,像是隐忍了巨大的痛苦。
“不用了!”
楼体震动骤停,所有人都听到了贺州年好不容易说出口的话猛的被贺溪南截断。
陆君砚情况不太好,他不想和他们耗了。
贺州年一张脸憋成酱紫色,一口气噎住,不上不下,快要把他憋死,他从没像今天这样窝囊过。
贺溪南扶着陆君砚款款走向电梯,“即日起,本人与陆君砚,自愿脱离洛兰帝国公民身份,成为星际浪人,受咖纳尔帝国庇护,从此以后,再不踏入洛兰帝国领土。”